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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双重人格太子缠上后(白孤生)


最近他梦到那座雪山的次数越来越多。
每次醒来后,总会起些……不太得体的反应,这让鹿安清有些羞恼。
这么些年他在外奔波,甚少会有这样的事。偶尔晨起有几次,他就等着自行消退,也费不了什么事。
可现在,只要他不做点什么,根本就不可能退下去。
十分朝气蓬勃。
鹿安清:“……”
还有那座雪山……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梦到了邑西山,可梦的后半段,却十分怪异。
当初他上了邑西山,拔除了灾祸后,回来的路上因不熟悉雪山环境,险些死在了那里,后来是被村民救回去的。
所遇,所见之事,根本没有梦里这般稀奇古怪。
如此频繁,如此生动,却又与他自己格格不入,总有种好像走错了梦境,进了别人的意识里……
滴答——
鹿安清一个激灵,猛地抬头。
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地面。
鹿安清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刚刚洗好的衣服,面无表情地扯下来,面无表情地卷了卷丢回木盆,端着木盆面无表情地进屋了。
阿语得说,很久没看到郎君那么臭臭的脸了!
德天殿内,明康帝正在处理奏章。鹿安清就搁个不起眼的地方坐着。
一个上午过去,除了姚英偶尔会在皇帝耳边说些什么,德天殿很是安静。
“呜呜……”
幽幽的哭声从殿外传来。
鹿安清的眉头微动,没有抬头。很快,姚英便悄然出去,又回来,立于桌前。
“官家,是唐贵妃求见。”
“不见。”明康帝的语气有些暴躁,“让她回去躺着休息。”
唐贵妃前些日子摔了一跤,怀上的孩子掉了。
她本来就四十来岁,只生下了三皇子,这孩子来得突兀又惊喜。
偏生一次意外后没了,宁皇后那次匆匆离开,就是为了处理此事。
可现在来看,唐贵妃并不满意。
很快,那若有若无的呜呜声消失了,明康帝却是重重摔了笔,显然没了心情。
“鹿安清,这宫中可有灾祸?”
这是明康帝第一次和鹿安清说话。
鹿安清:“臣不曾在官家身上感受到灾祸的气息。”
明康帝:“是吗?”
鹿安清:“官家乃天子,有真龙之气庇护,不论灾祸,还是鬼怪,都不能近身。”
“呵呵,既如此,那最近京都,又为何多了数只灾祸!”明康帝将手里的奏折摔倒地上,语气厌恶地说道。
鹿安清敛眉,这的确是事实。
灾祸在天子脚下开始滋生,这并不是好事。本该有真龙之气庇护的京都,是不该如此。
姚英从外面走来,声音低低地说道:“官家,四皇子去了思庸宫,不巧和大公子起了些冲突,现在还闹着呢。”
明康帝:“皇后呢?”
“皇后娘娘去迦南寺为皇太后祈福,还未回来。”
明康帝的脸色阴了下来,起身朝外走去。
鹿安清默不作声地跟上,在队伍里,间或地听到几句关于公西子羽的非议。
心声里五花八门的猜测许多,一个赛一个离谱。
将到思庸宫门外时,一把尖锐的嗓音正巧响起:
“你不过就是父皇厌弃的一条狗,你真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就该跪在爷脚底下卑躬屈膝,还敢这般装腔作势,给小爷打!”
“你们怎么回事,都说打啊,都呆着做什么?”
四皇子的声音变得愈发大了起来。
“想必,他们也懂得,什么叫做礼义廉耻,什么叫做尊敬长兄,可偏偏是你不懂。”
鹿安清甚至能想象得出,公西子羽说这话时,是什么模样。
想必是眉眼微弯,浅浅笑着,温柔得不可思议。
却也疏远得,如同世俗外人。
思庸宫内,四皇子一脸怒容,霍然抽|出侍从的佩剑,对准了公西子羽。
公西子羽:“你敢吗?”
温温柔柔的声音,好似带着无数的蛊惑和扇动。
【滴答——】
四皇子仿佛被愤怒控制了头脑,在他的耳边,莫名响起了清脆的滴答声。
滴答,滴答,滴答——
他着了魔,莫名举起了长剑。
剑锋刺过血肉,溅起血花时,四皇子猛地清醒,惊恐地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
刚才那短短的片刻,脑子好似空白,怎么都想不起,为什么如此疯狂。
他看到公西子羽的嘴边,缓缓勾起了一抹微笑。
【作者有话说】
鹿安清(苦恼):好像进入了别人的意识。
嗯,你可能进入了别人的脑子(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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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的母妃是贤妃。
后宫妃嫔,除了宁皇后,另有唐贵妃,贤妃,德妃,明妃等几位,再有往下,便是嫔位,算起来,高位妃子并不多。
四皇子今年一十八岁,一直和三皇子走得近。
他长得人高马大,浑身是劲,脑子几乎都被肉给挤占完了,性情冲动暴躁,闯出来不少祸事。
不过因为外貌上,四皇子和明康帝最为接近,皇帝对他总归有几分容忍,这也造就了他越发冲动的性格。
可是在思庸宫刺伤公西子羽,着实荒唐。
明康帝得知公西子羽被刺,心神激荡之下,泄露出来片刻的心声。
【……子璜疯了不成……可怎么没……】
仔细听来,除了暴怒外,隐约还有几分失望。
……是失望,四皇子怎么没把公西子羽杀了么?
鹿安清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地跟在队伍里,只听到思庸宫内到处是声音。
明康帝的怒斥声,四皇子惊慌的辩解声,宫人跑动的声音……如此种种,伴随着各人心中疯狂闪烁的心声,简直比任何一处都要热闹。
骤然一瞬,所有的心声都被中止。
鹿安清微顿,抬头,便看到非石搀扶着公西子羽出来,他的边上,还跟着姚英,显然是明康帝不放心,特地将这位总管派出来。
鹿安清虽在记录着今日之事,余光却也不免看了几眼公西子羽。
这细微的动静,好似被他敏锐捕捉到,下意识抬眸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对上,公西子羽的面色苍白,却还对着鹿安清微微颔首,垂落下来的右手上,布满了刺眼鲜红的血迹。
四皇子带来的侍卫也都被皇帝身边的士兵压了出来,全都跪在庭院里。
那些侍卫的眼神都带着惶恐,不知自己的命运会怎样。
如果四皇子伤了的是宫内其他人,哪怕是三皇子,都不至于这么严重,可偏偏动的是大公子……
谁不知道,这是宁皇后的命|根子?
当初明康帝执意废除了东宫,从此帝后决裂,连明康帝遇上宁皇后,有时都不得不稍避锋芒,更别说其他人!
四皇子仓皇的声音传来:“父皇,父皇,您相信儿子,儿子,真的没有伤他的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你是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子羽动手?”明康帝的声音低沉,“这剑,难道不是在你手上?那伤,难道不是你刺出来的?”
四皇子百口莫辩。
他承认,会带人来思庸宫找公西子羽,本就是为了警告他。
可他根本没想过……至少在一开始,的确没想过会闹这么大。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
【滴答——】
那一刻,耳边好似有清脆的水滴溅落声。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疯了似地砍向公西子羽。
“儿子,的确解释不清楚,可是父皇,再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对大哥动手啊!”
“那你带这么多人来思庸宫,寓意为何?”
四皇子语塞,一时间,不知要说些什么。
他为何要来思庸宫……自然,和三皇子有点关系。
废太子一直深入简出,不怎么露面。这些年,他们这些皇子不少以三皇子为尊,毕竟除了公西子羽外,就属三皇子出身最高。
偏偏就在三皇子活动的节骨眼上,这位好大哥就开始频繁出宫,这不是对东宫之位不死心,又是什么?
后宫中没什么秘密。
四皇子刺伤公西子羽的消息,飞一般地传遍了后宫。
三皇子正来探望母妃,听得这个消息,和唐贵妃对视了一眼,母子两人一般精致的容貌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唐贵妃的神情苍白,到了她这个岁数,滑胎对她的影响太大,可也还能看得出其漂亮的容颜,“子桓,你说,子璜真的会这么做吗?”
三皇子公西子桓的表情有点奇怪,他倒是猜得出来四弟去思庸宫的目的,可是刺伤长兄?
不,他不会这么做。
四皇子是性情粗暴冲动,可他不是傻子。
能在后宫顺利活下来,又得了父皇几分宠爱,怎可能一点脑子都没有?
言语是一回事,动手又是另一回事。
鹿安清上值期间,不得擅离明康帝身旁,为此,也见证了四皇子此人……并非他面上显露的粗鄙无脑。
刺伤公西子羽的事,在他声泪俱下的哭诉里,几经辩解里,连带着明康帝的表情都好了些。
太医那边,也将公西子羽的伤势处理好了。
说是都皮肉伤,休养些时日便好。
明康帝的眉头微蹙,只一瞬又立刻松开,“无事就好,老四,你给寡人滚过来!“
明康帝带人去看望公西子羽,鹿安清自然跟了上去。
偏殿内,公西子羽赤|裸着上半身,整条右胳膊都被缠绕起来,看着可比太医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危险得多。
四皇子畏畏缩缩地跟在明康帝的身后,探头发现公西子羽的伤势,脸色顿时愈发惨白。
“大,大哥,我错了,我……”
公西子璜对上公西子羽的脸,不知在看到了什么,舌头都开始打结,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底不自觉流露出他都不知道的恐惧和敬畏。
明康帝略皱眉,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清脆的响声打醒了他,公西子璜捂住脸,硬着头皮说下去。
“大哥我错了,我给大哥赔不是,你要要打要骂,要不,你刺我一刀,给大哥解解气。”
公西子羽淡淡说道:“不必。”
事主不追究,这事就好办了。
明康帝:“滚回去禁足三个月,罚俸半年,再有下次,就滚去守陵罢!”
四皇子被人带走,余下的侍卫还被压在庭院里。公西子璜被带走的时候,压根连都没看他们一眼。
明康帝:“尔等身为四皇子的护卫,却无法劝阻主子,还任由他做出如此荒唐之事,着实可恨,全部都……”
“父皇。”
一道温和的嗓音响起,公西子羽被非石搀扶着起身,平静地说道:“四弟要他们动手,他们也没动手,四弟才是主子,他们能如此,已经算是如此,就莫要重罚了罢。”
明康帝幽幽地看了眼公西子羽,半晌,哼了一声:“既然子羽给你们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全都杖责二十。”
处理了这事后,明康帝又似模似样地安慰了公西子羽几句,如果不是曾听过他心声里的憎恨,光是这份演技,的确难以发觉他的不喜。
待要离开时,明康帝沉吟地看向自己身侧,点了鹿安清的名,“鹿史官,你留下,确定子羽伤势无碍后,再来回禀。”
忽然被点名的鹿安清缓缓眨了眨眼,欠身行礼。
乌泱泱的队伍离开后,整个思庸宫总算安静下来。
公西子羽:“鹿祝史,坐下说话罢,站着累。”
鹿安清慢吞吞地在他点的位置坐下。
离得有些近了。
公西子羽身上淡淡的雅致茶香和血气纠缠在一处,仿佛也晕染在他的身上。
非石小心翼翼地走来,手中捧着的是公西子羽刚换下来的血衣,他面带愁苦地说道:
“公子,仆将这衣裳……”
“烧了便是。”公西子羽随意地说道,“留着作甚?”
非石:“皇后娘娘怕是想知道内情。”
公西子羽:“那就更要烧了。”
非石脸色更苦,出去烧衣服。
间或的,公西子羽会和鹿安清说上几句话。
鹿安清的声音低而软缓,安静时,眼神也没有落在公西子羽身上,而是虚虚地定在殿外落进来的日光上。
他看着一只飞蛾,正缓缓扑闪着翅膀。
在阳光间慵懒地飞过。
这里静谧得鹿安清想睡觉。
“……”
“鹿祝史,方才想说什么?”
鹿安清有些困顿间,意识到那句话已经从嘴边溜了出去,只是含糊不清。
沉默了片刻,慢吞吞地说道:“臣在想,公子身上,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公西子羽:“鹿祝史是想问,缘何我无法避开四弟的剑?”
鹿安清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以公西子羽的能耐,不至于被人所伤才对。
公西子羽倾身,将茶盏推到鹿安清的身旁。
近了些,那淡淡的气息越发清晰。
而后,纤长的手指看似不经意地落在鹿安清的手背上。
鹿安清蹙眉,自然地将手抽|出来,落在茶盏上,低头吃了一口。
“自然是因为……”公西子羽的声音慵懒地响起,“有用。”
【滴答——】
鹿安清白得通透的指头捏在茶盏上,好似生生能压出红来。
一种无来由的感觉,叫他有些不安。
“公子,可知道为何官家命臣留下?”
“祝史,祝史……堂堂一位祝史留下,还能是为何?”公西子羽微微俯身,那点点熏香越发浓烈,“父皇,自然是怀疑他的好儿子被谁人蛊惑了。”
【滴答——】
鹿安清:“臣没看出来。”
尽管公西子璜百般辩解,说自己不至于那么犯蠢,然鹿安清在思庸宫内,确实不曾察觉到半点诡异。
唯一令他隐约感觉到不安的人……
是公西子羽。
不过在这些年里,鹿安清也曾遇到过一些身负奇才的人,他敏锐的神经便会一再提醒他……倒也是正常。
非石处理好血衣,重新回来时,刚到门口,便莫名其妙打了个哆嗦。
【滴答——】
他有些头皮发麻地看着殿内,正在和鹿安清“相谈甚欢”的公西子羽,一种无形的气势笼罩了下来。
【滴答——】
鹿安清奇怪地蹙眉,他好像听到了什么……
【滴答——】
滴答——
高高的屋檐,坠|落的雨。
青石板路很快变得湿腻起来,蜿蜒爬行着扭曲的水痕。
倾盆大雨倏忽即下,是近来常有的事,天变得比夏日还快。
非石惨叫了声:“落雨了!”
随后跑去收拾庭院后的衣裳。
雨声拍打的屋檐,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雨声。
鹿安清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是近来常做的梦,让他有些疑神疑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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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的力量。☆
在下雨后,那重叠在鹿安清耳边的滴答声消失了,正印证了刚才的种种,且算是他的错觉。
公西子羽的胳膊自上而下,被划破了好长一道伤痕,的确是皮外伤,却也贯穿整条手臂,异常刺目。白色的布条包扎起右臂,这就让他穿衣方面,显出了几分为难。
非石是特地剪开了衣裳的右侧,这才让他穿上了。饶是这般奇怪的模样,出现在了公西子羽的身上,便又觉得,如此也别有一番韵味。
公西子羽的面上略带一丝歉意,温声说道:“父皇让鹿祝史留下,许是有几分猜忌,却是我连累了鹿祝史。”
鹿安清:“天子脚下,灾祸横生。这个节骨眼上,官家谁都不会信。”
天子有真龙护身,天子脚下,不该有灾祸频繁出现。可是自打城南那件事后,迄今为止,祝史已经陆陆续续拔除了十来只灾祸。
这消息会传递到史馆,自当,也会出现在明康帝的案头。
想必明康帝会非常,非常不高兴。
这无疑是在戳他的心窝子。
灾祸频繁滋长,岂非是在剑指他这个天子……其位不稳?
公西子羽:“我已经无事,鹿祝史有要事在身,还是早些离去为好。”
“公子的性格,未免多变。”鹿安清不疾不徐地说道,“变得,有些快了。”
方才还有几分怪异谈兴,现在又温文尔雅,赶着将人往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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