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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乌子后人(曲水流觞/烟波钓叟歌)


洛九衣眼尖地发现她的两颊红彤彤的,连耳根子也红得像是两块小巧剔透的血玉。
岳慎远手一抬:“不必见外。听长安说你身子不适,看过医师没有?”
图门玉卿强作镇定,仰起巴掌大的小脸答话:“多亏了少帅之前派人在长沙城找来的岑医师,由她替我安排药膳调理身子,如今我不再动不动就生病了。”
岳慎远看了一眼长安,长安向他点点头,承认了找岑医师来照料图门玉卿这一事。
岳慎远又问道:“明日启程有没有问题?”
图门玉卿嫣然一笑,仿佛雨后夏荷浅浅绽放:“玉卿听您的安排,只是希望可以带上岑医师一起走,若是有她的贴心照顾便也心安了。”
岳慎远:“可以。邵程颐你带图门小姐下去准备一下。”
这天夜里,赵沐秋在屋里哼着小曲儿喝小酒吃腌萝卜,好不惬意。快要入冬的时候,湘西人会摘来白萝卜腌制,冬季的萝卜甘甜清脆,最适合腌制。他们采用传统土家制作工艺以及独特的油辣子佐料,使得腌出来的酸萝卜颜色鲜美、酸辣香甜,美味可口。
敲门声响起,访客竟是不擅交际的洛九衣:“小王爷在嘛?”
赵沐秋理了理散开的睡袍衣襟,坐直身体开口道:“洛公子请进。”
洛九衣并没有空手来,他掀开覆盖在竹筐表面的染布,从中取出一盘糍粑来。
洛九衣道:“湘西糍粑口感软糯,沾上些许白糖,香气甘甜。土家族人在农历腊月末家家户户都会打糯米糍粑。糍粑形状扁圆,寓意年年团圆。”
赵沐秋乐了,拍拍身旁的空位子
让他坐:“哟呵,小王倒是不知,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洛大风水师有一天居然会来贿赂我。怎么?你也会有事求我?”
洛九衣抿了抿嘴角,低头敛眉道:“却是如此。我想请小王爷帮忙安排今夜送我离开。”
赵沐秋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神色一凛道:“怎么了?这么迫不及待要走?谁欺负你了?”
洛九衣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
赵沐秋有些急了:“是不是邵程颐那个母老虎凶你了?我替你出头教训她!”见洛九衣摇头否认,又急忙问:“莫不是慎远兄欺负你了?不可能啊,我看他那么看重你。是不是那姓图门的女人出现后抢了你的地位?”
洛九衣脆弱易碎的心脏被一根锐利的箭矢射中似的深深刺痛,脸上突然就黯然失色。
赵沐秋急着解释道:“其实那个图门玉卿也没那么漂亮,我就是习惯了对女人油嘴滑舌耍花枪,随口称赞了两句而已,并没有真心喜欢上那女人。慎远兄以家国为重,必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轻重不分,他那么理智的人怎么会随便被红颜祸水所祸害呢?”
洛九衣胸口疼得厉害,深吸一口气才开口道:“事实上,我们此次来西南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找回少帅的未婚妻。我跟邵姑娘都是少帅花钱请来帮忙的。只是帮忙而已。”
赵沐秋笃定道:“你错了!小王学习不行军事谋略不行做生意不行,但情事上风月场上确确实实是个高手。他对你的情意藏也藏不住。我从未见到过他这样温柔深情的一面,真是想不到啊,铁面无情的岳少帅竟会为了一个男人动了一颗凡心!我真是大开眼界!”
洛九衣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坦白,他抬起眼来看向赵沐秋清亮的桃花眼:“他不记得我了,若是记得也只把我当成弟弟吧。我毕竟是个男子,还能奢求什么呢。古有卫灵公与弥子瑕,魏惠王与龙阳君,汉哀帝与董贤,不过是帝王与男宠罢了。”
赵沐秋想了想道:“那么陈文帝和韩子高呢?陈文帝一生没有任何妃子,韩子高可是陈文帝承诺要娶的唯一男皇后。”
洛九衣苦笑着说:“难为小王爷能找出一对恩爱的。”
赵沐秋不忍看他强颜欢笑,黑黝黝的眼珠子转了转,狡黠一笑道:“好!我送你走!”
反倒是洛九衣愣了愣,点点头:“麻烦小王爷了。”
赵沐秋拉开房门,叫来守在门外的曾元禾,低头轻声吩咐了一句,挥挥手让他下去准备。不出一个时辰,曾元禾领着洛九衣从后门出去,穿过几条羊肠小道,便上了一辆体面的马车,里面早已备好了被褥干粮甚至还有暖炉。
曾元禾不苟言笑地解释道:“洛公子,小王爷说送您到村口就行了,岳将军非常警觉,若是动静稍微大一点马上就会被他发现的。”
洛九衣差点想说“他知道又怎么样呢”,想想还是没吭声,只点头表示谢意,拉下了厚厚的帘子就坐进了马车车厢。
曾元禾给了赶车的车夫足够的银钱,嘱咐车夫注意安全,转身离开了。
车轮咕噜咕噜在山路上滚动,车夫驾驶得平稳,避开了颠簸的地势,微微摇晃的车厢让原本就身心疲惫的洛九衣昏昏欲睡。只是车厢缝隙钻进来的冷风叫他难以舒适地睡过去,他只能打起精神摊开一条毛毯子盖在身上,又从行李中找出一件貂毛的披风裹在身上,这才感到了暖意,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洛九衣醒了过来,暖炉早就灭了,他是被冻醒的。
洛九衣早就不记得南方山区的秋冬有多冷了,年幼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只隐隐记得自己出生富贵,娘亲早逝后遭受冷落歧视,被叔伯家轮流照看了几年就被外祖母接走了。
回到了水乡姑苏,外祖父母对他疼爱有加,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细细呵护,根本不担心把他宠坏,却是养得他身子越发娇弱。外祖父母相继过世后,他也被师父师兄疼着照顾着,很久没有吃过苦日子,此次南下对他来说是历练,也是折磨。
洛九衣摸了摸自己的前额,判断不了自己有没有发热,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连打了两个喷嚏才后知后觉到自己是染上了风寒。
车夫轻轻敲打门帘的门框:“公子,前面有个小镇,要不要歇个脚?”
洛九衣忍不住咳了两下:“咳咳……好,找一间干净的客栈,帮我找个大夫,谢谢。”
车夫答了声“是”便急挥马鞭加快了速度。洛九衣脑袋有点晕乎乎的,网眼皮子也重得抬不起来了,醒了没多久不知不觉间又闭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没一点防备之心。”洛九衣迷糊中仿佛听到有人在骂他,他不开心得皱了皱秀气的眉。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一次风寒引发了肺炎,数天持续高热,伴随头痛,全身肌肉无力,食欲不振,咳嗽咳得剧烈的时候胸口像是针刺一般疼痛。
除了醒着的时候被灌一碗苦涩的中药、少许温热的米粥,恍惚间他感到了针刺的疼痛感,微微睁开眼,视线里看到一个长胡须的老中医在给他施针,针刺尺泽、孔最、列缺、合谷、肺俞、足三里穴,每日一次,高热时取大椎、十宣穴,点刺放穴。之后,恍惚间趴在软软的床铺上,背部脊柱两侧和肩胛部被蘸了白酒刮痧,刮至皮肤充血。
躺了几天高烧退了下去,洛九衣一有气力便也恢复了少爷脾气。小药童端来一碗蒲公英酱草莲汤到床前的时候,他伸出手去一把推开小药童同时打翻了瓷碗里冒着热气的汤药。
小药童吓得差点哭出来,支支吾吾地说:“贵人息怒!贵人息怒!小子重新熬一碗过来。”
洛九衣回过神来时,药童已经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看了一眼头顶的雕花紫檀木架子床,稍微侧过脸看了一眼镶着金丝的柔美床幔,伸出光裸的手臂时才意识到自己上身没穿衣服,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哪里?不像是普通的客栈,也不像高级酒店,怎么像是在有钱人家中?谁带我来的?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数张人脸,他认识的人都在千里之外,知道他一个人出来的只有赵沐秋、曾元禾还有那个车夫。难道是车夫被人收买了?
洛九衣虽然没有遇到过大奸大恶之人,也常常被师父师兄还有禧妈妈耳提面命,叫他防着别人,说不论是他风水师的才能还是出众的外貌都容易遭人觊觎。他听是听进耳朵了,只不过极少一个人外出,习惯了洛昱辰的保护照顾。
他坐起身,掀开被子一看,还好亵裤还穿着,身上也没有奇怪的印子或感觉。床头搁着叠得整整齐齐的雪白对襟亵衣,一伸手就能够到。他刚穿上身扣上胸前的梅花扣,屋门吱嘎一声推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走了进来。

第二十一章 华山掌门
“别去三番回首,多疑而莫与同忧。别后频频回顾,疑而心险者,岂可与之言心。奸门陷而杀纹侵,克妻必主二,肉眦者全无。见人神色数变者,心欢谋经,则多疑而胆怯。脚跟不着地,面皮清薄,必见败亡。说话多头缩,视胆不一者,终遭刑稿……”谆谆教诲,循循善诱。昨日情景今犹在。
就是眼前这人夸洛九衣天资聪颖又太天真无邪,非要教他相人之术,相面相体,相人的五官、十三部位、十二宫、六府三才三停、四学堂八学堂。他一开始还觉得有趣学了一些皮毛,后来这人拉他去街上听戏,让他给听戏的人轮番看相,考验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很快就叫着不学了。
这人身形颀长,剑眉星目,发际有棱有角,稍长的鬓发随风飘逸,显出一些潇洒不羁。
洛九衣忍不住笑出声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陈掌门人?”
眼前这位器宇轩昂的男子正是老华山派第十六代掌门人陈书贤—禅云道长。两人初识于五年前,洛九衣身患急病,师父云游子送他上华山找当时的老华山派陈掌门,在陈掌门的救助下治好了病,也顺便在华山休养了数月。
从小长在华山派的陈书贤比他大上六七岁,比秦俊儒更像一个可靠的兄长,会照顾人,体贴入微。陈书贤在华山上见到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哪里见到过洛九衣这样精雕玉琢的小公子,打心底里欢喜着疼惜着,做了错事也不忍责怪一分一毫。
就是因着陈书贤对洛九衣太好了,所以洛九衣每次都会在秦俊儒面前拿他作比较,骂秦俊儒倚老卖老为老不尊,仗着自己比他大一点辈分高一点就欺负他。
秦俊儒每次都翻白眼还嘴道:“哟陈书贤这么好啊?你不如嫁到华山派去,现在就去,给陈书贤做童养媳去!”
听多了洛九衣反而有点心虚起来,毕竟在他内心底早就被少年时的岳慎远画上记号,说要遵从三书六礼上门提亲。只不过,他万万也没想到的是,或许年少时的承诺约定不过是黄粱一梦,或许只是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罢了。
陈书贤一身藏青色的银线暗纹罗织金蟒袍,如果不是脑后用青玉簪扎了个道髻,根本看不出他是个道士,反而充满了江湖侠士的风流倜傥。而且是个有钱的江湖大侠。
洛九衣见到是他便也安下心来,继续低头系扣子,不紧不慢地系着。
陈书贤别过脸去,眼睛朝窗口瞧去:“感觉怎么样?好一点没有?”
洛九衣“嗯”了一声,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你怎么找到我的?谁给我找的大夫?”
陈书贤:“是个军官,身后跟着个苗女和道士,那道士身上都是尸气,八成是湘西赶尸匠。那军官人还挺不错,尽管公务繁忙,也还是等到你退烧了才走的。”
洛九衣闭了闭眼睛,轻叹了口气,才道:“秦师兄叫你来找我的?你来长沙城多久了?”
陈书贤:“秦兄早就联系到我,说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叫我赶紧放下手头的事情过来找你。我途径九江、武昌、洞庭湖,差一点就要绕过长沙城去高彝村找你,还好在济世堂有熟人,说有个长得极好看、操着一口姑苏口音的小公子病了,我赶来一看,果真是你。”
洛九衣:“多亏是你来了,否则我这儿人生地不熟,一般的中医诊不清楚我的体质,又有些水土不服,都不知道熬不熬得过去。多谢你了,陈大哥。”
陈书贤温和一笑:“说什么谢,小九儿,太见外了吧。你饿不饿?方才的药也没喝?”
洛九衣不高兴地撇撇嘴道:“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喝药了。”
陈书贤笑着摇摇头,无奈地走上前来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呀,就是怕药苦。良药苦口,不吃药怎么能好呢?哎,网算了,等会儿我让小童给你用金银花鲜芦根煎茶,多放点冰糖,可以清热生津。明日再针灸一次,应该就好了。”
洛九衣笑着点点头,摸了摸肚子:“我饿了,我想吃糖游粑粑、姐妹团子、炸子鸡、口味虾、口味蟹和凉粉。”
陈书贤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辣的不行,虾蟹不行,凉的不行!”
洛九衣朝他嘟起了嘴,可爱得像只嘴里塞满了坚果的小松鼠,成功地把陈书贤逗笑了:“给你来一份糖衣团子,一份清淡口味的米豆腐,一份卤猪脚,如何啊?九格格?”
洛九衣哼了声道:“勉勉强强吧。等我好了吃个底朝天!吃得你倾家荡产!”
陈书贤直乐呵:“都依你。”给他掖了掖被角,叫他继续躺了会儿,自己下楼去给他准备吃食和清热的茶。
洛九衣休养了整整十二日,陈书贤才同意带他出去散心。陈书贤直接带他到了长沙灵官渡码头去看江景,一排排木帆船停靠在河边一眼望不到头。湘江水面波光粼粼,清风拂面,穿着时髦洋装的千金小姐撑着蕾丝边的洋伞立在灵官渡码头摆着造型叫人照相。挑水夫肩上架着扁担吭哧吭哧地往返码头挑江水赚生活,一分钱二担。
洛九衣吹了会儿河风,心里的郁结解开了不少。他轻晃了下长长的的发辫,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跟穿着东瀛和服的平头男人走出了一栋洋房。
洛九衣眯了眯眼道:“这长沙灵官渡码头居然还有洋人开了轮船公司?在长沙落脚的这么快!也不知道是赚的哪门子黑心钱!”
陈书贤双手背在后面,腰背笔挺,藏青色的蟒袍在河风中猎猎作响,英挺的剑眉微微挑起,目露寒光:“日本人和英国人早就咬上了长沙城这块肥肉,低价收购长沙的大米运出去高价贩卖。就让他们再高兴两天吧,迟早会被我们打出去!”
洛九衣仰起头看他:“赶走帝国主义列强,不仅是国家的事,也是我们个人的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万众一心必能取得胜利。”
陈书贤垂下眉眼,欣慰地看着洛九衣道:“小九儿长大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洛九衣:“当然,我都二十一了,是个大老爷儿们了。二十一岁的男人早就能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书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你别娶妻。”
洛九衣一愣:“啊?”
陈书贤别过头,看向滔滔江水:“这世上再好的女子也配不上你。”
洛九衣噗嗤一声笑了:“你可别来一句,长得比女人还漂亮有哪个女人肯嫁给你。小时候寄人篱下时,这种话可听多了。”
陈书贤皱了皱眉头,摇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洛九衣笑完后,又郑重道:“我想去趟橘子洲头,老宅里存放了我娘的嫁妆,应该有不少钱,我想取出来给秦师兄在长沙多开几家济世堂,定期为老百姓免费义诊。”
陈书贤点点头:“好,我这就安排下去,明日一早乘船出发。”
晚上陈书贤特地领着喝了好几天清汤寡水的洛九衣去了开在洪家井的著名万祥春番菜馆吃法国大餐。万祥春虽然价格不菲,但是装修华丽,具有西洋风味,店里飘荡着面包的香味,悠扬着舒缓美妙的古典钢琴曲。
陈书贤拿着英文菜单,点了招牌套餐,有四色冷果盘、罗宋汤、桂鱼片、花旗参杏利蛋、庞贝鸡、德国冷芦笋、咖啡牛奶。这一个套餐的价格比著名的老牌湘菜馆要贵两三成。
洛九衣第一次尝试法国大餐,觉得味道还不错,可以接受。
陈书贤说起,在来长沙的火车上,因为是一等车厢,餐车提供的大多是西餐,如三文鱼、牛扒、猪排和咖喱鸡饭等,酒水也是西式的,如威士忌、白兰地、苏打水、柠檬茶等。他笑自己是“中国胃”,不得不委屈自己吃西餐来填饱肚子。
又说,东部陆军的岳将军向南京民国政府提交了文件,要求全国铁路局统一提供中餐菜单。这批文件下来后,尽管先从京汉铁路等几条主要干线实施起来,百姓们还是很高兴。
洛九衣一小口一小口品着罗宋汤,弯着眼睛浅浅笑着,心里有些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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