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蠢到看不出来对方想做什么。
一切恩怨在今夜结束,从今往后没有什么能使柏温铭记,除了伊塔洛斯。今夜应当放纵,应该感受彼此,难道不是吗?
但是不行。
郁封感到悲哀,僵硬别开脸:“不……”
他又要怎么拒绝,才能不触发回溯?
伊塔洛斯遮了曦光,脸庞沉入黑夜的暗色,手指在他脊椎轻抚。郁封呼吸急促,抓着他的衣领沉默。
他想为自己狡辩,想说什么太累,所以今晚不行。可是只是刚刚张口,那些话语就被封在口中没能说得出来。
这个吻让他无法思考了,郁封迷迷糊糊地陷入到伊塔洛斯的清冷的气息中。
一直的沉默让他摸不准对方心中的想法,并持续怀疑自己的行径是否让伊塔洛斯怀疑,或是不满。郁封为此心神不定。
良久后,伊塔洛斯躺下:“晚安,亲爱的。”
郁封眼里溢出一层水雾,眨眨眼,头朝伊塔洛斯那方偏去,也回应他,晚安。
他并不抗拒,但他此刻不是柏温。
但柏温爱着伊塔洛斯,拒绝绝非合理行为,他缓缓把头埋进伊塔洛斯怀中,那股木质香味幽冷的气味舒缓他的神经。
他确实需要睡一觉,在伊塔洛斯身边总能睡得更沉。困意袭来,就在即将入梦的一瞬间,清脆的八音盒打破平静。
暖黄色的影子在天花板上转动,轻柔的哄睡声在耳旁想起。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银色的光明会引领你前往安谧的梦境,那里没有痛苦与分离,没有眼泪与叹息。。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我会时时刻刻守护在你身旁,抚去你眉间的愁绪,牵展你心中的不平。睡吧,睡吧,亲爱的太阳又升起,无梦到天明。”
郁封猛地睁开眼睛,窗帘不知何时被拉上,房间内昏暗模糊,暖光隐隐约约透过来。
伊塔洛斯目光沉沉,在黑暗中一眨不眨地凝视他。
像要把他裹进黑暗。
“怎么醒了,亲爱的,做噩梦了吗?”伊塔洛斯关切地问,那种异样又随之散去。
郁封否认:“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你指什么?”
“八音盒。”郁封回答。再向天花板看去时,影子已经不见了,那温柔的声音也不知所踪。但他能够确信,这声音肯定不是伊塔洛斯发出来的。
伊塔洛斯:“它在你的房间,我没有听到它响起。”
那就是自己真的做梦了?
郁封往被子里缩了缩,太阳还没有从窗户照进来,房间里的温度仍然处于一个偏低的数值。
“什么时候了?”
“你若是现在起床穿衣,等收拾好就可以开始下午茶了。”
“啊。”郁封含混应了一声。
他沉思,犹豫地喊出那个名字:“伊恩。”
“嗯?”伊塔洛斯从被子中坐起来。
“如果……”郁封想进行一个尝试的对话,但是被打断了。
门外有脚步靠近,咔哒一声,房门突然打开。
郁封刚想抬头去看,毛茸茸的身影就闪身到眼前,猛地将他扑了回去。
爪子按在他身上,差点没缓过一口气。动物粗糙的舌头在他脸上舔,弄得湿漉漉的。伴随兴奋的喘息那颗头颅不断在他身上蹭,扒拉开被子在他与伊塔洛斯之间翻腾,俨然一个发疯的小混蛋。
郁封好险忍住没在它扑来时给它一拳。
“瑟嘉,下去。”伊塔洛斯发话了。
重物一下跳离,跑到房间的某个角落咬起一颗毛球,嘴里呜呜叫唤,又当着他们的面转了个圈。
郁封被它闹得脑子晕乎乎,撑起身定睛一看,是只长毛细长吻部的猎狼犬。
‘S’,瑟嘉。
所以不是什么人类小女孩,那颗毛球属于一条犬类。
郁封打了个喷嚏,一条手帕及时递过来,他捂住鼻子,眼泪就那样不可控的流出。
……他过敏。
于是就听到伊塔洛斯再次开口:“瑟嘉,到楼下去等。”
猎狼犬就飞奔出去了。
此前在有预感或者不适时他会使用道具减缓症状,但是在这里怎么想都不会有可能。
伊塔洛斯会发现他与柏温的不同,如果怀疑,那么时空回溯对他是不利的。他可不想平白无故重新经历一遍恼人的事。
只好忍受。
跟随伊塔洛斯走出宅邸时,下午的日光正烈。绿色植物发出比自身更耀眼的光,鲜明夺目。猎狼犬在前方飞奔,用力跳起,接住毛球回到郁封身前。他接过,再用力扔到更远。
喷泉水池让那一侧水雾缭绕,佣人午后在忙着准备下午茶和晚餐,以及搬运所购置的各类消耗品。西德里在哪里轻点物品,看见他们时,弯腰打招呼。
郁封来到庄园后方,往树林的方向看了一眼。
乍一看,树叶郁郁葱葱,林中传来空灵鸟叫,甚至有野兔蹿过。但郁封还是捕捉到不和谐。
这些色彩是在他看去的一瞬添加的,在他视线落在树林的那一刻,它们才慢悠悠将深处的灰色覆盖。
瑟嘉咬着毛球向他冲来,被宠爱长大的小狗下手没轻没重,郁封没做准备,差点又被它撞倒。还在成长的小狗总是精力旺盛。伊塔洛斯按住他的肩,将他扶稳,而后把它嘴里的小球扔到湖中。
“你该好好训练它了。”伊塔洛斯道,“不觉得你对它太溺爱了么?”
郁封没觉得瑟嘉哪里有问题,虽然他并不熟悉饲养宠物的流程与注意事项。
他下意识反驳:“但是它很听话。”
伊塔洛斯一说,它就懂。何况郁封也不会训练狗,他的知识储备里没有相关。
猎狼犬扑通入水,奋力地游,游到一半,他们的老朋友天鹅们就落到水中。于是瑟嘉被吸引注意,去追那群天鹅了。
游影慢慢把小球带回来,放在岸边。
“亲爱的。”伊塔洛斯看他的目光就像那被灰黑染色的荒芜树林,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它时时刻刻都在伊塔洛斯眼底,银浅色似乎只是假象。
伊塔洛斯语气认真:“如果它真听话,就不会打开它自己的房门,然后再打开我们的。你难道忘记它有多少次坏了我们的好事了么?”
下午茶已经先他们一步放在凉亭,看起来是郁封爱吃的甜点。不过只有他们两人而已,也就是一块蛋糕与一些饼干,面包。最后一壶伊塔洛斯喜欢的红茶。
他们走到凉亭坐下,郁封脸颊绯红,迟缓的意识到,这似乎也是在提醒他?
但他脸红什么,伊塔洛斯口中的事情跟他郁封无关!
垂眼抿了一口红茶,郁封磨牙道:“知道了,我会好好教它的。但你别想撒手不管。”好吧,仔细想想,他在某些不重要的奇怪副本的犄角旮旯里还真有点训练动物的印象。但愿有用。
横眼看去,伊塔洛斯正掰着面包:“当然,当然。”
听着有点敷衍的样子。
天鹅游过来,伊塔洛斯就把面包碎扔下去。一次不扔很多,等它们吃完再撒第二次。
其实在平时他不会对这种小活动感兴趣,不过今天看来是难得的假日。
郁封放下盘子,从伊塔洛斯手里抢了一点面包碎,等天鹅们吃完后仰头讨食时,伊塔洛斯就停手让他扔了。
他坐在围栏,一条腿垂在湖面上,看着水中飘着的白面包被天鹅吃掉一些——它们吃得优雅,不急不缓,于是有部分被鱼抢走。
一群天鹅都在不知不觉间汇聚这里。
那瑟嘉呢?
郁封转头去寻找那个身影,紧接着就被小狗来了个爱的贴贴,齐齐坠入水中。
他呛水,猎狼犬还在扑他。郁封一手揪住狗后颈的毛,好不容易探头出水,就见伊塔洛斯看戏那样看他。
第117章 法涅斯之吻
接近成年的幼犬,在体型上已经相差不大。被世界意识强行屏蔽力量的郁封也要拿出十足的力气,再加言语上的威胁,才能把闹腾的宠物带上岸。
饶是如此他也累得直喘气。
“安静点。”郁封拍了拍它脑袋。
瑟嘉玩疯了,又或许郁封扯它后颈的毛根本没弄疼它,语气上不轻不重。所以它还一个劲在主人身边打转,在腿旁绕来绕去。只当郁封在跟它玩游戏,试图把人拱回水里。
郁封被它撞得踉跄,好在有所准备,没让它得逞。
“坐下。”他后退两步,指着瑟嘉,另一手揪着它后颈,“别动。动一下今晚饿肚子。”
小狗自动忽略了后半句,挺胸坐得笔直,朝他叫唤两声要夸奖似的笑。
郁封:“……”
伊塔洛斯抱手,从头到脚将他看了遍:“现在呢,你会认真思考我说的话了么?”
郁封朝他招手:“可我已经答应了。”
怎么这人还站着看好戏,故意让狗扑他。
伊塔洛斯绕过石柱,郁封蹲下,在对方走来时,拍拍瑟嘉脑袋,给它使眼色。
聪明的小狗能与主人眼神交流,随即配合郁封蹭蹭他手掌,然后在伊塔洛斯靠近时一转头猛地扑过去。不过爱的拥抱立即被无形空气阻挠,瑟嘉像是没有发现那样疯狂抖毛……它甚至在刚才忍住了抖毛。
那些水就溅在郁封身上了。
他抬手挡着,往远处走了几步。便听到伊塔洛斯戏谑道:“亲爱的,我不会像你一样宠爱你的小宠物。但如果这样做的是你,或许成功的概率大得多。”
远处女佣跑过来,瑟嘉闹腾完伊塔洛斯,又跑去找女佣了。
抹了把额头往下淌的水,再睁眼就看见伊塔洛斯意味不明地笑。
郁封:“……啧。”
女佣带来毯子让郁封披上,另一人拿毛巾给他擦着头发上的水。简单收拾后,伊塔洛斯就要他回宅邸。下午休闲时间到此为止。
因为掉到湖里,郁封得回去洗浴。狗也得洗,不过狗有人洗,已经被女仆长先带走。她们在庭院的另一侧收拾狗,那里挨着厨房与马厩什么的。负责给狗洗澡的是三位园丁,一个主要按,一个洗,一个冲水。做饭的女佣一边切菜一边威胁它,才能顺顺利利让不爱洗澡的小狗安分度过漫长的一小时。
虽然郁封不满意伊塔洛斯总爱看戏的态度,也想让他尝尝从头到脚湿个透的滋味……不过还是算了,相处时要小心,以免又出现让人尴尬的事态。
在那条路分道时,伊塔洛斯还要在火上浇一把油:“亲爱的,我在餐厅等你。你要快些,别迟到,别忘记礼仪。”
西德里不动声色站得更远些,怕是没少被他们之间的对话吓到。
郁封很不客气:“如果我迟到,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至于礼仪……你好意思在这时候提?”
简直钓鱼执法。
从一开始这人的话就能勾着他心里的情绪,像未烬的火光。现在以柏温的身份站在伊塔洛斯对面,这点还是没变。他总能让郁封脱口的话不只是简单直白的讽刺,而是带着一股较真劲儿。
非要分个是非对错,寻找认同那样。
伊塔洛斯满意了:“快去,如果你再拖延,真的要迟到了,我可不等你。”
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故意的。
女佣在前方带路,是那位较为年长的。郁封听别的女佣似乎叫她‘露丝姐姐’。
“柏温少爷餐后想吃些什么呢?”她回头说话时,脸上有温暖的笑。
庄园里的所有人讲话都温柔可爱,一点也不像伊塔洛斯那样偶尔故意惹怒他。虽然只是偶尔。
而且郁封以这样的态度回应时,他们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甚至更显得轻松。
往好处想,至少柏温跟他性格在表面上看起来差不多。不用被怀疑了。
“随便吧。”他不是很有胃口。
露丝忍笑:“您别生气了,我会在睡前的牛奶里多加些蜂蜜的,我保证不会让老爷知道,也不会让他发现。”
郁封:“?”
欲言又止。既然在那位伯爵口中已经三年过去,这身体应该成年了吧?不至于外貌看起来还像小孩……怎么他们对他也像对待小孩?
露丝手上端着他要换的干净衣物,把他往宅邸外带。通过后方小门,进入某处被花圃围起来的小空地,带有硫磺味的热气迎面而来。
这地方竟然还有一处温泉。
能看见湖泊与远山,同时被花圃遮挡,不会有多余的人来打扰的,适合享受的好去处。
郁封看了眼四周,温泉就是伊塔洛斯的手笔了,否则这种地方哪里来的温泉。
露丝嘱咐几句后很快就离开了。
厨房飘出炊烟是在两分钟前。来时没有闻到饭菜的香味,只听到佣人们边做事边谈笑。算算时间,他大概能在这里泡个四五十分钟。
傍晚时吹来的风已经有了冷意,完全沉到水池中的郁封感觉头有些昏沉。
热水让他神经舒缓,热度攀爬窜上大脑。他浅浅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出神。像在冬日的棉被里睡一个很长很长的懒觉,不由自主地喟叹。
永夜之所的四季不太分明,这种概念体现在气温上。烈阳与鹅毛大雪、暴雨与雾霾细雨,街景会改变,但那看起来就像是艺术神殿制作的假象。气温的起伏与氛围不会真的让人觉得它们真实,想要体验那些天气,得到中心城镇之外的地域去。
郁封彻底放松下来,于是连困意也不能抵挡了。他闭着眼睛,总觉得意识断断续续的,没办法连贯地思考任何。身体歪向一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额头抵着光滑的卵石,呼吸逐渐平缓。
被吵醒的时候他还不能准确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有零碎的画面闪过视野,但他不能对此做出相应的反应。
他看见伊塔洛斯叫醒他,而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月亮将水面照得波光粼粼。那些生长得十分饱满健康的植物上也像洒了一层银白的光。
是他从没见过的景色,原来庄园在月明星稀的夜晚这样好看。
伊塔洛斯口中说着什么,有微凉的东西落在他脸上,郁封眯眼往那边贴去。
庄园的佣人们也往这处跑来,西德里腿脚不便,在很后方顿足。
然后他被捞出温泉,有黑雾出现,一张柔软的毯子将他包裹,他就只能看见垂在他眼前的银发了。
离开温泉的温度后郁封只感觉到冷,他往毯子里瑟缩,把脸完全埋在伊塔洛斯胸膛。但他觉得这人身上也是冷的,完全不能减缓他的难受。
夜风吹过,像刀子一样割他的眉角,他的脚踝。
但没过多久,他就开始浑身燥热。喉咙干渴,呼吸间的空气都滚烫,挣扎着想要掀开毛毯。
直到他被伊塔洛斯放到床被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受了风寒。他更加郁闷,没了永夜之所的体质加成他这幅躯体好像完全不能使用那样,动辄满身伤痕,病痛缠身。也就比正常人多会点剑术与体术,体质上难以启齿。
他又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少爷,这种如同废物的状态糟糕透顶。
伊塔洛斯起身去到房门前,而后两个佣人进来放置凉水。
他们带了退热药,苦涩又难闻的粉末,要郁封把它吃下去。
但他一闻到那气味就满心抗拒,伊塔洛斯见状,将粉末倒在水里掰着他的嘴喂下。
“亲爱的,乖一点。”
来不及吞咽的药汁顺着下颌滑落,郁封艰难忍受过粗鲁,剧烈咳嗽起来。
任由他咳嗽,像是给他惩罚,没人在意这点无关痛痒的反应。
伊塔洛斯低声交代了她们什么,一阵脚步声后,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郁封缓过来后就把自己往被窝里埋,一时间不能分清自己究竟是柏温还是郁封。他似乎大部分时候并没有去刻意伪装,那他到底是柏温,还是郁封?意识在混沌与清醒中徘徊。
没两秒,一双手把他从里面拖出来,继而一卷带有冰块的湿毛巾放到他额头上。
郁封侧首,被子挡住他的脸,毛巾往下滑,把枕头弄得濡湿。
他声音沙哑得像是木屑,难听又无趣:“你出去。”
伊塔洛斯手指一顿,还是将他的头扶正,重新放上毛巾:“你在生我的气?为什么,给我理由。”
郁封不去看他,这声音让他心跳得很快,耳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鼓动的声音了。
他缓慢的思考,然后说出一句自己认为最合适的话:“别看我。”
或许是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伊塔洛斯并没有搭理他的胡话:“别乱动,亲爱的。”
他拧开床头的小夜灯,那里还放着几只搪瓷小鸟,还有早些时候郁封提到的八音盒。
郁封又闷声让他出去。
伊塔洛斯沉默几秒,沉声:“很难受么?再忍忍,很快就会好,退热药物快起效了。”
他又问郁封要不要喝点什么,想要蜂蜜水还是热牛奶。郁封没有回答,伊塔洛斯自顾自的决定热牛奶。郁封神经一跳,忍不住拒绝他,说,不要热牛奶,他要蜂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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