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阴郁人设拯救竹马将军(序槐)

推开赵凌的是一个笑嘻嘻的汉子，那汉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小夫人咱昨儿个可也去吃酒了，小夫人可认识我？”
颜稚秋记忆力是极好的：“怎么会不认识孟将军呢。”
孟凡自豪地朝周围人拍了拍胸脯，接着就是其他昨日去吃过喜酒的兵士七嘴八舌地也凑上来问颜稚秋可认识自己，突然间一把五颜六色的花束不知道被谁塞进颜稚秋的怀里，颜稚秋愣了愣环顾四周：“这是……”
“这是俺给夫人的新婚礼物。”说话的是一个年纪看上去比颜稚秋还要小上不少的小少年，那少年一脸淳朴乐呵呵地对着颜稚秋笑，“夫人长得好看，祝夫人和将军长长久久。”
赵凌拍了拍那小少年的肩膀给颜稚秋介绍：“小夫人，这是黑狗子，将军在西北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一直跟着咱们。”
颜稚秋毫不吝啬地展开笑颜：“谢谢你。”
没想到人群里瞬间沸腾起来，颜稚秋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又一个布袋子被塞到他的手中，轮椅小小的空间没过多久就被塞得满满当当，没见过颜稚秋的兵士们围过来，都想看看将军夫人的模样，阿鸢冷不丁就被挤到了人群之外。
“夫人，这是俺老家的土鸡蛋，夫人拿回去吃。”
“这个我娘出门前给带的熏鸡，夫人接好。”
“俺家的特产的橘子，可甜！”
“夫人……”
一张张淳朴黝黑的脸上写满了热情，听到颜稚秋是他们将军的夫人的那一刻他们好像就已经把他当作家人，一件件可能是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和用的家乡特产被他们大方地送给了自己。看着人群中这一张张脸，颜稚秋心里暖暖的，就是这样一群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前世那些贼子因为自己的贪念与野心，视人命如草芥，将多少这样纯洁而善良的灵魂葬送，他们的家人又该多伤心啊。
颜稚秋裹着一件华贵的防风大氅，一双乌黑亮丽的眸子给人一种明媚的感觉，见者都会为之心动，眼见着他眼中逐渐蓄起一股阴郁的神情，小公子周身都萦绕着一种浓浓的厌世情绪。
人群里头嘈杂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方才热情的兵士们窃窃私语着。
“夫人是不是不高兴了啊。”
“夫人，是不喜欢俺送的礼物吗？”
“哎呦，夫人是大户人家出身，肯定是看不上我送的东西了。”
“要不要拿回来啊……”
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私语声：“夫人身上有血，夫人是不是受伤啦！”
颜稚秋看到说话的是送给他花束的小朋友黑狗子，黑狗子观察仔细一脸关切：“夫人的耳朵受伤啦，脖子里也有血，快点叫军医来呀。”
大家伙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还应该把颜稚秋来的消息通传给梁雁。
梁雁急冲冲地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大堆人围着，自家金贵的小公子灰头土脸的，耳朵上还包裹着一小块布帛，脖子领子上沾染着斑斑点点没有擦干的血迹。梁雁大骇：“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颜稚秋刚想开口安慰他，梁雁方寸大乱：“去去去，去找军医，稚秋别怕啊。”
“梁雁，我没事，就是蹭破点皮。”颜稚秋说。
“好好好，你别动啊。”众目睽睽之下，梁雁把一脸惊恐的颜稚秋直接就抱了起来，“别在外头吹风，到我营帐里面去休息。”颜稚秋怀里抱着的东西哗啦啦啦七零八落地掉进他的轮椅里。
周围人都瞧着他们，颜稚秋第一次觉得丢脸，小声嘟哝：“你干嘛，好多人看着呢。”
梁雁一扭头，面露凶相：“都没事干？该干嘛干嘛去，别围在这里。”
众人缩着脖子作鸟兽散。
梁雁抱着颜稚秋边走便抱怨：“自己没老婆呀，围着别人老婆看，咱们回去不给他们看。”
颜稚秋无语。
赵英姿姗姗来迟，抓住被梁雁赶跑的赵凌问：“咋啦，梁雁家那小美人呢？听说受伤了，要不要紧啊？”
赵凌：“将军给小夫人抱回营帐了，人太多了我是真没看清伤哪了。”
赵英姿：“行行行，没你事了，玩去吧，我去看看。”
梁雁把颜稚秋放到床榻上，亲自动手端茶倒水烧火盆，老军医听说是将军夫人受伤了来的很快。老军医先是给颜稚秋把耳朵上简单包扎的布帛拆下来，血渍浸透了半块布，梁雁握着颜稚秋的手看的肉疼，老军医谨慎地查看伤口，道：“伤口有些深，夫人忍忍，要把伤口表面处理干净。”
颜稚秋一听这话小脸煞白：“会很疼吗？”
“不能用麻沸散吗？”梁雁急问道。
老军医摇摇头：“夫人平日所用之药恐与麻沸散中药物相冲，用之则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危害啊。”

第二十二章 春夏秋冬
“夫人这可是箭伤？”老军医用蘸了酒精的棉球小心翼翼地替颜稚秋擦拭伤口表面，血迹擦拭干净伤口的原样也就显露出来。
梁雁紧皱着眉头：“怎么会是箭伤，出什么事了？”
酒精触碰到伤口，颜稚秋疼的厉害，他闭着眼睛忍着疼，手紧握着梁雁的手，没有一点回答他问题的心思。梁雁看他这副模样也是心疼，不再继续追问，只是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胡大夫，您老下手轻点，稚秋最怕疼了。”
“哎。”老军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棉球换上金疮药的小瓷瓶，“夫人再忍忍，老夫再给这伤口上上好药便好了。”
厚厚的一层药物敷上伤口，颜稚秋吸了吸鼻子眼泪就掉下来了，哪怕是这样他咬牙忍着不开口说一句疼，老军医手法极好几下就快速替颜稚秋包扎好了，包扎得轻巧又严实，像一只小小的兔耳朵垂在耳畔，可爱又狼狈。
老军医治完伤收拾东西东西离开，正巧赵英姿从外面掀帘进来：“梁雁，小美人伤哪了？哎呦，小兔子，这是被哪个不长眼的伤到啦，表嫂替你教训他去。”
颜稚秋小幅度摇摇头。
梁雁见他不说心里有点没底，他起身：“我去问问胡大夫养好你这伤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马上要出远门别不小心疏忽给你再弄伤了。”
颜稚秋仰着脑袋，声音软软糯糯：“那你快点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赵英姿待梁雁走出营帐到颜稚秋面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受了伤怎么不会回家找你夫君告状啊，小笨蛋。”
颜稚秋坐坐端正：“夫君日理万机忙于军务，陪我回江南探亲都要顺带着帮太子殿下处理事物，我这做妻子的肯定是不好一点小事就去麻烦他的。”
赵英姿将信将疑：“梁雁把江南那边的情况和你说了？”
颜稚秋打着歪心思想套赵英姿的话：“我与夫君自然没有秘密。”
赵英姿更加用力地戳了戳他的额头：“小骗子，你还想套我的话，没有秘密你连被人刺杀的事都能不和他说，嗯？”
颜稚秋低头攥紧自己的袖子。
赵英姿：“看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了吗？”
颜稚秋摇摇头：“十七八个刺客，黑衣蒙面，身手不错，但比阿鸢和小七是不行的。”
赵英姿：“没留活口？”
颜稚秋：“说来也奇怪，不知是什么情况，那些个刺客最后都死了。”
赵英姿若有所思，对他说：“放心，梁颜查的出来，太岁头上动土，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颜稚秋试探性问：“那，表嫂，江南？”
赵英姿：“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江南那边的官吏里头有人贪心不足，做了错事，梁雁这次去就是抓他们的罪证，把这些蛀虫连根拔起的。”
此番解释却是和梁雁的表述相吻合，是江南地区的管理层出了问题，流民之乱的起因想来也在其中。
“会很危险吗？”颜稚秋问赵英姿。
“不会，能有什么危险。”赵英姿没说实话，颜稚秋也心知肚明。
赵英姿一巴掌拍在颜稚秋背上，开玩笑式地扯开话题：“别担心，你到时候到了江南记得把小七带在身边，有什么事情也尽管吩咐他，我们家小七武功又高，人又聪明……”
无人之处，梁雁换来阿鸢和影七，一改在颜稚秋面前和颜悦色的表情梁雁板起脸，面色严肃道：“谁干的？”
影七回答：“回将军，一共十七个刺客，黑衣蒙面，武功来路各门各派都有。刺杀失败全部被灭口，属下猜测应该是有人召集江湖中的闲散杀手来加害夫人，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故而痛下杀手。需要去查幕后主使吗？”
“目标不一定是夫人。”阿鸢说道，“将军，今日是宫中的国师大人来邀请夫人一同去悼念圆寂的妙缘大师，夫人遇刺的时候在国师的马车上，国师本人也在场。”
“国师？稚秋什么时候和那个阴气森森的家伙那么熟了。”梁雁向来不喜欢神神叨叨的神棍，皱眉道，“下回看见那小子拉稚秋走远点，整体阴气沉沉都不像活人，别让他勾搭稚秋，多晦气啊。”
阿鸢：“属下明白。”
想了想梁雁吩咐：“影七这事你不必管，把消息带回东宫让影四去帮我查查是谁在背后搞事情，务必在我们从江南回来前查清楚。明日启程后，我会在虞江码头与稚秋暂时分开，什么都可以不管，无论是路上还是到了江南你们都要把他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任何人敢动他一根头发，杀。”
影七/阿鸢道：“属下明白。”
交代完任务梁雁不忘去请教胡老军医颜稚秋养伤期间的注意事项，小本子规规矩矩地记录了满满两页，回到营帐赵英姿正在同颜稚秋讲他们昔日行军时的趣事。
赵英姿：“梁雁幼时在我父帅麾下，那时候我们在西北，他从小就是个色胚，每次喝了酒就念念不忘说家里有个青梅竹马小美人在等他回去求娶。我们没见过你，以为他在做梦，都打趣他，他就不开心了，和人打架，被父帅狠狠责罚了一顿。”
颜稚秋：“梁雁肯定不服气吧。”
赵英姿：“那他哪能服气啊，他要和那人比试论高下，比打猎。那个时候他才十六七岁，毛头小子一个，居然敢一个人去荒原上猎狼，可把我父帅吓坏了。长公主和镇国将军的独生子哎，可不能让他真出事，父帅就派人去找，找了三天都没找到人，你猜后来怎么样？”
赵英姿卖了个关子：“那小子自己回来了，拎回来两只小狼崽子，说要给你带回京都当宠物养，又被我爹狠狠罚了一顿，哈哈哈哈。”
“后来呢？后来那两只狼崽子去了何处？”颜稚秋一辈子未曾离开过京都，更未见过狼这种生物，他两眼放光对小狼崽子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赵英姿：“好好养在西北呢，梁雁回京都之前把那两只小崽子贴身养着，喂得胖了一圈，驯得像家犬一般乖巧，还取了两个难听的名字，阿春和阿夏，还说日后再给你驯养一只鹰，叫阿冬。起初不明白为何这般取名，直至知晓了你的名讳，你们真是春夏秋冬一家人啊。”
颜稚秋被逗笑了，对军营里的生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除了打猎，军营里头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啊？”
“喝酒啊！”赵英姿不用思考脱口而出回答他，说完兴奋地邀请他，“今天晚上，我们在中帐喝酒为梁雁和你送行，你要不要一起来？”
颜稚秋一排洁白的牙齿都露了出来：“好啊，好啊。”
“好什么啊？不许去！”梁雁听不下去了，要不是碍着赵英姿太子妃的身份，看她这样带坏颜稚秋真想给她一棒槌，“胡大夫讲了，要想伤好得快，就得忌口，别说喝酒了发物、海鲜还有辛辣刺激的食物你都不能吃。”
颜稚秋撅嘴。
梁雁赶人：“你走走走，你自己喝酒去，别给我带坏稚秋。”
赵英姿切了一声，讪讪地同颜稚秋挥挥手走了。
梁雁目送她离开，来以为颜稚秋会因为自己不让他去玩的事情有些不开心，扭头一看颜稚秋面色如常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见他看过来向他招了招手：“阿雁，过来过来。”
梁雁听话地凑过去，颜稚秋手里是一枚挂着奇怪吊坠的平安福，他把手伸进梁雁的胸口把平安福塞进去，符箓紧贴心脏的位置，隔着符纸颜稚秋亦能感觉到梁雁胸膛里那颗炽热跳动的心脏。
颜稚秋：“这是我在护国寺求的平安福，你送我一对长命锁，我回赠你这一枚平安福，开过光的，你要时刻带在身上听见了吗？”
“知道了。”梁雁在颜稚秋想要抽回手的那一刻握住他的手，他今日为自己去祈福才会遇到刺客受的伤，梁雁心疼不已松口道，“稚秋想同他们喝酒吗？”
“可以吗？”
“喝酒不行，带你去找点别的好东西。”
梁雁推着颜稚秋的轮椅往烧饭的炊事营帐去，颜稚秋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与想象中不同，营帐中的一应厨具都擦得干净，一尘不染，连灶台上都是光洁锃亮，能反光一样。一个年迈的身影佝偻着背正在角落里忙忙碌碌，那个名唤黑狗子的小孩就在一旁打下手，见两人来了黑狗子从小板凳上站起身，沾了水的手随意在身上擦了擦，挥起手和他们打招呼。
“沈婆。”梁雁揉了揉他的脑袋，叫他身边的老人。
老人上了年纪有些耳背，黑狗子晃了晃老人：“婆婆，将军和夫人来啦。”
“啊？”老人这才转过身来看他们，“小雁啊，这是谁啊？”
颜稚秋仔细打量这个老人，老人发已花白，被她严谨地梳成发髻一根碎发也没有落下来。梁雁在老人面前半蹲下，凑到她耳边指着颜稚秋大声介绍：“沈婆，这是我娶得新妇。”
老人恍然大悟，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小雁家的新媳妇，我来看看。”
老人凑到颜稚秋的跟前，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瞧，苍老的手想伸上去摸摸颜稚秋，许是怕自己手脏又在自己干净的围裙上擦了又擦，摸到了忍不住夸赞：“真是个好看的娃娃，看着就很好生养。”
“哈哈。”梁雁笑得大声，颜稚秋微笑的脸变得窘迫，有些恼在梁雁大腿上掐了一把，梁雁帮他解释，“婆婆，稚秋是男娃娃，生不了。”
“哦，男娃，男娃好，男娃好。”老人无脑夸赞，随即想起来什么问，“那你带着这娃娃来，是？”
梁雁：“馋婆婆酿的米浆咯，带稚秋也来尝尝。”

第二十三章 中郎将
掀开大锅的木头盖子，腾腾白烟状的热气就冒了出来，颜稚秋伸脖子去看，就见里面锅壁上贴着黄的、黑的各形状的饼子。沈婆一双皱巴巴的手像是不怕烫一样从锅壁上摘下一个米黄色和一个黑色的饼子，用大锅盖上干净的白布包裹起来塞进颜稚秋手里，暖融融的，颜稚秋只觉得比他昔日抱着的金制手炉都要暖和。
从炊事营出来，颜稚秋抱着饼子小口小口地啃，怀里多出来了一盒食盒，里头有米浆、烙饼、肉干，沈婆给他装了满满一盒子的吃食。颜稚秋虽说自小不被家中重视，但毕竟是贵门公子自小在京都长大，别说吃这些粗粮食品，见他都是今日第一次见。
小小一块玉米饼他吃的艰难，慢慢地先用舌尖舔舐软化，再用牙齿啃下一小块含在嘴里一点一点咀嚼，饼子粗糙颜稚秋没吃两口便觉得舌尖传来一阵阵刺痛的感觉。舌尖破了，颜稚秋不在继续吃，上下排牙齿轻轻咬住自己破掉的舌尖，他问梁雁：“你们行军途中就吃这个？”
“当然不是啦。”梁雁回答。
果然，谁都不会愿意一直吃这些的。颜稚秋心道。
“在我们打胜仗的时候，或者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沈婆才会给我们弄这么好的。现在驻扎在皇城待遇好，以往在西北一个月才能吃一两次肉，粮草不足的时候只能去荒原上摘野菜煮汤喝。”梁雁说。
颜稚秋垂眸，看着自己手中吃了一半都不到，并且自己已经不准备吃下去的饼子，这样京都勋贵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东西，在那些驻边的将士眼中竟然已经是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的上的好东西了。前世他从不知道，梁雁在西北的生活如此的艰苦，不知道这些真正为大晟抛头颅洒热血的人日子过的这般不如意，锦衣玉食的人该是他们，而不是京都那些无所事事的权贵，浓烈的忧伤在颜稚秋心底蔓延。
梁雁笑得开怀，似乎并不觉得自己阐述的生活艰苦：“好吃吧，沈婆在军营里的年头比你我岁数都长，做的吃食最好吃了，小时候在西北就是她偷偷给我开小灶。她不知道我是什么长公主的儿子，她就是知道我是是个没吃饱饭的小孩，她做什么我都爱吃，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