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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竟夕起相思)


卫戈正挽着袖子,点头道:“动手吧。”
两人忙活了半天,总算将那团影子从房梁上弄下来。林晗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只觉得他们手里那影子死沉死沉的,越看越像是个人。
贺兰敏累得气喘吁吁,一搬下来便瘫在地上,扯开领子道:“累死我了,没事睡什么房梁,他爹的。”
达戎王子在梁国待久了,官话骂人的绝活亦是手到拈来。林晗急匆匆地走到正蹲在人影旁左右察看的卫戈跟前,还没近身,便被他叫住。
“别过来,”卫戈气定神闲,“脑袋没了,怕吓着你。”
“什么?”林晗不禁惊呼道,“这,这怎么可能。”
贺兰敏听他如此说,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一蹦三尺高,叫唤着躲到林晗身边去。林晗倒是胆大,听说是具无头尸,回头拿了蜡烛过去看。
尸首体格健壮,一眼就知道是个男人,浑身一丝不挂,身躯透着阴郁的惨白。脖子上空空如也,只有个血肉淋漓的窟窿。
林晗看不过眼,说不清是恐惧还是可怜,解下外袍盖在尸首上,继而擎着灯火后退几步,愣愣地站在原处,梳理着整件事的头绪。
他确实是听见有一男一女在殿内偷情,这屋子也没有后门,可他们进来两次都不曾看见有谁在这,这回还发现了如此重大的“惊喜”。
短短的时间内居然会发生这种事,简直是匪夷所思。林晗并不觉得是自己听错了,这殿里肯定有人来过,烧了一半的蜡烛,还有贺兰敏遇见的那个小宫女的证词,都可以证明。
如果死者就是他听见的男人,那么女的呢?又是谁把这人杀了丢在这?
他脑子里正一团乱麻,忽然听贺兰敏慌张地开口:“你们听,外头是不是又来人了?”
卫戈略一皱眉。凝香殿地处偏僻,往日门庭冷落,今天倒是热闹。
说话声与脚步声杂沓而来,赶来的人数还不少。宅邸中凭空冒出这么具无名尸是件大事,要是传出去被有心人做文章,说不定会惹出天大的麻烦。
林晗心思活络起来,当即吹灭了蜡烛,对黑暗里的二人道:“我去看看,就说玩累了找个地方睡觉。你们赶紧把这东西藏起来。”
贺兰敏也怕出事,这回丝毫没有怨言,连忙道:“好好好!这就动手!”
林晗快步走到殿门前,支起耳朵听了一阵,脚步声太杂乱,分不出有几个人。饶是他惯会演戏,此刻也有些紧张,在紧闭的门后酝酿了片刻,抬手抓了抓鬓发。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似是停在了门边。林晗绷紧了脊背,慵然地把门打开,未等看清来人,不耐烦地抛出一句:“吵什么,扰人清梦。”
熟悉的声音响起,笑意里带了些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
“青天白日的,含宁倒是好眠。”
林晗惊得后退了半步,差点绊在门槛上,被裴信倾身一扶。
“你怎么来了?”
待他站稳,裴信才缓缓地收回手臂,重新站直了身。林晗的慌乱被他尽收眼底,裴信审视着他,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僵,就要挂不住似的。
他衣冠齐整,穿着端庄华贵的朝服,尽显威仪,想必是赶时间,从朝堂下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一身。
十来个兰庭卫恭敬老实地候在殿门两侧。
“我怎么来了,”裴信轻轻重复一遍,虽是带着笑柔声说话,眉眼间却极为森寒,意有所指道,“当然是来看含宁好眠。”
这话突然触怒了林晗,他忍不住发火道:“你脑子有病吗,我睡觉有什么好看的,滚!”
周围的兰庭卫对这场面见怪不怪,纷纷垂低了脑袋当自己不存在。裴信沉默了半晌,视线落在林晗的衣领上,轻声道:“你的外衣呢?”
林晗按捺住火气,道:“裴允之,我不是你手上的物件。你要是闲得慌,就去跟王致吵架玩,互相参折子,比盯着我有趣多了。”
“锦儿回报说你被人带走了。”裴信的气势收敛了些,道,“我才赶过来看看。”
林晗看向一旁垂着头装背景的姜锦,道:“怪不得把我放出来呢,原来我就是走到天涯海角都逃不过你的耳目。”
裴信并不作答,略微皱起了眉头:“这殿里的香也太浓了。”
兰庭卫即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不顾林晗还挡在门口,便要闯进偏殿里。林晗知道终是拦不住,心怀忐忑地往旁侧一让,抬头看向裴信:“你怀疑我在里头藏什么了不成?”
裴信温柔地看着他,笑道:“我何时这么说过。”
眨眼的功夫,一个兰庭卫便从殿内折返回来,对着裴信禀报道:“主公……”
“说。”裴信垂着眼,面无表情时很是骇人。
那人低着头,如实相告:“没有他人,只发现了一具死尸。”

第65章 你收敛点
裴信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也不免有几分愕然。那兰庭卫迟疑着上前,在他耳畔低语一番,似是在交代屋内的情况,裴信听完便道:“去周围看看,切莫声张。”
“长公主那边……”
裴信看向林晗,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将他看透,道:“先不要告诉当康。”
林晗听完松了口气。若有裴信把事情压下,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
“含宁,”裴信轻声开口,转身朝来时的方向去,“跟我过来。”
林晗知道逃不掉盘问,老实地追随着他的脚步,跨过几道门,回到凝香正殿。
一股草木的幽香混在潮湿清凉的冬风里,林晗被凉气冻得抖了抖,合拢手掌呵了口气。
两人面对着坐下,不一会有人上了热茶。裴信对手下吩咐道:“取件衣服来。”
林晗捧着茶杯抿了口,开门见山道:“这事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死人是谁,从哪来的。”
裴信微微一笑:“有没有关联都不重要。含宁要记得,今天是跟我一块来的。我上朝的时候,你一直在家中等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
林晗方觉得是他又在说疯话,转念一想,一股悚然的寒意蛇一样缠上他的后背。
“什么意思?”
“此事古怪,恐有阴谋。”裴信道,“不必担忧,明哲保身就好,莫给他人可乘之机。”
兰庭卫取来一袭貂裘,林晗把衣服披上,总算不觉得寒风刺骨。他喉间动了动,试探道:“既然是阴谋,那就定是用来算计人的。你觉得,这是要算计谁?”
裴信笑了笑,道:“长公主府出的事,含宁觉得谁会受到牵累?”
林晗不解道:“可是,王公府邸平日守备森严,只有今天人多杂乱,偏偏就出了这件事。岂不是说明,罪魁祸首很可能就在宾客当中?”
“若去查问宾客,势必会把事情闹大,岂不是遂了人家的意?”
裴信一笑置之,眼中带着林晗看不懂的情绪,似乎只愿做个隔岸观火的看客。林晗心知再与他说下去毫无意义,顿时觉得咽进口中的香茗寡淡无味,悠悠地叹了口气。
罢了,只要不牵扯到裴桓,他就当是长见识了。
候在门边的兰庭卫走上前来,低眉顺眼地禀道:“主公,世子来了。”
林晗握着茶杯的手一滞,被对面的裴信尽收眼底。裴信唇角一弯,垂眼盯着茶盏中袅袅上升的轻烟,道:“也罢。趁这时见一面,免得以后再没机会了。”
林晗若有所思地呷着热茶,指头缓缓地摩挲着茶杯。
卫戈换了件靛蓝外衣,裹着一身冷风,快步进了正殿,眼神始终黏在林晗的身上。林晗亦压不住心中的雀跃,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热切地望着彼此。
一旁的裴信如若无睹,道:“我上次见你是在燕都,你才六岁,还是个小孩子。”
卫戈终于舍得移开视线,打量着裴信,眼中晦暗不明。叔侄俩气氛诡谲地审视彼此片刻,虽然话里亲善,但都没有落个好脸色。
“和你父亲很像,”裴信淡淡地移开目光,落下定论,“既然回来了,那便忘了从前的经历,安心做郡王世子,不要令他失望。”
卫戈不做声。林晗放下茶杯,对他招招手,亲自沏了盏茶,道:“快来我身边,光站着做什么。”
卫戈依言过去,两人毫无禁忌地贴在一起坐着。裴信见状笑道:“含宁倒是跟桓儿亲热。”
“自然亲热,”林晗笑吟吟地看向他,“若不是他,我恐怕要被烧死在郁山了,怎能不亲热?”
语罢,他的手臂悄无声息地绕到身后,伸手放肆地在卫戈腰上摸。卫戈原本正襟危坐,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抖,飞快地捉住林晗的手。
林晗动了动胳膊,挣脱不开,抬眼打量着裴信,唯恐被看出端倪。
裴信冷淡地出声:“在这待得太久了。去见长公主吧。”
卫戈朗然一笑,总算开口:“丞相说得有理。”
今日在澹云楼设宴待客,已近正午,楼阁中宾客如云,尽是锦衣华服的达官贵胄。
澹云楼建在水殿之间,楼中琵琶乐曲阵阵,楼外潮声不绝,极为壮阔。无数美貌侍婢游鱼般穿梭在席间,捧来的金玉盘中盛着珍馐美馔,流水似的摆上桌案。
当康长公主盛装出席,灿若芙蕖,云鬓花颜,眼角眉梢都带着动人的笑意。
裴信去换衣服,许久不见人影,卫戈被母亲叫到身边应酬,忙得分身乏术,林晗便自己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入座,隔着密匝的人影遥望宴会的主人。
他看了片刻,心中不由得感叹,爹娘都是一等一的美人,难怪卫戈生得如此好相貌。
人声鼎沸,欢言笑语,这样的宴会虽是热闹,林晗却提不起兴致,一昧地动筷子,偶尔听人赋两句诗,独身坐在角落,旁人都以为他无权无势,也没谁上来与他攀谈,因而清闲得很。
他慢悠悠地给自己斟了杯酒,余光忽然瞥见有个皎洁的衣影在身边落座。
“人多虽热闹,但不免有点吵闹。”那人轻轻一笑,执起酒杯敬林晗,“我以前也喜欢坐在这样的位子,清净不说,仿若置身高处,将一切尽览无余。”
林晗讶然地接过酒杯,哭笑不得:“檀王?”
“你认得我?”穆思玄道,眼神深沉地打量着他,“看来我们有缘。”
“檀王是天家血脉,自然气度不凡。”林晗笑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凡夫俗子岂能比得上。”
穆思玄笑起来两眼弯弯,颇为温和亲善,失笑道:“你还是第一个这样对我说的人。”
他把桌案上的酒杯拿起来,再替林晗斟满,道:“你是世子的朋友么?”
林晗不好推拒,慢吞吞地抿着酒:“檀王连这都看得出来。”
“这不是很容易,”穆思玄道,“你一直都在看他,若非心爱心悦,绝不会有如此的眼神,我明白的。”
林晗被他直截了当地戳穿心事,脸颊顿时染上绯色,轻咳道:“这酒太烈了。”
“是醉了?”穆思玄眼带问询地关切道,“不然先去暖阁里休息一会。人多眼杂,失态便不好了。”
林晗点了点头,欣然起身,与檀王道了句失陪,一个人往偏室去。穆思玄举觞自斟一杯,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边笑意渐渐淡去。
他的手抬到胸前,微微一斜,满杯的酒液尽数流泻到了地上。
所谓暖阁,实则是一间单独的宫殿,专是给人休憩的。
脚还没跨进殿阁,便能听到几缕流泉般的箜篌从遥远的楼阁传来。殿中清雅安静,熏香袅袅,因点了炭火,四面又垂着厚重的帘子,故而温暖如春。
林晗酒量不行,才几杯下肚,浑身便泛起热汗,两眼发昏。他支不起身子,躺在床榻上闭眼假寐,眨眼的功夫,便觉得有人放轻了手脚进来,慢吞吞地朝他靠近。
他没有动作,佯装睡熟了,想看看那小贼意欲何为。谁知对方也不客气,径直摸到了他床上。
一条带着寒气的手臂从后方揽过他的腰,把林晗整个身子搂了个紧。林晗仍未动作,紧接着感觉到温热的气息贴在后颈,还带着些梅花酒的淡香。
林晗再也忍不住,转过身去戳了戳他额头,却被卫戈牵住手指亲吻。
“你收敛点,外面好多人呢。”
“那又怎么样。”卫戈把他往怀里按,“我只想要你。”

第66章 一花双杀
他的怀里暖融融的,兴许是醉酒的缘故,林晗几乎要喘不过气,故而轻轻把他推开了些。卫戈捉住他的手,不舍地摩挲着指节,跟个小孩似的执拗地重复:“我好想你。”
林晗忍不住撑起半个身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是不是又喝醉了?”
卫戈不回答,把他松开,闭眼叹了口气。林晗紧跟着趴在他身侧,两人并在床榻一头躺着,问道:“怎么好像不开心?”
卫戈动了动手臂,拈起他一缕发丝在指尖绕,犹豫道:“不,只是觉得,仿佛不是我自己了。”
林晗默然一瞬,轻轻揉着额间眼角。回想起在灵州那段时日,虽然艰苦,但是自由自在,恣意洒脱。那时候心心念念地要回到盛京,如今回来了,却好似鱼游浅滩,鸟入樊笼,困在这座城墙高耸的围城当中了。
都城里再热闹,都跟他们没有关联。
卫戈一骨碌翻起身,靠在林晗肩侧,少有地露出疲态。他牵起林晗一只手,放在颊边轻蹭,道:“好想带你去镜谷,塞外也好,这个时节很适合在外纵马驰骋。”
这是林晗第二次听说镜谷之名,不由得好奇道:“你是怎么认识墨家中人的?”
卫戈坦言相告:“我不认识。辛夷是我曾经老师的义女,我跟她还有嵇风从小一起长大,她对我们很照顾。后来她离开天狼,不知怎的结识了墨家的公孙引,于是就搬到了镜谷长住。”
辛夷未叛逃之前,曾是天狼营中榜上有名的杀手。不过她最擅长的不是武艺,而是制毒。除此以外,她更是最早叛离聂氏的下属之一,曾经被追杀到了塞外,辛诸念及往日父女之情,没有要她的命,只让人打断了她的两条腿,扔在了光秃秃的沙漠里。
这么做实则与要她的命没什么分别,幸好那时候奄奄一息的辛夷遇上了一个人,那便是卫戈口中的公孙引。
林晗静静地听着他说话,眼前一阵阵地晕眩,还有些心悸,情不自禁地感叹这酒劲太大。
“我好像听过公孙引这个名字。”林晗捂着喉咙,艰难地喘了口气。
“原炼火营总司,辞官归隐了,”卫戈看着他的脸,“就是他造出了千叶莲华。”
林晗摇头苦笑:“原来朝中竟有这么多能人异士,可惜了。”
卫戈轻轻抚过他的脸蛋:“你怎么了,为何脸色这么红?”
林晗撑不住,无力地倒在枕上,连指尖都像燃着火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眼前又是一股晕眩,喃喃道:“我这是……醉了么?”
烫,浑身滚烫无力,好似烙铁一般,整个人喘不过气,如同下一刻就要化为灰烬。
林晗动了动嘴唇,却似被攥紧了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一股沉重感拖拽着他往下坠,迫使他向前伸出一只手。
卫戈连叫了他几声,林晗却似陷入了梦魇,始终不应答。他抓住他的手晃了晃:“还听得见我说话么,你想做什么?”
林晗眼前的景象忽远忽近,倏而天光大亮,顷刻间又浸入寒夜,令他不知置身于何处。他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人影,只觉得他的面容模糊,一张脸孔不时破裂成无数杂糅的碎块。
你想做什么?
神思混乱间,他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不久前卫戈说的话。
我只想要你。
变换的景象在他的眼前褪去,他的眼中仿佛沉入一片黑夜,雷霆在头顶炸响,倾盆大雨浸透了身躯。闪电一瞬划破天际,倏然照亮猛兽般的宫殿。
林晗狠狠地甩了甩头颅,再看之时,眼前人的面容竟然与另一个他恨不得生啖骨血的人重合。
聂铭,他怎么还没死?!
他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悚然地蜷起身躯。聂铭对着他傲慢而残忍地一笑,探出冰凉的手抚过他的头发。
林晗强忍着欲呕的冲动,往后退了退。
“离我远点,你想做什么?”
晦暗的雨夜里,他面前的人皮肤苍白,嘴唇殷红得像是嗜血的鬼魅。
“我只想要你啊。”
卫戈艰难地将疯了似的林晗摁住,不断呼唤他的名字:“你看清楚我是谁!这是怎么回事,你吃了什么?”
陷入幻觉的林晗既是哭又是笑,口中呓语不断,偏生力气还大,几乎要把卫戈掀开。卫戈被他全力一推,整个人掉下了床榻,起身去看时,林晗正眼眶通红地盯着他,颊边泪光涟涟。
见他一动不动,卫戈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半蹲下给他擦了擦脸,安抚道:“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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