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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为臣(封灵三清)


他笑了笑,道:“兄长早。”
沈云言已经被叫得麻木了,毕竟自家弟弟都跟人成了亲,不叫兄长也说不过去。他没问楚晋昨晚去了哪里,而是道:“你要看一眼孟枝吗?”
楚晋很快问:“他醒了吗?”
“没有。”沈云言摇头,过半晌,嘀咕了一声,“但我觉得他可能想见你。”
自从地宫一事后,他对这位“弟婿”的敌意便少了许多,稍微看松了一点自家的白菜。
时至今日,他依旧会后怕和心悸。沈孟枝伤得很重,脉象只差一点便彻底断了,楚晋是背着他,一步一步从深山里走出来的。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他的弟弟都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他会受尽折磨死在楚戎的手里,或是在永无天日的地宫里就此沉睡。
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强撑着一口气,撑过早该断绝的命理,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沈云言叹了口气,他大概知道沈孟枝为什么会如此坚定地选择楚晋了。
“谢谢。”他说。
楚晋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将这种事放在心上:“没有什么要谢我的,我和他之间不需要这些。”
沈云言也笑了起来。
他侧过身,让出了门,道:“进去吧。”
下过雨,屋里有淡淡的霉味,又被药香掩下了。
楚晋走到床边,在陪守的矮凳上坐了下来,目光停在眼前人的侧脸上。
从生死一线被救回来,又休养了一段时间,沈孟枝的状况肉眼可见地好转了起来。
他阖着眼,呼吸清浅绵长,被褥随着胸口的起伏而有规律地伏动。苍白素净的面容在睡梦中显得安静至极,羽睫柔顺地垂落下来,遮住了一双恬淡漂亮的眼眸。
楚晋将手轻轻覆上对方缠着绷带、看不出原来纤长模样的五指,轻声问:“疼不疼啊。”
玉膏城穿腹的一剑,胥方城无尽的折磨,疼不疼啊。
明明会痛,明明被背叛过,你还是要护着一城的百姓,你还是不忍心。
如果对方还醒着,必定会叫他的名字,反问他,难道你不会吗?
楚晋抓住枕上垂落的一缕发丝,半晌,笑了笑。
也是。换做是他,也是一样的。
那人的唇瓣终于恢复了微微的血色,他出神地看了很久,指尖压上,缓缓摩挲。
想起来他说,渴的话,也可以喝我的血。
想起来他说,我也喜欢你,整整十年。
想起来他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聪明如楚晋,怎么会猜不到他的想法。他早就做好了悄无声息死在地宫里的打算,他怕自己会拖累另一个人,他想保全楚晋。
楚晋有点生气,他想质问对方,质问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质问他为什么又要抛下自己。
可理应接受质问的人还躺在床上,一直不肯醒。
“你睡了好久。”他轻声抱怨道,“要什么时候才醒?”
看完沈孟枝,楚晋起身去了厨房。
从他醒来后,这几日一直是自己掌厨。沈云言先前忘记的很多事,其中就有烧菜,哪怕他后来找回了记忆,水平也比较有限。
沈家毕竟也是燕陵望族,沈大公子不会烧菜也是情有可原。可他盯着熟稔起锅烧火的摄政王,即便已经观察了好几天,但还是很感慨:“想不到你这么会做饭,可是旧秦从前苛待了你?”
楚晋已经将一碟山里采的蘑菇倒了进去,顷刻冒起一股白烟,香味紧接着飘了出来。
面对沈云言的啧啧称赞,他淡定道:“幼时练出来的。”
“孟枝从前吃过你做的菜吗?”
“我经常做给他吃,他似乎挺喜欢的。”
沈大公子哦了一声,蹲下来帮他添柴,菜香四溢中,忽然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弟弟的?”
又是一阵浓烟,楚晋猛地呛了一下,咳了半天。
“我……”他抓着锅铲,看着对方的手势,确认自己没理解错他的意思后,警惕地看了眼神色还算温和的沈云言,“比较早。”
后者挑起眉:“有多早?”
楚晋:“……还在书院念书的时候。”
沈云言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是有够早的。”
他站起身,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啧了一声,道:“幸亏是我,一位开明的兄长。若是我家老头子还在,他肯定会打断你的腿。”
楚晋愣了愣,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老头子”就是太尉沈恪。他与沈恪仅有的几次见面里,已经从对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察觉到了沈太尉对两个儿子的维护之心。
尤其是沈孟枝。
楚晋沉默地想了想,打断腿这样的事,倒真有可能发生。
他忽然想到了一点旧事,蹙眉问:“沈太尉与夫人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当年他在湘京参加宫宴,记得提起沈夫人时,沈恪与萧琢之间的气氛瞬间变为剑拔弩张,似乎沈夫人的死牵连了很多事情。
沈云言目光一顿,眉宇间的随和渐渐转淡,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他说:“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孟枝也是受害者。”
怔了怔,楚晋低声重复了一遍:“……受害者?”
沈云言似乎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他添了最后一把柴,重又坐了下来,拿起斧头劈柴,劈得很用力,像是在发泄一般。
将手边的柴全部劈完后,他才喘着气,开口道:“我母亲有了孟枝不久,先王便在玉膏病逝,燕陵乱作一团,等到新王继位,孩子已足六个月,再有百日,就要出生了。”
那时沈恪忙于平定各地人心,帮新王稳固根基,沈云言也才八岁,在家里守着母亲和未出世的弟弟。
多年来,沈恪时常率兵出征,不在家也是常事,沈夫人也已经习惯,她一介女子,照样将沈府打点得井井有条。闲暇时,夫妻二人书信往来,聊表相思,往往是沈夫人的信件要厚一点,信中俱书云言的糗事,腹中小儿子的丁点动静,也值得她特意写一封信寄给自己的夫君。而沈恪亦是一一去回,没有一封遗漏。
那本该是相安无事、又满怀期待的一段日子。
“可新王忌惮沈家,也忌惮这个孩子,他怕沈家再有第二个将军,手握兵权,动摇他的江山,”沈云言咬紧了牙,眼底的怒火几欲爆发,“……竟然给母亲下毒!”
楚晋心头猛然一跳:“沈夫人和腹中胎儿呢?”
“是慢性毒,藏在他赠与我母亲的物件里,无人知晓。就算最后发现了其中异常,父亲心存疑虑,却苦无证据。”沈云言道,“毒素让我母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连带着危及到了胎儿的状况。”
他轻轻叹了口气。
“孟枝出生的那一天,我母亲难产,虽然救了回来,但却落下了病根。孟枝幼时,体弱多病,时常高烧不退,疼得哭着一夜也睡不着。父亲求遍神佛,找了不知多少郎中,才慢慢好转。”
沈云言说完,沉默了一会儿。他将手心摊开,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又缓缓收拢,语气沉了下去。
“可母亲还是去世了。”
“孟枝四岁的时候,失足掉进了湖里。母亲去抓他,也不慎落水。”他慢慢道,“她的身体已经受不得丝毫的折腾,虽然很快被救了上来,可还是不可逆转地病倒了,如油尽灯枯,任凭我们怎么努力,她都没能留下来。”
或许是病痛折磨了她太久,终于得以解脱,他们的母亲是轻松地离去的。她一一跟他们道别,最后,捏捏小儿子满是泪水的脸,帮他把眼泪擦干,嗓音温柔又怅惘地说,枝枝,娘亲走啦。
“葬礼之后父亲消失了一段时间,我知道他是去陪母亲了,但孟枝很惶恐,也很自责。”沈云言叹了口气,“可那不是他的错。我和父亲从没有怪过他。”
“从那之后他就很怕水,后来可能好了些,但依旧比较抗拒。”
楚晋一怔:“我以为他只是不会水。”
如果知道对方怕水,他此前绝不会带着他跳江。
“有时候,我也搞不懂孟枝在想什么。”沈云言道,“可能他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但是,我的弟弟,我不能让他受委屈,所以你得护着他。”
他说完,打了个哈欠,看了眼锅里的菜,比划着手势问:“熟了吗?”
楚晋将菜盛了出来,一碟清炒菌菇,一碟干煸笋丝,一碟清蒸鲫鱼,还有山药枸杞粥。
从山中就地取材的这几样,经他手后,色香味俱全,卖相甚好,沈云言瞧着瞧着,倒真有点饿了,评价道:“我觉得孟枝在你这里,说不定会被养胖一些。”
楚晋笑:“是吗?”
“你不知道,孟枝可挑食了,嘴刁得很。”沈云言道,“为了他,沈府的厨子换都换了好几个,我和沈老头做的他更是看都不看。”
抱怨声中,楚晋随口道:“是吗,他就从来不挑我做的。”
吃瘪的沈云言:“…………”
他还在原地凌乱,楚晋已经盛了一小碗粥,重新进了房间。
昏睡中的人没有意识,吃不了多少东西,需要人一点一点地喂。楚晋习惯性地将粥放凉了,一进屋,发现窗户不知何时被吹开了,凉风灌进来,吹散了药味。
他将碗搁下,转身去关窗。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楚晋。”
声音太轻,他本应听不见,可心口却猛地一跳,若有所感地回过头去。
沈孟枝倚坐在床头,双手交叠放在被褥上,不知道已经醒了多久。满头乌丝柔顺地垂落身前,他神色有些空,仿佛还没有完全从梦中清醒过来,像是失去灵魂的人偶,目光没有焦距地望了过来。
下一秒他被人一把揉进怀里,温暖的体温一下子包裹住他的身体,光怪陆离的梦境破碎,他被一下子拉回了人间。
“你醒了。”楚晋喃喃道,“我好想你。”
他的怀抱很暖,熟悉的檀香一点点勾回了沈孟枝的知觉,他眼底渐渐恢复了神采,却又想起了什么担心已久的事情,推了推对方的肩膀坐直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随后在楚晋手心写:“好了吗?”
楚晋望着他写满忧心的眉眼,安慰道:“快好了,别担心。”
快好了,那就是没有好。
沈孟枝有些失落,下意识蹙起的眉头被人抚平,对方说:“没什么,你没事就好。”
沈孟枝勉强笑了笑,随即示意对方拿纸笔过来。他接过笔,思索片刻,慢慢写:“……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死了。”
“到了地府,孟婆逼我喝汤,我不肯,就有好多鬼来抓我。”他当时觉得惊险刺激,现在醒过来却觉得格外好笑,“幸好我跑得快,从地府跑了出去,跑到人间,却撞上你在给我烧纸钱。任凭我怎么叫你,你也看不见我。”
写完,他的头发就被人摸了摸。楚晋手轻轻抚过他的背脊,热度隔着薄薄一层里衣透进来,贴上微凉的肌肤。
沈孟枝抖了抖,听见他说:“不会。”
“只要你叫我。”楚晋低声道,“我就会找到你。”
沈孟枝看了他许久,良久,才眨了眨发涩的眼睛。
数日的病痛折磨,数日的昏迷不醒,数日的不得相见,直到现在,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内心被酸涩的思念填满,望着眼前人难得柔和的侧脸,心底忽然有点痒。
陷在被褥中、支撑身体的手一动,在楚晋微愣的视线中,他抬手勾下对方的脖颈,唇瓣贴了上去。
嘴唇相贴的瞬间,屋门猝不及防被人打开,沈云言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我给孟枝煮好了药,也是时候——”
随即一抬眼。
沈云言:“…………”
六目相对,沈孟枝耳朵爆红,落荒而逃般滚到了床最里面,一掀被子,缩进去不动了。
作者有话说:
【最早的时候】
哥哥:好啊你小汁!这么早就觊觎我弟弟了?!我不同意!别想薅我家白菜!
【吃了楚楚做的菜】
哥哥: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开门前】
哥哥:你小汁不许对我弟弟动手动脚嗷。
【开门后】
哥哥:?

第155章 解脱·为自己而活
一片诡异的安静中,沈云言看着床上鼓起来的一个包,心情如同从云端跌落谷底,惊喜到震惊,再到沉默。
都长这么大了,从小一害羞就钻被子的毛病还是没改。
半晌,沈大公子心情复杂道:“……没事,孟枝,你醒了就好。”
楚晋轻轻咳了一声。
被子动了动,沈孟枝抿着唇探出头来,耳垂仍透着淡粉色。
“兄长,”他开口,又顿住,故作镇定道,“药给我吧。”
一碗熬得又苦又浓的药到了手中,沈孟枝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苦味儿瞬间冲上头顶,他被苦得一抖,下一刻嘴里被塞了一块糖。
他看了眼楚晋,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变出来的糖。
趁着他慢吞吞地喝药,沈云言在床边坐了下来,问楚晋:“孟枝已经醒了,梁王也死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沈孟枝一愣,停下了动作:“梁王死了?”
他下意识看了楚晋一眼,手却被人轻抚了一下,似乎是要他安心。对方看着他,语气平静:“楚戎死了,彻彻底底死了。”
“……”沈孟枝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再追问,继续默默喝药。
楚戎既然死了,朝廷中再没有人能与摄政王相抗,他应当会回封灵城,与听夏他们汇合,然后去做他筹谋了多年的那件事情吧。
沈孟枝垂下眼,慢慢地咽下了口中的药。
还未等他结束脑中的胡思乱想,却听楚晋淡声道:“我接下来的打算,是萧琢。”
他手一松,汤匙掉了下来,砸到了碗壁。
沈云言也有些意外:“萧琢?现在楚观颂与魏钧澜既然已经在明不在暗,你若想要皇位,应当尽快回封灵抢占先机才是。”
楚晋一哂,不打算解释什么,轻笑道:“这件事,比其他的更重要。”
他回过头,深深望进沈孟枝的眼里,扬唇,随即缓缓开口。
“——破玉膏,杀萧琢。”
“薛大人!”有人慌慌张张冲进书房,“公子……公子覃他……”
薛义理蹙起眉,斥道:“有什么话好好说!结结巴巴像什么样子。”
梁王死后,胥方成了无主之地,燕陵众人趁机又搬了回来,继续紧锣密鼓地暗中制造兵器。
罗湛虽然死了,也一并带走了齐钰和宋思凡两个拖累,但投毒一事险些暴露,还是让薛义理震怒异常,随后便盯紧了萧覃的一举一动。
这些日子,萧覃倒也格外安分,只在最初挣扎闹着要去寻齐钰两人,被他一顿训斥后,便再也不提了。
薛义理略略宽心。想必是药效起了作用,萧覃很快就会成为他最合格、最听话的王位继承人。
鉴于萧覃这几天都没闹什么动静,他也没怎么把来人的慌乱放在心上:“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人喘了几口气,忙道:“公子覃被沈公子抓走了!”
“什么?!”
薛义理猛地站起来,阴晴不定地看着对方,确认道:“沈孟枝?他回来了?”
“是,”那人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沈公子一回来,就把公子覃强制带走了。”
“……”
薛义理眉头紧皱,片刻后,又慢慢舒缓下来。
“无妨,他们跑不了。”他道,“公子覃的解药还在我这里,他们走不远的。”
对方还想说什么,但薛义理已经坐了下来,平静地端起手边的茶,吹了吹。
一盏茶还未见底,门就被人猛地推开,含着怒意的质问骤然响起:“薛义理!”
大敞的门外,沈孟枝扶着身旁失去意识的萧覃,持着剑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你给萧覃下了什么毒?”他冷声问,“解药呢?在哪!”
薛义理不紧不慢道:“什么解药?老夫未曾听说过。几日不见,沈公子血口喷人的本事倒是见长。”
“齐钰、宋思凡失踪无迹,燕陵上下如今唯你马首是瞻。”
“祝荆山将萧覃托付于你,是要你谋害王室、试图篡夺王权的吗?!”沈孟枝举起剑,冰冷锋芒正指对方,“薛义理,你要做乱臣贼子,那就人人得而诛之!”
他像是真的被激怒,最后一字尚未落下,一剑已然斩了过来,薛义理正等他出手,一时心头大跳,但还是被这凛然的一剑镇住,将出的话音晚了半分。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没有反应的萧覃忽然猛地向沈孟枝扑去,将剑锋撞得一歪。
这一突变为薛义理争得了时机,他迅速反应过来,怒目喊道:“给我把人拿下!!!”
一声令下,藏匿于四处的守卫遽然冲出,正向房间正中的人。沈孟枝推开萧覃,将围上来的人逼退,执意再度向薛义理刺去,却被萧覃紧紧抱住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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