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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谷梁初闻言再次叹了口气,“自守疆境既是大祁宽仁也是被动之处,不怪父皇总想不顾国力如何,想要彻底收服北元。”
他们说话之间,东倭船只已经全无反击之力,一艘艘地哑火,毁损,进而逐渐沉进海里,像一蓬蓬终被波浪淹没掉的纸花。
青州战船始终兜住左边半数倭船,不准他们脱出火炮范围,威海卫那边却依弓捷远的吩咐,故意纵了一只小艇出去。
戚志立在将军柱前冷冷地笑,“看着人数不少,小舟远渡,能熬回去的还有几个?遇见咱家用兵如神的少将军,直接死了才是造化!”
沉重威胁转瞬消失,竟只用了大半夜的工夫。
弓捷远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强自说道,“剩下的事全都交给师兄,我不管了,咱们快回舱室里去,昏在这里丢脸。呃……青州和威海卫的船只都回去吧,不必亲来登州,告诉他们王爷自会上表请……”
一个功字实在没说出来,他就歪在谷梁初的肩头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又在之前房里,昏灯如豆一室静谧,安宁得仿佛并没出海御敌,炸毁许多敌船的事只是癔想。
谷梁初看着人笑,“睡了一整天呢!这次觉长,确实是在见好。”
弓捷远轻轻地说,“我做了梦。”
谷梁初道,“梦什么了?”
“梦见自己不能浩,”弓捷远答,“将远行了。想着身边还有一个王爷,有父不慈有妻无情,继子挂心怜女疼儿,师父亲卫指望他做事情,还把弓挽供在心上,什么样子都不嫌弃,只没有谁真的知道疼一疼他,实在不忍撒手就走。”
谷梁初没有太多表情,“所以不要撒手。”
“我这一段好不愧悔。”弓捷远又轻声道,“若是当真不能好了也就不对你说。”
“愧悔?”谷梁初问,“因为什么?”
“愧我从前总未好好信你,”弓捷远微笑着说,“悔我守着良人不晓珍惜,白白坏了许多厮守。”
“你这也是揉搓孤啊!”谷梁初长长叹了口气,“咱们还有这一生呢,总要吵吵闹闹地过才是寻常幸福,莫要在意细枝末节。”
弓捷远缓缓起身,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等我再好一点儿,咱们去趟威海卫吧!”
谷梁初的身体微微一僵。
“莫只忌讳,”弓捷远更轻声说,“我娘在那里呢!总得让她看一看你。”
夜里全是柔情蜜意,天亮起来弓捷远又变成个不听话的,一下要审谷梁初捉回来的那个看癫痴的倭人,一下又要去问后来抓的俘虏都是什么身份。
谷梁初不躁不恼,也不怕他甩脸生气,硬把人给扣在房中将养。
第一日弓捷远只气哼哼地朝内干躺,不爱搭理人,第二日就性子厉害起来,开始丟枕头丟被子,全然没了运筹帷幄时的沉稳样子。
谷梁初只觉好玩,乐呵呵地夸奖,“你能耐了,之前坐也无力,如今好长了劲儿!闷东西丟着过瘾吗?也不吝个茶盏杯盘,只管疏散,孤来管扫!”
弓捷远瞪眼看着他递过来的瓷器,真气死了,最后还给亲了几下才算好些。

第264章 疼继子别样父心
等到第三日时什么哄也不管用了,谷梁初被弓捷远推得根本近不了身,更不要说亲和搂抱。
好在柳犹杨及时出现,靠着长辈威严弹压住了不懂事的徒弟,“全儿在审,我一直都跟着。你就不能放心也得先以身体为重,为你能好哪是一两个人剥皮抽筋样痛?才去了毒又打海战,样样纵容还不知足?再不将养我们忙个什么劲头?”
弓捷远鲜少听到师父严厉,耷拉着脑袋老实下去。
谷梁初又忍不住护着,“大好年纪总是憋在屋里是难受些,不怪他躁。等下好好吃了东西便去外面转转,反正天气暖了。”
弓捷远哪是急着玩呢?
他乖乖地捧着一碗肉羹,边喝边觑师父的脸,一眼一眼。
到后来柳犹杨也实在绷不住狠心,叹口气道,“师父也算宠徒弟了,谁要看到这样情形不得说我没计较的?让你审九鬼小樱,让你出战,如今海都安静下了,你只急个什么?今日不算,再养三日,只管好吃好睡再散散心,而后我不拦你处理正务。”
弓捷远只得答应下了,可他实在干躺不住,只好又去观看谷梁瞻骑马。
演武场上绿草葱茏,生机勃勃。
逐影也长得快,身姿还不能比伴飞,却也雄姿渐露。
谷梁瞻没有心情驰骋,守着弓捷远道,“谷矫前日才对我说你和父王竟然出去打了一场海战,行前还曾交代若有差池送我回京。弓挽好生狠心,你们若有差池,我在睡梦里面当小傻子,以后日子怎么过呢?”
弓捷远笑着说道,“那只是个策万全的交代,你父王英明神武,怎会轻易就有差池?我们不是好好的么?”
“你尚病着,”谷梁瞻并不同意,“父王熬得脱了相,这个时候亲自出海,实在太过冒险!”
弓捷远正色看他,“世子,弓挽有话得告诉你,交战出兵总是劳民伤财人物两耗的事,能不打时自然不打的好。可是国境之上也难永远以和为贵,若是必须出手丝毫犹豫不得。莫说病弱,哪怕就是填去送死,也需义无反顾,没办法的。”
谷梁瞻垂下眼去,“但我望能自己去填,而不瞅着父王和你强顶上去。”
“那你好好地长!”弓捷远伸手摸摸他脸,抚慰而又期待地说,“长得独当一面,同时也有忍痛送爱去战场的坚韧。天下的事纷杂变幻,不是什么身份能独撑的,舍亲远比舍己更难为些。”
他不经意抬眸,扫见谷梁瞻的身后立着一个伺候打扮的年轻人,面容恭顺站姿谨慎,眼里却掠过一抹嫉恨之色,心里不由微微奇怪。
谷梁瞻察觉到他的目光,解释地说,“这是父王送给我的亲随,名叫步承通。”
弓捷远闻言又瞄一瞄长相清秀的人,虽有似曾相识之感,也没多问。
午膳时候有好鸡汤,谷梁初道,“你喝一碗,再睡一刻,起来还有力气孤陪你去城上转转。”
“那个步承通是哪里来的?”弓捷远端着汤碗看他,“瞧着不似寻常家的子弟!”
“他是冯承显的弟弟。”谷梁初如实答他。
“什么?”弓捷远的手立刻抖了一下。
谷梁初连忙帮他端住了碗,“这么惊讶做甚?他有癫痴毒吗?”
弓捷远瞪着眼睛,“可是真的?”
谷梁初点一点头,“真的。同父异母。”
“你是怎么想的?”弓捷远自然急切起来,“世子何等纯良,弄个狼崽子来盯着他干什么?”
谷梁初微微地笑,“你这岂非父母之心?永远觉得自己孩子纯良不过。”
弓捷远不想与他争辩什么父不父母,只发急道,“世子不纯良吗?”
“纯良便是好事?”谷梁初略微正经了些,“身为谷梁家的儿孙,生而尊荣,这些尊荣都是实在可用的吗?瞻儿受孤庇护,是福,也可能是祸。若不早早知道提防身边一切,谷梁家的血脉也许就是夺命之刀。而今形势如此,孤能怎么做呢?把他送进宫去给人算计还是弄个小狼崽子陪他玩儿啊?”
弓捷远竟然说不出话。
谷梁初将那汤碗往他嘴边送送,“别太担忧,都是幼兽,伙着玩么!你咬我一口我还你一下,不会是甚要性命的大伤。况且还有谷矫时刻看着。”
弓捷远这才知道谷梁初为何少用谷矫伺候,喝口汤后才哼,“谷矫那大脑袋能管用吗?”
“太管用的不行。”谷梁初则说,“换了梁健,啥都先看出来,两个小孩儿还玩什么?”
弓捷远没在谷梁初的环境里面长大,不知他的想法是错是对,未再置喙,喝光鸡汤才又叹息,“说来那个孩子与侯爷一辈,兄长贵极,他却当个亲随,也是造化弄人。”
谷梁初只淡然道,“这节瞻儿还不知呢,孤不准那个孩子说,你也别露风声,只当寻常小厮看待。”
“是防他长野心?”弓捷远问。
“是防瞻儿心软,怜人举家获罪孤苦伶仃,行动之间宽厚纵容。”谷梁初道,“没见识过人心险恶的孩子最容易折在仁慈上面。”
弓捷远彻底不说话了。
父母之爱子,必计深远。这些打算安排,或没有错。
柳犹杨准徒弟第六日起管理正务,谷梁初比师父更有算计,第六日一早就安排药浴,亲自给弓捷远洗澡换药,然后又梳头发又挑衣服的,磨蹭这磨蹭那,终于万事齐备可以理事了,下属们却都到了休息时刻。
弓捷远深知大家为了他的毒伤都是一大阵的人仰马翻,又刚出战回来,这六日里也未彻底歇整,好硬找谁?
而后想去牢里看看,又被弓秩告诉倭人蛮悍,看管费力,至晚都给用些安神药物镇住精神,防出岔子,也利其身强健,以便能多审讯,此时药效已起,见不得了。
弓捷远闷闷坐了半天方才悟到自己是被谷梁初耍了,立刻发起脾气,打算不吃晚饭。
谷梁初已有法子治他,凑到耳边轻声问道,“前日谁愧悔了?”
弓捷远先怔,后臊,接着恼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自己转过弯来,知道不能总是因为谷梁初的好意任性,于是使出杀手锏来。
自从弓捷远就任登州,始终都在清心寡欲的谷梁初突然被这呵气如兰的人勾了脖子贴住脸,小腹随即紧绷起来。
这一大天又是泡澡又是细细地穿里外衣服,对于未至而立的人已是极大考验,谁还禁得如此诱惑?
谷梁初很忍耐地别过了头,哑嗓子问,“干什么?”
“我急死了!”弓捷远好声好气地说,“明天别再拖我了,好不好?”
谷梁初明知此急非同彼急,仍旧吞吞口水,叹息地道,“明日孤陪着你,但要听话,让歇时候就快歇着。”
“嗯!”弓捷远往他脖子里面蹭了一下额头,声音乖乖,“可我现在睡不着了。”
“不睡!”谷梁初哄着他也哄着自己,“先吃了饭,孤还送你去瞻儿那里下棋。”
“你干什么去?”弓捷远问。
“容孤个空!”谷梁初商量地说,“韩峻已与叛军打起来了,总得理理蓟州军务。”
弓捷远闻言笑了起来,“也是。你爹放你出京可不是为了救我命的。军务正经,你好好理,忙完了再去接我。我若觉得累了,直接睡在世子床上。”
谷梁瞻哪有心思与他下棋?见弓捷远来了自己这里立刻就变小伺候了,说什么也不准他坐桌子凳子,非得安顿到床铺上,然后又拿锦墩又盖腿地忙活个没完。
弓捷远不动声色地瞄着步承通帮着谷梁瞻伺候自己,见那少年虽然低眉敛目却还没能练出不露情绪的功夫来,唇角紧绷肌肉向下,看起来不只是不耐烦,分明还很憎恶,心里想笑,同时也有一点唏嘘——这么大的世家子弟多在京华之中斗鸡走狗,他却跌出安乐来做人家奴仆,实是受了父兄连累。
谷梁瞻不知他想什么,只管说道,“你如今只该静养,下棋劳心,不好。咱们不能总见,聊聊天么!”
弓捷远也不非得下棋,因而问他,“世子这段住在军营里面,使唤用度不比在家,还能习惯?”
“焦指挥使很照应我,”谷梁瞻答,“什么也不缺。出来多见了人,时时能够看到血勇汉子日常操练,反不闷气。又知父王也在,并不如何想家。只是你的伤势太让我愁,到这几天才真好了。”
弓捷远闻言心里宽慰,“那就多住一住,省得我想世子。在这练马更方便些。”
谷梁瞻听他提起了马,又叹息道,“太师父说逐影长大绝对不输它的父母,可惜是跟了我。”
弓捷远眉毛一挑,“太师父说的可惜?”
“我说。”谷梁瞻幽幽地道,“父王什么能耐就不提了,何等神骏都能驾驭。这几日里焦指挥使心情好,也常过来看我骑马,每每都要提起你小时候,总能讲得神采飞扬。所以说伴飞不系都有好主人的,我怕自己误了它们宝贝。”

谁都爱向信赖之人表露软弱,孩子这是真对自己的天赋没有自信。
弓捷远非常耐心地道,“世子还小,第一不要妄自菲薄,所谓闻道有先后,达者未必就是先闻之人,什么都怕肯下功夫。再者这话后面还有半句‘术业有专攻’呢,自古文臣武将同辅家国,文治武功同等重要,世子将来做郡王也好,做太子做皇帝都好,既非开国臣君,一定就得身先士卒骑马持锐地平定四境吗?那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用?老天让你做个皇子皇孙,运筹帷幄怎么不是大作为呢?况且弓挽哪是什么天资过人之辈?焦指挥使是不知道我更小时候多难养吗?闲着你们再多聊聊,很快就露馅儿啦!如今更是成了灯烛,出门就得扣个罩子,怕风吹灭,连你这般小孩儿都紧张我,又怎么样?不能好好活了?我有多久没骑不系了呢?如今却不觉得耽误。总是什么都是有份有时,强求不得,唯一可坚持的只有心劲儿而已。”
谷梁瞻不由往他身边靠靠,“心劲儿是种什么东西?”
弓捷远认真想想才说,“不同的人不一样吧?我爹是谋生灵安宁,我是想退外敌欺侮,你父王大概是要国家政通人和,世子呢……得你自己琢磨清楚。”
谷梁瞻一时没有出声。
离他不远的步承通也没出声, 瞳仁里的阴戾却减轻了,若有所思地站着。
不知是登州卫的水米养人,还是谷梁初和弓捷远实在宽仁,宋设已被审了几轮,身上膏脂还没卸掉,只有神色里的肥吏威风瞧不见了。
看到弓捷远的步车被推进来,这位混迹大祁的胖杜鹃眼睛立刻直了,大概是没想到那么近距离地炸了一身乌血之焚的人还能活命。
弓捷远盯着宋设看了一会儿,虽不居高临下,气势却很压人,声音沉沉地问,“便是易巢之子,到底是大祁父母将你养成人,当真比不了一点儿血脉上的生育恩吗?他们只是黎庶之身,到底有何罪过,要遭狼子反噬?”
宋设听他已全清楚自己底细,先打个颤,而后强自笑道,“参将大人何必再说这些?我落囹圄,还能有命活吗?”
“直接杀了太便宜你!”弓捷远料到他会如此,仍冷冷道,“冤了那些枉死之人。来啊,带九鬼小樱!”
九鬼小樱被搡进来。
宋设娶她虽为行间谍事,然则秉性好色,又很喜新厌旧,遇到会狐媚的年轻忍者哪会只尊重着?还没腻歪够劲就都被捉,此时一眼看见曾在怀里百般婉转的人儿顶个光头,心神大震,脱口唤道,“慧儿!”
九鬼小樱生小就受非人调教,本就不太正常,这段用多了些索供的药,神志总给真的假的反复折磨,后来又被海战时的情景给刺激到,此时竟有三分疯意,见到宋设立刻没头没尾地嚷嚷,“炸了!都炸了!大名那些船……癫痴没有运过来啊!好多人,好多人淹在海水里面,都烫熟了,我闻到了肉味儿……”
宋设不晓海战的事,给她这副模样吓得毛骨悚然,人被绑在刑架之上仍旧徒劳闪躲,“你说什么乱七八糟?”
“仙人们也被炸了!仙人说的……”九鬼小樱语无伦次,根本不懂解释前面的“仙人们”都在船上,后面的“仙人”是谷梁初捉回来的俘虏,她在大祁的海船上见着了那个人,惊闻癫痴之船悉数焚毁之后更觉大势已去,脑子使劲儿糊涂起来。
“你们对她做什么了?”宋设实在躲不开九鬼小樱,只能又惊又惧地吼。
弓捷远不搭理他。
谷梁初也将步车后挪一挪,冷冷看戏。
九鬼小樱伸手扳住宋设脑袋,不准他躲自己,忙忙追问,“雨灵呢?她去哪儿了?你见没见?快让她去报信,让咱们的船回去,都回去。从前探得不对,他们有像小炮样的火弹,大名的船敌不过的,快跑!”
这人已经混乱,倭船都覆没了,她还想着通风报信。
宋设闪不开她的上下其手,这时早就没了任何情义,忍无可忍地喊,“你别发疯!她去蓟州城了。到底在哪儿只有你们知道。”
九鬼小樱闻言丟下他就往外走,似想去找那个“雨灵”。
谷梁初扭头看看门口处的郭全。
郭全心领神会,伸手提住九鬼小樱,去另外的监室问情形了。
弓捷远自己推着步车向前,问宋设道,“四房妻妾,只剩一个九鬼小樱。你的原配老婆还生下了儿女,事发之后一并毒死,都是自愿的吗?”
宋设只管惊惧,一言不发。
“我猜你在这里长大,”弓捷远幽幽地说,“这些年一直忙着谋害养家和买官搜刮,还要娶妻纳妾递送情报,身上却没像样功夫,并没机会亲见那个什么大名,为他落到这个地步真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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