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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偏要死(提笔就忘)


玉瓷杯的底碰在石桌上,轻磕一声脆响。
芳岁帝终于肯舍给他一个眼神。
“我的探子早得了消息,陛下在外面的这段时间,好是一番宠幸萧将军。”
尉迟璎拈酸的论调很有意思,他慢慢地说
出来,怕姬洵听不懂他话里的暗示,还伸出手去牵着姬洵的手,轻轻地蹭了蹭尾指。
姬洵对他根本无话可说,简单回敬四个字:“少来烦朕。”
眼看尉迟璎又要得寸进尺,摸上手臂,姬洵抽手要走,尉迟璎反应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腕。“别急着走,陪陪我,”尉迟璎扯着姬洵的手臂,欺负芳岁帝大病初愈,没什么力气,将人扯到怀里,“好天子。”
姬洵不肯陪,可芳岁帝这身体甚至不如病柳一支,有心人只要想折,轻易就能要了他的命去。尉迟璎看姬洵苍白如雪的侧脸,乌黑的鬓发在两人僵持的动作里柔软的打了一个弯,翘起了一点。
尉迟璎轻轻吹了一口气,将那一缕头发压低了。“好陛下,你我相处的时日所剩无几,别挣扎,算臣求你。”
姬洵懒得再动,左右少不掉一块肉,这几天尉迟璎更换住所很频繁,他猜得不错的话,应当是有追兵赶上来了。
那当真相处不了几天。
尉迟璎久等不来回答,低下头见到姬洵垂下脸,露出一截侧颈,眼眸眯着,显然是犯困了。
不好好用膳饿着五脏六腑,整日让他烦得睡着了都蹙眉,坐在那都有些蔫蔫的主儿。
尉迟璎笑了。
芳岁帝这人有意思,他看着就觉得好玩。
在此之前,尉迟璎时常觉得空虚又渴望。
不论是堇国的大好江山,亦或是他周围每一个如提线木偶般附庸权势的人。
他看着这些都像隔雾观花,提不起一丝兴致。
作为老臣遗留的独苗,作为老皇帝想要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以示没有苛责忠贤之后的摆件,他自幼浸泡在怜悯和轻视的目光里。从太学院,到领了一个虚名出仕,尉迟璎在世人眼里,始终是……
有些才学?可惜了,天生残缺又有才学的人何其多,偏他尉迟璎做了侯爷。
工于丹青?那算什么,左右不过是个跛子,若非投生得好,哪轮得到他荣登殿前。
老皇帝留下的奴才并没有因他的残废而怠慢他,反而处处小心,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可越是这样,撕开那层尊卑的遮羞布,事实越是无时无刻如尖刺一般提醒他。
尉迟璎是个残废的瘸腿子。
若非祖上积德,他怕是连街头要饭的乞儿都不如。
无论他尉迟璎做了什么,不做什么,都抵不过祖上蒙荫四个字。
仿佛他生来便为了偿还一段明君贤臣的佳话。
他钦慕扶陵,出身虽有瑕疵,却凭着自身得了文人青眼。
而他尉迟璎,厮混红楼,不尊天地君亲,也是天下人心中的理所当然。
尉迟璎低声道,“我本不知我想做什么,也不知世上还有你这样的人,若一直不曾得知,这一生虚度也无妨。”
可事事妙在一个巧字。
“长相厮守也要看缘分,我这样的人不够格,只能另辟蹊径了。”

这并不单指他这个人在原本就精神不健康的基础上,又犯了什么毛病的古怪。
而是相处的细节上,尉迟璎常常要摆出一副对姬洵亲密无间的姿态。
可举手投足之间,又怕和姬洵过于密切地接触一样,总是暗藏两分躲避。
若要恰当比喻,他像是很眼馋姬洵这块肉。
可他不敢随意放任自己,更遑论上嘴去咬一口,只能隔着衣袖长长的一截遮挡,将姬洵的手腕握在手掌里,新奇地盯着姬洵的指尖看。
这样的情况重复了数次,便是傻子也要察觉不对劲了。
姬洵回忆之前和尉迟璎相处的细节,他似乎也没做什么。
尉迟璎就像认定了他身上有某种值得追逐的东西一般,想方设法接近他。
尉迟璎这次离开金雪城来找他,若被心人举到台前,按律是可以问责的。
但看尉迟璎的样子,有胆子带他整日吃喝玩乐,饮酒快活,肯定是做好了决定。
比如要在尉迟璎认为合适的地方,处理了他?
姬洵将手里的小石子扔进湖里,砸出一圈圈细小的涟漪,湖面的水波层层传递,最终在一阵风的撩拨里归于沉寂。
他在等尉迟璎动手,否则人早走了。
金雪城里肯定还有一堆烂摊子等他回去,姬洵想想就头疼。
最难搞的万疏影就盘踞在金雪城,而其后扎根了多少世家,这又是要换个玩法才能钓出来的信息了。
姬洵站起身走出亭子外。
尉迟璎没留人对他严加看管,可能觉得芳岁帝有天大的能耐也逃不脱这死士密布的宅院,根本不必做多余的布置。
姬洵走路的速度不快,他这身体距离报废仅差一线距离。
走得快了身上就有发虚的薄汗,只能慢吞吞地磨蹭。
一路上遇到的洒扫仆从俱是低下头去行礼,不敢抬头窥视。
姬洵走得再慢,也没人敢多嘴一句。
姬洵无心为难这群仆从,只当没看见。
不知道尉迟璎今天又去想什么法子来惹他烦。
姬洵走回去,等看到屋子里坐着等他的人,姬洵脚步一顿。
“陛下回来了?快请上座。”尉迟璎嘴上语气轻佻地逗了一句,手却摸起桌上的茶壶先倒了两杯茶水,在氤氲的茶雾里对姬洵道,“今日天寒,我腿上都不舒服,陛下怎么还去湖边转悠。”
尉迟璎时时刻刻监视着姬洵,并且毫不遮掩自己所犯下的事情。
他不在乎姬洵是否讨厌,毕竟他是个没什么长处值得让人惦念的……废物。
姬洵坐到尉迟璎对侧,拨了拨茶盏滚热的边沿,“朕去了哪儿,不还是你尉迟璎划定的?”装什么大尾巴狼,没意思。
尉迟璎吹了吹热气,“陛下跟我在一起待烦了?”
“你每日都要问一遍,待烦是次要的,朕听烦了。”
姬洵起身,走到内间去简单换了外衫,他躺回床榻上。
天确实阴寒,弄得他好像有些发热,姬洵不确定地摸了摸额头。
他迷迷糊糊地扯了一床薄被盖在身上,也不管外间被他冷落的尉迟璎怎么想,兀自迷糊过去了。
尉迟璎坐在桌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来,里面放着两粒红枣,内核去掉了,填着乌黑的内馅儿,分辨不出用什么做的。
他唇齿间咬着一颗红枣,泛着甜的滋味品尝尽了,那颗枣子在他的口中发涩,微苦的药丸在舌尖流转,尉迟璎不动声色忍过这阵苦意。
他吃完了,里边已经没有声音,尉迟璎扭过头去,轻轻喊里面的人,“陛下?”
没回他。
尉迟璎拿起一边的手扶杖,他掀帘子走到里边。
却看到床榻上的人露出微微泛红的额头,不像是往常睡熟的模样。
尉迟璎一怔,明白这是病了。
他看了看手掌心的那颗枣子,过了一会儿合拢手心,尉迟璎仰起头闭上眼,吩咐道,“去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多休息,思虑……”
“汤药不能乱……此地阴……”
窃窃低语在姬洵的耳边围绕着,分不清具体都说了些什么,他两眼压了一层枯木一般沉,姬洵费力睁开眼,见到了尉迟璎坐在他身边。
手上握着一块方巾,此刻正拎着姬洵的手臂,看样子刚刚为他擦完身。
尉迟璎将方巾扔到一旁的托盘上,给姬洵喂了水,看芳岁帝羸弱又昏沉的模样,微微笑起来,“陛下好会折腾人。”
姬洵叹了口气。
这身体真是给谁谁遭罪了。
他怀疑自己身体的免疫系统估计已经是个筛子了,别管大小病症,来了都要在他姬洵的身体里宿上一回。
“过去多久了?”
尉迟璎起身去取东西,在门口说,“过了几天呢?有两三日了,陛下对我倒是当真没有防备,”尉迟璎手上捧着一个乌黑透亮的小木盒子,回到姬洵的床边,他坐到床榻上,背对着姬洵抚弄木盒上的银锁。
姬洵侧过身,他有些预感,尉迟璎应该不会再等下去了。
如他所料。
尉迟璎牵住姬洵的手腕,他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只玉镯。
尉迟璎将玉镯从姬洵的手掌推上去,直到停在手腕上,他低头欣赏着:“……这玉像极了臣眼里的陛下,清透水润,剔透无暇,从采下来那一日到落到陛下的手腕上,所经之人都是经年茹素,未曾婚配的人。”
简单两个字,干净。
姬洵低头看了看镯子,又看了一眼尉迟璎。
“你碰了,它生得再干净又有什么用。”
芳岁帝单手撑着脸,神色平静,让人分不清他是故意嘲讽,还是无心之语。
分明是身处弱势的模样倒在软榻里,可他从来不曾惧怕尉迟璎的种种手段,芳岁帝不要命,也不惜命。
贵为天子,却与他一样吝于活着。
尉迟璎视线在姬洵脸上停留,“……”他弯下腰去,替姬洵理了理两鬓的柔软发丝,
“陛下说的是,我这样的人不配碰,可我心里喜欢,不碰它,也要把它据为己有。”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姬洵伸出手去,抵在尉迟璎的衣襟上,他指尖轻点,落在尉迟璎有些异常的唇上,唇色有些艳,“爱卿,还打算继续玩无聊的君臣游戏?”
“陛下这样说,臣心里难受了。”尉迟璎后退了一些,他偏过头又将自己的手指落在唇上,明目张胆地回味姬洵的触碰,“臣想和陛下做个交易。”
姬洵来了点兴趣,“说。”
“陛下吃了这颗枣子,臣便告诉您,关于那疫病解药传回去以后金雪城都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您离开以后金雪城都有什么变化,细枝末节的事情,臣也知晓,”尉迟璎主动卖乖道,“都看陛下您想要知道什么,臣知无不言。”
条件是抛出来了。
尉迟璎千算万算,没想到芳岁帝对自幼长大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变化,根本不好奇。
姬洵轻笑,“发生什么与朕有何干系。”
“京城局势,陛下完全不在意么?”
“朕现在,不是更在乎你吗?”
尉迟璎从这句话里捕捉不到任何情意,芳岁帝似乎只是哄骗他玩的,可他听了,也还是有些掩藏在自嘲之下的惊喜。
尉迟璎只好另换了一种方法,“萧崇江的消息呢?陛下也不想知道?”
“早已无用的信息朕何必知道?人没死就是活着,他要是死了,你何至于躲躲藏藏,”姬洵手指轻点,“你反复和朕提起他,不就证明人还活着吗。”
“……”尉迟璎,“瞒不过陛下。”
“有什么目的你要直说,”姬洵,“你直说,朕心情不错,说不准便奖励你了。”
尉迟璎将特制的毒枣,从玲珑袖珍的香囊里拿出来,他半弯下腰,离姬洵只有寸许的距离,两人呼吸缠绕之间,便是这一颗鲜红含毒的枣子。
姬洵视线垂落下去,“都递到朕唇边了,怎么不干脆喂朕吃下去。”
“尉迟璎,你在迟疑什么。”
“臣心疼,陛下不准吗?”尉迟璎看向几乎被他囚困在怀中的姬洵,姬洵那一日骂了他一句脏,他本不该在意,可偏偏这一个字如种子一般在他心底生根发芽,他面对姬洵时已经无法自控地陷入……自我贬低的情境里。
他也觉得自己脏。
不配碰姬洵。
指尖微微一热,尉迟璎从游离的思绪里回神,他猛地掐住姬洵的下颌,强迫姬洵抬起头,“吐出来!”
可已经迟了。
芳岁帝仰着头,喉结一滚,那含毒的枣子被他吞了。
美人眸如春波绿,潋滟生姿,笑意也从姬洵的唇边漫漫到整个人,像一山春色迎风含露缀在枝头,几乎瞬间就要倾泻而出,浇在他尉迟璎的心坎上。
尉迟璎手上青筋暴起,他目光有克制不住的沉郁,但他出身凡俗,根本无法避免为芳岁帝而着迷。
芳岁帝受他钳制,却笑得抖起来,“你在怕什么,尉迟璎?”
服毒会死吗?或许吧。
——但对姬洵来说,生死都是小事。
姬洵吃了,尉迟璎反而不开心,他沉默半晌,放开了姬洵。
两人吃了一样的毒,等毒发时,他会感受到和姬洵一样的痛苦。
在相同的痛苦里,他会带姬洵一起死。
尉迟璎道,“我不喜欢你这样,”他侧躺下来,枕在姬洵的手背上,将那只手当做倦鸟归巢的栖息之所,极尽珍爱,
“你与我一处闲散,一处欢愉,一处放荡不好么?”
“我的好陛下……人间多苦楚,你和我,都另有归处。”
作者有话说:
设了定时,每一小时会发布一章,如果发着发着卡了,就是我还没修完,尽量今天都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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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金雪城。
自京中疫病得到缓解,国师府和朝中大臣各自出力,许多地方已看不出先前被污水淹没的痕迹,西街的摊贩也重新支起架子,沿街穿梭的人流也恢复如初。
杨谋拿着一把白纸面的小扇子,他晃晃悠悠左瞧右看,在人群掩映之下钻入一条巷子,暗巷里有一家门匾极窄的镖局,门口石墩上坐着个瞎眼老头。
杨谋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包茶扔给老头。
老头出手很快,接在手里嗅了嗅,“好东西,第三片瓦下面,自己拿去。”
杨谋走进镖局院子,在瓦片下面找到了一封信。
杨谋拿着信纸看了三遍,都无法接受——什么叫陛下返京途中和他们将军一起失踪了?!
他都想把仇青月拎起来问,什么叫失踪?!
他们两个人还能失踪!
俩人私奔了还差不多!
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他是一点都不信!
肯定有诈。
杨谋将信纸搓了搓,顺手销毁掉,他捂着脑袋沉思片刻。
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虽然他们将军有可能会去做,但按陛下那个性子,应当是不会发生才对?
除非……
这‘意外’是上面那位自己提出来的。
为了什么?
京中最近局势不平稳,不该早回来……
对啊,京中局势不稳,芳岁帝此时彻底失踪,那不是刚好给有心人机会。
但这也不是好时机。
以身试药的事情已经被国师府传出来了,东街上甚至贴了他们陛下每次都如何运用仙人手段化险为夷,如今许多人已将芳岁帝看作仙人降世,是来渡劫难的。
先前对芳岁帝不顾政局多有贬损的酒楼文人也不再赋弄酸诗,反而清一色吹起了芳岁帝天上有地下无的,这风头正盛,哪怕万疏影也不敢直接越过姬洵把持金雪城。
那他的猜测还是不对?
芳岁帝和他们将军只是单纯失踪了?
杨谋面无表情,他真的猜不透这两位主儿的想法。
看来回去守好萧府老少才是他该做的。
在毒之后,尉迟璎终于有了他的第二步动作。
他一早上将姬洵从诗情小院带出来,直奔江边。
尉迟璎要带姬洵登船。
他算准了,毒发时只有他和姬洵在船上,届时飘荡在无边的水上,两个人谁也不会靠岸。
只有他和姬洵,受天地簇拥,享万世安宁。
可在登船之前,追兵就来了。
船停靠在不远处,汹涌的江水上托起一串麻绳木板捆成的登船梯,船上谁也没留,尉迟璎不打算让其他人陪在他和姬洵身边,而岸边守着的死士虽然提前进行了布置,却渐渐在对战之中显出败相。
那些人动手利落,显然训练有素,姬洵却蹙起眉。
这并非是萧崇江的人。
那来的是谁?
“陛下,在你我二人临走之前,还有亡魂相送,算不算一种吉兆?”
尉迟璎将手臂搭在姬洵的肩上,他伸出两根手指,压在姬洵的颈侧,说话时低头看向姬洵。“怪我选错了时辰,别生我的气。”
尸身遍地,而在黑衣刺客组成的围剿之后,有人朗声道,“你在金雪城里犯下的事情若是让芳岁知道,只怕第一个赐死你尉迟璎的,就是我们明察秋毫的天子。”
这声音。
怎么那么像一个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姬洵顺着声音看过去。
一道寒芒比他的视线流转更快,在江风乍起之时,寒叶飘落之际,剑锋擦过姬洵的耳畔,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汇聚到出剑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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