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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驯(独行醉虾)


俞洲:“……”
积攒了一整晚的柔情荡然无存,他的情绪在一瞬之内从天堂坠落了地狱,手指不受控地微微发抖。
但他的声音仍然伪装得很好,温声说:“再考虑考虑吧,你身体不好,一个人去国外可能会不适应。”
徐晓风不愿意睁眼看他,只道:“我已经决定好了,快的话下周走。小洲,不用担心,大学期间我有过好几次国外交换经历,会适应得很好。”
俞洲没说话。
徐晓风睁开眼,看向他的眼睛,语气逐渐诚恳:“一年,我只出去一年,你可以飞过来看我,我也可以找机会回国。我很想要这个访问学者的机会,那边有位颇有名望的数学家,曾和我有过邮件往来,我认为他能帮助我解决一些瓶颈。”
说完,他安静了一下。
“你愿意等我吗?”
俞洲仍然没有说话。
沉默在卧室里蔓延,徐晓风看到俞洲的嘴唇动了动,有些勉强地拉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回答道:“嗯,我愿意。”
嘴唇是笑的,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徐晓风收回目光,从床上坐起身,不再谈论出国的话题,道:“快到上课时间了,你抓紧时间洗漱吧。冰箱里没菜,洗漱完记得从书桌里拿早餐钱去……”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也察觉到问题,默默把后半段话吞了下去。
俞洲早就不是无家可归的苦学生,他现在管着半个秦家,想吃什么都可以,不需要再从他的抽屉里拿零花钱。
俞洲却在他的身后说:“好。”
徐晓风回头看了他一眼,复杂地笑了一声,先起床去洗漱,把他独自留在主卧里。
两人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各自洗漱完,徐晓风看着俞洲从他的书桌里拿了十块钱,身上也换了他的衣服,裤脚有些短。
“去上课吧。”徐晓风说。
俞洲站在玄关不肯走,不敢提再搬回来的事,只问:“过两天我可以再来吗?”
徐晓风点点头:“我没有说要和你分手。”
得到这个答案,俞洲脸上有了笑意,终于肯开门离开。但走到门外后,他又停住脚步,回头道:“如果签证下来了,一定跟我说。”
听到这句,徐晓风紧握的手不由得轻轻松懈。
他打量着俞洲的神色,心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雀跃起来,想着或许他们之间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俞洲只不过是在年轻的时候犯了错误,谁年轻时不犯错?
他的嘴角也跟着带上了笑意,“嗯”了一声。
俞洲走了。
徐晓风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站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走到主卧,手握在抽屉的把手上。
胸腔开始咚咚跳动。
他叹了口气,将放着假护照的抽屉拉开,紧张地朝里看去——
——护照不见了。
所有的表情都在瞬间凝固成了面具,徐晓风淡色的瞳孔紧紧缩着,盯着抽屉里空荡荡的那一小块,半晌没能动弹。
小洲凭实力把顿顿饱变成一顿饱

没过两天,系里找到徐晓风,说他的访问学者项目出了一点问题,申请没批下来。
徐晓风心中已经生不起任何波澜,接过被打回来的申请书,只是问了一句:“是我们学校没批,还是对方学校没批?”
同事道:“我们这边没批,那边好像有点状况。你如果真的想去的话……去那边好好聊聊吧。”
他指了指隔壁院的方向。
徐晓风明白他的暗示是什么意思,笑了笑,跟他道了谢,却没有去找徐春岚问。
他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访问学者的事情,徐春岚在三天前明确的答复过可以。
因为去的时间不长,再加上徐晓风以学术研究为理由提出申请,徐春岚没有理由拒绝。她虽然对儿子管得严,但只要是数学相关的事,向来都会给他开绿灯。
这个时候忽然变卦,显然是最不情愿他出国的某人去说了什么。
从俞洲以秦家继承人的身份上门拜访的那天起,徐春岚和俞洲之间的关系便变得微妙了起来,重大节日她会默许俞洲过来同度,甚至在宋秋辞职之后,俞洲回徐家的频率比徐晓风都高,在二楼拥有了他的专属客房,比宋叔叔待遇还要好。
秦林两家也一样,秦和同让孙子住在徐晓风家里,同意他在除夕晚出来给徐咏歌拜年,明里暗里鼓励他们来往。而秦家名义上的掌权人秦遥也多次联络过徐晓风,想约他出来吃饭。
在交织的家族利益面前,哪怕徐晓风只是一个普通的数学老师,他出国还是不出国,也要放在称上面衡量一下。
最终衡量的结果已经摆在他眼前,问与不问都没有意义。
徐晓风没有再提起申请,把材料塞进碎纸机里碎了,开始私下准备签证。
但他一字不提也一句不问,徐春岚反而坐不住了,等了几天没等到徐晓风回家,于是让宋秋过来给他送东西。
徐晓风写完辞职信从学校里出来,正遇到宋秋等在门口,摇下车窗让他上车。
“家里给你做了一身西装,妈妈让我捎过来。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徐晓风:“我没什么要穿西装的场合。”
“知道,主要是给我做的,但是两个儿子不能厚此薄彼,自然也要给你做一套,”宋秋笑道,“假护照用上了吗?”
徐晓风打开车门,没说话。
宋秋看了他一眼,又道:“护照的事我谁也没说。”
徐晓风坐进副驾,转过头来。宋秋今天穿着皮衣和牛仔裤,右耳打了耳洞,比当教授那会看起来年轻许多,难得不是满身的圆滑世故。
他问:“妈妈让你来找我聊什么?”
宋秋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启动汽车,道:“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不高兴,顺便打听一下俞洲好端端的怎么被你赶了出去。”
徐晓风道:“她知道我和俞洲的关系。”
这句话用的是陈述句。
宋秋笑了一声,没有否认:“你连我都没有瞒,指望能瞒住她?”
徐晓风:“所以我是作为交易的一环,被你们抵押出去了吗?”
宋秋愣了,他把烟拿下来,有些震惊地看向徐晓风,惊奇问:“你怎么会这么想?家里又不是穷到要卖儿子了。再说——你不是挺喜欢他么?”
说完,他又安静几秒,大约仔细回忆了一下俞洲在徐家的待遇,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补充评价:“不过你们在一起,妈妈肯定还是默许了的。你要是我妹妹,估计就有一段联姻佳话……”
话彻底说开,徐晓风实在没什么好聊的,转头看向窗外,没有再接他的话。
宋秋自顾自说了好一会,见弟弟满脸疲倦,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分手了?”
“没。”
宋秋:“既然不快乐,就分手吧。”
徐晓风淡淡道:“不是要联姻佳话吗?”
宋秋:“那是玩笑话,我不喜欢他。你要是想分手,不管妈妈怎样,我都会支持你。”
徐晓风:“你和俞洲一直走得很近,我以为你对他印象不错。”
“说实话,以前对他印象还可以,”宋秋很坦诚地笑了笑,“但你们在一起之后,我总是看他不顺眼,大概觉得他配不上我弟弟吧。”
他点了烟,摇下车窗,慢吞吞地吸了两口,语气中带了点怀念:“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刚生下来就特别漂亮,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五官小巧秀气,再长到六七岁,越来越水灵,比整个京市的小姑娘加起来还好看,偏偏还有一颗聪明绝顶的脑子……”他叹了口气:“我有时候也能理解妈妈和俞洲对你的控制欲,其实我也有一点,只不过有了他两做陪衬,显得我还算个正常人。”
徐晓风微微一愣。
他第一次听宋秋说这样的话,兄弟两的感情一直不冷不淡,在宋秋拿学生的毕业证阻挠他去知海县后,他们的关系一度跌到过冰点。
因为徐春岚的偏心,徐晓风以为宋秋是讨厌他的。
车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宋秋又道:“说吧,有没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徐晓风盯着他看。
他补充了一句:“不会告诉妈妈,也不会告诉俞洲。”
徐晓风没有回答,而是问:“当时为什么不让我去知海县?”
宋秋反问:“很难理解吗?不放心你走啊,娇养的小少爷去那种地方可怎么活。”
“现在又放心了?”
“嗯,”宋秋点头,“与其看你和俞洲那小子搂搂抱抱,还不如让你去知海县呢。”
徐晓风:“……”
宋秋也不着急,开着车慢慢带他兜圈,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开了四十多分钟。
直到快下车的时候,徐晓风终于开口。
“秋哥,有钱吗?”
徐晓风基本什么都没带。
箱子里只有护照、身份证、几件衣服,以及宋秋私下塞给他的现金和银行卡。
宋秋做事圆滑细心,为了让他们分手绞尽脑汁,将银行卡挂在自己一个信得过朋友名下,俞洲就算要查徐晓风的资金往来,也不可能查到他哥哥的朋友身上。
为了不被发现,徐晓风连机票钱都是刷的这张卡。
他买了半夜的航班,十一点多到机场,独自坐在连锁快餐店里吃了一碗馄饨。
没有人送机,快要登机的时候,俞洲像是感应到什么,忽然给他打来了电话。
徐晓风坐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厅里,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熟悉名字,心脏仿佛形成了条件反射,开始隐隐作痛。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接起电话。
“喂。”
俞洲的声音轻轻的,似乎怕打扰他睡觉,显得有些不太确定:“还没睡?”
机场在放第一遍催促登机的广播,徐晓风捂着收音器,等广播过去了才松开。
“准备要睡了,”他垂眸看着行李箱,“找我有事?”
俞洲在电话里笑了一下,道:“我本来也睡了,不知为什么忽然很想你,心口跳个不停,所以没忍住想听听你的声音。”
徐晓风沉默。
太阳穴跳得厉害,他离开窗边,找了一个偏僻的座位坐下。
俞洲:“明天周六,大剧院有舞蹈演出,我们吃过饭下午一起去看,可以吗?”
徐晓风仍然没说话,伸手摁住眉心。
俞洲:“……风哥?”
徐晓风心中仍抱着万分之一的期待,轻声开口:“小洲,我家里丢了东西,因为之前都是你在管,我想问下……你见过我的护照吗?”
俞洲镇定地回答:“之前都是放在主卧的抽屉里,不见了?”
徐晓风:“嗯。”
“现在找护照,是准备去办理签证吗?我前几天见到徐教授,她提到你去做访问学者的事情,觉得现在外面不太平,她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把你的申请打回来了,”俞洲说得很平静,“如果你真的想去,不急这一时,等暑假的时候我陪你一块去。”
徐晓风慢慢握紧了行李箱的扶手。
俞洲每说一个字,他心中的失望与窒息便浓一分,听到最后竟有点呼吸困难,好像肺里面沉甸甸地压着一块名为爱的石头。
他用力吸气,想要装作若无其事,但开口时的声音仍然有些哑了:“我会考虑的。”
俞洲或许听出了什么,在电话中安静片刻。
“明天去看舞剧吗?”他又一次发问,问得很小心。
徐晓风闭了闭眼睛,道:“好,明天你中午来吧。”
俞洲很快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语气松快许多:“早点睡吧,我十一点准时来接你。晚安。”
“晚安。”
然而,互道完晚安后,谁也没挂断电话。
徐晓风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呼吸声,眼睛有些发红。这是人生中第一次,他品尝到复杂得难以言喻的浓烈情绪,并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爱,也明白了什么是和爱意相伴而生的痛苦与不由衷。
他能够懂俞洲,也正因为懂,才感觉到痛彻心扉的绝望。
良久,他忍不住低声道:
“俞洲,我到现在才敢肯定一件事。”
俞洲:“什么?”
“我也是爱你的,不仅仅是亲人之间的爱。”
俞洲:“……”
话筒那头的呼吸声骤然变急了,又急又沉,贴在徐晓风的耳朵上。但徐晓风没有再等他的回答,机场开始第二遍催促登机,他挂断了电话。
挂断后不到一分钟,俞洲又拨了回来,执着且急切,似乎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
这回,徐晓风没有接。
他推着行李箱,走进登机口里。
直到飞机起飞的前一刻,手机仍然在口袋中振动,他的手摁在关机键上,看到俞洲发来的信息弹了出来。
“风哥,你到底在哪?!”
嗡地一声,屏幕陷入黑暗,徐晓风靠进廉航坚硬的座椅里,飞向了地球的另一端。
这回是真要疯了,秦家林家都要变天了……

九月底,S国依然很热。
这里一年到头雨水充沛、光照充足,将S大的景观树滋养得极为茂盛。郁郁葱葱的树枝彼此相连,遮天蔽日,在烈日底下遮出一大片阴凉地,成为学生们夏天最爱去的地方。
傍晚时分,太阳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咸蛋黄,挂在西边的天幕。大地的余温仍然没有散去,连风也带着热意,穿过大树时将树叶吹得簌簌作响。
还没开始晚课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聚集在草地上,露营的,聊天的、拍照的,蚊虫也挡不住年轻和热情。
林繁急匆匆从教学楼的方向赶来,满头都是汗,目光扫过整个草地,没有看到想找的人。
他皱起眉,拍死飞在手臂上的蚊子,大步往昏暗的树林深处走。许多学生都认识他,一路走过去有不少人好奇地问:“林学长,这么急着去找谁?”
林繁:“看到小风了吗?”
“徐学弟?好像在树下面,不过太黑了看不清。”
林繁加快脚步,一边被蚊子咬得心烦意乱,一边拿起手机给徐晓风打电话,打了半天,那头的人还是没有接。
终于,在腿上被咬出第五个包之前,他隐隐看到树下有个熟悉的身影。
林繁面色转喜,脚步却缓下来,先把气喘平,然后才慢慢往树下走。
树下那人正靠在长椅里睡觉。
他脸上盖了英文的数学专业书,身上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微微仰起,以一个很随性的姿势歪在椅背上,露出整个白皙流畅的脖子。
如玉的脖颈间挂了一根黑绳,因为T恤过于宽松的原因,可以看到绳子的尾端坠着一枚素戒,正贴在清瘦的锁骨下方。
温热的夜风拂过,将他柔软的头发吹得和树叶同频摆动。
林繁焦急的心一下变得很安静。他在椅子前停下脚步,沉默地注视那枚素戒,良久才开口道:“晓风,有人找你。”
椅子里的人没反应。
林繁以为他睡着了,想伸手把他摇醒。
刚一靠近,他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下,目光定在徐晓风的手上。
那只手放在膝头,食指却微微抬起,在空中来回轻动,似乎在书写什么。林繁有些新奇地看了一会,忍不住悄悄伸手,把徐晓风脸上的书掀开。
被遮盖的清秀脸庞暴露在夜空中,徐晓风没有睡觉,淡色瞳孔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让人分不清是在想东西、还是纯粹只是在发呆。
林繁:“晓风?”
没反应。
“你在算什么东西吗?”
瞳孔缓慢地动了一下,转向林繁。
“有人找你,”他又道,“就在我们宿舍门口,说是你哥哥。你什么时候有哥哥的?”
徐晓风一顿。
手指的笔划停了下来,他迅速从数学中回神,看向刚认识半年不到的室友,皱起眉重复了一遍:“我哥哥?”
“嗯,”林繁道,“也是中国人,比你高一点,长得很文雅。”
徐晓风坐起身,因为太久没有过家里的消息,一时反而有些发懵。
……宋秋来S国找他?
“有说他叫什么吗?”他仍然不敢置信。
林繁想了想,道:“说了,但我只记得是姓宋。”
听起来像很多年前的才会有的消息,徐晓风怔了很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
今天是九月十五号,距离他离开京市已经整整一年。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先飞了北欧,在那边居无定所地到处跑,混在各个大学里听数学课,一个地方不会待超过十天。
就这样跑了好几个月,无论是俞洲还是徐春岚都没有找上门,他才渐渐有了稳定住所,在喜欢的大学附近呆了许久,最后干脆以学生的身份考到S国,三十多岁重归课堂,读大一。
专业也不是数学,而是法律,他想从过去的身份里彻底脱离出来,毕业后能和普通人一样找份普通工作养活自己,真正融入到社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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