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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竟夕起相思)


长公主却只看向林晗,笑意不达眼底:“本宫和恪儿说话,你竟如此不知礼节,出言顶撞生母。裴桓,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谁教我的?”卫戈嗓音发颤,面庞蒙上一层悲色,轻声道,“母亲想从我口中听到谁的名字,难不成是赵夫人?”
林晗心道不好,脱口劝阻:“卫郎,别再说了!”
盛京无人不知,长公主权势虽盛,家事却颇为坎坷。她的夫君早有挚爱,从未真心待过她,只是迫于无奈才与她成亲。两人成婚不久就分居两地,长公主三年后才生下独子,而这个孩子一生下来,便被裴佺带到燕都,由他和赵夫人抚养长大。
卫戈身上虽流着她的血,但对长公主这个生母的感情,还比不上对赵夫人的。他此番简直是故意朝长公主的刀口上撞,还不是为了护住林晗。
可长公主是何等精明的人,他这些心机,瞬间便被识破了。
当康冷哼一声,从容开口:“桓儿,我不知他是怎样迷惑你的,让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不惜抬出赵漪光来和母亲作对。你以为惹怒了我,我就会放过他?”
“既然母亲不愿放过他,”卫戈苦笑道,“我愿随他一同,生死不论。”
长公主笑道:“你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会伤你分毫?既然你这么爱他,我不为难你们,成全你们二人,可好?”
卫戈难以置信地看向她,迟疑道:“母亲所言当真?”
长公主淡笑,望着林晗,只是那笑里似乎有万千银针,扎得他浑身悚然。
“自然是真,你这么爱他,母亲自然信你。”长公主施施然到座椅跟前,把手炉放在案头,娴静地坐下,“不过,我倒是觉得,你爱他如命,他却没那么喜欢你。”
林晗皱眉道:“姑母有话不妨直言。”
长公主讽笑道:“本宫方才说过,要成全你们二人。可桓儿到底是我的儿子,皇兄当年亲封的世子,你如今庶人的身份,要与他比翼双飞,就需三书六聘,昭示天下,以女嫁之礼进门。你一个男人,自然不可做正房夫人,只能做媵妾。如何?若你答应,本宫就再也不过问你二人的事。”
卫戈面带愠色,隐忍道:“我当母亲发了善心,原来还是想拆散我们。含宁不是女子,母亲怎可如此羞辱他?此事荒谬至极,若真如此,岂不是让他沦为全天下的笑柄?”
“哼,本宫已经让步了。还是桓儿觉得,让他嫁给你,对他而言是羞辱。既然是羞辱,你还敢笃定他喜欢你?”
她不等卫戈再开口,便转向林晗,泰然自若地逼问:“怎样,恪儿,你答应不答应?”
林晗怔愣片刻,被她紧追的话唤回,失魂落魄道:“姑母……”
长公主满眼笑意,仪态万方,柔声道:“本宫知道了。桓儿,你看清楚了吗?”
林晗压抑着胸间翻腾的血气,攥紧双手后退几步,快步出了船。
“含宁!”卫戈望着他的背影叫了声,看向长公主,“母亲满意了?”
林晗一走,长公主便似换了个人,美艳绝伦的脸上覆着一层寒霜,眉间愁结不展。
“满意?”她冷笑道,“本宫是为了你好。独孤毅!”
独孤毅在外头听得战战兢兢,猝然被长公主一叫,手忙脚乱走进门,屏气凝神地回话:“长公主有何吩咐?”
她觑向卫戈,红唇轻启:“拿鞭子来。”
长公主并非柔弱女子,她早年精于骑射,不输男儿,有巾帼豪杰的美名,动手抽起儿子,亦是丝毫不逊色。
江畔风雪交加,卫戈穿着单衣,跪在雪地里,脊背上满是血痕,都已结成了冰。
滴落的鲜血浸在雪中,斑斑点点,宛如糜烂的落花,透着乌黑。
长公主立在大雪里,双目凝望着浩淼的江水,看了许久,才将视线落在卫戈身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慧棋。”
她轻声一唤,便有个眉目内敛的女官上前。长公主将浸血的鞭子放在她手中,缓步走到卫戈身旁,单手提起裙襕,与他并排着跪下。
“长公主,您千金贵体,这……”
当康挥退众人,一身红衣艳丽灼目,仿佛亭亭绽放的红莲。
“子不教,亲之过。”长公主道,“你走到今天,我问心有愧。”
卫戈沉默地闭眼,漫天大雪扑面而来,晃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儿子自认不孝,母亲千万保重身体,莫要为我……”
当康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一边自认不孝,一边又忘不了他穆含宁。你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真将赵漪光学了个十成十。”
卫戈咽下怒意,别过头去:“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话音刚落,忽然有人拿着一袭白狐斗篷披在他肩头。卫戈侧身一看,又一人撩开衣袍下摆,与他并肩跪着。
“姑母,”林晗道,“你还是船上去吧,罚跪这等事,交给年轻人就好。”

长公主置若罔闻,长跪在风雪里,神情冷峻。
林晗知晓姑母性子强势,这一回他必定要服软的,便温声细语,乖顺认错:“姑母生我的气,也是应当的,桓儿是您的独子,多年未见,您自是爱护他得紧。”
卫戈悄无声息地握住他的手指,被林晗轻轻挣开。
当康眉头微蹙,道:“往年本宫觉得,你是个识大体的孩子。怎么到今天就如此糊涂,裴桓年少,难道你也不知事?不晓得你二人如此这般是违背天理伦常?”
林晗垂着头,沉默地听她训话。
卫戈却不愿让林晗吃半点亏,愤愤道:“母亲……”
“你还想挨鞭子不成?”长公主怒道,“恪儿,本宫知道你要强,你为何自甘堕落?就算你狂放不羁,觉得与男子厮混是小事,可这丑事传出去,让你爹娘如何自处?”
“长公主,”林晗轻声反驳,亦是自陈,“我不是自甘堕落,我喜欢他,爱他,愿意让他把我当作女子对待。我与他在一起,并非昏了头,或是图一时之快,我只是爱他,往后余生,也只会爱他。”
大雪肆虐,风声呼啸,长久的静默里,林晗以为自己的话被风雪卷走了,根本没人听见。
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他的手背,有力地握住,他感知到卫戈掌心尚存的丝缕温热。两人手心紧贴,几乎能觉察到彼此血脉的跳动。
有那么一刹那,林晗恍惚觉得他们跳脱了肉体的桎梏,两颗心紧紧融在了一处。
长公主缓缓起身。慧棋恭顺地上前,扶着她的小臂。
她走到林晗跟前,垂眸端详了许久,目光落在二人紧握的手上,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恪儿,与姑母打个赌,如何?”
林晗颔首:“洗耳恭听。”
长公主扬起眉梢,美艳的面庞上露出个和煦的笑颜。
她举目凝视着天际的灰云,叹道:“少年人的情谊,最为真挚热烈,但也像昙花一般,绚烂一瞬,便凋零衰败了。人这一辈子太长,太苦了,永远都说不准有什么变数,人心也似流水,朝秦暮楚、喜新厌旧乃是常事。”
“姑母,”林晗忙道,“你为何不愿相信我是真心爱他呢?”
“真心?恪儿从小学的是帝王权术,应当比本宫明白,在这世道上,真心是最不值价的东西。你今日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只是因为落魄时,他恰好来到你身边,恰好如你的意罢了。本宫问你,你喜欢他什么?”
“我……”
长公主唇角微勾:“等他长大了,觉得你无趣了,不再围着你打转了,你还会喜欢他?”
“母亲!”
“恪儿,他是个单纯的孩子,你觉得他新鲜,才会与他玩在一处。你所说的喜欢,不过是喜欢一个像他这样一根筋的小孩,一心一意对你好,随你折腾罢了。他掏心挖肺地对你,你又能给他什么好处,你觉得凭你这张脸和身子,就能拴住他一辈子?”
林晗神色灰败,倏然坐在腿上。长公主俯身将他拉起来,拍开林晗肩上的雪,笑道:“今日如胶似漆,明日就寡淡无味。恪儿,你们才相识几月,怎么随随便便就许下终身,这不是年少轻狂,是什么?”
“不是这样的。”林晗颤声道。
“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长公主微微一笑,看向跪着的卫戈,“慧棋,你明日修书一封,说本宫管教了桓儿,就不劳他人费心了。独孤毅,带世子去治伤。”
卫戈站起身子,双眼紧盯着林晗,全然不在意满身血痂。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被风吹得干裂,透出些殷红的血色。独孤毅撑着伞来到他身边,他却迟迟不肯接。
长公主看向林晗,牵起他的手拍了拍,意有所指:“恪儿喜欢男子,本不是大错。可桓儿是本宫独子,本宫断不能让他出差池。你喜欢谁都行,本宫管不着,唯独不能是他。”
林晗皱眉:“姑母此言何意?”
“何意?”长公主略显诧异,笑道,“本宫不愿让桓儿因为你惹上麻烦,甚至是受伤、丢了性命。”
“我身上的伤与他无关。”卫戈震声道。
“独孤毅。”长公主沉沉开口,“世子怎么还在这。”
独孤毅无奈地走近卫戈,低声道:“世子,如今长公主在这,有些事不急于一时……”
林晗见卫戈穿得单薄,一身血红,却迟迟不愿离开,心中一阵怜爱,道:“卫郎,你先去治伤吧。这一时半会的,我又不会丢了。”
卫戈定定地瞧着他:“等着我。”
林晗点点头,朝他温和一笑。卫戈带着独孤毅往船上走,一边走,一边隔着大雪回头张望,身形渐渐被雪幕吞没。
等人走得看不见影,林晗便开口:“姑母不妨直言。”
长公主抬眸端详着他。人与飞雪相映,确是有股清艳无瑕,如雾如烟的灵气,叫人看不透、摸不着,却总想伸手去碰,紧紧握在手里。
她淡笑一瞬,美目幽深如潭:“你我都是宗室,应当知晓彼此的难处。本宫虽为长公主,但却并无实权,说话做事,还不是得追着风向,瞧别人的脸色。”
林晗扯了扯嘴角,轻嗤一声:“姑母贵为长公主,为何说出这样的话,谁有那个胆子……”
当康笑盈盈地瞅着他。
林晗霎时醒过神来,仓皇道:“难道是——”
“有些事不必点破。”长公主出言打断他的话,“我们孤儿寡母身居高位,一朝跌落谷底,便是万劫不复。你既在乎他,就多为他想想。”
她顿了顿,看着林晗青白交织的脸色,循循善诱:“况且,那人念了你多年,对你也是极好的。你俩兴味相投,为何不成全彼此?他比桓儿年长,想必更能疼你。”
“我跟他相看两厌,”林晗强忍着怒火,“何来成全!”
长公主呵呵笑道:“你可不要惹他,他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林晗身上战栗,骨头里阴寒阵阵,比淋了满头大雪还要冷。
长公主不痛不痒地安抚他两句,便唤慧棋离开,留林晗独自在雪地中间。他抬头望着漫天飞雪,怒气过后,只觉得万念俱灰,连喘气的精神都没有了。
他忽然后悔至极,当初为何要招惹裴信那个疯子。如今他无论走到何处,都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裹着手脚,挣不开,逃不掉。
短暂的颓丧过后,他不得不扫开纷飞的杂念。林晗慢吞吞地挪着步子,行尸般踩在雪地上,眼神漫无目的地游移。
天色渐渐暗下来,空茫的白雪间突然现出抹黑色的人影,宛如惊鸿一般,飘闪而过,与远处起伏的山峦融为一体。
林晗当即一震。那人影鬼鬼祟祟的,瞧着有些眼熟。

第113章 尊老爱幼
他记下人影消失的方位,准备跟上去瞧瞧,往前走几步,觉察到手头空空,便折返回船边拿刀。
船头透着暖光,檐顶一片白,细雪沙子似的往下坠。夜色之中,船屋看上去低矮了许多。
林晗悄悄窥看两眼,长公主和卫戈都在,两人似乎又吵过几句,脸色都不好看。卫戈神态焦急不安,却被独孤毅按在座上,没法抽身而退。
他从旁边大船上取了刀剑,再路过几人所在的船室,听见长公主威严的呵斥。
“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你俩是真爱假爱,又有什么重要的。你自己没本事跟他长相厮守,本宫为何要成全你们?”
“我是不会和别人成亲的。”
“本宫若是你,才不会沉溺这区区私情。既然想要,那就不择手段去拿到,让旁人知道这是你的便会心生畏惧,不敢有丁点觊觎的心思。你如今考虑的不应该是他,而是你自己能不能、配不配。”
长久的静默后,女声沉沉地叹息:“等你像你父亲一样的时候,就没人能阻拦你了。除生死外,没什么能把你们分开……哼,说不准连阎罗都没法拆散你们。”
他听出她语气中的讥讽与不甘,油然想起多年前安国郡王战死,赵夫人殉情的传言。长公主与他长篇大论许久,无非是告诉他,世上并无长久的情意,可靠的永远是权势地位。
可她如今说,没什么能将他们分开,由此可见,在她内心深处,却是暗暗相信真情挚爱的存在。只是她不甘、不愿,多年前在目睹真情时心神震撼,那两人至死不渝的深情,成为她一生的芥蒂。
她是高傲的长公主,不愿正眼相看,不愿承认,那是她最想要得到,却拼尽所有都得不到的。
林晗双手攥紧刀剑,走进狂风大雪中。
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每走一步,脚底嘎吱作响,留下深深浅浅的足迹。
他循着方才人影留下的足印探查,一路追踪到后山河滩石岸。脚印被大雪遮掩,越往前走,便越发看不清,不过也足以让林晗确定,黑影是个娇小的女人。
他的心一点点往下坠,之前一晃眼,觉得自己那忽闪而过的人影似是息夫人。息姮为何趁着黑夜无人往后山跑,难道还有事瞒着他?
那人足迹小巧,想来走不了多远多久。林晗小心翼翼地跟了片刻,沿覆雪小径登上陡峭山壁,果不其然,在葱茏树影间找见了晃动的人影。
此处偏僻,没有官军巡守,茂密深暗的树丛显得阴森诡异。她挑拣了一条七拐八折的山道,踏过三四道岔路,顶着满身风雪走进山坳深处。
林晗藏身树后,亦步亦趋。
林间积雪深厚,鸟兽绝迹,山势陡峻倾斜,股股阴风顺着谷地吹拂,越走越寒冷。林晗攀着密匝匝的木枝,登上一处矮小的丘陵,四下昏黑,雪地里闪着蒙蒙的光晕,照亮行走不停的女子身影。
果然是息姮。
息姮走了许久,终于停下脚步,回头查看一番,确认是否有人跟着。她左右瞧不见人,便加快了步伐,提着裙摆朝阴晦的山林中奔去。
林晗连忙跟着她。
此处密林紧连着山洞,山道骤然沉降,两旁都是嶙峋的石壁。她停在山洞前,在冷风中搓了搓手,等了片刻,终于有人出现。
那人一身灼目的红袍,轻功了得,从树影婆娑处翩翩落下,正是舒崇雪。林晗的心提到了嗓眼,蹑手蹑脚地跟进,打算听听他们要做什么。
“舒教主,别来无恙。”
“哼,我可不是什么教主,圣女此话真是折煞我辈。”
“无妨,明无心一死,三个副教之位,总有你一席之地。”
息姮的声音透着寒气,叫人脊背发麻。林晗怎么也想不到,往日温柔慈爱的母亲会用这样的口吻与人说话。
“只怕明无心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舒崇雪笑道,“既如此,那我就借您吉言。”
息姮不耐道:“我今日不是来跟你叙旧的。我不在教中多年,殊不知你们已与山林匪徒毫无区别,干起绑人这等下作之事。”
“这……圣女可是冤枉我了。”
“冤枉?”息姮嘲道,“玉善郡主在何处,为何不放了她?”
舒崇雪淡然道:“我早就把她放走。是她多管闲事,非要偷偷救人出去,再加上运气不好,偏又是个纯阴之体,最适合做毒王的药罐子,被人抓了回来。”
息姮一言不发,指头缓缓捏紧。
舒崇雪娓娓道:“圣女应当知道,毒王钻研多年,就想着有朝一日能重现失传已久的冥蚀功。修炼此功非纯阴之体不可,这体质极为罕见,几十年来才见到三个,毒王怎会放过她。”
“不管怎样,你们不能再扣着她!”息姮嗓音中带着薄怒,“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做错了什么,要被毒王那老怪物抓去炼药?”
舒崇雪摇头失笑:“这话您不如去跟毒王谈。”
话音刚话,树林间便响起一阵咯咯的尖笑。那笑声苍老古怪,宛如寒鸦,又像在拉破风箱,滞涩抽搐,听来叫人汗毛倒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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