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目灼灼地看向云啸,希望对方能跟自己一起将事情给糊弄过去。
云啸:“......”他扶了扶额,看了一眼云笈,没头没脑说了句:“当初这族长确实该由你来当最为合适。”
云笈只抬眼看了常郗一眼,立刻懂了对方的意思,于是笑了笑,淡然道:“可我不是啊。”
明州不懂他们的哑谜,刚要开口问,便听见族长清了清嗓子,干巴巴开口道:“明州,昨夜未曾发现结界有异,或许真是你做了噩梦吧。”
他开了头,其他人自然懂了。
鲛人族不擅长说谎,一个比一个显得尴尬,云笠最怕明州钻牛角尖伤心,坚定到有些怪异,“对!没错!”
好大一声,简直快把“我骗你”三个字写脸上了。
常郗的表情僵在脸上,甚至大有要裂开的趋势。
云笠推了推云贤,对方也咬牙切齿般,说了句:“应当是做噩梦了,那魔尊宗枭不敢来的。”
常郗:“......”真是好会撒谎,真当明州有这么笨,总不至于这样明显的谎话都能信吧?!
明州倒是愣了愣,又红着一双兔子眼去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云笈。
云笈只是冲他温柔地笑了笑,没有撒谎,而是安慰道:“不必害怕,我们都在你身边。”
若只是常郗一人所说,明州当然不会信,否则也不会天刚亮就拖着笨重的身子往族长跟长老们这跑。
但常郗说他做噩梦,族长他们也说自己做噩梦,都这样说......
“原来真是做梦啊。”明州喃喃道。
常郗:“......”真信了,居然真信了。
他忍不住想,这般单纯好哄,宗枭若是喜欢他,何至于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将明州的心思拿捏得明明白白,不是信手拈来吗?
倘若说明州蠢笨,这贵为魔尊的宗枭,大抵也是修炼修傻了,不见得聪明多少。
此时担任送饭的景汀刚好进来,他手上什么都没拿,全被旁边的羲泽拎在手里。
景汀特别害羞,一同的小太子只朝着云笈摇了摇尾巴,喊了声爹。
而景汀则是乖乖巧巧对着所有人都问好,连身为外族的常郗,他都微微弯了弯腰。
云笠瞧见羲泽这吊儿郎当的样就火大,“能不能有个正形?!”
羲泽不理他,倒是问明州,“明州哥哥,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明州神色恹恹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昨晚没睡好而已。”
“没睡好?”羲泽恍然大悟,“哦,是不是因为你见到了......唔唔?!!”宗枭二字没能说出口,云笠已经上前捂住了羲泽的嘴,并皮笑肉不笑将他拖出去。
“羲泽,你来得正好,前几日教你的那招有没有忘?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让叔父考考你。”
“唔唔?!爹——”羲泽伸出手要云笈拯救自己,可惜云笈只是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云笈长老,羲泽他......”景汀有些担忧,一双黑葡萄般清澈的大眼睛,就未曾从羲泽身上移开过。
明州有些不明所以,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可就是觉得怪怪的,忍不住问:“他是不是想说什么啊?”
“没有!”
除了景汀跟云笈,纷纷一口否定。
云笈将筷子递给他,“昨夜没休息好,吃过饭我送你回去,白天好好补一补觉,别想太多。”
他柔声安抚,“你不开心,腹中的小鱼崽也会知道,他会担心你的。”
明州对云笈的话深信不疑,羞涩地点点头,不再纠结昨夜之事。
常郗本想告知宗枭,近来就再出现在明州面前,若是真将人吓出个好歹,造成不可逆的结果,后悔也来不及。
可惜一连好几日,宗枭都未曾来过鲛人族,常郗还想着他难得有自知之明,结果一波风浪未平,另一波风浪又起。
这次迎来的不速之客,竟是上华天的主人,帝君烛青。
第80章 不必再见
烛青跟宗枭不同,他在青天白日带着一些亲信天兵,拉了不少礼物,招摇的来到鲛人族。
按照族长云啸下的命令,锁了结界,本该是进不来的。
可帝君有多年前从云笈这得来的结界令牌,哪怕不是鲛人族,亦可以进入结界中。
结界气泡早在烛青刚踏入时便感知到了,云笈并未在鲛人殿中,正背着小竹篓,同其他鲛人族一起在山上的灵草地中劳作。
泥土将白洁的衣摆给弄脏了些,但云笈也不在乎,额间出了一点点细汗,直起腰擦汗的间隙,还不忘回头去看看在不远处的溪流中,同几个鲛人族小辈们一起戏水打滚的羲泽。
小鲛人们都化成原型,在水中游来游去,时不时用尾巴泼同伴一点水玩。
羲泽也玩心大发,同他们玩时也化作原型,同其他鲛人上半身不同,羲泽的原身就是一条金龙。
因年岁不大,真身也有些小,但金光闪闪的叫人看着就晃眼,尤其是在一群小鲛人中,显得尤其突出。
云笈白皙的手指上沾着一点泥土,他并不在意,反倒含笑看着一帮小鲛人,心情格外好。
“云笈长老,您不必与我们一起做这些。”有稍微年长些与云笈一起劳作的鲛人同他说话。
他离开鲛人族太久了,所有族类只怕都知道帝后云笈,殊不知那样高高在上的生活并非他所想要。
如现在这般,平平淡淡,没有算计跟权利争夺,又有孩子、族人、好友陪伴在身边就很好。
云笈笑着说:“不碍事,太久没做这些了,怕是动作有些慢,还望你们别嫌弃。”
“长老您这样说,可就太见外了。”
云笈还未同帝君烛青相识时,便在族中呼声最高,是云字辈中最受敬重跟信任的。
他本该是鲛人族下一任的族长,只可惜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成了帝后,还离开族人几千年。
他虽不在族内,但却从未被遗忘,仍被族人们所爱戴。
说话之际,便听见小辈们玩闹的溪流边发生了争吵,抬眼望去,便见羲泽化为人形,气冲冲朝自己跑来。
如若从出生后算起,羲泽的年岁比明州还小一点,烛青对他管教极严,很小开始便制定了严格的修行计划,硬要说起来,羲泽除了修行,在其他方面同景汀他们这一辈的小鱼崽们,没什么区别。
“爹——”羲泽朝他跑来,声音透着委屈。
“这是怎么了?”云笈有些惊讶,他鲜少看见羲泽这般难过,这孩子在他面前永远跟个小太阳似的,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有外人在,羲泽身为小太子,还是要点面子的,生生憋住了,只是抓着云笈的胳膊,手上湿漉漉的水珠,全擦在了云笈的袖子上,像是要将云笈带到没人的地方才肯说。
云笈没有丝毫不悦,反倒任由他拉着走,还温柔叮嘱道:“你慢些,等会儿摔倒了。”
好歹是鲛人族跟龙族结合生下的崽,别说摔了,就是从上华天一跃而下砸在南海里,羲泽都不一定会有事。
但云笈护崽心切,同全天下所有父母一样,总是担心孩子。
羲泽将云笈带到旁边,远离其他劳作的鲛人后,才肯停下。
“发生何事了?怎么......”云笈话都没说完,就见羲泽眼眶红红,下一秒竟掉了两滴泪。
这简直将云笈给吓坏了,在他的印象里,上一次羲泽在自己面前哭,还是在襁褓中,学会走路后,羲泽就未曾在自己面前掉过眼泪。
云笈很紧张,向来温柔淡然的脸,难得出现了惊慌跟无措,“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方才玩耍时受伤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如此,羲泽却摇了摇头,大概觉得自己这么大了还在亲爹面前掉眼泪,实在有些丢人,又自己抬起手,倔强地擦了擦眼泪,“他们笑话我......”
云笈有些懵,“笑话你?”
“他们说我丑。”羲泽又气又恼,“还说我尾巴不好看。”
倒是让云笈有些哭笑不得,孩子没受伤,让他大大松了口气,解释道:“他们没出过鲛人族,除了鱼群,没见过其他族类。”
“你是龙,跟他们不同。”云笈又说:“不知者无罪,别同他们计较了,好吗?”
说完,云笈还用另外一只未沾有泥土的干净手,呼噜了一下羲泽的头,仿佛顺毛一般。
羲泽其实没这么小心眼,他没同云笈说实话,方才听其他小鲛人们说起尾巴时,他们说:“听闻云笈长老不仅温柔强大好看,就连真身的大尾巴也是族中最漂亮的,你都不是鲛人,尾巴也不好看。”
羲泽当然不会因为这样就生气,只是不禁想到了对于鲛人而言,尾巴的重要性,又想到云笈那尾巴上不可愈合的伤疤。
回到南海这段日子,云笈也未同其他鲛人一起在水中游过,明明鲛人跟龙族都喜水,云笈倒像是违背了本性般,从未下过水。
“爹,你的尾巴,真不能好了吗?”羲泽带着微弱的哭腔,又问了一句。
发生这样的事,已经过去几千年了,鲛人最重要的便是尾巴,云笈怎会不在意,但过去太久了,几千年了,什么方法都试过了......
“只是不太好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并不在意。”云笈不露痕迹的开导羲泽。
父子俩说了一会儿话,羲泽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很快就被云笈牵着走,不再难过,反倒为自己刚才丢脸的行为感到可耻。
景汀胆子比较小,又喜欢安静,他不是在鲛人族中长大的小鱼崽,加上性子问题,不太跟其他人玩在一起。
听闻羲泽与其他族人发生了不愉快,景汀听见消息后,放下手中的事就跑来找羲泽了。
一路小跑,白皙的脸颊都被染红,一直到羲泽的跟前才停下,微微喘着气,也不忘礼数,认认真真对着云笈行礼,“云笈长老。”
他又看向高出自己许多的羲泽,“你......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羲泽怕丢脸,故意提高声以掩盖心虚,“倒是你,跑这么着急做什么?气都喘不匀了。”
羲泽戳了戳景汀的脸颊,又软绵又光滑。
云笈也微笑着叮嘱,“下次别跑这么快,摔了要疼的。”
“知道了......”景汀老老实实回答,却因为羲泽戳了戳自己脸颊的举动,反倒叫脸更红了些。
羲泽似乎觉得他这模样挺可爱,便又想伸手戳他软乎乎的脸颊,景汀捂着脸躲,幼稚地追着他戏弄。
“你别这样。”他细声细气地控诉,脸颊的红已经蔓延到了耳后。
景汀刚才大概听见了羲泽生气的事,明明害羞成这样,也只是轻轻躲了躲,就像温驯乖巧的猫崽,在主人抚摸时,故意露出毛茸茸的肚皮。
果真这一打岔,羲泽将方才的不悦都抛之脑后。
此时又有两个同明州一辈的小鲛人,慌慌张张跑来找云笈。
“云笈长老!!!”
云笈听见声回头,又忍不住叮嘱,“别跑这样快,等会儿摔了会疼的。”
“长老,帝君来了,云笠长老说,让您想一想,要不要躲一躲......”
羲泽皱起眉头,“他来干什么?!”好生嫌弃的语气,似乎来的不是他父君,而是仇人般。
云笈原本含笑的表情也变得冷漠,踌躇了片刻,“不必了。”
烛青此次来的目的,云笈再清楚不过,一昧的逃避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不行!”羲泽立马抓着云笈的胳膊,“爹,你别去。”随后又抓住景汀的胳膊,对着他道:“景汀你陪着我爹,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景汀手足无措,又看着云笈,又看着羲泽。
云笈摇了摇头,仍然坚持,“总不可能永远不见。”
鲛人殿中,烛青正坐在位置上喝茶,气定神闲,时不时同云啸说两句话。
云啸到底是族长,不好同仙族帝君撕破脸,虽冷淡,但还是会应一两声。
云笠不同,白眼都翻了好几个了,最后终于忍无可忍,阴阳怪气道:“帝君几千年无事都未曾来过鲛人族,如今突然造访,又所求什么?”
这话说得直白又戳心,但烛青仍面不改色,坚定道:“我来接云笈。”
“云笈不想回去,他在这待得挺好,帝君不必费心了。”
“云笠。”云啸压低声提醒他,不可将话说这般难听。
云笠冷哼,不想同这伪君子多言,刚想出去找云笈,让他找个地方藏起来。
结果门还没出,就碰见了迎面走来的云笈。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云笠压低声。
烛青回头,便见到了衣摆沾了泥土,穿着素雅的云笈。
他不同方才那般沉得住气,直接站起身喊道:“云笈。”
声音比起方才跟他们说话的腔调温和了许多,云笈客客气气朝他行了行礼,“帝君。”
烛青瞬间涌起不好的预感,云笈与自己太见外了,那模样,仿佛是同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说话般。
“既然来了,当日未说的话,今日便一并与帝君说了吧。”
第81章 修罗场
烛青瞬间涌起不好的预感,云笈与自己太见外了,那模样,仿佛是同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说话般。
“帝君既然来了,当日未说的话,今日便一并与帝君说了吧。”
“云笈?!”烛青变了变脸色,想打断他的话,忙不迭道;“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你若是想在鲛人族住着,便就这样住着,我今日前来,目的就是为了看看你跟孩子。”
羲泽刚道门口就听见这般牙酸的话,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景汀跟在他身边,瞪大了眼睛看他,像是不太明白。
羲泽连忙伸手捂住他的耳朵,“小孩子不要听瞎话。”
他突然靠近,叫景汀好不容易吹了海风后恢复的耳朵,又腾的一下变得通红。
“我不是小孩子......”景汀弱弱反驳,却没躲开,也没将羲泽的手抓下来,脸红得像熟透的虾。
羲泽让他别进去,乖乖在这等着,景汀自然听他的话。
刚走进去,想要为云笈说话,便听见自己一向温柔,寡言少语的亲爹,一改往日的顺从,冷漠又疏远地对着烛青摇了摇头。
“今日我鲛人族的族长也在,这些话,我想了太久了。”云笈无视他地转移话题,只是自顾自说着话,“这个帝后,我已经当得很累了,你如今贵为天帝,我能帮你的,早在几千年前便已尽了力,鲛人族亦是如此,再帮不了你什么了。”
“云笈。”烛青的声音有些低沉,脸色也很不好,像是压抑着怒意喊他,“我已经说过了,今日来不过是为了看看你跟孩子,你若是想多待在鲛人族一些时日,我不会阻挠,你只管玩,待你心情好些后,我再来接你回去。”
烛青说:“别让我听见你说什么不愿当帝后的气话。”
“我没有在说气话。”云笈的声音依旧坚定,并未被他帝君的气场给吓到,甚至平静且从容不迫地看向烛青。
“我也没什么别的所求,但人间有句话,叫一日夫妻百日恩,希望帝君看在与我几千年的情谊上,准了我的念想。”
“云笈!!!”烛青鲜少在外人面前表露过其他情绪,他是高高在上的帝君,应当沉稳可靠,事事都运筹帷幄之中,不显山,不露水,叫人猜不透,看不明才对。
他此次前来鲛人族,是上次在鬼族外同云笈争执了几句,在此之前,云笈在上华天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闷闷不乐。
他想回鲛人族,烛青下意识就拦着不许,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
导致云笈逆反心严重,险些同自己一斗。
他不过抬起刀,烛青就没了脾气,心想自己或许真将他逼得太狠了,几千年了,云笈一直待在上华天没离开过,他想家了,如今又恰巧要送另一条小鲛人回去。
烛青很不愿意,但说到底也不可能跟云笈动手,他无奈同意,云笈却一连几月杳无音讯,迟迟未归。
正值仙魔大战即将开战之际,不仅仙族人心惶惶,就连其他站在仙族这边的族类们,也感到不安。
这样的节骨眼上,若是被知道帝后不在上华天,甚至帝君帝后离心,只怕更加......
云笈本就很少出现在外界的视线中,烛青对外一直隐瞒他的消息,这些日子也没露出马脚。
但他不可能一直这样隐瞒。
再者,云笈离开以后,烛青才发现自己住的殿宇竟这般空荡荡的,每日瞧不见云笈,便像是缺少些什么。
思念之情,他从不忽视。
与云笈在一起几千年,他自然对云笈是爱。
烛青知道云笈想家了,忍耐着占有欲,让他在鲛人族待了这么久,可迟迟等不到云笈回来。
羲泽有了他爹撑腰,也不修炼了,荒废课业,陪云笈在鲛人族一住就是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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