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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瑜飒飒)


弓捷远微微蹙了蹙眉。
他的心里时刻都在交战,时刻都想改弃初衷硬留下来,趁着那些念头没将理智吞掉,赶紧去城门吧!
“别误了时辰!”因而便说,“让侯爷笑话。”
谷梁初留在了将军府街,姿势一如既往,长身端立,静静地反剪着两条长臂,极目送着弓捷远伏在不系身上嘚嘚而去。
可他的感受不如外表淡然,直直的两股突然没了知觉,似被快刀给削去了。
那种痛楚竟然染给了边上的谷矫,彪形大汉使劲儿咬了腮帮一口,体味血线滋在嘴里的感觉。
梁健也自呼吸不畅,强按胸间的难受,心说可莫爱人,爱了就是这个下场。
冯锦的甲炫彩夺目,侯爷已从俊美仙童变成一尊神将,看见弓捷远的时候却也瞪圆了眼,啧了几声方才嘻嘻地道,“本侯最爱俏了,捷远可是冯锦的良友,怎么好压我的风头?”
弓捷远勉强而笑,“弓挽若有恁般本事,参将也不当的。”
他的眼睛精准选到刘跃,立刻便问,“婕柔知道了吗?”
“好一场哭。”刘跃凑来身边,紧紧抓住他的双手,“我哄她说不久就回来的。嗯,该也不会太久……”
弓捷远清楚看到他的不舍,为了谷梁初死压住的情绪立刻泛滥开来,眼珠蒙上一层厚厚水帘,“兄要再细心些,再……体贴些,婕柔……”
“捷远放心!”刘跃知道弓捷远没有能力说囫囵了,把样东西按进他的掌心,“这是婕柔自己雕的佛符,让你挂在弓刀之上。她是我的珍宝,捷远是赠珍宝的人,远行在外,善加珍重。”
说不完的嘱托之语,挑来捡去,无外难舍。
弓捷远努力分些心神望望旁人,匡勤来看他的眼眸含义颇深,许光则没什么情绪,仍如从前一样礼貌客气,且又若即若离。
两队人马一起挥别送行之友,扑腾腾地行了里余,北疆与蓟州方向不同,冯锦与弓捷远也得分开了。
此刻旁边没有不相干的,冯锦猛从马上倾来身体,使劲儿抱了抱弓捷远,大喊着说,“我得了功,必会想法设防告诉你的。捷远自去建功立业,去当冯锦敬仰的人!”
弓捷远还没反过神来,就见这位天人般的侯爷夹马奔去,竟是气势如虹,全没了他平时笑吟吟地俏皮样子,也是蛟龙之姿。
弓捷远极目眺没了灰雾,扭头瞅瞅自己要走的路,轻轻拍拍不系脖颈,“咱们也快些个!”
不系拔足就奔,端的神马,不一刻间就已飞出老远,只将跟随的人远远丢在后面。
弓捷远没有约束意思,不系却又突然停下,转回高骏身体注视来路,虽然并未奔返,也在琢磨什么似的。
“你怎么了?”从没见过不系如此,弓捷远有些纳闷,“要你等人了吗?只跑就是。”
不系慢吞吞地拨转马头,身体向着去路,仍不奔驰。
“怎么了?”弓捷远把脸贴上它的长颈,“不想走么?”他推测着,“难道你也……是舍不得伴飞吗?”
不系当即打了个鼻儿,大大眼睛顺着歪来的头,看住了弓捷远。
弓捷远不由笑了,随即便流了泪,“你可真没出息,怎么能和我一样呢?走,不准儿女情长!没有建功立业之说,咱们要做事去!”
不系终于跑动起来,明显不若素常之速,但也不再停顿。
路边的树已落叶了,有风拂过,翻起来的枯叶飘在弓捷远的脸颊上面,他顺手拂,顺手就揩了泪,跨在马上拼命呼吸,拼命吐出胸里那些沉闷的气。
似乎有人隐隐在呼“捷远”,弓捷远听见却不确定,疑心是种幻觉。
师兄和郑晴叫他“小主子”,弓石弓秩永远都是“少爷”,叫“捷远”只有谷梁初和冯锦,一个没来,一个去北疆了。
自己这是盼什么呢?
可那声音却未停歇,直往耳道里钻,弓捷远狠皱起了眉,缓缓勒住不系,人马立在原处,仔细分辨后面追上来的马蹄声,想让自己彻底死心。
然后他就当真听见了人高声呼唤自己。
“捷远……”
弓捷远的脸色倏地变了,那是谷梁初的声音。
猛然回头,眯起眼睛使劲张望,弓捷远心里慌慌地想:是他实在舍不得自己,追上来阻拦吗?
他也改打算了?
良久之后,一个熟悉身影纵马奔来,可不就是朔王爷吗?
那张总是八风不动的脸明晃晃的挂着急切,那么遥远也看见了。
弓捷远呆呆地眺着他望着他,眨眼之间就把人给看到跟前,再一眨眼,谷梁初已经弃了胯下的马,横空飞起身子,稳稳地,准准地落在他的身后,双腿跨着不系,双臂却将他给死死搂住。
弓捷远的视线和脸都跟他走,脖子扭到后背上去,“你……你做什么?”
他是真有些傻,真不知道这还是不是谙于权衡利弊的谷梁初。
分明得走。
纠缠分明没有用啊!
“孤送你去!”谷梁初气喘吁吁地说,“孤送你去蓟州。”
弓捷远觉得他是疯了,一边欣喜难言一边忍不住骂他,“你别胡扯。蓟州是蓟州啊,你当王庄了么?动不动就跑一趟?”
“怎么动不动呢?”谷梁初把脸贴在他的发鬓上面,“都是为了捷远才去的啊!”
“莫耍糊涂!”弓捷远没让不系迈步,“你是王爷,怎可恣意妄为?出来已不对了,快些回去……”
谷梁初放开一条手臂,拍拍不系前腹,“好马儿,走!”
不系倒爱听这吩咐,当真奔跑起来。
“哎?”弓捷远急得不成,“走什么走?谷梁初,你不要闹,这算怎么回事?送我去蓟州,你爹……”
“不管他!”谷梁初再次把他给搂紧了,“左不过是在燕京城里坐牢么,自己坐还是被他看起来坐有甚不一样的?孤先送你。捷远,我们再伴几天,多一刻都是值得。”
弓捷远说不出话了,张口结舌地坐在谷梁初的身前,被他裹着往去处奔。
多一刻都值得。
他也觉得值得。
马上有这个人,后背也有切切实实的温度,心里的苦味即刻淡了,路也不颠簸了。
原来不只自己才会意气用事。
弓捷远怔了半天才想起问,“你就这么来的?谷矫梁健都知道吗?”
“他们都在后面呢!”谷梁初用嘴摩挲他的头发,“都是大男人家,说来就来么,还需准备什么?孤要追来也就追上来了!捷远,你高不高兴?”
弓捷远低低哼了一声,“我看你是病了。疯出了病!仔细你爹的刀当真会砍下来。”
谷梁初笑起来,“死不了就成。孤不能死,得支在那儿震慑人,不教谁打捷远主意。”

多送一程的好处是弓捷远没有饿着赶路。
心绪坏的时候,他总不肯认真吃饮,并不全为同谁耍脾气,而是腹脘总会翻江倒海不给安宁,与之相比,虚空倒好过些。
谷梁初陪在身边就不一样,这个王爷永远都把弓捷远的饱暖看成最紧要的事情,二人早晨进的米粒能查清楚,骋够了马,他们就在路驿打尖。
那驿甚小,当值的站户没大见识,瞧不出谷梁初的身份,但是会看符验,觉得来了参将就很不得了的,竟然买了一只当年的羊,认真给烤好了。
谷梁初深知这等路驿并无许多官费可用,站户定是贴了自己腰包,就让梁健特意问了问他的名字,又给了赏。
弓捷远虽然不爱肉食,很久没走恁远的路,当真饥肠辘辘,好好吃了一些羊腿。
谷梁初看得高兴,赞许地说,“武将总要四下里走,巡防操练没个消停,你得练出好胃口来,逮着什么都能吃饱吃足,才能保持住身上的力气。”
弓捷远端着刚冲泡的粗茶慢慢地喝,耳中听着亲随们围着站户的烤堆嘻嘻哈哈地闹,心中觉得这好时光实在是偏得的,却又微微蹙眉,抱怨地说,“谷矫又抢弓石的肉,他那貔貅的嘴,不管多少都能吞得下去,弓石哪里是对手啊?”
谷梁初随口就说,“莫小气么!还能……”他想要说还能抢几顿呢,话到唇边迅速改了,“还能饿坏了弓石?”
弓捷远已经猜到了他的心,却没拆穿,晨间乍见的喜此时又减淡了,离愁重新占据上风。
再多一程,也还要分开的。
等着大家全都吃饱喝足,弓捷远也已平好了胃,重新启程赶路。
还同之前一样,开始还能呼呼啦啦一处,没消片刻,不系就又驮着谷梁初和弓捷远跑没了影儿。
“这可想不了招儿!”谷矫颇为无奈地道,“马儿的能耐,人补不上。”
“人的能耐你就补得上了?”弓石和他不对付,气哼哼地,“抢肉最有招儿了!”
郭全笑吟吟地听着,暗道幸亏多了几个人来同行,否则这路可不好走。
午后日头甚好,虽然有些晃眼,却也晒得人暖,不系跑得更快,半点儿都不怕风。
谷梁初紧紧抱住弓捷远的细腰,探头去啃他的耳廓。
弓捷远下意识地偏头,谷梁初就势把他举起,凌空转了个面,再度搂进了怀。
“这样亲着方便。”朔王爷不管马怎么跑,只管垂眼去看心爱的人。
弓捷远又皱了眉,“亲什么亲?刚吃了肉……”
谷梁初已把他唇给噙住了。
不系跑得异常欢快,四蹄踢踏如影,许久才溅些许尘花,真似天马一般,可以腾云驾雾。
马背上的二人跟着驰进异境里去,那里无道无路无林无木,没有王爷也没有参将,只有彼此纠缠难解难分。
风声飒飒过耳,谷梁初突然笑了,“捷远,你硌着孤。”
弓捷远立刻对他翻了一记白眼,“你总硌着我,很稀奇吗?”
“是吗?”谷梁初的笑容便即可恶起来,“孤赔给你……”
弓捷远知道他想什么,趁着腰被松开,自己拔起身形,凌空转了个圈,恢复背对之姿。
谷梁初讶了须臾才赞叹道,“捷远的轻功都已如此可怖了吗?”
“不只是因轻功。”弓捷远甚为傲气地说,“这是我的马儿呢!不系总要跑战场的,岂能随便脏污了它?王爷好不尊重!”
谷梁初又把人给抱好,心里相信弓捷远的能耐非只因为轻功,更是来自他惊人的好骑术,但却不认这话,暗说怎么就脏污了?怎么就算不尊重呢?
夜里不住驿站,几人随遇而安地赁了一处村户,乡下地方没有上房下房,给了好大一面板铺。
除了郑晴去与主妇合宿,所有男人都得挤在一处,谷梁初将弓捷远搂在最靠墙的一边,整晚都侧拥着。
两个人在谷矫梁健气息粗重的呼噜声里打迷糊,心想若能永不分离,穷成这样又何妨呢?
鸡刚鸣叫,谷梁初就把弓捷远扯了起来,也不擦洗打理,翻上马背就走。
郭全连忙追他。
谷梁初就只丢下一句,“孤在前面等着你们。”
弓捷远被那板铺硌得皮酸肉痛,直给不系颠簸了阵才觉舒服了些,彻底醒了盹后发现不系没跑官路,立刻埋怨谷梁初道,“我困你也困吗?怎么看的马啊?”
“孤故意的。”谷梁初微微地笑,“也没偏上太远。过来找找溪泉,给你洗脸。”
洗脸是甚要紧的事?
为这就偏路吗?
弓捷远觉得他真有些要疯癫了。
好在早冬虽至,燕京和蓟州一带还不十分寒冷,没走多久,弓捷远就听到了叮咚的流水声,连忙拍拍不系耳朵,“往那边,那边有水。”
谷梁初不敢置信,“你怎知道?”
“听见了啊!”弓捷远不在意道,“我的耳朵要比你的眼睛尖呢!”
谷梁初还没压下震惊,脚程如箭的不系已将二人带到水边。
那是一条很像样的林溪,不但水流如练,两边还有许多巨大溪岩,上无泥沙,干净得很。
弓捷远翻下马去,让不系随意歇气,寻着吃草,自己则直接奔到溪边,用那极清极冽的水好好洗了把脸。
身上没带布巾,他就甩头,故意把脸上的水珠儿溅到跟过来的谷梁初身上,然后很是高兴地笑。
谷梁初立刻把他掀在溪石上面报仇,“这可没人,也不会弄脏不系!”
“哎呀!冷啊!冷!”弓捷远连连怪叫。
谷梁初也刚洗了把脸,手被溪水冰成了铁。
好在很快就温热了。
他们起得太早,跑了这一大阵子,林间雾气还没散呢!
弓捷远躺在溪石上面气喘吁吁,勉强能威胁人,“弄湿了我……没完……”
“捷远,”谷梁初却说,“明晚之前,你就能到蓟州城了。””
弓捷远便不再乱动弹了。
下次再想这样,不知得等多久。
他乖乖地躺着,眼看着谷梁初翻上身来,缓缓挡住自己望向天空的视线。
亲密的事不能在别人的地盘做,韩峻的草舍赁来的土屋,还有不系的背,都不行,那是轻侮别个,也是不尊重自己。
山野却可以的。
他们属于天地,天地便也属于他们。
这日全在赶路中过,若非得歇不系,弓捷远和谷梁初甚至不想住宿,晚上也奔跑的。
太不愿意分离,可是蓟州和胶东,或者说任何一个可为大祁生民效命的地方都是弓捷远长久以来的渴盼,他不想当司尉,也不想当郎中,甚至不一定想做参将,但他想到军中去,想到边境上去。
心急得很。
谷梁初清楚知道,再舍不得,也想早点儿把他送到地方。
为图自在,这夜占了一爿旧庙,所有人都围着火堆休息,谷梁初却在哔哔啵啵的燃烧声里感受到了湿意。
弓捷远无声地将泪水浸在他的侧颈上面。
隔日全程不大说话,直到傍晚,蓟州城遥遥在望,谷梁初就勒住了马,不再往前面走。
弓捷远仰头看他。
“孤不去了!”谷梁初说,“这次和你之前来巡查时不一样,那时韩峻是主,咱们是客,可随意些,如今他是上将你为下属,进得兵营就给许多同僚末兵们瞧着,孤再缠绵揪扯势必耽误捷远的威严,也就到这里了。”
弓捷远没有什么能说,只好死死地盯住视线里的蓟州城墙。
两人一马静静而立,耳朵听得随从们跟上来,谷梁初方才扳过弓捷远的头,往他额上使劲儿亲了一下,然后翻身下马,大步迎向梁健替他牵过来的坐骑,偏腿跨上,利落回奔。
梁健惊讶地望望没有回头的弓捷远,心里马上就明白了,把眼示意一下谷矫,什么话都没说,只冲郭全等人抱了下拳,便即打马去追自己主子。
三道马蹄顷刻便去远了,弓捷绷起来的肩背缓缓塌下,仍没回头,只摸一摸扭头而顾的不系,让它往城里去。
韩峻头天方才接到公文,隔日就见到人,心中挺意外的,命令下属先与弓捷远安顿好了,过了一个时辰才又唤到主营房里,不甚客气,但很随意地说,“我已用过饭了,今日就只陪饮。有些话不能当着众人面说,私下里还是得谢谢参将来此解我的忧。”
“将军明知我是得了侯爷眷顾,还虚客气,只怕属下不脸红吗?”弓捷远把眼瞟瞟韩峻备好的菜,态度不卑不亢。
韩峻闻言笑了一笑,伸手示意他坐,“那就说干脆的!皇上与匡大人特意派了参将过来,却没明示用在何处,你想去哪里啊?”
“将军已辖胶东近一年了。”弓捷远答,“属下该去哪里,将军必然是有数的。”
韩峻听他说话明白,便捏起酒,“那便暂管抚宁和昌黎?”
弓捷远闻言不由好看看他,“将军不若将我分到山海卫去,时刻都能过辽东的!”
韩峻当即就笑,“不好?”
“我在工部当郎中时,”弓捷远说,“宋大人常说青、登二州匪盗最猖,无他,不过倚仗身后海阔,茫茫无边,退得痛快而已。而其要想滋扰辽东湾和山海关附近得进圈子里来,偶然发发昏也总跑得快,胆子并没那么大,不敢长久打算。”
韩峻点了点头,“确实。青登这边是甚了些。你可知道青州登州都是谁在管啊?”
“青州是魏虎,登州是焦得雨,”弓捷远自然知道,“他们都是李猛将军的部将。只不过李将军还在盛年,跟他们也不是打头的交情。两位都是胶东老军户了,一向就不好管。姜叔叔说我爹刚来的时候也颇头疼了阵。”
韩峻哈哈而笑,“看来你真很清楚的。这两家伙,仗着能下点水,嘻嘻哈哈地不说正经话,本将当真厌恨得紧。参将既能舍得不管正与元人苦战的老爹,便在蓟州歇整两天,而后去督这两个老小子吧!”
作者有话说:
这周又是盲盒

捷远不肯多歇,翌日大早便带韩峻交给他的督军兵符启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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