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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无此鸟(苏二两)


听女人笑着道了谢,薛宝添站起身向门口走去,不经意一回眸看到垂头丧气的白宇,啧了一声,转身蹲在他面前。
“好男人还是有的,但说实话,在这种环境很难遇到。别嫌薛爷说话难听,在这儿,就他妈应该想着赚钱,要是想要感情,就应该跳出去,别他妈两头都想占,到最后两头都落空。”
说完起身往出走,薛宝添冷着眸子问周一鸣:“阎野现在在哪儿?”
“在宾馆等着薛哥呢。”

停车场亮着灯,楼宇的转角压了一片暗影。
车子刚刚驶入场内,薛宝添就看到从暗影中走出来的阎野。
低速滑行至车位,还没停稳,副驾的车门就被拉开了。阎野单手扶着车顶俯身看向车内的薛宝添,两人目光相接,都没有说话。直到周一鸣在乍然涌入的冷风中打了个喷嚏,薛宝添漆黑微冷的眼眸中才涌出一丝不耐烦。
“阎总把我绑来就是为了检查我洗没洗脸?”
阎野面上荡开了清浅的笑意,伸手在薛宝添头上揉了一把:“累了吧?我带你去房间。”
五星级酒店,顶层就是高档餐厅,薛宝添以前来过,直接按了电梯最上面的按钮。
“饿了,去吃饭。”
下一刻,刚刚被按亮的楼层按钮又被取消,阎野温和地建议:“先回房间吧,我有话和你说。”
“先吃饭。”
去按按钮的手被从中途拦断,向来顺从的阎野这次却意外的强硬:“先回房间。”
眸色一凉,薛宝添微微偏头,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阎野。
“阎总不懂得体贴别人,倒是懂得体恤自己,还知道给‘五官’轮休,看来今天放假的是脸皮,不然还真说不出这话来。”
阎野无奈,刚想说话,电梯就“叮”的一声被叫停,门打开,又有人上来,见站在门前的两人隐隐对峙,不免侧目。阎野的手却依旧握着薛宝添的手腕,他不知在室外站了多久,手掌冰得让人心悸。高大的男人微微躬身,贴着薛宝添的耳边,低声软语:“薛爷,求你了,先回房间。”
房间的门被推开,智能灯次第亮起,观景豪华套房,从窗子望出去就是整座城市的锦绣繁华。
“住惯了80块一晚的旅馆,还真不习惯这样的房间了。”薛宝添边走边拨弄着落地灯上的水晶珠子,叮当作响的声音中,他望向阎野,“就好比时间久了,从垃圾身上偶尔都能品出点人味儿来。”
行至酒柜前,薛宝添漫不经心地翻检着洋酒,薄脊窄腰背对着阎野,不咸不淡地开腔:“阎总想和我说什么?”
阎野走到他身后,伟健的身材像从后面将人拥在怀里一样:“我从监控看到我继母去找你了,但那时我临时有任务,没能及时回去帮你。”
薛宝添将一瓶酒塞到阎野手中,自己又提了两瓶,走到起居室的沙发上坐下,边开酒边说:“你继母的脑子还没有她擦到脸上的粉重,你大可不必这么担心。”
阎野随行过去,想坐在薛宝添身边,又在暗含警告的目光中,移到了旁边的单只沙发上。
“方斐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啪!压着阎野的尾音,薛宝添开了酒,棕黄色液体从底部升起细密的水泡。
“咱俩这种关系就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了,等以后做了哥们儿,你那些情史都给我讲讲,也让我乐呵乐呵。”
薛宝添摸了根烟浅浅地咬着,又挑开了喉下的一颗扣子,斜飞的目光中皆是浪宕,细看还能品出一丝微妙的嘲讽:“到时候,薛爷再给你讲讲我的桃色秘闻,让你这小傻比开开眼界。”
阎野眉头一压,神色愈发郑重:“二百块,我认真的。”
讥诮的笑意瞬间凝结,薛宝添慢慢翻起眼皮,独有的冷厉嗓音中透着几分危险:“再他妈叫一声‘二百块’你试试?”
在薛宝添面前,阎野最知如何避其锋芒,他从善如流地改了口:“薛爷,我认真的。”
“阎野,薛爷是不是从来都没好好带你玩过?”收了厉色,薛宝添又不正经儿起来,“今天正好给你补补课。”
接连又开了两瓶酒,三种酒混合倒入了三只杯子中,并排放在阎野面前。
“醉生梦死,薛爷调的酒可不是谁都能喝到的。”薛宝添扬了一下下巴,“喝了,我听你解释。”
三种酒混合在一起,颜色更加深重,飘散出来的味道刺激着嗅觉,阎野凝视了片刻,说道:“我明天还有任务,今晚不能喝酒。”
薛宝添倒是通情达理,摘了那支还没点燃的烟便欲起身:“行,正好吃饭去。”
宽大的手掌按在薛宝添的膝头,阻止了他进一步的动作:“我喝。”
阎野喝酒不含糊,连干了三杯,一滴未漏。第三只空杯放回桌面的同时,他听到打火机引出火苗的声音,以及淡淡的一声:“解释吧。”
“哦对了。”薛宝添又说,“阎野,我应该以什么身份听你解释?”
阎野猛然抬头,撞上了薛宝添的目光,他饶有兴味地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眸底却又幽深复杂。
膝上的大掌越抓越紧,阎野竟一时寻不到合适的答案,他向来不善于解题,更遑论这种看不清谜面的难题。
纤长白皙的手指忽然在那手上拍了拍,薛宝添偏头吐了烟,笑着说:“以爷爷的身份,孙子给爷爷做个思想汇报,开始吧。”
沉默了一会儿,阎野敛住凌乱的心绪,哑声道:“我与方斐没处过朋友。”
“怎么证明?”
拿出手机,阎野拨通了一个电话,按了免提放在桌子上。
不多时,一个很有礼貌的声音混杂着室外嘈杂的环境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您好,我是方斐,您哪位?”
“是我,阎野。”
阎野刚报了家门,那边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又叮叮当当的声音,以及隐隐约约的“方斐你手机掉了。”
“没事没事,你们先走。”声音逐渐清晰起来,“阎野,你怎么用这个电话……”
“我把电话号码加密了,不然你怎么会接。”阎野的声音鲜少的透着冷意,“说吧,你为什么与林可薇联手对付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等一下。”对面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以及郑重的清嗓声,“阎野,救我那天你正在出任务,对吗?”
阎野略略思量,沉声应了:“对。”
“那天你是叫张天泽吧?”
“是。”
“你看到有人欺负我,搭救了我,又说觉得我长得好看,想和我处对象,这些都对吧?”
阎野一哽,蹙着眉认下:“对。”
“既然都是真的,那还需要说什么?阎野我还有课,先挂了啊。”赶在挂断之前那边又匆匆补了一句,“对了,咱俩还没分手呢,要是…有人问起,你一定要实话实说啊。”
啪,方斐挂断了电话,屏幕由明转暗,就像阎野渐沉的面色。
向来沉稳的男人,愤怒都是隐而不发的。薛宝添看着阎野额角鼓起的青筋,听到了他依旧平稳,却暗哑了三分的声音。
“他说的这些只是任务中的一部分,不是全部。”阎野望着薛宝添的眼睛,字字句句说得缓慢清晰,“我当时的任务就是保护他不受骚扰。这是我挂牌后的第一单工作,当时我太年轻,没人用我。方斐的老师,也是我曾经的前辈,他照顾我,才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当时确实没有经验,并不会设计安保方案,公司里也没人帮我,我只能和方斐研究,弄了一个英雄救美、冒充男友的方案,现在看来……太失败了。”
薛宝添单手搭在沙发侧面的扶手上,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老神在在:“空口无凭,我怎么信你?”
阎野看了一眼表:“方斐的老师可以证明,是他雇我保护方斐的,但这个时间,我联系不上他。”
薛宝添从沙发中直起脊背,手臂置在交叠的腿上,声音闲散,仿佛在与阎野聊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需要我帮你吗?”
阎野蹙眉,不解其意。
薛宝添拿起酒瓶缓缓添酒:“喝了,不用麻烦别人,薛爷帮你正名。”
“什么意思?”
“甭废话,薛爷还饿着呢,喝了酒,我帮你正名。”
阎野沉默片刻,端起酒杯,在与薛宝添的对视中,再次连干三杯。
空杯落桌,发出轻轻的响动,薛宝添信守诺言,将烟咬在齿间,空出手从酒店提供的便签本上扯下一张,放在阎野面前,又递了一支笔过去。
“写一下方斐的名字。”
“做什么?”
“让你写你就写。”
阎野握着笔在纸上写了一个难看的“方”字,再落笔时便开始犯难。胡乱写了几笔,又划掉,又琢磨一会儿,最后放下笔:“不会写。”
“知道是哪个字吗?”
“合同上看过,不常见,忘了。”
薛宝添将手里的便签纸轻飘飘一扔,话说得轻描淡写:“如果两个人谈过朋友,是不可能不会写对方的名字的。”
阎野一怔,目光沉沉:“所以,你一直都不觉得我与方斐……”
薛宝添冷嗤:“我他妈压根就不信你和小方有一腿,就凭人家叫那名字都看不上你这个文盲。”
阎野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黏过去要抱人,却被薛宝添偏身躲了:“走了,吃饭。”
按灭了烟,从沙发上起身,背转方向,落下眸子,遮住了眼底复杂不明的情绪。
刚行了两步,手腕就被人蓦地拉住,薛宝添听到阎野问他:“为什么还不高兴?”
“谁说我不高兴?你他妈今天眼睛也脱岗了?合着现在你这脑袋就是颗肉瘤呗?”
阎野缓步从后面转至薛宝添身前,手掌抚摸着他的面颊,轻声道:“我看得出来你不高兴。”
薛宝添冷眼一翻:“我还看出你缺心眼了呢,不还是没办法?让开,别他妈学你祖宗挡路。”
放在腰上的手臂一收,阎野将人箍进怀里:“是因为我不高兴吗?薛爷给个明示,死也要死个明白。”
“滚他妈远点。”薛宝添在阎野怀里挣扎,“阎野以后除了薛爷尚你的时候,你可以碰我,其余时间少他妈挨唉蹭蹭的,烦都快烦死了。”
阎野沾了酒,此时也有些气血翻涌,他将薛宝添向后一推,后背靠在墙壁上,自己迅速栖身而上,单手撑墙,将他围在手臂和身体之间,另一手搬起他的下颌,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入耳:“二百块。”
薛宝添顿时立目:“告没告诉你不许再叫我二百块!”
“二百块。”阎野第一次主动招惹薛宝添,钳着他下颌的手指收得更紧,“你在气什么?”
“我草泥妈的姓阎的,老子给你留着脸,是你自己不要的!”薛宝添双手抓住阎野的领口,“非逼薛爷对你不客气是不是?”
阎野不怕死的去吻人,贴着他的嘴唇挑衅:“薛爷的爪子还没有家里的猫崽子厉害呢。”
“你他妈找死!”眼里的恼怒变成阴鸷,薛宝添松开阎野的领口,改拉他的领带。阎野应是下了任务就在楼下等他,如今还是一身正装,穿的妥帖规整。手掌绞馋着领带,快速绕了几圈,用了十足的力道狠狠向下一拉!
“嗯!”阎野身高体健,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暗含锋锐,可今天他喝了足足六杯混合的烈酒,自然不及平时反应迅速,但最重要还是他对薛宝添从不设防,因而被拉着领带向下一拽时,他竟膝盖微弯,身体前倾,趔趄了一下。
就在这短暂的一瞬,薛宝添抓住时机,抬起一脚,用脚跟反向对着阎野的腿后膝弯重重一磕,随后又踩着小腿后侧用力向下一压!
砰!阎野单膝落地,跪在了薛宝添面前!
作者有话说:
伤我薛爷,必须跪着。

砰!阎野单膝落地,跪在了薛宝添面前!
常年的对抗训练,让阎野本能的就进入了战斗状态,肌肉瞬间绷紧,单手骤然握住绞着他领带的那截手腕,逆时针一拧的同时,冷如薄刃的眸光向上一送!
“二百……!”凌厉的目光瞬间碎了一地,阎野应激之后终于清醒,急忙卸了手上的力道,紧张惶恐地问,“弄疼你了吗?”
虽然动作收得快,但以阎野的手劲儿,自然弄疼了。薛宝添忍着腕子上的疼痛又卷紧了一圈领带,居高临下地问他:“想对我动手?”
可以轻松起身的阎野此时却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被绞紧的领带拉直了他的脊背,声音从丫紧的候咙发出,饱含歉意:“没有,那是下意识反应,抱歉。”
可阎野再出口的话却变了调子,算不得坏,也绝谈不上好:“这招‘接腿回勾’是标准的擒拿术动作,薛爷在哪学的?”又自问自答,“和保护你姐姐的保镖学的?我记得他这招用得挺好的。”
薛宝添向上一提领带:“我他妈是在和你聊这个吗?”
“二百块,以后想学什么找我,我连年内测第一,比他们都厉害。”阎野扬手去摸薛宝添的脸颊,“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
薛宝添冷笑一声:“学会了用你身上?”
“可以,只要你高兴。”
薛宝添沉身,口鼻间的呼吸烫着阎野的脸颊:“阎野,你耳朵也罢工了?我说没说过不要叫我二百块,也不要碰我!”
一把打开阎野的手,他露出一个满怀恶意的笑容:“想让薛爷高兴?那还不简单,和薛爷一起散个步,便是讨我开心了。”
缓缓直起身子,薛宝添向旁边悠然地迈了一步,绕着领带的手向前一拽,做了一个牵引的动作。
一拉未动,再拉仍旧纹丝不动,薛宝添垂着冷眸去看阎野,见他依旧单膝跪着,即便居于劣势,也看不出半分狼狈。阎野偏爱深色西服,衬衫也是低调的黑色,如今除了领口有些散乱,仍是合体又严谨的模样。
为了保持现在的跪姿,他衬衫下的凶肌愈发保满壮朔,绷紧得西库更秃显了优越的屯线,因为屈膝,裤脚被微微拉起,露出了脚踝的一截白袜,在通身的沉暗之色中引人不住地窥探。
这样一个高大强健的男人,如今却臣服在自己脚下,薛宝添忽然觉得身体的血液开始燥动,按耐不住的征服欲从胸口翻涌而上。
轻慢的腔调不容拒绝,带着高高在上的语气:“我曾经说过吧,做薛爷的狗就要乖一点。”
光影交错,阎野的五官更显立体利落,即便被如此对待,他看着薛宝添的目光依旧是温和的,语气也颇为无奈:“薛爷,跪一跪就算了,这个…真不行。”
“不行?”薛宝添从口袋里翻出跟烟叼在嘴里,点了火,回身半蹲在阎野面前,与他视线一平,“以为我在侮辱你?”
他嗤的一笑,一边抽烟,一边用手机搜索图片,好不容翻到一张举到阎野面前:“看看,不是侮辱,是晴去。”
阎野盯着屏幕的目光逐渐震惊,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拿过手机仔细看。
薛宝添扬手,熄灭了屏幕,冷言问:“没见过?”
阎野嗓音微哑:“第一次知道…还可以…这样。”
头顶的冷光洒落在薛宝添的鸦羽上,衬得他眼底的神色更为凌厉:“阎野,又在这装小傻逼呢?这种人设有意思吗?你踏马王叭壳子套了一层又一层,到薛爷这是第几层啊?”
“二百块……”
薛宝添根本不给阎野说话的机会,咬着烟将手里的领带绕了两扣,将人用力拉到身前:“张弛,张天泽,阎野,你他妈到底叫什么?身后还藏着多少名字,多少身份,多少好哥哥?”
徐徐升腾的烟雾中,薛宝添半眯着眼轻笑:“话说回来,薛爷根本就不在乎你背了多少壳子,有几个名字,至于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哥哥弟弟,别说咱俩之间没什么,就算我他妈是你老公,薛爷也不会在乎你以前的事情,谁曾经还他妈没有几段风刘运事?但你阎野不能把我薛宝添当猴耍!”
“装纯,装初儿,不想落个趁人之危的名声,就装得可怜兮兮,说有什么雏鸟情节,见到我就把持不住,骗我和你尚床是吗?你天天在床上腻腻歪歪的那些话,是用你那放大镜都找不到脑仁想多久才编出来的?!”
薛宝添将烟咬在嘴里,空出一只手拍了拍阎野的脸蛋:“真不用这样,我现在欠阎总的钱,你想和我睡觉,不用弄这么多花招。”
阎野的身体被领带拉低,在不反抗的前提下,只能微微弓着身子。他一直没有打断薛宝添的话,也没有为自己辩解,直到此时才沉缓地说道:“我没有骗你,你是我第一个人,我确实会对你产生强于别人的充动,我想这段日子你也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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