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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阴郁人设拯救竹马将军(序槐)


徐皇后忙着在核对最后一边嫁妆单子,太子妃端了碗热腾腾的八宝粥给颜稚秋:“一大早忙到现在,吃口热的,可不能饿着我们新娘子。”
颜稚秋笑了:“多谢表嫂。”
太子妃看他喜洋洋的样子也高兴,同他玩笑道:“新郎官就快要到了,前些日子你那不靠谱的表兄收了他一副前朝大家的水墨画,高兴的不得了,今日怕是不会用心拦门,要做叛徒奸细咯。”
颜稚秋被她逗得更乐:“那今晚表嫂可记得替我多灌太子表哥几杯酒。”
周围几人都笑出了声,兰芝姑姑端上来准备好的五谷米饭,徐皇后眼见着时辰差不多:“吃几口上轿饭,该盖红盖头啦。”
老人传下来的规矩上轿饭应当是出嫁新娘子的母亲亲手喂给新娘子的,上辈子颜稚秋的母亲不在了吴氏也不愿遵循这项规矩,这个流程便省去了,现下徐皇后代母之职颜稚秋小口咽下米饭,想起故去的徐夫人心里头情绪上涌,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淌。徐皇后晓得他是思念自己故去的妹妹,用帕子仔细替他擦掉泪痕:“你母亲在天上瞧着你出嫁的模样,心里定是欢喜的不得了。”
颜稚秋含着酸涩点头,红盖头落下,徐皇后轻轻攥住颜稚秋的手腕,一对银镯子套在了他的手腕上:“一只是你母亲出嫁时带的,另一只是我的,日后在将军府要好好的。”
作为新郎的梁雁同样一身大红色的婚服,腰间扎着同色的金丝蛛纹腰带,黑色的长发竖起来用镶嵌碧玉的銮金发冠固定,整个人颀长的身躯挺得笔直,丰神俊朗的容颜之中又透露着与神俱来的高傲,以太子为首的一帮人拥簇着他往翊坤宫里头走。
徐皇后与武帝一左一右坐于高位之上,颜稚秋盖着红盖头坐在轮椅里,既然是代行父母之职按规矩梁雁需要向武帝奉上一杯新茶,因着舅甥两人平日里关系就好喜欢打打闹闹,面对这样正经的场面两人都有一些尴尬。武帝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做出长辈严肃的姿态:“梁雁啊,往后你与新妇要互敬互爱,相互包容,和睦繁昌。”
徐皇后:“今日我将稚秋交给你,你定要真心待他。”
梁雁郑重地向武帝与徐皇后拜了拜:“请二老放心,梁雁说到做到,日后将军府没有侧室,没有偏房,我的妻只会是他颜稚秋一人,有我一口汤就有他一口肉吃,定不会再让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此话一出,四下宾客无不感慨赞叹,连同太子也是连连点头。颜稚秋垂着头,他的视线只有红盖头下小小的一片地方,红艳喜庆的喜服和一双被喜服包裹的残腿。
听着他未来夫郎的山盟海誓,心中紧张与担忧烟消云散,梁雁小心推上颜稚秋的轮椅。
“新娘出门。”
徐皇后噙着泪站起来跟上去,武帝看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也不再掩饰脸上的笑意,皇宫正门口停着迎亲的队伍,火红的花轿,大红色绸缎上是粉艳浮金的喜字,因为是男子成婚麒麟送子图被改换为莲花并蒂图,轿子四角还各缀着一个大大的彩球,大红流苏随风盈盈动着。
梁雁抱着颜稚秋上轿,送亲的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启程回去,周遭传来唢呐的鸣乐声,颜稚秋不知是喜悦还是伤怀又忍不住落泪,听到微弱的抽泣声榕姨从小窗递进去一块红色的绢帕:“哥儿,莫哭,日后到了将军府定是能过好日子的。”
颜稚秋接过帕子擦掉眼泪,笑了出来。
十里红妆,满城的繁花都失了颜色,夹道迎贺的人群中宁不语远远看着,小公子今日很美,像迎着艳阳开的花,千娇百媚。
将军府里头也是人头攒动,慧敏长公主与梁老将军也是早就候着了,梁雁与颜稚秋各牵着红绸的一端,榕姨推着颜稚秋的轮椅随他们进去,颜稚秋盖着红盖头看不到,慧敏长公主身侧的桌面上正摆着徐夫人的牌位呢。
“一拜天地。”
榕姨正要上前去搀扶颜稚秋下来跪拜,慧敏长公主温柔地讲道:“稚秋不必跪。”
梁雁也没有怨言兀自朝着该跪拜的地方跪拜。
“二拜高堂。”
慧敏长公主:“就这样,往后这将军府中没有什么需要稚秋跪下的地方,若是有让梁雁替你跪就是了。”
“夫妻对拜。”
榕姨替颜稚秋调转轮椅的方向与梁雁面对面,梁雁弯下腰慧敏长公主轻咳了两声,梁雁心领神会喜滋滋地将自己的身姿压得比颜稚秋更低,礼成,周围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这一对新人被拥簇着进入洞房,梁雁按照颜稚秋相府的听雨轩一比一复刻的将军府正院,新房内红烛摇曳,床榻上铺着大红色的喜被,梁雁抱住颜稚秋纤细的腰肢把人抱起来放在床上。
“百年好合呦。”跟随他们一同来的女眷们在床榻之上撒上一把一把寓意吉祥的瓜果。
等候着的喜婆递来一根金秤是用来揭盖头的,梁雁接过金秤有些着急地挑开颜稚秋的盖头,不似女子般含羞带怯颜稚秋一双桃花眼亮晶晶地闪烁着欣喜。
喜婆拿走二人手中的红绸缎,又端上合卺酒,新人手臂交错,引颈相交喝下合卺酒。喜婆拿着金剪子,剪下梁雁与颜稚秋一人一缕头发,用红绳将头发绑缚在一起:“永结同心,结发长生。”话毕,在用小木匣将头发收纳妥当,梁雁接过木匣把它压在层层堆叠的喜被之下。
礼仪结束,梁雁要去前厅应酬宾客,他磨磨蹭蹭地不想去,颜稚秋点点他的额头:“婚嫁之礼已成,日后有的是时间陪我,快去招待客人,不要让我在文武百官家眷中落下一个小气嫉妒,新婚之夜就纠缠着夫君不放的名声。”
“早知道就该我嫁你,我嫁给你,看谁敢说我的不是。”梁雁不满道。
颜稚秋笑了,推搡着他:“尽胡说,快走,快走。”
梁雁:“走了,饿了就让榕姨去小厨房给你拿吃的,锅里炖了鸽子汤,便是你在听雨轩时最喜欢的那个厨子做的,还有你最喜欢的那几样糕点,我也让他们备着呢。”
梁雁是武将看着行事风风火火像个粗人,实际上心思细腻的很,尤其是对待颜稚秋,面面俱到,就没什么是他想不到的事情。
颜稚秋心中欢喜,在梁雁走后让榕姨去小厨房挑些吃食,自己坐在床上剥了一颗桂圆放进嘴里。
今生他比前世要早嫁进将军府,按着这个时间推算大约年后梁雁会去一趟江南,流民之乱便是从江南开始,他这次得想办法跟着梁雁一同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十七章 回江南
颜稚秋小口小口喝着鸽子汤,府里的厨娘手艺特别好,鸽子肉炖的烂糊就这鲜甜的汤汁热腾腾吃下肚,直暖到心坎里去了。榕姨撸起袖子替他把头上笨重的珠钗一点一点拆下来,颜稚秋低头专心捧着他的小碗吃东西,鼓着腮帮子咀嚼的模样可爱又天真,榕姨一时间母爱泛滥,想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公子终于是有了个好归宿心里头高兴的不得了。
“大姑娘待哥儿就像待亲生儿子一样,这嫁妆不仅有真金白银,还有那京都最热闹的街上的门面铺子,还有城外的庄子。”榕姨拆得仔细,小心地放下颜稚秋的一缕一缕发丝。
白日里头浓妆艳抹的打扮让颜稚秋看上去老成一些,如今卸了妆,分明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颜稚秋放下手中的碗,榕姨接过替他放到桌上,又递上丝帕给他擦嘴,颜稚秋问:“姨母一手操办了母家所有事宜,相府那边没有话说吧。”
榕姨:“相府那边哪敢说什么,陛下娘娘亲自操办,天大的福分,颜相也不是什么不识抬举的人,况且,前两日哥儿定亲,大公子闹出那样的事情来,那侧室就更不敢说什么了。今儿好好的跟着相爷做样子呢,多少年没见过她这般安分了。”
颜稚秋冷哼一声,抬手方便榕姨替他脱下繁冗的外披。
榕姨不在大婚之日扫颜稚秋的兴,岔开话题:“哥儿,江南老家那边也送来了一份嫁妆,都是真金白银。”
颜稚秋方才就在想江南徐家的事情,他只知道徐氏靠丝绸发家,世代皇商,富甲天下,属于是江南一代最兴盛繁荣也是最具盛名的大家族。只是前世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徐氏万贯家财于流民之乱时落入叛军之手,繁荣的大家族也因此支离破碎,没过多久便走向了衰败。
“江南老家这次怎得没人来吃席面?”颜稚秋问。
“大姑娘写信回去请了,老太太身体不大舒服,那边家里离不开人就推脱了。”榕姨拿了热毛巾给颜稚秋敷脸。
颜稚秋回忆,微微皱眉:“外祖母身体一向硬朗,怎么突然病倒了?”
榕姨:“老家那边说,自去年冬日里去了随商队去了趟南洋,途中遇到了劫财的水匪,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了惊吓,回来便不大好了,这一年里一直靠药撑着。”
颜稚秋:“那老家那边是谁掌家?”
榕姨想了想:“是二房的长小姐。”
偌大的家族,人丁兴旺,长辈们尚且健在,家族的产业怎么会交到一个小姑娘的手中,颜稚秋记忆里对于这位表姐的印象几乎没有,他越想越觉得怪异,莫不是徐家衰败的问题就出在这个表姐的身上。
“榕姨替我拿笔墨纸砚来,今年过年,我想回徐氏老家去同外祖母一道过。”颜稚秋说。
榕姨忙拦着:“秋哥儿,这两日怕是脱不开身呀,三日后回门,咱们是要去相府的。”
听到相府、回门这些个字眼,颜稚秋眼中流露出厌恶的神色,静待思索片刻他说:“回门是回娘家去,相府何来我的娘亲,明儿个派人通知丞相回门我便去我娘亲真正的家了,不上门叨扰,惹得大家都不开心了。”
榕姨为难,她晓得她家小公子厌恶那吃人的相府,但她实在做不了主,颜稚秋轻声叹气:“榕姨,派人去宫中问问姨母的意思罢。”
榕姨眉头舒展开:“哎。”
夜色深了,宾客们陆续离场,靖远将军府的席面也便渐渐散了,颜稚秋一个人坐在铺满红色装饰物的喜床上很有耐心地把散落在上面的桂圆、瓜子、红枣收集起来,看着顺眼的也会放进嘴里尝尝味道。屋里面那根巨大的红烛烧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梁雁回来了,颜稚秋把床上一堆瓜果推到一边给梁雁腾出位置,梁雁也不急先帮他把嗑瓜子留下在床上的瓜子壳收拾干净才上床陪他。
“客人都走啦?”颜稚秋拍拍手。
梁雁也不同他见外直接就贴上去把人搂进怀里亲昵,无论什么时候颜稚秋身上都有一股很好闻的甜香气味:“都走啦,可把我给累坏了,对着一帮平日里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官员假笑,脸都僵了。”
颜稚秋扑哧一笑,在他怀里转换了一个姿势,顺势侧躺在他的怀抱里,柔软的唇瓣蜻蜓点水般碰了碰梁雁的脖颈:“辛苦了,夫君。”
少年的声音软软糯糯,将梁雁的心弦撩拨的晃动不停,他憨憨地讲:“不辛苦,夫人。”
亲完一口,颜稚秋在梁雁怀里做起来,手臂环抱着搭上他的肩膀,漂亮的脸蛋上点缀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酒窝:“我给你捏捏,顺便有个事要和你讲。”
“你也累了,不用你……”
梁雁刚伸上来的手被颜稚秋无情地拍掉:“不许乱动,我有正事要和你说。”
“哦哦。”梁雁乖乖坐好。
颜稚秋手劲特别小,捏在梁雁的肩膀上几乎没有什么感觉,梁雁看他动作的认真也不想去泼他的冷水。颜稚秋缓缓地讲,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梁雁:“榕姨说,成亲之后有"三日回门"的说法,吴氏不待见我,我是万般不愿意回相府受那种腌臜气的。今日听说江南徐氏老家那边的祖母身子有恙,江南徐氏是我娘亲的母家,称作是我的娘家倒也不算违规,不妨我们回门之事便南下去趟江南,你觉着如何?”
“我问你有什么用,你说好也是不算数的。”颜稚秋又小叹一口气,故作哀伤,“我明日命人向翊坤宫中传个话,姨母点头我们就启程,若是不同意,你可否进宫去求求陛下,我是真的想去江南。”
梁雁不说话,颜稚秋以为他不肯答应,手里捏肩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不满又有一些撒娇的意味:“夫君,行不行嘛。”
却没想到,梁雁转身正对着自己,一脸认真:“你是说我们去江南?”
颜稚秋跨起脸,撅起个小嘴:“不愿意?”
梁雁莫名其妙地笑了,捏起颜稚秋的鼻尖然后把他向下弯曲的嘴角推上去:“陪你去,陪你去江南过年,稚秋,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今日刚刚娶你过门你便替我解决燃眉之急,我的小福星。”
“什么意思?”颜稚秋歪头。
梁雁:“此事说来话长,待到了江南有机会我便同你说。”
颜稚秋点头,想来是有什么涉及到军中机密的事情不方便透露给他知道了,梁雁不方便说他也不问。
讲完正事颜稚秋后知后觉有点犯困,他戳戳梁雁:“睡觉吧。”
“等等。”却见梁雁翻身下床,两三步蹦跶到屋内置物的架子边上,翻翻找找从架子最上面的一层翻找出来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有好东西给你。”
颜稚秋觉得梁雁手中拿的东西眼熟,心中下意识以为是什么要送给他的新婚礼物,于是怀着一颗激动的心凑过去看是什么东西。
一把带着金色刀鞘的匕首被轻塞进他的手中,手柄上镶嵌着的血红色宝石如鲜血般刺目,颜稚秋微笑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梁雁:“征战西羌那次,我带兵杀进了对方的营地,直取敌方将领的首级,这把匕首就是从那贼人身上找到的,别看它小小一把,削铁如泥好用的很。当时我就想着,把它带回来给你,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用它防身,想我的时候也可以看看它,看见他你就想着你的夫君在外征战杀敌,替你挣诰命呢。”
颜稚秋偏过头去,差一点眼泪就要从他的眼眶中涌出来了,他怎么会不熟悉这把匕首呢,上辈子,他就是用它自戕在梁雁的棺木前,为他在外为国征战却惨死叛军之手的夫君殉情的啊。
“这是怎么了?”梁雁后知后觉地发现颜稚秋的情绪忽然间就不对劲了。
颜稚秋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落泪,把头埋进梁雁的胸口,眼泪在梁雁看不见的地方泊泊涌出,被大红色的喜服吸干:“阿雁,夫君,不要你沙场立功,不要什么诰命头衔,只要你活着,不许你不顾生死,你若死了,我立马下去陪你。”
“呸呸呸。”梁雁拍拍他的背,“新婚大吉大利,可不许说什么死的,你夫君厉害着呢,哭了吗?”
颜稚秋嘴硬:“没有。”
“我看看。”梁雁把人抱起来红,颜稚秋小小的身躯刚刚好挡住了他身上那块被眼泪染湿的地方。
梁雁同颜稚秋玩闹试图逗他开心,颜稚秋表面应付着,手中握着那把前世今生都熟悉的匕首,心中阴暗的情绪滋长,上辈子他用它划开了自己的喉咙,这辈子他要用它划开那些恶人的喉咙,他与梁雁上辈子流的血,这辈子他们要多流千倍万倍。
颜稚秋被梁雁逗弄得气喘吁吁,到后来实在吃不消了一拳锤在梁雁的胸口他才肯善罢甘休,两人躺在被窝里梁雁第一次名正言顺地抱着颜稚秋睡觉。
应该是被那一把自戕时用的匕首扰乱了思绪,颜稚秋睡在梁雁的身旁本应该安心却破天荒地又做了噩梦,前世的种种一桩桩一件件在他眼前浮现,颜稚秋仿佛又回到了他前世临死前的状态,五脏六腑被汹涌的负面情绪翻搅,痛不欲生。
去死,去死,颜稚秋立于尸山血海之上,他的手中握着梁雁送给他的匕首,脚下是所有仇敌的尸体,血流成河。
“若一心向恶,所做皆是以恶制恶,亦或是欲念无穷贪得无厌,则天道弃之,所求皆成空啊。”
颜稚秋脑海中想起护国寺妙缘大师的话语,周遭的一切突然间在眼前变化,尸山血海刹时间化作厉鬼,森森白骨,一具具骷髅争先恐后地向他扑来,试图将他拖下地狱。

第十八章 三日回门
“跪下。”吴氏一身华贵的艳色长裙,姿态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她端起白瓷茶杯轻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又从容不迫地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颜稚秋窘迫地低头扣着手,一屋子全是吴氏的人,在她一声跪下的命令后没有愿意来扶一把这位双腿残疾的二公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吴氏要刁难颜稚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良久吴氏才不急不慢地开口道:“都是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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