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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郭全恐他累着,规劝地道,“也不差这一半日的,小主子需知将养之道,以后全靠自己多在意了。”
弓捷远轻轻地摇摇头,“师兄喜欢惜弱怜幼,总将我当小孩子看。咱们却是来行伍的。捷远身为辽东长大的人,别的东西可以混事,军务当前,怎么可耽搁的?便无车炮攻城之迫,什么应该看成紧要,心里也有计较。”
郭全闻言便叹,“叔叔没看错人。”
“什么?”弓捷远探究地问。
“我刚知道叔叔要教小主子轻功时还想不通,”郭全回答他道,“心说他还当真偏着王爷,连着弟子所爱竟也如此在意。后来又见他肯将暗卫转给小主子用,还让大家都尊奉着,特意问了缘故。叔叔闯荡江湖那么多年,遇到那么多的晚辈,除了王爷,也没见他将谁这样放在心上。叔叔当时便对我说,‘捷远看着孱弱娇气,胸中却是有抱负的,又如他的父亲一样心怀黎庶,但能施展,必有所为’。”
弓捷远听郭全这样说,不由羞臊了脸,“师父太看得起。”
郭全略笑一笑,“当时我还问叔叔说万一不得施展呢?师父笑了,‘捷远是谁的儿子啊?又是谁的心爱之人?全儿且还不会看远处呢!’小主子瞧,这远处,哪里远啊?”
弓捷远被他给说怔了。
远处……
那时候他也不会看远处呢!
也不知道远处原来竟会如此地近。
谷梁初一歇也不敢歇,返程始终都在策马,夜奔至明,眼睛看到前方红日那刻终于觉到疲倦,缓缓慢下坐骑,想要找片干燥地方困个晨觉。
累到这般,总能睡着了吧?
他偏要熬,不是着急回京,而是怕梦来缠。
朦胧间的错觉最是折磨,会觉那人仍在身边,转瞬之间落进无边失望。
宁可眼睁睁地,清醒着受。
梁健将追上来,“王爷……”
没待把话说全,一柄长刀破空袭来。
毫无防备之下,梁健大吃一惊,拧飞身子硬生生地躲开。再正头看,两侧树林的阔冠遮天蔽日地伸到头上,密枝叶影之中,已经扑出十几个人。
全都一副紧身衣靠,全都蒙面缠头,矫健敏捷,动作异常迅速之态,皆是精练过的高手。
未反应间,有七八个已去缠住谷梁初了。
还四五个返身包抄更后面的谷矫。
梁健周遭也围上来四五个提长刀的。
突袭竟在他们跑了一整晚上,三人全都最疲惫的时刻发生。
谷梁初的目光骤然凛冽起来,他惯勇武,又在最焦躁的当口,怎么疲惫也没半分紧张之心,只将身体飞离了马,反手抽出腰间佩刀。
此行只想送送捷远,他未带横,刀是普通至极的钢刀,只具一个兵器样子。
却也要看耍在谁的手里。
谷梁初挥臂掷出长长刀光,目标不是某个,而是全部围上来的敌人。
七八个黑蝙似的杀手似没料到他会如此厉害,瞬息之间就凝狠招,仓促应对,竟被朔王划过来的锋芒逼得齐齐横躺于空,由上俯视,成个人圈儿。
谷梁初双腿落回马背,趁这工夫扫扫没有马的来敌,粗略估估形式,高喝了声,“聚!”
被人团住的谷矫和梁健听到之后马上砍开背后的人,动作极速聚到谷梁初的身边。
杀手们眼见他们迅速凑成了品,赶紧调整位置,合力包起三人。
“少耗力气!”谷梁初语速极快地说,目光已经逮住一个动作最慢的人,于他立足未稳攻击未起之际甩刀砍去,而后打马前冲,俯身翻肘,砸晕他的同时又夺掉了他的长刀。
合围就被朔王给撕开了。
杀手们生怕谷梁初便会顺这个缺口疾驰而去,丢了阵型齐扑过来,像群抢食的鸟。
谷梁初根本没打算跑,一手拽侧身下的马,一手砍向最近处的敌人。
眨眼之间又倒一个。
谷梁初提着淌血的刀,拽着马缰冷冷而笑,“宁王爷若无动作,孤还没应对呢!”
杀手们听了这句,不由自主地齐退两步,而后面面相觑。
一个头目样的家伙呼哨了声,“上!”
冬阳初升,官道无人,这声命令短促无情。
谷梁初倒先上了,他的动作快得可怕,瞬息之间便已砍翻四五个人,抢过来的钢刀又卷了刃。
谷矫梁健已经与他并马,见状就说,“王爷留些力气,剩下的都交给我们吧!”
谷梁初的目光比刀还厉,“莫走脱了!”
杀手们眼见他同煞神似的,心生寒冷,皆起退意。
谷矫和梁健却是最听话的好跟随了,绝不准走。
须臾之间,突袭变成反杀,官道之上血花喷溅,仿佛是有巨兽在撕扯人。
两个功夫最高的杀手见势不好,猛往林子里掠,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静观战况的谷梁初看见,再次飞离马背,驭着轻功追击上去。
杀手们见他竟如鹰枭似地凭空而来,惊恐难当之下越发加快了逃遁的速度,此刻什么都不敢想,只欲找个林坳土穴掩藏身体保全性命。
可惜已经跑不掉了!
谷梁初眼睛盯住一个,甩过卷刃的刀把他腿跟砸断,而后丢着受伤长嚎的家伙不管,马上飞转方向,专追另外那个去了。
谷矫梁健联手解决掉林子外的家伙,跟着追了进来,只见着断腿那个惨叫连连,王爷却没影儿了,正在疑惑着急,老大一片黑云极速压至眼前,谷矫梁健连忙挥刀乱砍,待那东西落在脚下方才看清竟是另外一个杀手,不知活着来的还是死着来的,反正现在已经四分五裂。
断腿的人本还有气,见状吓得肝胆顿裂,嗷地一声晕死过去。
谷梁初飞身下来,踢块石头砸碎他的脑袋,而后吩咐谷矫梁健,“这两个,再去外面挑上两个,咱们带走。后面肯定会有人来清点,别让他们知道孤都给剿了,耗着力气仔细找么!”
谷矫闻言,有些为难地看看脚边的碎家伙,“早些说啊!这也不好拿了。”
“想办法!”谷梁初淡淡道,“这两个武功最好,都得带走。”
谷矫闻言咬了咬牙,脱下外裳当成包裹,把那成了块的杀手全卷起来兜着,另外一手提起那个漏脑浆的,淅淅沥沥地往林外走。
谷梁初率先翻回座驾,看都不看四下横陈着的尸体,打马而走。
谷矫随便挑了两个,和之前的一起放在自己马上,自己则去梁健马后坐着,嘟嘟囔囔地道,“急着忙着要去投胎的蠢东西们,没的累我一场。”
“这场累来的好!”梁健却说,“王爷总是喜欢憋着心绪,轻易不砸东西发泄,这群小鬼是来帮忙疏散人的。”
谷矫闻言望望远在前面的谷梁初,又说,“那就再来几拨,只这些个怎么够呢?”
老虎便要打盹儿也是老虎,豺狗非要过来拨弄,哪会得着好下场呢?
三人寻到一处悬崖,将那几具尸体抛了下去,而后始终绷着精神提防,没有敌人再追上来。
谷矫不由轻蔑地道,“只有这点手段的吗?”
谷梁初倒不意外,“江湖想要控制朝堂,机关算尽也不一定始终如意,反之,朝堂里的家伙想要调度江湖亦难了些。有些家伙总想用钱买命,殊不知能买来的都是乌合之众,便是高手也不能当死士使唤——但有活路,谁非赔掉命呢?”
能够令人勇往无前的,从来只有信念。
只有自己认定认准的东西。
主从三人将至燕京城外,谷梁初突然拽去梁健的刀,反刃削了自己胸腹一下。
梁健几吓疯了,大声喊道,“王爷这是做什么啊?”
谷梁初扯唇而笑,“宁王和冯府这么处心积虑,孤不配合他们弄出些许动静,岂非可惜了一场好安排啊?”
梁健这才明白要用苦肉计了,仍旧抢到谷梁初的面前检查伤口,颇为心疼地道,“那也……”
话音未落,后面的谷矫也割了腿,“只伤王爷,属下倒好好的,总不太像。”
梁健气得够呛,“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谷梁初越发笑了,“这是像了。梁健就不必了,回去还得指望你办事呢!到府便给孤用些许云落,务必要弄出昏昏沉沉奄奄一息的样子来给眼目们看。咱们也没许多装相机会,样子要做足了。”
朔王爷浑身是血伏马回城的消息瞬间炸了京城,一时之间流言四起议论纷纷。
得了报的谷梁立有些坐不住凳,瞪着午膳没心思用,直到汤强进来禀报方才扯起精神询问,“要命不要?”
“太医们说还凶险着。”汤强回答他说,“得再看看情形才敢评断。微臣亲眼瞧过,人不怎么明白,伤口足有两尺来长。”
谷梁立的两簇浓眉立刻揪作一团,“他很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怎会这般严重?”
“说是遇了偷袭。”汤强又回答道,“疲惫而又没有防备之下才着的道。谷矫梁健也都伤了。”
谷梁立站起来走,一边踱步疏散心中焦躁一边恨声地骂,“没防备!他丢了魂,还有什么防备能指望啊?重色忘义的混账东西,不上阵不杀敌,却弄出了二尺来长的伤,便成年了一共能量几尺?父精母血,半点不用珍惜了吗?擅自出京,活该受罪,可不疲惫得很?真不若……”
只怕诅咒会应验了,牙根再痒,这位身为人父的君王到底也没把话说完,狠沉着脸坐回膳桌边上,转着圈的踅摸,想找什么人或东西抚慰自己。
可惜并没能够找到。
善解圣意的倪彬手伤未愈,最近一段只是出人不出力地盯着小宦官们伺候,不再事事亲为,此刻虽在殿中,心里也没有底,双目幽幽地望着来复命的汤强,一时没有顾上表面强硬,内里也发虚的皇帝谷梁立。
他有他的心事。
作者有话说:
朔王爷文武全才,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东疆北疆战事正炽,朔王若于此刻没了,大祁必要陷入混乱和剧震。
这对国祚新稳的永悦朝而言,绝非好事。
倪彬虽然只是一个宦官,身家性命却已挂在燕京皇宫,同时还要依靠它来荣华加身,此
处如若有甚闪失,覆巢或者还有扶回去的机会,卵却必然要碎裂的。
这个道理精明惯了的人太知道了。
御前公公是这个帝国的一部分附属,而这帝国不能只靠皇帝支撑起来。
二十六岁的谷梁初,在许多愿意扶持新政权的人的认知里,代表着大祁的将来。
翌日上了一个走神的朝,而后听得汤强奏说谷梁初兀自时昏时醒,没有明显起色,谷梁立实在沉不住气,直接摆驾朔亲王府,大步流星直闯内堂。
因为接连用了两次云落,谷梁初果真睁不开眼,便是给人摇着,眼皮也剥不全。
谷梁里想看他的伤口,生给御医们硬劝住了,“皇上慈父之心,莫受恁样刺激。况且伤处皮绽肉翻,强用药糊压服住了,得等慢慢长合才能碰触,此时去动,无异再割王爷一刀。”
谷梁立闻言仍旧撩起谷梁初的衣衫,眼见儿子从胸到腹全缠了布,丝丝血痕透将出来,看着果然触目惊心。
此时父心终于占据上风,谷梁立低叹了声,要张凳子坐在床边,对人说道,“朕留下来陪他一刻,镇镇各路来抢元气的小野鬼们!”
谷梁初留着两分明白,听到这句心里起了些暖,不再与药相搏,放心睡了过去。
药性甫轻,他便醒转过来,知道谷梁立仍旧守在身边,还是哑声问了一句,“是谁?”
“朕在这里。”谷梁立道,“你好些了?”
谷梁初甚少听他柔声说话,睁眼看着,不言不语。
谷梁立便又问他,“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谷梁初仍不说话,只瞅着人。
谷梁立以为他是心有不甘,便又轻叹了声,“罢了!你且认真休养,父皇自然会替你查清楚。”
“别查了。”谷梁初终于开口,“省些麻烦……”
谷梁立听他这样讲,认真端详儿子一会儿,方又喟叹地说,“初儿,朕能将你养成今日这般模样,看着随便,其实也不容易。便只二十多年的名义之亲,除了父母妻儿,这大缘分又去哪里找呢?常喜你会带兵,也懂杀敌,兼晓国家治理的事,当真是个指望。慎儿不是武学料子,大祁境敌甚强,未来之君决计孱弱不得,修儿还小,什么都看不出,朕是战场滚大的人,不敢寻思长寿的事,泱泱之国交于幼童之手,那是要给子孙留祸。因此你肩上的担子实在不小,私自离京这种事情,再不要做。”
谷梁初当然听懂了谷梁立的意思,只是类似的话也不新鲜,他也不是感激涕零的性子,又自无言。
谷梁立等了一会儿,又再安抚地说,“父子之间无隔夜仇,那个弓挽既已离了朕的眼睛,也算得了好处,只要弓家不涉造反的事,朕保他们世代忠勇之名,绝不教谁欺压了去,你就安心将养,安心端着皇子模样,不准再糊涂了。”
“父皇,”谷梁初终于认真说话,“也没许多荒唐机会总给儿臣留着,后面自然会持重的,那也不为别的……”云落余威还盛,他缓了缓,“一则要当父皇臂膀,好好地做大祁辅君,二则也要庇护儿孙。父皇指望儿臣,儿臣自也指望着瞻儿简儿,不过是……”又再停顿半晌,他方继续地说,“身处湍流,常受各样冲刷,儿臣的心总是虚的……还望父皇长康久健,待再过上些年,瞻儿也就长到儿臣这么大了。能护得他没有闪失,更或者可以接过儿臣肩上的担子去,才真大幸……父皇,大祁已历开武和建殊两朝,祖父英武,惜因国家初立,百事皆废,需得点滴恢复,所以诸多顾忌,未能成就富庶之邦,建殊不必细说……永悦若短,绝非民之福祉,总要能有三五十年,咱们父子加上瞻儿齐心协力,才有一番建树。待得父皇百年儿臣也已老了,国家社稷,交在年轻有为的瞻儿手上,又是崭新气象,可该多好?”
谷梁立听得震惊,“那你……”
“国不该有贪情之君。”谷梁初似讲累了,幽幽地道,“弓挽便是儿臣的劫,人间若无了他,儿臣也就不用……。”
“胡说!”谷梁立喝止地道,“朕是做父亲的,且还想不了孙子辈的事情,你这样说便是忤逆不孝。”
谷梁初轻声而笑,“父皇莫太忧心,弓挽生来是颗小将星啊,轻易不得灭的,儿臣自得好好守着……做父亲的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父亲,父皇如此,儿臣亦是如此,自然也能省得您的为难……”
云落药性再次浮上了头,谷梁初缓缓歪了脑袋,又自睡过去了。
御医们凑过来看,安慰谷梁立说,“朔王爷大失血养,又要长合伤口,自然虚弱,神不耐久,却也不是晕厥。皇上莫急,总得容他多睡多躺才能好起来的。”
谷梁立又在儿子床边坐了一刻,期间仔细看了看那张拔步床,耳中听得谷梁初呼吸平稳,确像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这才起身回宫,进了殿门便对倪彬说道,“儿大不中留。朕的子嗣虽不太密,都拢在跟前舍不得也非长久之计,只怕你磕着我我磕着你,最后剩不下一个全乎的了,那才真是得不偿失。公公便去知会嘉娘,告诉厚儿作速就藩,年前必须成行,决计不能再拖延了。”
“地方……”倪彬就道。
“除了南京,”谷梁立说,“随便哪里。他若定然要同爹娘怄气也由着他。总之儿孙们的寒暖快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冯皇后得着最后通牒,坐在殿里发傻。
贾德徽掩好了门,走到她的身边,低声询问,“娘娘,咱们怎么办呢?”
冯皇后无力摇头,“没法子了。厚儿就是这个命数,什么都做不成。他若真将朔王杀了,就是被关幽闭本宫也有时间再想法子,可这孩子永远都是这样,不安分,又总不成事。让他去吧!”
“让他自己选地方吗?”贾德徽开始擦眼睛了。
冯皇后继续摇头,“不!既然只能吃口闲饭,本宫不想他替大祁镇守哪里,只一辈子,干嘛非往苦的地方去呢?苏州就很好的,他爹曾是北王,他就做个吴王么!闷了还有山水可供怡情。匡瀚就在那里任职,老尚书的儿子,直烈必直烈的,当也不至为难皇子,时常还能通个音讯回来。”
贾德徽听她打算得好,声音却是极缓慢的,知道做娘的人心里千疼百苦没法表达,眼泪越发控制不住,低声抽噎起来。
弓捷远日夜兼程,却又特意绕了个远,没有先去青州,反而取路登州卫,到了地界也不等谁迎接,直接找进屯所。
焦得雨只比宋栖小了几岁,年岁大着弓涤边不少,人甚粗豪,却也爽快,听说弓捷远来了,乐哈哈地接出营房,见面就给下跪,“焦得雨恭迎少将军大驾!这下可是见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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