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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为臣(封灵三清)


楚晋知道他说的药是什么。消耗身体换来的内力,之后便会遭到反噬,他自然不可能让对方涉险。
“我答应你去战场,”他那时第一次对沈孟枝用了强硬的语气,“但你也要答应我,永远不许再吃那种药。”
“你不需要倚赖什么内力。”楚晋道,“你有我就够了。”
沈孟枝显然也想起了对方当时的话。战争是团挥之不去的阴影,他现在只想靠上楚晋的肩头,放纵地休息一会儿。
“为什么骗听夏,”他小声,自言自语般,“我哪有折磨你。”
楚晋道:“没骗他。这世上能折磨我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不是肉体上的折磨,却更加绵长刻骨,难以泯灭。
爱本就是相互折磨,死生缠绵。
沈孟枝就是生来折磨他的。
“日日相见,令我心如擂鼓。”楚晋停顿了一下,垂眸轻笑,“一日不见,却又使我相思成疾。”
沈孟枝笑了一声。
“狡辩。”
为了避免染上风寒,楚晋还是帮他擦干了头发,两人和衣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楚晋感觉到身边的人翻了个身。
手指被牵动,他低声道:“楚晋。”
楚晋嗯了一声,揽过他的腰。两个人变成面对面侧躺着,对视片刻,沈孟枝在他手心里写:“现在能听清些了吗?”
自从地宫出来后,楚晋过度亏空的内力已经慢慢恢复了过来,但听力依旧时好时坏,声音传到耳中总会变得格外模糊。他本人倒不怎么被影响,平日里靠着辨识口型和模模糊糊的音节,倒也能与人交流自如。
但沈孟枝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方才在听夏面前没有提起,也是怕小孩子担心。他指尖轻轻描过对方的耳骨,惹起一丝痒。楚晋轻嘶了一声,似笑非笑道:“你最近似乎格外喜欢玩我的耳朵。”
“还是听不太清。”他低声开口,“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能知道。”
沈孟枝眼底闪过一丝忧虑:“万一以后都……”
“万一我以后都听不见了。”楚晋飞快地接过了他的话,笑了一声,“……那你就来做我的耳朵。一辈子。”
沈孟枝久久望着他,道:“好。”
他显然是当真了,楚晋失笑,无奈道:“开玩笑的。最迟再过几日,便会好起来,别担心。”
沈孟枝一言不发往对方身前靠了靠。本来与楚晋聊天,只是因为没有睡意,可不知是想到了明日的战事,还是满心茫然忧虑难解,他闭眼都是数年前自己被推下城墙的场景,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满腔呼吸冰凉。
过了一会儿,沈孟枝犹豫着轻声开口:“楚晋。”
楚晋回应的很快:“嗯,我在。”
“我有点怕。”沈孟枝道。
他用如此平静的神情说出这几个字时,的确会让人觉得是在说笑。世人总觉得战场上将军运筹帷幄无所不能,但楚晋清楚他也会害怕。
不止他,自己、沈云言、沈恪,乃至楚戎,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会无可避免地恐惧着即将到来的战役,甚至彻夜难眠。
世上没有既定的天意,胜利不会偏袒谁,每一场仗都可能是他们的葬身之日。
他垂下眼,将对方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道:“怕的时候,回过头,就能看见我。”
沈孟枝笑了一下。
他缓缓道:“兄长曾经跟我说,他第一次被父亲带上战场的时候,怕得腿软。硬着头皮跟着父亲冲锋陷阵,回城以后,几乎是爬回房间的。”
楚晋想了想威风凛凛的沈大将军腿软到只能爬着走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兄长知道的话,”他语带笑意地说,“会把我灭口的。”
沈孟枝与他靠得很近,说话时鼻息交错,声音不自觉也小了下来,像是在说悄悄话:“不会,我会护着你。”
楚晋心一动,有点想这一夜再更长一些。索性也没有睡意,他问:“那你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呼吸清浅。
沈孟枝安静了一会儿,开口道:“我那时感觉不到害怕。”
仗前的一夜是中秋。他在城墙上孤身坐了一夜,看了一夜的月亮。
因为没有牵挂的人,所以也就感觉不到怕。
可是现在不同了。
他抬起手,轻轻贴上对方的胸膛,感受着掌心下那颗跳动的心脏,道:“现在我有你。”
有了在意之人。
不败之人也就有了弱点,无畏之人也便学会了恐惧。
如今,他也在害怕。
他的父亲曾经就是这样的人。他记忆中的沈恪似乎永远冷静、永远强大、永远不知恐惧,也永远是燕陵万民心中不败的神话。
没有人觉得他会败。
可他还是输了。那个曾经悍勇无畏的人有了自己的妻儿,他似乎不再无所不能。
“不是这样。”
楚晋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孟枝的脸被他捧住,怔怔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我不希望我成为你恐惧的来源。”楚晋语气平静,“我希望成为你的勇气。”
“往前吧,尽情做你想做的事。”
他笑了笑,珍重地在沈孟枝额头印上一个吻。
“我一直在你身后,等你回来拥抱我。”
作者有话说:
小听夏:拔剑四顾心茫然(O_o)??

第158章 狼烟·有你在,就不怕了。
“萧琢的大批军队仍然驻留在玉膏城,”沈云言在地图上标注出玉膏的位置,紧接着又在与之相距不过数十里的毗陵画了个圈,“贺群是领了他的命令,作为先锋,攻打毗陵。一旦毗陵被攻下,萧琢就会率大军过境,继而向封灵逼近。”
“萧琢手下有几个将领,我都曾与之打过交道。”
他将笔一搁,一一细数来:“贺群狂妄自大,空有蛮力,不足为惧,可最先突破。”
“娄崖之子娄兴,”沈云言啧了一声,“我最烦这家伙,凡事都要与我比个高下,但他谋略武艺也算过人,比较难缠。”
沈孟枝问:“那要如何对付他?”
沈云言笑了一下,眉眼间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味:“不用担心,这家伙就交给哥哥。”
“至于最后一人,”他顿了顿,“娄崖。”
“他向来与父亲不和,明里暗里对沈家下过很多绊子。萧琢信任他,你们攻入玉膏,便一定会跟他对上。”
“娄崖才略武艺比父亲略逊一筹,但也是经验丰富老道,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沈云言目光在沈孟枝和楚晋脸上缓缓划过,沉声道:“千万小心。”
北风袭来,将满地枯黄的草吹得伏地不起。
天色仍未完全亮起,薄雾浸透夜色,城墙上的旗帜猎猎作响,紧掩的高大城门后,大军肃穆静立。
为首的黑鬃骏马上,沈孟枝身着银白轻甲,长发高高束于脑后,流墨一般倾泻于肩背上。
他微微垂着眸,指腹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在一身杀伐之气的甲胄中,冷淡的侧脸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身侧传来轻微的响动,沈孟枝抬起头,看见骑在马上,缓缓向自己靠来的摄政王。
楚晋其实很适合戎马装束,这会让他少些素日里收着敛着的漫不经心,从而显出几分骨子里的凌厉。
他在沈孟枝身边停下,眼里带着笑意:“我从前在战场上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这身装扮。”
只是那时他们都不知道是彼此。
沈孟枝笑了笑:“我那时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和你一起征战啊。”
命运真是造化弄人,缘分也着实奇妙,让他们如今能并肩站在一起。
马匹发出轻声的嘶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满城依旧寂静。
楚晋突然开口:“在想什么?”
“在想兄长。”沈孟枝仰起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如果顺利的话,他应该快要攻破娄兴的防守了。”
楚晋低低应了一声,牵住了他的手,问:“还怕吗?”
沈孟枝回过神,看向他,手指动了动,与对方十指相握。
“不怕了。”
远处天边微微放亮,紧接着,一道狼烟,萧萧而上。
沈孟枝望着那滚滚的狼烟,露出一个笑容。他握紧了楚晋的手,对方也轻轻地回应他。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字道:“开、城、门!”
轰然巨响,城门缓缓向后敞开,旷野的风从缝隙中席卷而来,将两人的头发吹得飞扬。
沈孟枝拔出腰侧长剑,眉眼冷沉,剑芒如虹,正指玉膏的方向。
“龙血骑,”他声音平静,“随我往玉膏,斩乱贼,杀萧琢!”
马蹄雷响,万人怒声。
“杀——!!!”
烈马奔腾,剑光白芒,所过之处,疾风随之而至,草木尽伏低,如寒霜过境。
沈孟枝猛然一勒缰绳,马蹄扬起,嘶鸣声划破云霄。
他停了下来,目光没有多少情绪,自山坡之上放眼往下望去。
天光大亮,玉膏城前,密密麻麻的兵马已将城门围得水泄不通,严阵以待。
两军对峙,他与对方阵前的将领遥遥对视,缓缓开口:“……娄崖。”
萧琢手中,最后一员大将。
娄崖眯起眼,远远地望了过来。
数载岁月,他两鬓已白,只是脸上依旧阴云密布,神情僵硬,给人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娄崖不冷不热地笑了声,慢慢道:“沈家的余孽。”
“你一介燕陵的叛徒,投奔了大秦,勾结你身边这位大秦的摄政王,如今又不知悔改,妄图反咬燕陵一口。”他的嗓音也沙哑难听,令人不舒服,“沈孟枝,你有何脸面再回来?”
沈孟枝的声音冷淡地响起,不咸不淡:“我也要问一问萧琢,他还有何脸面做燕陵的国君?”
他将先王的遗诏拿在手心,未等展开,娄崖的神色已是一变。
“你……!”
沈孟枝神色平静至近乎冷漠,声音带着浓浓的恨意,在这片旷野上清晰地响了起来。
“请娄大人去地下,问一问先王,他本欲传位于谁。”他说,“问一问祝荆山,萧琢为何要对他斩尽杀绝。”
“问一问我父亲,问一问数年前玉膏死去的士兵和百姓。”
他遽然提高音量,质问声响彻天地。
“——让燕陵亡国的,究竟是谁?!”
军心动荡。
娄崖恨恨咬牙,拔出剑来,森然道:“别听他胡说八道!”
沈孟枝轻笑一声,又随风散了。
“那我就送你去地下。”他喃喃道,“跪着忏悔吧。”
风从山坡上往下吹。
马蹄声响了起来,越来越响,越来越快。
疾风拍打在脸上,呼啸着刮过耳侧,沈孟枝心中从未如此平静,仿佛他面前的不是黑压压的军队,而是来接他的一乘风。
“如遇强敌,无需惊慌。”沈恪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
父亲的话语依旧严肃冷静,即使隔了数十年,依旧未曾改变。
他在沈府后院的草地上摆满陶瓷小人,他一边讲,两兄弟一边听。
“首先要做的,”沈恪指了指对面的陶瓷小人,“就是稳定己方,动摇敌方,让敌军自乱阵脚。”
沈孟枝看着内部有所动荡的军队,看着娄崖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扬起一抹肆意的笑容。
他提起剑,高声道:“杀!”
剑锋出鞘,整齐划一,亮如明昼。
他率先冲进了密密麻麻的敌军防线,一马当先,长剑斩杀出一条血路。
身后有一道马蹄声紧紧跟随,他不需要回头,也知道对方是谁。
沈恪的声音再度响起:“接下来,杀出重围,突破敌人的防守,制造出缺口。”
红色的陶瓷小人被移动到一堆蓝色小人之中,身后的同伴很快也追随过来,将蓝色小人组成的方阵打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
娄崖怒声道:“给我杀了他!!!”
弓弦绷紧,随即骤然齐发,声如裂帛。沈孟枝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微冷,提剑欲挡,却被人拉到身侧。
楚晋手中举着重盾,高高举在两人头顶,将箭矢全部拦下。沈孟枝被他护在盾下,两匹马训练有素般并驾齐驱,紧挨在一起向前疾驰而去,从密密麻麻的箭雨中一跃而出。
沈孟枝心跳得很快,望着对方。楚晋抬手,抹去他脸侧沾上的血迹,下一刻手腕一动,长剑将自远处射来的箭矢斩断。
他放下爬满裂痕的盾,用力向前一掷,沉重的铁盾瞬间将前方杀来的敌人砸下马去。
他们已经冲到了方阵的中心,娄崖的身影近在咫尺。
楚晋笑了。他的掌心贴在沈孟枝的背上,轻轻推了他一把,道:“去吧。”
“杀入包围圈后,靠近敌军的主将。”陶瓷小人缓慢地向着方阵的中心靠近,沈恪淡淡开口,“最后,杀主将,溃军心。”
蓝色陶瓷小人被撞倒在地,碎成了一堆瓷片。
马蹄扬起,跃过重重阻拦。
沈孟枝俯下身体,寒光一闪,长剑遽然甩出!
兵刃相接,剑气铮然。
娄崖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沈孟枝!你若想死,我就成全你!”
“荒谬。”
沈孟枝面色平淡,收剑折身,纵马周回,随即眼也不眨,气势凌然刺出第二剑!
短短几息,两人已经过招数回,娄崖也愈发心惊。对方的剑招并没有夹杂内力,却狠而准,几次三番将要伤到自己。
给他的感觉,就如当年的沈恪一样,冷静至极,凌厉至极,不会有丝毫紧张导致的错乱,仿佛永远无法被战胜,这种样子让人厌恶至极。
娄崖神色显出一分狰狞:“沈恪!我今天就杀了你这个儿子,让他跟你在黄泉路上作伴!”
他双手握住长剑,怒吼一声,竟然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狠狠向沈孟枝砍来。
沈孟枝避无可避,仰起头,对上了娄崖紧缩的瞳孔。
娄崖期待着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慌乱,但对方的神情始终淡漠冷冽,甚至带着一丝讥诮。
他本能地觉得不妙:“你……”
沈孟枝向后仰去,躲过了横扫而来的剑风。骏马与主人心意相通,带着他飞身掠过。
下一刻,剑光一闪。
锋利剑芒破开软甲,在要害暴露的瞬间,毫不留情刺入!
剧痛从腹间传来,娄崖吐出一口血,颓然滚落在地,挣扎着想要站起身。
未等他站直,那柄剑已经压上了他的脖颈。娄崖看着胸腹被豁开的一道长长口子,正要说话,浑身颤抖了一下,又喷出一口血来。
沈孟枝坐于马上,眉目平静地看着他。
胜负已分。
娄崖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恨,高声道:“沈恪——!你的好儿子!”
沈孟枝神色不变,手臂用力,剑光划过。随即一颗人头高高飞起,血色四溅。
娄崖无头的尸体晃了晃,紧接着,重重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对于枝而言,内力从前是执念,他要保护自己,要为家人报仇,要实现幼时像父兄那样征战的愿望。
但现在,有楚晋在,即使这辈子再也没法恢复内力,也没有关系了。
因为楚给了枝实现这一切的机会。
因为回过头,他就在他身后。

废旧的行宫里,破败门窗半遮半掩,光线透不过厚重的墙体,室里一片昏暗。
脚步声渐近,大门被缓缓推开,吱呀声让坐在台阶上的人影动了动。
他手中空了的酒壶摔到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萧琢睁开宿醉后布满血丝的双眼,望向来人,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
“娄崖呢?”他问。
沈孟枝置若罔闻,步履平稳,一直到他身前几步,才停了下来。
他垂眸,盯着这位曾经的君王,说:“死了。”
“哦……”萧琢低声道,“死了。”
他脸上看不出悲伤,也看不出愤怒。他低着头,浑浑噩噩地,下一秒,眼前出现了一则诏书。
“萧琢,”沈孟枝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黑字黄底的诏书上,鲜红的玺印格外扎眼。萧琢抬起手,在半空中,轻轻描了描那玺印的纹路,蓦地笑出了声。
“说什么?”他姿态随意,“这天下,本就是有心者竞得。”
沈孟枝冷下神色:“借口。”
“孤这一辈子,就胆大包天了这么一回。”萧琢道,“老天也垂怜孤,帮了孤一回,让孤成了燕陵的国君。”
他嘲讽地笑了一声:“……一个宫女的孩子。”
沈孟枝道:“那又如何?”
“又如何?”
萧琢缓缓重复了一遍。
“孤来告诉你又如何。”他道,“在王宫里,宫女卑贱,宫女的孩子就更卑贱!旁人可以在书堂正大光明地读书,孤只能冰天雪地里在冷宫打井水洗衣!旁人可以在父王身边玩乐,而孤只是个他连想都想不起来的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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