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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为臣(封灵三清)


这是他的心甘情愿,也是他给对方的承诺。
身后的人沉默了很久,直到沈孟枝的耳垂被人轻轻拨动了一下。
“那样你会开心吗?”楚晋手指蹭过他的脸颊,“你不喜欢纷争,不喜欢朝野,不喜欢勾心斗角。”
他放缓了声音,重复了一遍。
“如果我成了大秦的皇帝,你真的会开心吗?”
这个问题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沈孟枝恍惚了一下。
他会开心吗?
他会为楚晋而高兴,但扪心自问,他真的开心吗?
他失去的已经够多了,像风雨中随波逐流、支离破碎的小舟,再也受不起即使最微弱的风浪。
自始至终,他只想要过平淡宁静的生活。像沈恪希望的那样,平淡,平凡,平安,远离沈家的宿命。
他抿起唇:“我……”
下一刻,身后的人将温凉的唇贴在了他的后颈上,沈孟枝眼睫一颤。
“你不开心。”楚晋笃定道。
“我不开心。”沈孟枝喃喃着,“可我想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他语气透着茫然,摄政王叹了口气,把他转过来,两人面对面坐着,他抬手去抚摸对方的脸颊,道:“谁说我想要皇位了?”
沈孟枝蹙起眉:“不是吗?”
“冤枉啊。”楚晋笑了一声,“我已经很累了。”
“你知道,我身上流着的不是皇室的血。连我都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他顿了顿,“那个位置不应再属于楚观颂。同样,也不属于我。”
沈孟枝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语气的变化,问:“它属于谁?”
楚晋勾起唇角,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道:“一个成长得足够厉害的小家伙。”
“……”沈孟枝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听夏?”
楚晋纠正了他:“楚听夏。”
沈孟枝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之色。
“很惊讶吗?”楚晋道,“我以为你早就有所觉察了。”
沈孟枝揉着眉心:“……我是想过你为什么会对听夏要求这么严格。”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问:“他是谁的孩子?”
“公子。”楚晋道,“旧秦真正的世子。”
“他是楚观颂唯一的嫡子,是个有惊世才略的疯子。”提起这段过往时他语气杳无波澜,透着冷意,“所以天嫉英才,他自幼便孱弱多病,活不了太久,但想害他的人却很多,因此才需要‘魄’,一个名义上的世子,作为替代品替他出面。”
沈孟枝低声道:“是你?”
“在我之前,还有几任‘魄’。”楚晋道,“我是活得最久的。”
公子会选中他,无非是因为他与自己长得最为相似。
那个人救下当年的他,教他课业武功,让他成为自己的‘魄’,去替他承受日复一日的刺杀。
在王室的眼中,“魄”只是消耗品。死了,再找新的,没有什么不可替代。
但是楚晋活了下来。他作为“魄”,彻底取代了主人,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
那是一条无比艰难的路。
“我继承了他的一切。”楚晋道,“包括听夏。”
“听夏的出生是个意外。他不想要这个孩子,把他雪藏在府上,除了他的亲信,没有人知晓。”
“后来他死了,派出赵裕和来杀我,一来永绝后患,二来作为借口,攻打燕陵。”他笑了笑,只是笑意很冷,“……那个人,连自己的死也要算计。”
“那之后你就将听夏带在了身边?”沈孟枝问。
“我再见到听夏已经是很多年后,他也已经长大些了。”楚晋道,“没人告诉他他的身份,我就让他做了我的随身侍卫,借此锻炼他。”
这一路有意无意的打压或鼓励,足以磨砺出一颗坚韧正直的心,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善恶恩仇,世间疾苦,有心才能看见。
“听夏很好。”沈孟枝眼里染上浅淡笑意,“他会成为一个明君。”
楚晋挑起眉,靠在了浴桶边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你这样夸他,那小子会得意忘形的。”
哗啦破水声响起,沈孟枝微微支起身,在对方下颌上亲了一下。
“他能像今天这样,是因为有你。”他温声道,“你很好很好,楚晋。”
夜已深,外面的篝火也熄了。
沈孟枝泡得浑身没劲儿,迷迷糊糊中被抱出了浴桶,安安分分坐在板凳上,半阖着眼皮,睡意朦胧地看摄政王给他擦干身体,又擦头发,一副认认真真、任劳任怨的样子。
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你真的从来没想过要称帝吗?”
楚晋手握着他的脚踝,闻言微微一愣:“称帝?”
沈孟枝嗯了一声。
他看着这个大秦最年轻的权臣,位极人臣的摄政王,没有人知道他是用尽多少气力、走过多少坎坷,历经过多少次命悬一线,挣扎着从万人之下的泥淖,走到万人之上的云巅。
明明曾经连活着都如此艰难,不受伤都是奢望,被抛弃、被利用、被当作王室的替代品。他本应厌恶痛恨,甚至如苏愁一般肆意报复这对他不公的世间,可他却救下了仇人之子,把他带在身边养大。
他可以将全天下据为己有,成为这世上唯一的九五之尊,可他平定天下乱象,烧尽阴暗龃龉,殚精竭虑肃清了前方的阻碍,又在最后心甘情愿地放手,将唾手可得的皇位让与他人。
“楚晋,”沈孟枝垂眸看着他,涩声问,“你甘心吗?”
楚晋半跪在他身前,微微仰头,眉眼专注,望着对方不自觉为自己而蹙起的眉,抬手,珍而重之地抚上他的脸颊。
“曾经想过。”
无数个提心吊胆的日夜里,他渴望权势,渴望活着。作为世子的那段时间,他曾数次出入王宫,目光流连在最高的那个位置,用顺从遮掩住阴暗冷漠的眼神。
“那曾经是支撑我活下来的目的。”楚晋道,“但现在不是了。”
“从你吻过我的那一天起,”他屈起手指,蹭了蹭对方微红的脸,“我为之而活的,就变成了你。”
沈孟枝的心跳很快,他按上心口,恍惚中轻笑了一下:“那我一定要长命百岁。”
楚晋嗯了一声,拉起他的手,吻过指尖,缓慢而认真地道:“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湿热的气息拂过手指,有点痒。沈孟枝想缩回手,但手腕却被人紧紧箍在掌心,困意让他实在支撑不住,低声问:“不睡吗。”
攥着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加大,楚晋垂着眼睫,看不清眼底神情。
他低声开口:“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省略号部分晚点发~

第161章 八年·错过的八年
大秦六年,萧琢起兵,占玉膏、江临、听松等数城,自封为王,意图复辟燕陵。
同年,原燕陵沈氏,率龙血骑大败叛军,于玉膏斩萧琢,平定燕陵叛乱,后归顺大秦,为摄政王所用。
此后半月,秦延帝楚观颂复位,重掌大权,废摄政王之位,打为逆贼,派大军讨伐。
太尉徐瑛,追随楚晋,遂反。部下及亲卫军队,皆并入楚晋麾下。
楚晋吞并萧琢势力,占燕陵故地,率兵应战,又攻占毗陵、石城、临淄,将入梁溪,势如破竹,直取封灵。
秦延帝震怒,派大军于梁溪城死守。两军僵持数日,尚无胜负。
沈孟枝坐在窗边,看万山飞鸟惊动,半空盘旋后往北飞去。
短短几月,大秦已经天翻地覆。他与楚晋一路北上,又在途中终于找回了多日杳无音信的宋思凡齐钰两人。
找到两人是在石城,也不知道这些日子遭遇了什么,两人灰头土脸东躲西藏的,也都瘦了不少。齐钰看见沈孟枝的一瞬间就哭了,被后者无奈地拉到食肆里,边哭边干了三碗饭。
……不管怎样,没事就好。
风扰发丝,沈孟枝垂下眸,将随飞鸟一同游离往北的思绪收了回来。
“守城的将领探出来了吗?”他问。
“还没有。”徐允道,“我们在梁溪城外徘徊了数日,对面竟然一丝动静也没有,只有守兵,将领却从不露面。”
沈孟枝淡淡应了一声,看向一旁戎马装束、默不作声的徐瑛。
他们一路打到梁溪。沈孟枝清楚自己没有了内力,已经不适合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攻打玉膏时,是因为楚晋在他身旁,陪他一起征战。可战事四起后,两人聚少离多,他怕楚晋担心,便主动撤去了军衔,心甘情愿居于营帐做一个临时军师。
现如今,沈云言带着齐钰他们和其他将领在后方守城,楚晋听夏也与他们暂且兵分两路,他手边能用的人只剩徐允和徐瑛。
沈孟枝看向这位沉默寡言的将领。这么多天下来,他对对方仍然不是很了解,实际上,徐瑛也没给他多少深入交流的机会。
沈孟枝轻轻叹了口气,道:“徐太尉,倘若贸然进攻,胜算有多少?”
徐瑛微微抬起头,静静与他对视片刻,回答道:“五成。”
“五成啊。”沈孟枝并不意外,垂眸思索,“楚观颂派了三万人守城,我们只有两万。主将未知的情况下,的确不好决断。”
他不知道对方的用兵习惯、脾性好恶,而对方则对他们做足了准备,这样一来,他们只会处于劣势。
沈孟枝习惯性地想要询问楚晋的意见,张口的瞬间才反应过来对方如今不在他身边。他揉了揉眉心。
必须尽快拿下梁溪。这是去往封灵的最后一道关卡,楚晋还在等着他。
徐瑛却突然开口:“沈公子。”
沈孟枝应了一声,抬起眼。徐瑛望着他,语气平静道:“对方是在消耗我们。梁溪在赌我们不敢进攻。这样下去,军中士气也会受挫。”
“倘若能知道主将,胜算是几成?”沈孟枝问。
徐瑛顿了顿,道:“八成。”
他神色笃定,丝毫未因人数差距而露出犹豫,而说出的话,也下意识让人深信不疑。
“……”
沈孟枝收回视线,了然道:“我知道了。”
“徐允,传令下去,全军至梁溪城下。”他缓缓开口,“……逼主将现身。”
徐允一凛:“是!”
他风风火火地退了出去,徐瑛也站起身来,打算整顿后出发至梁溪城下。只是未等他转过身,便被人叫住了:“徐太尉。”
徐瑛定在原地,目光沉静,看向对面身姿挺拔、出尘清绝的年轻人。
他一身素雪衣衫,乌丝束起垂落身后,黑与白两种极端,糅合映衬,在他身上呈现出一种赏心悦目的阴阳中和美感。
徐瑛认真地打量着他,觉得他不适合出现在军中,更像个稀罕漂亮的瓷人,适合被供起来藏起来。
可惜对方不是什么瓷人。这是沈家的人,燕陵从前的雁朝将军。
他对保家卫国的人向来心有敬意,同时对对方这层身份比较感兴趣,便重又坐了下来,道:“沈公子,我已经不是太尉了。”
沈孟枝轻声笑了笑:“抱歉。”
他指尖无意识地在桌上随意轻画着,道:“徐将军从前似乎对我有些敌意,我比较好奇是为什么。”
徐瑛神色没有变化,没有被说中后的恼羞成怒,也没有急于解释。他平淡地、不假思索地承认了:“没错。我以前的确对你有过敌意,但仅限于从前。”
沈孟枝问:“是因为楚晋么?”
徐瑛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我记得,楚晋那时之所以能力压群臣,成为大秦的摄政王,离不开徐将军的帮助。”沈孟枝慢慢道,“这么多年,徐将军也始终未曾背叛过他。”
“当时,你为什么选择了楚晋?”
这是他始终未能得到答案的问题。
他对那八年间的楚晋一无所知,不知道他是如何从重重杀机中,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摄政王的位置。
徐瑛沉默下来。
半晌,他才沉声开口:“那时,燕秦之战刚刚开始。我奉令夺取胥方城,率兵到达城下时,却发现城门大敞,守城的将领早已身死,而当时尚是世子的摄政王,伤痕累累地坐在尸体旁边。”
“他一个人,潜入了城,杀了胥方的将领。”
沈孟枝眼睫颤了颤。那正是他以为楚晋身死的那段时间。他在褐山脚下为方鹤潮立下衣冠冢,随后毅然下山,出褐山书院,一人提剑杀入了湘京,在满朝文武面前,与萧琢对峙。
就这样和对方错过了。
他忽然觉得心里有点苦涩,想要做点什么将这种疼涩压下去,伸手摸向了桌上的茶盏。
徐瑛语气有些莫名:“我们的速度已经算快,没想到,他还能赶在我们之前,突破燕陵十二峰的天堑防线。”
徐瑛从前也听闻过这位世子的名声,他原本也曾认为对方是只知花天酒地的纨绔,那一日却彻底改变了心中的看法。
他带着敬意,第一次心甘情愿地用作为臣子的礼节,半跪在地上,请对方和自己回军中。
然而楚晋并没有动,可能也没有力气动。
“他意识不太清醒,口中却低喃着,”徐瑛停顿了一下,“……‘带我回褐山书院’。”
沈孟枝手抖了抖,滚烫的热茶洒出来大半,手指立刻被烫红了一片。
他用方帕擦拭着水渍,低声道:“抱歉,失礼了。”
徐瑛摇摇头,继续道:“那时的消息是世子已经遇刺身死,战事便是这样起来的。无论燕陵还是旧秦,知道他还活着,都会选择杀了他。”
除非他表明立场,用战功和决心,让旧秦看到他的价值,重新接纳他。
“他千方百计活下来,不顾自身伤势,第一件事竟然是去褐山书院。”徐瑛直直盯向对面的人,“沈公子,你知道他是要去找什么人吗?”
沈孟枝张了张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在找谁?
找了多久?
楚晋从没有提起过。
八年后,胥方的第一次相遇,对自己而言,是机缘巧合,对他而言,却是得偿所愿。
“当然他找了个空。”徐瑛道,“那之后,世子就一直跟着我的军队,一边战场厮杀,一边继续找人。他不能暴露身份,至少在他强大之前不能,否则只会引来无穷无尽的追杀。”
他的神情终于泛起一丝波澜:“我欣赏他,也佩服他,在我看来,他的出现能改变旧秦。”
沈孟枝已经平复下来,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缓缓开口:“所以,徐将军认为,我是他的阻碍。”
“我从前的确是这样认为。”
那时候对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家伙,他不想楚晋将心思过多放在对方身上,这样只会被拖累。
徐瑛道:“只是现在看来……是徐某小人之见,对于沈公子,徐某心服口服。”
他行事磊落,不喜欢拐弯抹角,错了就是错了,绝不给自己找借口。
沈孟枝缓慢地摇了摇头:“是我要谢过徐将军,帮他撑过了那八年。”
他站起身,披上了外袍,俨然一副要外出的样子。徐瑛蹙眉:“沈公子不待在军中吗?”
沈孟枝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回头对他轻笑了一下。
“我大概猜到梁溪的主将是谁了。”他道,“我会尽量将他牵制住。夺下梁溪城,就要靠将军了。”
“我……不想让楚晋等我太久。”
沈孟枝牵动唇角,扬起眉梢,笑意盎然。
“速战速决吧。”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有好多番外想写)

梁溪城,月下宫。
棋盘摆在正中,青衣人端坐一方,闭目休息。他手中横陈着一盒剑匣,指尖不疾不徐在盒面上敲击着,像是在数着时间。
不消片刻,屋外响起了脚步声。行过转角,在门口稍停,随即走了进来。
沈孟枝望着屋里静候的人,淡淡开口:“魏钧澜。”
魏钧澜睁开眼,露出一丝微笑。
他带着赞许,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问:“你是怎么猜到是我的?”
“不动声色,故弄玄虚。”沈孟枝不冷不热道,“这不是你最常用的手段吗?”
“真是毫不客气的评价。”魏钧澜并未生气,依旧面不改色,“是啊,只不过,这些手段在你身上都失效了。”
他叹息道:“李晟、唐墨白、苏愁、钟瑾……这么多人,竟然都败给了你。沈孟枝,你的确是方鹤潮的好学生。”
从他口中再度听到方鹤潮的名字,沈孟枝蹙起眉,冷声道:“你从一开始,提起方先生的名字,就只是为了拉近我跟你的关系。”
他眼底闪动着厌恶的情绪:“你不配提起他的名字。”
魏钧澜看着他,笑意转淡,摇了摇头。
“不。”他道,“我与方相,曾经都是褐山书院的学生。只不过后来理念不同,他在燕陵为相,我便到了旧秦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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