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作茧(余酲)


在与对峙无异的氛围中,到底是蒋楼败下阵来。
他直直看着黎棠,很轻地叹一口气:“不希望。”
黎棠对蒋楼难得的坦诚十分满意,就着这个姿势亲了他一下:“那就别做这种假设,好扫兴。”
虽然,在使用强制手段迫使蒋楼说真话时,黎棠就料到之后会被“报复”。
唯有微末风声的静谧春夜,酒店二十七层的套房中,一只白皙而纤瘦的手,颤巍巍地往床头方向伸,目标是开关,想把最后一盏床头壁灯关掉。
却被另外一只大一圈的手覆了上来,十指相扣,骨节绞紧,仿佛能听到汗水摩擦的咯吱动静。
粗重的喘息中,夹杂着蒋楼暗哑的声音:“别关……让我看着你。”
而黎棠,已经完全发不出,或者说是不敢发出声音。
哪怕来之前做足准备,预计了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黎棠还是低估了实战与理论的差距。
加上蒋楼刚被他拿捏过,夺回主动权后仍有几分怒意,怎样能让他感到羞耻,让他濒临崩坏,蒋楼就怎么做。
蒋楼甚至不允许他脱掉衣服——只让他自己掀起下摆,把想要被亲吻的部位露出来。
等到黎棠强忍羞涩将毛衣掀了起来,蒋楼又迟迟不碰他,而是撑在他上方,用一种品鉴的挑剔眼神,冷淡目光一寸寸扫过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仿佛是在估价,或是打分。
等到黎棠受不了,松开攥着衣服的手,去搂蒋楼的脖子,试图靠得近一些,蒋楼一把捞起他的衣摆,塞到他嘴里,命令道:“自己咬住。”
黎棠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被蒋楼这样粗暴对待。
这让他有一种即将面临狂风暴雨的兴奋,和轻微而持续的疼痛一样,能让他从现实中脱离,获得灵与肉共振的快感。
于是听话地张开嘴,牙齿咬住毛衣一角。
像是用绳索,把自己捆了起来。
而这种事,第一次,比黎棠想象中要疼得多。
虽然后来,感官逐渐被合二为一的战栗封闭,剧烈的震荡中,黎棠也只来得及说:“蒋楼……哥哥……疼,慢,慢……”
蒋楼却没有停下来,他自上而下俯视着黎棠,任他时而蜷缩时而挣扎,无情地宣判:“不够,还可以更疼。”
好像身下的人越是示弱,流的泪越多,越是能激起凌虐欲。
不够,还不够。
想把他劈开,搅碎,看他痛哭流涕。
毕竟只有足够疼,才能被铭记。
直到最后,黎棠也没能挣脱禁锢。
甚至在紧要关头,被蒋楼的手掐住脖颈。
随着进入肺腑的空气愈渐稀少,黎棠头晕目眩,整个人仿佛飘了起来——他又看见自己变成了蝴蝶,透薄的翅膀扇出残影,飞得那样拼命,却一点一点地,被一团刺目的白光吞噬。
等那力道松开,黎棠呛一口唾液,咳嗽起来。
眼前又变成黑茫茫一片,仓皇中黎棠紧紧攀住蒋楼的肩膀,睁大眼睛去寻那模糊的人影轮廓。
这种时候,人只会本能地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却忘了,推他下去的,也是这双手。
事后,黎棠一面回味着刚才的刺激,一面后怕:“你怎么敢,万一真把我掐死了……”
蒋楼拧开瓶装水,一口气灌下半瓶:“要是你死了,我也跑不掉。”
房间是用蒋楼的身份证开的,从学校门口,到车上,再到酒店大堂,电梯,一路都有监控。就算他真要动手,也不至于这么蠢。
黎棠听了他的话,瞪圆眼睛:“你还真想过?”
“怎么会。”蒋楼笑了,“我怎么舍得。”
黎棠也笑,他喜欢听蒋楼说“不舍得”。
由于刚才消耗了太多体力,黎棠抬胳膊都没力气,膝盖碰一下蒋楼:“我想喝水。”
他躺着不愿起,蒋楼就自己先喝一口,手掌拖住黎棠的后脑,唇贴着唇,将水渡过去。
黎棠喝完一口表示不够,还要,蒋楼耐着性子喂了几口。
亲着亲着,又擦枪走火。
这回黎棠放开了,四肢并用地爬到蒋楼身上,嘴巴去碰他凸起的喉结,感受它随着呼吸错乱而起伏滚动。
然后坐直身体,自己将毛衣脱掉,扔在一旁的地毯上,再慢慢坐下的同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微颤的手去拉蒋楼的手,牵引着他往自己的后腰去。
他说:“你摸……你摸这里。”
指腹触觉敏感,轻易摸到一块不甚平坦的坑洼错落。在蒋楼疑问的视线里,黎棠撑着胳膊,艰难地背过身,腰部拱起,让后背暴露在灯光之下。
首先入目的,是一段嶙峋的脊骨,釉白的皮肤覆于其上,如同山峦积雪,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而往下,那通往凹陷的幽暗处,更深浓的黑色,镌刻着两行文字,那字上的结痂尚未脱落,显是刚着色不久。
第一行是蒋楼名字的全拼,第二行是罗马数字,怕蒋楼看不清,黎棠说明道:“……是你的生日。”
JiangLou
Ⅺ。Ⅸ.MCMXCIX
黎棠最不擅长的就是写作文,可是情侣之间必做的浪漫的事,总是离不开情书二字。
他不会写,怕写得不伦不类出洋相,索性以自己的身体作纸,将世上最简单直白的情书,永远烙印在只有对方能够看到的隐密位置。
时间仿佛静止。
哪怕仍能感受到那块皮肤被注视,灼热得让身体都起了一层薄汗。
这文身,是周二晚上黎棠一个人去文的,文身店老板说五天就能掉疤,现在看来还早得很。
本来应该等完全恢复好再给蒋楼看,可黎棠等不及,他让蒋楼在这个一生只有一次的夜晚,看到这表示我属于你的重要印记。
黎棠撑不住了,塌下腰,刚要转身:“蒋……”
忽然腰际一热,是被一双手握住,紧接着后肢被提起,一霎的空虚让黎棠轻吟出声。紧接着,脊骨最下方,临近尾椎的那块隐密的皮肤,被更加热烫的唇,柔软地吻住。
黎棠顿时扬起脖颈,无声地张开嘴巴。
已是暮春,空气湿润得像是下过连夜的雨,可怎么还是有过电酥麻的感觉?
比方才的窒息更激烈,更令人心颤不已。
已经是第二轮,蒋楼的动作却更用力,更凶暴。
他自身后搂着黎棠,以近乎威胁的口吻诱导黎棠说出各种羞耻的词语。
快……还要……再多一点。
还有——
“我爱你。”
为了方便蒋楼观察他的表情,顶灯全部打开。黎棠有一种被至于祭坛上的一览无遗,哪怕他是自愿献祭,自愿剖出一颗心,说出:“我爱你。”
而献祭是为了赎罪,为了洗清冤孽。所以接收祭品的神明,有权下达任何指令。
“我听不清。”蒋楼沉声道,“再说一遍。”
黎棠咽下一口腥甜的唾沫:“我爱你。”
为了忍住回应的冲动,蒋楼闭上眼睛,一遍一遍地重现过去——父亲血肉模糊的尸体,母亲决绝的背影,嘲笑声和迎头砸过来的拳头,礼堂里弹钢琴的男孩和剧烈的耳鸣。
可是往后,杂沓而至的彩色画面取代黑白胶片——男孩长大了,却还是那么天真,会因为几颗糖笑得很甜,也会因为心疼着谁而掉眼泪。明明是富贵人家娇养大的小孩,情人节收到一束玫瑰花,竟会没见过世面似的制成干花,当作宝贝。
只有不断地否认,让心里的声音压过右耳听到的声音。
“我爱你。”
我恨你。
“……我爱你。”
我恨你。
“哥哥,我好爱你。”
我恨透了你。
赤诚的爱是热烈的红,深刻的恨是浓郁的黑。
原来它们之间的界限,从来都不分明。
蒋楼不肯睁开眼睛,因此只能目睹着自己沉入海平面,一直,一直地沉下去。
“哥哥,你爱我吗?”
我不能爱你。

真正偃旗息鼓,已是后半夜。
叙城的夜有一种幽冥的静,从二十七层望出去,天是被雨浇湿的瓦片蓝色。
此刻的黎棠勉力撑住眼皮,餍足之余又难免嫉妒地问蒋楼:“你都是在哪里学的?”
“学什么?”
“就这些……招术。”
“你猜。”
“肯定是在网上看的,总不能是无师自通吧。”
蒋楼的手绕过黎棠后腰,一下一下地在他尾骨附近轻抚:“那你呢,在哪里学的?”
黎棠知道他问的是文身,老实道:“以前在首都上学,看到过有人在手腕文恋人的名字。”
“如果分手了怎么办。”
“只能洗掉了。不过听说没办法完全洗干净,多少会留点痕迹。”
说着,黎棠偏头看向蒋楼:“我既然文了,就没想过要洗掉。”
无非是想交换蒋楼的一句承诺,哪怕只是在当下,获得一点安全感。
然而蒋楼没做声。
手却在继续动,围绕文身部位游移摩挲。
黎棠咬住唇,难耐地喘息:“别……”
与世隔绝的二人世界,墙面映着浑然一体的影子。
两人再度吻在一起,没人记得刚才的话题。
天快亮的时候,黎棠莫名睡意全无。
潜意识里不想进入睡眠,是怕睁开眼时,珍贵的一夜就这样匆匆过去。
也完全不想回家。从前黎棠有多么恋家,多么依赖母亲,现在就有多爱黏着蒋楼。
或许这也算一种移情。
他生来就是必须要寄托在某个人身上,才能够活下去。
不打算睡,却要缠着蒋楼给他讲睡前故事。
蒋楼沉吟片刻,竟然真的开口了。
讲的是《农夫与蛇》的故事——寒冷的冬天,农夫在路边发现一条冻僵的蛇。他觉得蛇很可怜,就把它放在怀里,当他用体温去温暖它。蛇很快苏醒,然后露出残忍的本性,咬了农夫一口。农夫临死之前说:“我竟然救了一条可怜的毒蛇,就应该受到这种报应!”
似曾相识的故事,应是小时候在童话书里看到过。
“这是一则寓言吗?”黎棠问。
蒋楼知道他说的是“寓言”而非“预言”,还是点了点头。
黎棠笑着说:“怎么讲个故事还要教育我啊。”
被问到听完有何感想,黎棠的回答不走寻常路:“首先蛇在自然环境下不会冻死,降温的话它会挖洞进入冬眠,等温度回升再醒来。而且,现在是春天。”
春天是冻不死人的,当然也冻不死蛇。
蒋楼听笑了:“难怪你语文不好。”
角度如此刁钻清奇,阅读理解怕是很难拿到分。
戳了黎棠的痛点,他不服道:“那你说,这个故事要表达什么道理?”
蒋楼望着他,语气沉静地说:“人性本恶。”
恰在这时,裤袋里红灯一闪,是电量耗尽的提醒。
而黎棠因为注视着蒋楼,并没有注意到。
蒋楼的神情似一种林寒涧肃的森冷,让人心生畏惧。
也让人更想靠近,贴在他胸膛听一听,里面是跳动的心脏,还是坚硬的冰。
怎么想的便怎么做了,黎棠环抱住蒋楼,耳朵贴在他胸口。
听了一会儿,便得出结论:“我不信。”
明明你的身体那么温暖,心脏的搏动那么真实有力。
幸好,这个夜晚实在太过美妙,以至这短暂的恍神如同一段有杂音的旋律,被截取删除,并未刻录到唱片里去。
两人越发亲密,学校以外的地方,几乎形影不离。
春天即将落幕的最后一段时光,黎棠更加频繁地出入山脚小屋,成夜和蒋楼腻在一起。他们在结束一天繁重的课业后拥抱,接吻,累到不想动的话就随便点开一部电影或电视剧。
黎棠偏爱英式英语,把《唐顿庄园》推荐给想提高英语听说能力的蒋楼。他们头挨着头,黎棠唾骂克罗波洛公爵玩弄别人的感情好过分,蒋楼却觉得是托马斯防备心不够,太愚钝;黎棠为大小姐还不接收大表哥而心急,蒋楼却认为再多钓一阵子,男人才懂得珍惜。
黎棠若有所思:“那被你一钓就上钩的我,岂不是很廉价?”
蒋楼倾身去吻他,唇抿着他的耳垂:“是你钓我,我才廉价。”
剧里的管家卡森总是把My Lady挂在嘴边,黎棠就亲昵地唤蒋楼,My Gentleman。
蒋楼笑着,手往黎棠衣服里伸,在柔滑的皮肤上流连辗转,用下流却坦荡的行动告诉他,我可不是什么Gentleman。
随着天气渐热,决定高校招生录取依据之一的会考即将到来,整个高二年级进入紧张的备考阶段。
虽然黎棠的学籍还在首都,会考不在叙城本地,但到底是高中生涯中很重要的考试,不得不重视起来。
黎棠学理科,必修科目便几乎都是文科。而文科在于背诵理解,背书勉强还行,理解当真要了黎棠的命——相同的一道案例分析题,别的同学往往先拎出重点,再逐条分析,他开局的方向就歪到天边去,洋洋洒洒小几百个字,没一句写在点子上。
蒋楼语文不算差,可会写和会教是两码事,文科不似理科那样逻辑精确,他爱莫能助。
只好“三顾茅庐”请李子初出山。李子初早领教过黎棠在文科方面的孺子不可教,做足心理准备才上岗,还是被黎棠的出其不意的解题思路弄得叹为观止,断言:“我看你这辈子仕途无望了。”
李子初有个准备考公的堂姐,过年串门的时候李子初翻过她的真题试卷,申论的题型多到眼花缭乱,他一个在校学生看着都头疼。
黎棠却不以为意:“我早就没有走仕途的资格了。”
大部分公务员岗位不允许身上有文身,他连体检都通不过。
当然没把文身的事告诉李子初。
这是他和蒋楼之间的秘密。
这么教了几天,奉献精神强如李子初,也受不了黎棠的冥顽不灵。
甚至产生了甩手不干的想法:“你不是跟苏沁晗很熟么,她可是语文课代表。”
等真把人找来,题没讲几道,苏沁晗就憋不住话,开始吐槽。
“王妍最近和蒋楼走得很近,不知道使了什么歪门邪道。”
黎棠和蒋楼不同班,不知道这事:“怎么个近法?”
“也不算近吧,我看到过两次,体育课上,她在跟蒋楼说话。”
“说不定是请教问题。”
“什么问题要放在体育课请教?”
“……怎样跑步更省力,之类的?”黎棠不认为蒋楼会出轨,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话说,你不是已经放弃蒋楼了吗?”
苏沁晗一拍桌子:“那也不能便宜了王妍好吧。”
黎棠:“……”
他在心里偷偷说,那你看便宜了我,行不行?
午休时间,高二(1)班教室,蒋楼在座位上趴了十来分钟,没睡着,坐起来摸出手机。
许是气温升高的关系,他没什么胃口,今天午饭都没吃。
也可能是等待令人心生焦躁。
长按开机,右上角信号格填满,先进来的是几条微信。
来自黎棠。即便蒋楼无数次告诉他,自己白天不会开机,他还是雷打不动地给他发,哪怕没有回应。
最新的消息是半个小时前发来,一张二荤一素的简餐照片,黎棠说:难得出校门吃饭,竟然没碰到你,So sad~
紧接着又说:吃完去逛学校东门新开的百货店,希望能看到Knock my socks off的商品
读完这几条消息,蒋楼的嘴角不由得上扬。
自从开始帮蒋楼补英语,黎棠就经常在微信对话中加入英语短句,与装逼无关,却透着几分滑稽。
此刻,这时不时蹦出来的英语,仿佛燥热中的一抹凉意,令心情舒缓些许。
然而紧接着,涌入的几条短信,在上方信息栏仓促闪过,便让蒋楼眉心拧起。
是张昭月发来的消息。
不知她从哪里弄到他的手机号码,自上次见面起就时不时联系他。先是打电话,蒋楼不接,便改成发短信,倒也不说什么废话,次次直奔主题,问他周末是否有空一起吃个饭,或者给他买了新衣服放在家门口,提醒他记得拿。
蒋楼一概没回复,却也没把她拉黑。
可能是因为这些短信有种想讨好却不得其法的拘谨感,让蒋楼有一种看戏的心理,好奇她还能做些什么。
想看看一位母亲,能为了保护心爱的孩子,做到什么地步。
横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权当是等待电影片尾的彩蛋,也蛮有乐趣。
这次和以往稍许不同,张昭月发来的是一段说明性质的文字内容——蒋红梅,也就是蒋楼的姑姑,已被张昭月以侵占他人财产罪起诉。
此处的财产,指的自然是当年蒋楼父亲死后,蒋红梅成为蒋楼的监护人,拿走的由当年张昭月和蒋楼父亲离婚时,留下的抚养费。
并且张昭月已经联系上福利机构了解当年的情况,收集证据,找律师进行估算,提前将这笔钱一次性打入蒋楼的银行账户。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