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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竟夕起相思)


林晗把玉善托付给他:“你们先从原路出去,我去开门,接应你师兄。”
“行,”嵇风皱眉道,“你小心点。”
说完,三人便分道而行。林晗快步到紧闭的石门前,在墙上摸索许久,找到一处塌陷的按钮,奋力拔开。
石门一震,訇然抬升。他心中大喜,成了。
门开到一半,他便俯身钻过去。对面一片漆黑,隐隐约约立着个高挑的人影,只是静止不动,看上去很是瘆人。
那人轻笑一声。林晗顿觉不对,嗔道:“穆思玄?”
刚才情形危机,他居然忘了,这里的通道是会变动的。
“你还不是太蠢,”穆思玄朝他迈近两步,嗓音轻柔,“这回可是你自投罗网,怨不得我了。”
他缓缓抬起手,袖中金光一闪,现出个巴掌大的铃铛。
“都带上来吧。”
穆思玄冷冷发话,把玩着一只拇指大的空琉璃瓶,一挥袖,慢悠悠地落座。
此处位于地下,却修建得金碧辉煌。四角燃着黄金七轮灯,上添人鱼烛,火光煌煌,宛如白昼。
林晗蒙着眼,两手反绑在身后,被几人压到他跟前,强逼着跪下。
穆思玄盯着他看了许久,像是颇为满意,吩咐左右:“给他揭开。”
林晗抬起头,眼前遮罩除去,立时感到一阵刺目的金光。
他微微蹙眉,睁开眼,恰对上高坐那人满含笑意的面庞,周围炬火荧荧,照彻黄金砌成的地宫,仿佛置身九泉冥殿。而穆思玄面皮虽是笑着,眼神却阴寒彻骨,比厉鬼还要凶煞。
宫室暗处立着无数白影,一动不动,只有衣角飘忽,都是他的手下。
“我一直在想,该如何清算你我之间的账。多亏你这回不请自来,可算是让我想明白了。”
林晗道:“我不欠你什么。”
穆思玄冷笑,将琉璃瓶掷在地上。
“怪我大意,把瘟疫赐给你那个兰庭卫属下。如今想想,毒王的尸毒配你也是极好的。你这张脸,我实在是看不惯。吕公子,你说呢?”
林晗一怔,转向身旁看,见吕应容也被他绑了来,被几个人押在不远处。
吕应容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呜咽。穆思玄盯着二人,陡然发出阵笑,两眼阴沉地看向林晗。
林晗丝毫不惧,逼视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穆思玄弯弯唇角,一抬手,着人给吕应容松绑。吕应容见此情状,吓得离了魂,被人拉起来,立马又腿软,摔在地上。
穆思玄笑道:“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尝尝这些年来我的感受。吕公子,你该认识这个跪着的人吧?”
吕应容不敢不应声,哆嗦道:“是……贵人你,能否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既然叫你过来,自然是要放过你的,”穆思玄淡笑,朝暗处唤道,“毒王,你说说,这张脸如何?”
那老头先前受了一击,只是负伤,此刻从白影间钻出来,走到吕应容跟前,出手扳起他的下巴,一双蛇目翻来覆去地打量。
吕应容害怕至极,不敢动弹,任由他把着自己的脸,淌出眼泪来。
毒王向暗处伸手,便有人给他递上一把尖刀。老头捏着刀,照着脸蛋某一处划下。
凄厉的惨叫在地宫中回荡。毒王似是把他的脸当成一块石头,划完这处,扳到另一侧,举刀再剜,把好好的皮肉削得鲜血淋漓。
林晗怒视着高处的人,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几双手按住。
“你这个畜生,你发什么疯!”
穆思玄竟还笑得出声:“我可不是害他,我是在帮他。”
毒王手上动作不停,使完刀子,又叫人递来托盘。那盘中摆着众多药罐,一阵叮叮当当,他从盘中取出一张细白面皮,小心翼翼地铺在血肉模糊的脸上。
良久,穆思玄道:“给他看看。”
毒王镶嵌许久,拿白布擦干手上的血,把吕应容的脸捧给林晗瞧。林晗一见那脸,大为震撼,虽然鲜血横流,但轮廓五官都已大变,显现出雏形。
那明明是他的脸。

第120章 千里西行
穆思玄看着他震惊失色的模样,笑道:“吕公子面前有个飞黄腾达的机会。你从小到大都过得颇为困窘,如今只要咬牙吃点苦,便能摇身一变,成为人上人。金银宝物,权势地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任何人都会对你唯命是从,你想要的东西全都唾手可得。”
“穆思玄!”林晗怒喝道,浑身颤抖,“你敢!”
穆思玄惬意地瞧着他:“由不得你。如何,吕公子,这可是绝好的买卖。想必你在牢里已经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可不一般。”
吕应容合着眼睛,剧痛让他发不出声。可穆思玄的话就像是一簇火苗,倏然点燃他心底的幽暗,还一直往这堆烈火上放风添油。
穆思玄所说的,都是他几辈子也不敢想的。在他的话里,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名利仿佛现了形,离他近在咫尺,似乎一伸手就能碰到。
从来没人在意过他。他的死活,就好比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可是林太守不一样,他随口一句话,都被身边人奉为圭臬。
吕应容向来都是认命的,可是此刻他冒出个前所未有的念头。
凭什么,为什么?况且,他的脸已经被人毁了,除了这条路,他没办法再……
“罢了,我就给你点时间考虑。你可要想清楚,是替他活着,享尽荣华,还是抱着这张坏掉的脸苟且半生。”
穆思玄陡然出声,缓缓地从座上下来,捏起毒王拿过的刀,到林晗跟前。
他握住林晗的下巴。手指冰冷,比刀刃还刺骨,好像一条蛇在爬动。
林晗闭上眼睛,浑身战栗,鼻子里发出闷哼。温热的血顺着面颊流到嘴唇,他一张嘴,满口都是铁锈味。
穆思玄放下刀子,打量着他刀口斑驳的脸,噗嗤一笑。
“不错,没喊一声。”
林晗吐出一口血,蔑视着他:“你还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
穆思玄像是被他的眼神刺伤,嗔怒道:“好,那我就满足你!”
他唤来毒王,把一颗药丸塞进林晗嘴里,强迫他吃下,终于满意一笑,召来手下。
“关进水牢,我要看看,他能撑到几时。”
水牢阴冷,四下一片漆黑。牢笼一半浸在水里,时间一久,置身其中的人便会生不如死。
林晗在这泡了许久,半身皮肉胀裂,动弹不得。牢中不知时辰,他就数自己的心跳,数到后头,他便神识恍惚,什么也听不见。
纵使在浑浑噩噩的时候,他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命正顺着黑暗的水流,一丝一缕地抽离。
门口一阵响动,似乎有人进来了。他想抬头去看,却没有力气。这间牢房极为隐蔽,除了那个疯子,还有谁来看他。
几声脚步回荡在水牢中,钩索作响,有人把他从水里捞了出来,拽出了笼子。
“穆惟桢攻进来了,”穆思玄的嗓音响起,“抓紧时间。”
林晗强撑着睁开眼,抬头,望见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那人双目通红,泛着水泽,似是才哭过。他看穆思玄一走,便立马将林晗扶起来,给他解身上的绳子。
“快!”吕应容断续地呜咽,“趁他不在,你赶紧走!”
林晗把住他的手,盯着他襟前的玄衣,正是自己穿来的那身。
“走?你让我去哪?”
吕应容怔怔地看着他:“当然是逃命了。这几天我摸清了出口,只要照我说的,一定能活着出去。”
他一边喋喋不休,一边扶着林晗站起来。林晗攀着他的手臂,双腿像是废了,许久都没知觉,站也站不住。
等到终于能站稳了,林晗便松了手,看向他:“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吕应容哑然,垂下眼不看他。
林晗微微一笑,拖着病体一瘸一拐地朝门口去。
清凉的空气拂面而过,令他清醒几分,手脚些微回暖。
“林晗!”吕应容震声叫他,“我、我送你。”
林晗置若罔闻,仍旧慢吞吞朝外走。吕应容紧追上来,扶着他左臂,轻声叮咛:“小心。”
他哽咽一瞬,忽而接了句:“对不起。”
林晗刚想回话,却不料吕应容摸出一把尖刀,重重地往他肋下刺去。
刀刃没入骨肉,热血犹如泉涌。林晗捂着伤口,歪倒在地,却见吕应容泪水盈面,不住哭泣。
“别怪我,我不想害你的,但我已经答应了他,走上这条路,无处可退了。”
林晗扛不住剧痛,握着那刀柄躺在地上,齿根发抖。
“你……”
“林太守,我知道这一刀很痛,你可怜可怜我,这几日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煎熬,只要你还活着,我永远都没法安心。”
他决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瞧着林晗,扬起一抹笑,却比哭还难看。
“……别怪我,我欠你这条命,就下辈子再还吧。”
吕应容擦了擦脸,转身往幽微的门口去。一步之遥,林晗却连爬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慢腾腾地挪着身子,身下血流成河。
他听见几声刀兵碰撞,众多杂乱的脚步越来越近,便不顾撕裂的疼,拼命往那几寸幽蓝的光亮旁挪。
吕应容出身乐坊,嗓音宛转,连他的声音都仿得极像。
“卫郎!”
林晗疯了似的爬起来,发出困兽般的咆哮。晃动的人影挡住他的去路,穆思玄长剑染血,一脚将他踹趴,踩在后颈,癫狂道:“如何,这滋味好受吧!”
林晗受这一脚,颈骨一阵脆响,便觉眼前昏沉,濒死一般。穆思玄俯身拽他,忽然觉察到一股寒意,要往旁边躲闪,已经来不及。
飞剑破空,呼啸而来,宛如通明的霜雪,正中他右肩。他手里的剑被打落,不敌这悍然的剑势,被带得疾步后撤,整个人钉在墙壁上。
穆思玄喷出一口鲜血,顿时丢了半条命。转头一看,肩上的剑没入墙中,斫出几寸的深坑。
他惊愕不已,瞪大眼看向徐徐步入水牢的人影,颤声问:“何方高手?”
林晗抬起眼皮,那人在他跟前停下,穿着一双蓝布靴。淡淡的草木芬芳飘进他的鼻腔,冲淡了血腥。
“玉虚宫,清徽。”
穆思玄见来者不善,忍着剧痛拔出肩上的剑,高声喊道:“管你什么人,敢挡我的路,都得死!”
他含住两指,打出声呼哨,数道白影浮现出来,朝清徽杀去。清徽手无寸铁,只有一柄木拂尘。柔软如丝的拂尘在他手中,顿时化作杀人无形的利器,随手一挥,便卷出刚劲的力道,罡风所向,众人纷纷痛声嘶吼,猝然倒地。
穆思玄自知不是对手,慌忙召来几个手下御敌,捡起剑匆匆溜走。那几人并非清徽的对手,瞬息便丢掉性命。
搏杀声消失殆尽,林晗浑浑噩噩地抬头,以为自己要死了,却感到一束柔软的发丝落到面颊上,温和得像是绸缎。
清徽把他翻过身,从包袱里取出药瓶布条,给他疗伤上药止血,扎紧伤处。
他想说话,想求清徽带他走,却使不出力。清徽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粗糙的掌心摸摸他的额头,在林晗身上找了片刻,摸到颈边一根丝绳。
白发道士把丝绳抽出来,赫然是自己赠给他的香囊。他打开香囊,里面除了香草和平安符,还有两枚丸药。
他把药喂给林晗,再取出水壶,给他喂水。林晗浑身无力,咽下清水,口中尝不到腥苦了,眼泪却像开了闸,源源不断地往下涌。
清徽捡起掉落的剑,又取出手巾给他擦脸,擦完脸再擦剑上的血。林晗偏头去看,那把剑正是清徽赠给他的。
他挪动双腿,缩成一团,身上痛得一阵阵发抖。清徽坐在他身边,解下灰白的袍子,披在林晗肩上,像是哄小孩睡觉,一下下轻拍他的背。
也是奇怪,林晗被他拍着背,渐渐神思恍惚,不一会当真进入梦乡。只是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他很快便醒来,发现自己在道长背上。
周围是萧瑟的山林,月亮惨白如霜,看不到一颗星星。清徽背着他走在及膝高的草丛中,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被月光拉得老长。
林晗的手搭在他胸前,忽而感到有冰凉的雨滴落到手背,抬头一望,天穹晴朗,并未下雨。
他的心猛然一震。他在哭吗?这个没见过几面的陌生男人,因何会为他而哭?
“道长……”
清徽听见他微弱的声音,四下看看,找了颗大树,把林晗放在树下。他肩上背着褡裢,伸手摸出几个果子交给他,就在林晗身边站着,衣摆随风飘动,纤尘不染。
林晗只捏着果子,低头摸自己的脸,声如蚊吟:“道长还能认出我吗?”
清徽看着他,脸上并无痕迹,仿佛那滴眼泪是林晗的错觉。
“无论如何我都认得你。”他平静地瞧着他,道,“随便吃点吧,还要赶路。”
林晗咬了口果肉,放不下心:“我们去哪?”
“凉州。”
林晗忙道:“不回盛京?”
清徽点头:“不回。”
“不行,我要去找人!”他捏紧果子,便要站起来。
“我知道你要找谁,”清徽摁住他肩膀,力道沉稳,堪称温和,却无法反抗,“你们两个的事,我都看见了。”
林晗惊讶地盯着他的眼睛,渐渐回过味来,意识到清徽所指。他跟卫戈在船上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出去一瞧,却不见人影。他原以为是长公主,如今一想却不合常理,若是清徽,以他的武功,旁人确实难以察觉。
“你……”林晗颇为难堪,挣开他,惹得伤口一阵刺痛,“你为什么会来这?”
清徽松开他,站到一旁:“来救你。”
林晗:“我知道。救命之恩,永志难忘。”
清徽沉静地看他许久:“不回盛京。你跟裴桓是不可能的。”
林晗知道此时与他争论无用,不再吭声。清徽等了一会,再背起他,一步步走在山路上。
他仿佛不知疲惫,从天黑走到天亮,来到一条官道旁。此处开着茶寮,来往的陆商云集,货箱车马停了遍野。清徽背着林晗走了许久,在茶寮里找个座,叫了粥饭茶水,便拿着一吊钱去雇车。
林晗默默喝粥,听一个荆川口音的老汉操着官话:“凉州兵荒马乱哩,不走。”
清徽又找了几个问,人人都不肯走。他没奈何,不停加钱,直把身上掏空,才有个客商愿意带他们去西边。
雇好了车,他回到林晗身边,把买来的草笠放在桌上,将就饮了口茶。
“空山的道观,你不管了?”林晗问。
“有千树在。”
“为何要去凉州?”
“离盛京远。”
林晗默然良久,下定决心:“道长为何要救我,还如此照顾我?”
他本以为清徽会像赠剑时一样,说些空泛的话应付他。谁知道长定定地瞧着他,道:“人生在世,便会有人爱护他、照顾他。有些人照顾你,是不需要理由的。”

第121章 狼骑竹马来
林晗似懂非懂,咽下两口滚烫的粥饭,肋边创口疼痛难耐,于是再无胃口。清徽看他一会,又走到歇脚的客商中去,再回茶寮时,林晗见他手上的剑没了。
他卖了剑,去找店家买面饼干粮,拿油纸包好,放在身上的褡裢里。买完食水,清徽从商人那弄来大堆药材,包袱装不下,需要箱子拉。他把买好的东西全搬进车厢,给的钱多,客商专门为他们卸空一辆车,外头蒙着黑色的毡帐,好像塞外的帐篷。
这家客商是贩运布匹的,把荆川本地丝绸运往塞外,途中在凉州边界歇脚。商人往来南北,都是举家迁徙,布商的妻子儿子也在茶寮附近休息。清徽向老板买了些布,让他妻子给他们裁成衣裳。
林晗疼得冷汗涔涔,稍一动弹,刀口便似裂开。清徽给他喂了些药丸,拿起草笠往林晗头上一遮,便抱着他上车。
天际彤云翻滚,金辉铺展四野。早饭点一过,行商陆续启程,拉着货物车马各奔天涯。
他靠在清徽怀里轻轻呻吟,车马颠簸,疼痛更甚,磨得人快要发疯。清徽像初时那般拍他的背,林晗在车轮的转动声里逐渐昏沉,怔怔地望着尘埃滚滚的官道和雾色霜寒的青山。
一缕炊烟从茶寮处升起,笔直地涌入苍天。酒旗迎风招展,仿佛一只翻飞的黑鸢,慢慢变成渺小的一点,让他知道离故地越来越远了。
商队走了一天一夜,林晗重伤虚弱,始终在半梦半醒间辗转。
夜半时分车马停了,他从梦魇中惊醒,身边空无一人,黑蒙蒙的毡帐低垂着,后方风声呼啸。
林晗下意识大喊:“道长!”
清徽听到动静,从外面掀开毡帐,给他递了碗人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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