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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弓捷远冷着俊脸不搭理他,只往兵营里走。
见面就吃个瘪,焦得雨有点儿懵门,快步跟着,一面觑着弓捷远的脸色一面套交情说,“少将军怎不理睬老焦?您上次来还是小孩儿家,老焦成日抢着抱呢!少将军忘了咱长什么样子不成?”
弓捷远仍旧一言不发,两条纤浓眉毛蹙得极深。
登州卫的营房都是好屋好舍,许多兵铺围着一个阔大校场,此时不是操练时候,场上显得空空荡荡。
弓捷远许多年没来过了,不知哪里才是议事办政的地方,便在校场正中的兵旗下面停住,左右望了一望。
焦得雨赶紧就问,“少将军是先歇歇还是先吃茶?”
弓捷远仍若未闻。
焦得雨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耷拉着说,“少将军要给下马威也明说么!老焦哪里对不住镇东将军,要您这样摆脸色啊?”
郭全看不过意,提醒地说,“焦指挥使,这里并没有少将军,只有弓参将。”
“啊!”焦得雨这才反应过来,“是了!焦得雨拜见参将大人!”
“也没有镇东将军。”弓捷远终于开口,“焦得雨,你如今受韩总兵的管辖,自己不知道吗?”
焦得雨闻言竟然有些委屈,“怎么不知道了?我……”
弓捷远不教他说完整,“既然知道,你与本将有没有旧情旧谊,该当此时论吗?”
焦时雨给他抢白住了,回答不得。
“本将今来,”弓捷远继续说道,“想要当面问问焦指挥使,昔日李猛将军回防辽东之日,可是嘱咐了尔等,万一胶东更易统领,就要你们糊弄敷衍,专心为难上将,不把国家之事放头里啊?”
这下马威属实不小,焦得雨有些傻眼,张了张嘴,没答对上。
弓捷远狠狠拍了旗桅一把,沉声说道,“升帐,本将要点卯!”
好在该在值的军官都在,两位同知四位佥事加上二名镇抚都不缺卯,弓捷远烦躁稍散,缓缓丢了名册,端然坐在颁令房里,终于喝了口茶,“本将安心杀一儆百,指挥使倒也没给这个机会。”
焦得雨拿眼溜他,“老焦哪是糊弄防务的人?真不知道少……不知道参将大人的火是从哪里生的。”
弓捷远哼了一下,“我被扣在京里一年,看着在当小官,实则就是人质,处处被提防着,都能听说你们在这儿阳奉阴违不敬上官,还当自己很聪明呢!”
焦得雨既想反驳又不想反驳,“真他娘的郁闷,把咱将军削了许多的兵,还扣着少……参将不放,哪个不憋气的?可我怎么了?没守住登州卫吗?”
“你只是守登州卫的?”弓捷远又将茶盏顿在案上,“敌人打不进卫城来就算万事大吉了,海防上爬了多少虫子咬人也不要紧?”
焦得雨被他骂得失了底气,嗫嚅地说,“虱子虮子又不要命,慢慢抓么……韩峻也不认真给我钱粮,兵器更加费劲儿,我……”
弓捷远唰地立起了身,“慢慢抓?百姓家里慢慢死人慢慢受滋扰吗?焦得雨,登州卫与青州卫防寇不利,在京在外都有名的,这就是你一生戍边守下来的好功绩吗?儿孙若离此地,怕都不敢直说自己姓焦的吧?镇东将军带出这种指挥使来可不就该削权?”
焦得雨被他骂得应对不上,沮丧垂头。
弓捷远缓缓吁了口气,稍微平静平静心绪,起身就向外走,“我要巡防。”
焦得雨赶紧跟着,“少……参将大人还是先歇歇的。老焦给您备了好营房呢!少……参将大人小时候最喜欢这里的营房了……哎?!”
作者有话说:
20.22.24上午发文

弓石弓秩自然劝不住弓捷远,最后还是郭全硬按了人。
弓捷远毕竟累得狠了,既肯歇了,便就早早睡在帐子里面。
焦得雨人虽然粗,心眼儿却很明白,当了半辈子卫指挥使,也能看清楚事,眼瞧自己凑不到弓捷远的身边,就只绕着郭全说话,“还请参副指点指点老焦,少将军小时跟我最好,中间虽然隔了许多变化,就没感情了么?怎么一味冷冰冰的?”
郭全忙说,“我无军职,只是参将大人的亲随,指挥使莫认错了!”
“啊!”焦得雨闻言就又点头,“没有也好。军户有什么好做的?又得打仗又得干农活,就像老焦,一辈子守着边荒地方当傻兵头,儿子孙子连家世好些的姑娘都娶不着,真真不如自由身呢!那你……”
“指挥使就叫我的名字,郭全。”郭全边说边观察这位老“兵头”,“我识得参将大人也不多久,总归知道他虽是个甚有脾气的人,却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发作谁。对指挥使这样态度么,我也没琢磨透呢!若想出来必然相告。”
“小郭兄弟,” 焦得雨苦着脸说,“我哪不知他是有脾气的?打小儿就是很有名的烈性儿,可是也很吃哄的啊!那时候只有右将军能够随便抱他,左将军也是常常遭嫌弃的,又说嘴巴臭又说胡子没刮,却肯给老焦脸,还让我吹海螺给他听呢!这么多年没见,老焦知道是他过来督军,高兴得不知怎么着,却如何……如何就哄不好了?”
郭全轻轻叹了口气,“辽东战事吃紧,参将大人看见你们这干老人儿,肯定越发牵挂弓总兵的。他如今不是小孩子了,心里藏着许多事情,哪是什么好言好语能哄得的?”
焦得雨闻言便点头道,“这话对。别说少……别说参将大人,就是老焦想起这个也很着急,只恨没效力处。”
“所以您也见谅些个!”郭全顺势地道,“参将大人怎么说怎么是,明日他要巡海防去,指挥使莫阻拦着。”
“是!”焦得雨便即应了,“老焦跟着就是。”
弓捷远心知肚明地做着梦。
梦里谷梁初袍端靴正地坐在将府大堂上面,神色阴沉而又叵测,缓缓地朝自己伸过一双长手,要抓他去王府。
这情节和现实有点儿出入,弓捷远也不觉得违和,只是心慌慌地,同时又很庆幸,自己告诉自己说原来刚打头儿呢,一切还早,且都不用着急。
而后就是身在什么山上,景色熟也不熟,他被谷梁初攥着脚腕摇晃,金环叮叮咚咚,突然就脱掉了一只飞到山涧里去。
弓捷远猛地醒了,头脸全都是细汗,心脏也呼呼跳,仿佛丢了金环是多了不得的大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脚踝,小硬圈子分明还在,好好地藏在裤腿里面。
只是刚才的动作剧烈了些,不小心踢掉了被中的铜汤婆子,发出咣当地响。
弓捷远先把自己吓了一跳,随即想起“何以致契阔,入腕双跳脱。”
谷梁初说这句时很不正经,弓捷远的心情却很郁悒——那刻也不沉重,如何就说到契阔上去?
郭全第一时间过来。
弓捷远看见他就叹息地说,“我没有事,只是起来坐坐,不小心弄出了动静。师兄放心歇着,铁人也抗不住给我这样折腾。你得学着弓石弓秩的本事,咱们才能真长久的。”
“小主子若肯考虑长久,”郭全也说,“要想法子实实在在地歇,总是这样不是办法。要知道调理起来总是很难,亏空下去却很容易。”
“就快顺过来了!”弓捷远点头应道,“我连做梦都想他的坏处!”
郭全闻言没有再说,“他”是谁,四个亲随全都心知肚明,可是靠想坏处就能“顺过来”吗?他们都没有底。
头日说要巡防,白天时候却又不忙,弓捷远只在营地里面四下观看,先仔细瞧小兵们的住所,又看他们开何样饭,午后还去卫所自拦的渔场和晒盐地瞅了一圈儿,问焦得雨吃不了的用不了的东西都怎么办。
焦得雨很实在地回答他说,“鱼干虾干就瞒着上官们,偷偷地跟内城的百姓们换点布糖和肉,回来分给随军户们的小孩子。也就够分小孩子的,老焦总是记着将军的训,兵练得勤,力气不都放在干活上面,并没许多盈余。盐就基本都上缴了,顶多抵些海田的税。咱们这边跟辽东不一样,仗打得少,巡抚们总嫌海边干养着人,老给摊派丁税亩税。全卫不到六千的籍,却总没个消停时候,不靠这些东西顶着,兵也当不踏实的呢!税也罢了,他们还怕老焦私下经营中饱私囊,真是小人之心。一眼望去全都是海,也不像有交壤的边疆,两下安生还有可以互市的地方,却让老焦卖什么,又卖给谁呢?”
这些抱怨不是能编造的,弓捷远想了一想,询问他说,“韩峻知不知道这些事情?”
“咱不晓得!”焦得雨立刻便哼,“人家也不是老焦的亲将军呢,统共见了两回,只是一本正经地训话,不肯说实在的。都道他是最懂分寸的人,还会插手州府的事?总之咱管咱的一亩三分地,不亏良心也就是了。”
上将言说下将嘻哈敷衍,下将也埋怨上将不肯说实在的,彼此之间如此离心,没大事时不显什么,真逢上了必然要现弊端。
弓捷远微微蹙了下眉,又知这事不是可以生硬拆的,没有再说。
晚上去巡夜防,出了卫城之后,弓捷远不准焦得雨再跟着他,自己沿着海岸线走。
他的马快,便控制着,也不需要太久就行到了荒僻地方。
那夜又阴,浓重的云压得天海之间晦暗非常,只剩分不清楚界限的云波和水波,别的都看不清。
不系信步而走,过于潮湿的的风迎面飘到马背上来,思绪发散的弓捷远不争气地联想到谷梁初的吻,那种舔舐湿缠的吻,不由暗想若能与他在这走走可多好呢?
转瞬又生了气,心说那就怎么好了?当饭吃还是当觉睡?自己就是受了谷梁初的蛊惑,总生旎思。
这都要怪那个混蛋王爷,一面霸占了人,一面还有本事摘肝挖心。
自己提醒自己说弓捷远你是来当参将的,不能老记着京城和王府将府,不能老留恋那些糊里糊涂的日子。
一辈子守着它们只能是个无用的人,自己都要生厌弃的。
正在瞎想乱想的时候,水中突然传来些许异响,弓捷远耳力极精,听出那非寻常海水拍岸,也不是礁石间的涡旋暗流,倒似什么大鱼在爬滩般,赶紧勒住不系,极目而眺。
可惜光线太不好了,弓捷远努力分辨了半天也只望见了半爿海豚似的东西翻浪而走,再想看时跟在后面的郭全和弓秩已经上来,询问他怎么了。
弓捷远不想大惊小怪,只摇摇头,而后听劝回来,坐在房里泡足暖身。
弓石帮他看着水温,弓捷远突然吩咐他说,“去把郑晴唤来!”
郑晴进来的时候弓捷远已经擦干脚穿好鞋,打开了窗子感受海风,郑晴忍不住劝,“海边湿冷,夜来尤重,小主子莫受了寒。”
弓捷远不说这个,只对她道,“我知道你对时辰日子这类事情很在行的,明起也同海边的人学学潮汐规律,比如今夜这般算大算小,每月几回,也好慢慢教我。”
郑晴先点头应,而后又道,“郑晴自得学上一阵才真掌握。傍晚的时候也听见了人说明晨是巨潮呢!起早滩涂必退得远,今夜海里的风浪亦比平常大着许多。”
弓捷远略作思忖之后点了点头,“咱们来这儿就得知道这儿的细情!心里样样有数,才能找出可调整的地方。”
郑晴认真称是。
成缺不在,头拨来的暗卫是弓捷远用熟了的寿天和崔典,还有一个没下大力气了解的白裳。三人帮谷梁初捎了一点东西过来,弓捷远亲自解开小缎包裹,看清里面是盒桂糖,不由叹了口气
“这里还有封信。”白裳人很干瘦,又禀报说。
弓捷远接过信来拆开了看,素笺之上只两句诗——落月满屋梁 ,犹疑照颜色。
其时天已晚了,却没有月。
弓捷远捏着信纸望望窗外,问白裳道,“燕京这段天气好啊?”
白裳答他,“也是冷的。确放了晴。”
人人都知朔王身在病中,可是谷梁初亲自嘱咐过暗卫们不准说与弓捷远知道,白裳也没多嘴。
弓捷远把信收好,说了正事,“你们过来便都是我亲兵,等人齐了就开操练,就由师兄领着,统一调拨。需要单独用谁时候,我会单独地找。”
三人都应。
弓捷远想想又说,“等人来的这段日子,寿天和崔典也别闲着,好好探探这卫里的事情,若有什么不寻常处立刻就告诉我。”
郭全闻言自然地问,“小主子这是信不过焦得雨吗?”
“我只信他不是坏人!”弓捷远说,“这个‘不是’也只对于我爹和我,至于他到底会不会带兵,到底体恤不体恤下属,又到底擅长不擅长操练布防,且要看看,不能凭着旧情便作数的。”
郭全闻言暗赞小主子是明白人,并非从前露的只懂意气用事。
焦得雨总不把他当新参将,一直都是“少将军”的,弓捷远却也不肯任人唯亲,肯冷下心认真观察,这才是为将者的智慧。

第226章 细安排欲建亲军
等到寿天崔典和白裳都跟着郭全去安顿了,弓捷远方才把信压在自己枕头底下,又把桂糖盒子摆桌上看。
弓石一边帮他铺床一边笑道,“王爷真是有意思呢!这么老远捎盒糖来!少爷也不吃药了啊!”
弓捷远却摇摇头,“不吃药我也常常觉得嘴苦,概是不惯这儿的海风海水,有糖甜甜总是好的。”
弓石听了不由望了望他,“如此少爷别舍不得。这里甚潮,桂糖吸湿,不禁久放,时间长了要结块子!”
“不禁放吗?”弓捷远兀自盯着糖盒子看,“那能放多久啊?”
弓石怎么答得上呢?
他只能不说话,一边继续铺床一边偷着叹息,“少爷这是魔怔了呢!有正经事还像参将,私下独处就是小呆子么!登州卫看着井井有条安稳平静,我到底该盼它一直顺顺遂遂的呢?还是巴望出点岔子来分分我这傻少爷的心啊?”
弓秩不管他的嘀咕,走进来问,“少爷,寿天和崔典先过来,是能帮您打听事情的,王爷却叫白裳头一批来,其中可有别的深意?”
他已带过一阵二十四卫,对每个人的情况不比弓捷远差着什么。
弓捷远闻言瞧看弓秩一眼,而后想想,如实地说,“我也不太知道。你有疑虑,可以问问师兄。”
弓秩点头,“先和少爷打个招呼。”
弓捷远又再寻思了下才又说道,“等得二十四卫到全了,我便去同总兵大人求些军籍,明说要建亲兵队伍,以后你和师兄副正相扶,与我一起管理师父和王爷送给咱的这些精兵,不但要能单打独斗,也得能上战场,堂堂正正地为军里做事情。”
弓秩闻言登时露了喜色,“从前总以为自己的籍能落辽东,不管是哪儿,名正言顺都太好了!”
弓石听了也甚高兴,忙凑上前,“少爷也莫忘了我啊!我是比不了秩哥能干,那也想要个籍!”
弓捷远不搭理他。
弓石急得不行,紧往他的身边凑乎,“少爷……弓石总得伺候你么,人在军里,没名没份的……”
弓秩揪住他的领子往屋外走,“别烦少爷,你是要嫁人么还讨名分?”
弓石手脚并用地扑腾,“哎?怎么就烦……弓秩,你放开我……自己吃饱了不管别个肚子饥了?”
谷梁初负手站在拳房里面,没有练武,只在沉思。
梁健走了进来,禀报地说,“王爷,邢朝和秦云还有张元孟书已经启程去登州了。”
谷梁初轻轻颔首,“捷远十分喜欢哪个孟书,见着又可作伴画图。”
梁健瞧瞧他说,“可惜二十四卫没有一个善调理的,张元只长跌打损伤,不能照顾小主子的饮食起居。”
谷梁初微微摇头,“饮食之事,孤已嘱咐过白裳了,没有差错就是好的,他那性子,便是养伯陪在身边也未见得能劝得的。师兄和郑晴都会留心……不过也只留心罢了,剩下的都要靠他自己。”
梁健如今虽然很把弓捷远的事情放在心上,最看重的自然还是谷梁初,因而说道,“王爷也莫过分担忧,小主子性子是性子明白是明白,当初他来咱们府上闹成那样,不也顺过来了?”
谷梁初想起弓捷远初来时的情景,先是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很快又收敛了,仍轻叹道,“登州也会有个孤吗?”
那自然是不会有的。
梁健意识到自己这句劝慰没在好处,只能沉默下去。
“父皇那边什么动静?”谷梁初问。
“在催宁王启程。”梁健说道,“定死了苏州,真是好地方呢!”
谷梁初冷冷一笑,“他若真去,可要苦了匡瀚。皇后娘娘是明白人,会想各种办法不准匡瀚调任别处,回京更是没指望的。父皇看着夫妻情分,又念宁王到底还是亲生骨肉,明知皇后心思也不会阻,倒把匡家绑在了宁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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