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冷哼一声,让佣人继续找:“我知道,您也知道,”他看向公爵,“它就在这里。”
“等着接受惩罚吧!”
液体中有公爵强烈的情绪,一旦靠近,他就能有所察觉。如果管家也能感受到,那他一定也参与其中。
他们让人对伊塔洛斯与郁封搜身,一位女士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质疑,无疑是明晃晃的羞辱。外围的佣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布兰琪紧张地双手合拢,客人们挤在房间里有些碍事,她的站位挡住了一位女佣,忙不迭闪开说了声抱歉。接着,柜子上的花瓶被她的手碰到,咕噜噜转着要滚落下柜,法瑞尔接住了它,关切地问:“这花瓶很重,那一下一定很疼吧,要不要给我看看?”
布兰琪捂着手眼泪汪汪地摇头,道谢后便老实站在阿德拉身后,把自己藏了起来。
“在这里,就在这里。”管家被那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他直勾勾地看着柜子,而后走过去。站在那边的客人们不约而同地给他让出一条路。
“要被发现了。”伊塔洛斯右手搭在郁封肩上,轻轻说。
对于这种不加掩饰的看热闹心态,郁封没什么好回应的。
伊塔洛斯:“你要用力量吗?”
“不。”能藏就藏,藏不过去就算了。他的力量不是悄无声息的那类,要是在这里使用,一定会被发现。
然后,管家将手伸进了柜子。
明明与之无关,客人们却显得有些紧张。
一秒,两秒。管家收回的手中空无一物。
什么都没有?公爵脸上闪过一抹疑惑。管家就此往旁侧退了两步,似乎在想,刚才还存在的事物气息怎么忽然一下消失了。他们沉思,也让旁人大气不敢出。
在客人们惴惴不安,不明所以的心跳中,管家猛地转过身,将刚才布兰琪碰倒的花瓶往地上砸去。
胆小者被吓得一哆嗦,巨大炸裂声响过之后,谁也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连呼吸都轻了。客人们屏息往地上看去,花瓶四分五裂,白色瓷片四处溅射,而其中,其中空空如也。
管家难以置信,他分明在其中感受到第二个原液的气息,怎么会没有?
伊塔洛斯的手挡在郁封脸前,捏住了其中一片锋利碎片,他温和笑道:“事与愿违,不必生气。”
那些人的神情他已经看清楚了,非常清楚,在场所有人,谁都没漏下。大多数人对此疑惑,剩下的好奇,看热闹,只有那只小鸟,一闪而过可惜。
第三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你们昨晚去了哪里?”
“我们哪里都没去。”
“那裙子是怎么回事?”
雨是今天下的,昨天的衣物自然不可能沾染上湿润的泥土。
郁封:“你能确保每位夫人的裙角都没有泥土吗?花园会浇水,早晨也会有露水,沾染上一点不奇怪。”
至于血,被花枝割伤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管家面子上挂不住:“为什么刚才不解释?”
郁封冷冷道:“如果您相信我,现在也不晚。”
对方哑口无言,实在无法再找出什么证据论他们的罪,只能退出,去往下一人的房间。
队伍末端,郁封抬眼看来:里面有东西?
伊塔洛斯伸出左手,将手心朝向支配者,两个玻璃瓶自他袖口的黑雾中露出一角。
还好他反应足够快,在管家碰到花瓶时就意识到不对,抢先把原液拿走。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现在他们有两瓶原液,是个富裕人家了。
布兰琪的房间是第二个,里面很干净,管家没有为难他们。接着是法瑞尔,他们的房间就在布兰琪隔壁,依然没什么发现。
排除嫌疑的人也不能离开,他们要跟着公爵走完全程。只有可妮莉娅夫人自由在外。
管家停在宅邸另一侧的房门外,没有人上前开门引他进去,女佣上前悄悄告诉他,有几位客人缺席,这是其中之一。
“谁住这里?”管家翻找钥匙,“一直没有回应吗?”
女佣摇头,而后又点头。
“啊,那个,”猛男夫人指了指身后,“我们住他对面,如果没记错,里面住的应该是那两位神神叨叨的客人。”
就是天天跟植物讲话而疏于与人交际的组合,现下竟然没人知道他们中任意一人的名字。
他们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当管家打开房门时,那两位客人已经躺在床上咽气多时了。
浓重的血腥味与甜香混在一起,像一块厚重幕布罩住全身,让人头脑发晕,当即有人退到门外,抚胸口顺气。
女佣满脸惊慌,不知所措。
怎么会出人命呢?
伊塔洛斯很好奇。目前来说,他们的利益其实并不冲突,如果客人们的爱意无法让夫人寻回记忆,那么就算杀光所有人也不能。
他不认为是公爵下手让他们死,因为这个世界对客人没有那样强烈的杀意。
其实从一开始到现在,客人们大多和平相处,尤其是昨晚公爵公布任务之后,恐怕没几人有闲心去想别的。除了一个人。
郁封也意识到,厌恶不是无端无故出现的,那位叫法瑞尔的小夫人显然热衷于搞事。
不用伊塔洛斯说,他自己就能将一切串联起来。如果没错,那毁掉母体植株的另一人就是法瑞尔,这人回去时恰好看见他们在外,于是也跟鲜花们做了交易。而后他又找了公爵,公爵知不知道他们有原液并不重要,反正法瑞尔会在合适的机会将其中一瓶原液放进来。
只是,东西在他身上时怎么没被察觉?
法瑞尔靠在服从者的后背,背手倒着走,见郁封看来,他眯眼懒散地做出口型:好、可、惜。
很明目张胆。
郁封:“?”有些莫名其妙,这仅针对于他的,莫名的恶意是怎么回事?
郁封:???
不要离漂亮又‘可靠’的男人太近,会变得不幸。
第58章 夜啼鸟之歌
很快,郁封便无暇在意微不足道的路人,因为管家打开另一间缺席者的房间,没有在其中见到人。他们消失了,房间中还保持着整洁,床被有几道褶皱,看起来就像在睡梦中忽然被带走。
阿德拉迟疑:“我认得这间房的客人,是一对要好的伴侣,活泼开朗。”阿德拉跟他们聊过,两人是青梅竹马,外出旅游时遭遇意外,然后一同进入永夜之所。感情深厚,但能力略不足。
这已经是他们进入的第三个世界,大部分人已经获得力量强化,少部分额外拿到了契合的道具,但这一组合什么都没有。
伊塔洛斯想起来,他似乎对这两位客人有点印象,依稀记得他们在花园中手牵手散步。
人群中的氛围诡异,客人们参与过几次任务,对失踪、死亡早已有了一定接受力。反观佣人与管家,只在两位身亡者身上露出恐惧慌乱,而对失踪反应平平。
最后,公爵也没能找出毁坏母体植株的凶手。他安排人去收拾房间,安息死者,去寻找失踪者,做完一切后,又沉痛地向客人们表示歉意,并保证一定加强警戒。
然后他就要看客人们最喜爱的那支舞了。
布兰琪两眼一黑,语气中隐隐充斥着悔恨:“出了那种事,难道不应该取消一切活动吗?”
“如果是贵族,可能不呢,他们会无视一切令人恐慌的事件举办舞会。”阿德拉扶着她,“或许在公爵眼里夫人的记忆比人命重要。”
夫人幽幽地看了过来,似乎无奈地叹息。
客人们集中到舞厅时,佣人们正在门外忙上忙下,不知道那两具尸体会被带到哪里,还是埋在树下么?可怜的旅人只能葬在无名世界,无法回到真正的故乡了。
郁封望着落地窗,外面花簇摇曳,几盏昏暗的灯孤零零地闪烁,他有些出神。
伊塔洛斯指节点了点他的肩,唤回这人的注意力。
乐手准备就绪,法瑞尔欢快地跑上前去,抢先第一。
一首欢快的曲子,时不时蹦跳几下,跟他的性格相符。法瑞尔眉眼自信,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任何失误。无疑,作为开场的确合格,但也让人心中产生不小压力,即便这件事不打分。
布兰琪双手发抖,不安的声音环绕着周围的一众人:“救命,我不该偷懒,我错了!”
连同临时抱佛脚的人都开始紧张:“大妹子,你别这样,我上次这么紧张还是高考。”他们有片刻恍惚,好像面前的公爵是点名让他们讲解错题的老师、让汇报项目的领导。
公爵对此很满意,阴沉的面色逐渐缓和。
下一个组合是广播体操,自然没有配乐,他们动了点小心思,增加了交互动作,简单大方。公爵还没见过这样的,新奇的同时还询问了几句。
然后是猛男夫人,由于两人体型相差实在过于夸张……在一个转体的动作中,夫人把先生拎起来甩了一个圈,而本人似乎无知无觉先生已经双脚离开地面。他疑惑地说:“你怎么变重了?”
可妮莉娅没忍住笑了出来。
气氛活跃起来,紧张感终于褪去,就算跳的难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差劲的又不止一个。抱着这样的心态,客人们一对对走到了舞厅中央。
阿德拉选的是一首抒情曲,有了乐曲,布兰琪发挥得竟然不错,至少没再做出踩着自己裙子把男方一起绊倒的糗事。
然后,就该他们了。管家示意他们开始。
伊塔洛斯点头,悄声对乐手说了曲名,而后回到郁封身前,弯身,做出邀请的动作。
彬彬有礼,深情款款,神情与动作皆恰到好处。引起旁人一阵小小的惊呼。
天使的面孔本就善意温和,稍微刻意表演便带了几分优雅贵族的活人气,那样悲悯专注的垂眼,就像个落尘的神明在向他伸手。
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郁封不合时宜的恍惚,回神时,伊塔洛斯已经不顾他的走神,扣住了他的手腕,带他来到舞池中央。
他们靠得很近,比昨夜练习时更近。
前奏是缓和的钢琴声,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几个节拍过后,奄奄一息的旋律才逐渐复苏。伊塔洛斯的哼声似乎还在耳旁,低沉冷淡,跟钢琴曲混在一起了。郁封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像梦境,沉睡的人,缓缓流淌的月光,浸水的凉意。有人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叹息。
明明舒缓宁静,不该有喜怒,但他心中却弥漫开酸楚,莫名的哀伤也逐渐汹涌。
郁封有些喘不过气,搭在伊塔洛斯肩上的手不由自主用力。
束腰太紧,圈住他腰的手臂太紧。
腰与腹腔贴合,他们几乎搂抱在一起。郁封不记得在哪里听过,有人说这样的舞蹈其实登不上台面,它庄严深情,从不交换舞伴,所以被认为放纵下流。
郁封目光转了几圈,从那人的脸到衣襟的领结,到胸针,垂下的银发,又从喉结一路往上,下颌,再回到眼睛。
无论怎样也没法跟放纵下流联系到一起,就算让小怪物撕扯尸体生咽下,也是圣洁不可亵渎的。
反倒是站在他身前,仅仅只是与他对视,就让人黯然而不敢靠近了。
“这位是?”迎接客人的侍者看向伊塔洛斯身旁的,穿着礼裙的女人。有些疑惑。
新公爵身边什么时候多了女人?
“裴兰德夫人,柏莎薇尔,不喜欢的话可以直接喊我柏莎。”他掐着嗓子,声音雌雄莫辨,还有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确实是当家主母的气势。侍者就不敢多问什么,放他们进宴会厅了。
背过侍者,伊塔洛斯才从喉中发出几声模糊轻笑。
“笑什么?”柏莎夫人挑眉,虽然不明所以,但脸上还是起了几分薄红,“不准笑。”
那双眼睛明亮,灵动,张扬。是少年人最意气风发的美,让人忍不住想吻一吻。
伊塔洛斯嗯了声,搭在对方腰上的手往自己方向揽。
宴会厅人来人往,都是贵族名流。伊塔洛斯接手老公爵的遗产与爵位费了番力,还好他本身的身份让旁人忌惮,事情进展还算顺利。这次宴会,一来是重新认识老公爵的利益伙伴,二来是带夫人出来认人,顺便正个名分什么的。夫人本家也是名流,只是中间出了些问题,让他不得不隐姓埋名,要是他拿回一切,也要重新开始笼络人脉。
很快,老公爵的挚友迎上前来,将两人带到会客区。乐曲悠悠扬扬,整个大厅氛围融洽而和谐。
伊塔洛斯与柏莎的出现没让氛围僵硬,那些人反而开起了新公爵的玩笑:“等你好久了,裴兰德。这是你的女伴?我以为你不会带女伴来了。”
伊塔洛斯轻飘飘看了眼紧紧挽着他手臂的夫人,黑纱把化过妆的脸遮住大半,加上他很少外出,这些人认不出来。
他的夫人面上镇定,心中还是有些紧张,很没安全感的样子。
“是我夫人。”伊塔洛斯收回目光,看着那些贵族说,“还没介绍过,她叫柏莎薇尔。柏莎,打个招呼。”伊塔洛斯嗓音温温润润,咬着柏莎时,尾音微微上挑,漫不经心似的,让柏莎本人脊背酥麻。
“你们好。”他将对侍者说过的话原封不动送给了在场各位,只不过语气更柔弱一点。柏莎虽然也不太喜欢这些人,但他们嚼舌根不至于在正主面前嚼,虽然不认同男性纠缠,但也不曾对他们露出恶意。
老公爵眼光挺好,识人。
“?”那些人震惊了,“你家小少爷竟然准许你有夫人?”
“这位夫人现在能站在你身边一定很不容易吧,裴兰德,你究竟是怎么说服你家小少爷的?”
伊塔洛斯笑而不语。
谁不知道新公爵家的少爷蛮横任性,眼里最容不得沙。只要不眼瞎,都能看出这少爷对公爵的心思——时刻粘在一起,片刻也不分开,公爵跟旁人说几句话,他就脸色发黑,占有欲不能更明显了。
这时候,善良的新公爵总是无可奈何地去哄人。他们的关系很复杂。
旁人多多少少听说过两人的往事。他们知道新公爵不是人,是见不得世人受苦的神。他们不太信,因为神总是不受人的功名利禄,他却继承了老公爵的所有。可这位天神般仁慈的男子确实将灾厄化解,救了满城人的命。
而那位少爷,据说,那是他来到世间的第一日救下的。此后就把那少年带在身旁,直至今日。形成那种扭曲感情无可厚非。
他们本以为这位新公爵身边这辈子都不会出现一位女伴,但现在,他们由衷地替伊塔洛斯感到开心。
虽然,他本人并不需要。
“什么时候的事?”
“太快了,怎么不请我们去喝杯酒?”
伊塔洛斯淡化了他们的敬畏,使得他们之间的交谈能如常人一样。
他在这边谈事,柏莎就只好在宴会厅中闲逛。他顶着裴兰德夫人的名头,在一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穿梭。不得不说,这目光很受用,好像他真的光明正大站在人们面前被承认那样。事实上,他现在是柏莎夫人,不是公爵家的小少爷。
他走着走着,手里的食物咽不下去了,心情也变得不怎么好。明明出门的时候他还那样兴奋。
柏莎脸上假惺惺地笑着同夫人们打招呼。
他想,要等到最后,那些最爱闲言蜚语的人出场,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好。他们不认同有什么关系,伊塔洛斯认同他就足够。两秒之后,他又把这个想法否决。他来这里不是把常人认为的丑陋摆在明面,他来是为了让伊恩不被人们诟病。
柏莎停住脚步,没必要再闲逛了,反正人们传言的速度比他走得还要快,宴会一结束他们就全都知道了。于是他回到会客厅。但在那里,他没看见伊塔洛斯。刚才还围在沙发上聊天的人们早就散开,混入人群找不到了。他想找个眼熟的人问问都没机会。
柏莎茫然无措地站在人群中央,从来没觉得这么陌生过,来往的人他都不认识,他们的话题他也插不进,他不认识这栋建筑,刚才只是在最大的厅室内走了一圈而已。
迷茫过后,被抛弃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他呆愣地站着,有些挡路,路过的少爷小姐走过时将他撞得踉跄,再欢声笑语地离开,他却没有心思瞪他们。柏莎稳住身形,他浑身细密地抖,又竭力克制。半晌,祈求般小声喊了句:伊恩?
提琴声升了调,他的声音淹没在嘈杂喧嚣中。端酒水的侍者从他身旁走过,谁也没听到。
他险些要夺门而出,坐上马车回庄园了。如果伊恩将他抛弃,他回到庄园总能找到人,如果庄园没有,那他可以等,在最熟悉的地方等他回来。
可要是不回来怎么办?柏莎脸色苍白,他们不一样。伊塔洛斯高高在上,而他只是个凡人。对方的说辞不过是见他可怜哄他开心,从未许诺要跟他长久相伴,如果有一天不告而别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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