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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竟夕起相思)


林晗犹疑道:“所以,你是为了杨萤姑娘来的?”
方黎昕点了点头:“被你们抓的那个达戎人叫明无心,也是白莲教头目之一,就是他蛊惑了表姐。我若不去救他,表姐便会去,我不能让她涉险。”
“那你姐姐呢?”卫戈问。
方黎昕止住话头,不打算暴露杨萤。卫戈道:“你不是说想劝她脱离白莲教?”
“我是有这个心。”方黎昕满脸忧愁,“也告诉她白莲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邪异,可我的话完全不管用。为了以前的未婚夫,就是那个抛弃她另攀高枝的负心人,还要去东都抢亲!”
林晗皱眉:“抢亲?”
方黎昕嘲道:“人家可是飞黄腾达,要跟裴氏旁支的小姐成亲了。听说,那家的二郎如今是当朝丞相身边的红人。”

林晗揉了揉眉心,暗叹天意弄人,所有的事仿佛连成结,一环套着一环。
“裴纯行家里什么时候办喜事,”他朝卫戈问道,“你知道么?”
那天他来送请帖的时候,林晗只粗略瞟了眼,不记得时日。杨萤的事跟他牵扯颇深,还跟白莲教有关联,看来需得去一趟东都。
“冬月初十。”卫戈道,“去建鄣?”
方黎昕警惕道:“你们去干什么?”
林晗道:“方公子,此事确是我拖累了杨家。可你知道白莲教并非善类,岂能坐视他们抢婚?”
方黎昕怔了一瞬,随后被他的话语激怒:“你说的是人话吗!表姐虽然误入歧途,但她始终是我的亲人,我若不帮她,跟禽兽何异?”
“哪有那么简单,”林晗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兰庭卫送来的密折,“今日你也看到了,舒崇雪带着一帮喽啰大费周章地跑到都城来,堂堂白莲教如此菩萨心肠,就是助你姐姐抢亲来的?”
方黎昕哑然,匆忙翻开那本密折,接着熹微的晨光细读,两条手臂不断颤抖。
奉陵是白莲教总坛所在,也是邪异最为顽固的地方。密折上的语句简练,说盘踞在奉陵的白莲教徒们大举北上,似是酝酿着一个遮天的阴谋。
狂热的教徒们把生死置之度外,甘愿为了所谓的信仰牺牲,甚至前仆后继地追求牺牲,将死亡看成是对真神的皈依。他们眼里的信仰,不过是铲除异己,制造杀戮。
甚至是,毁灭一座繁华的都城。
方黎昕倏然明白过来,两条手臂无力地垂落,脸色苍白。林晗捡起掉在地上的密折,对卫戈道:“明无心呢?”
“人抓住了,正在审。”
林晗计算着时日,离初十还有五天,料想应该能把事情解决掉。
“不着急,先回盛京。”林晗沉吟片刻,“还有许多事情不够清楚,继续追查下去。唔,裴信应当知道派人搜查混进城中的白莲教徒,定要全部抓起来,不能让他们在天子脚下猖獗。”
“林晗。”沉默许久的方黎昕突然出声,“我想求你一件事。”
林晗唇角微扬,柔和地看向他:“我答应你。”
方黎昕愕然,轻咳一声,道:“能不能放过杨萤。”
林晗默然一瞬:“天下百姓误入歧途的不在少数,每每思及此事,我也十分痛心。”
“我跟你们一起去盛京,去东都。”方黎昕握紧拳头,再微微松开,双眼企盼地看着他,“表姐只是被骗,她从没害过人,我一定能阻止她的!”
林晗点点头,轻声道:“我跟你一起。”
方黎昕先是一愣,随即被林晗拍了拍肩头。
“我和你一起去,把表姐带回来。”
他明白了林晗的意思,喉间像是哽了一根滚烫的刺,眼前飘忽的风雪被涌现的泪意模糊。
家破人亡之后奔走数月,看尽了世态炎凉,第一个真心朝他伸出援手的,竟是他原本认定的仇人。
他迎着寒风眨了眨眼,抖落眼睫上的冰凌,深吸口气道:“林晗,杨家的事因你而起,我没法替逝者原谅谁,可是就我一人来说,我很感谢你愿意助我。”
林晗笑了笑,点点头:“我知道。”
两人暂时和解,林晗朝山门望了眼,转向卫戈道:“怎么来的,骑马了么?”
来的时候一个人,回去的时候三个,他只有一匹马,这该如何是好,难不成要让他俩跑步回去?
卫戈还没说话,他们便听一个冷如寒泉的声音道:“你们的马没了。”
山里风雪肆虐,声如洪涛,方黎昕一时没听清,有些火大,对着江千树道:“你骂谁呢?”
江千树已经扫完了地,正在泉边老松下盘膝而坐。冰肌玉骨,衣袂翩翩,臂弯挂着一柄洁白的拂尘,身后仙气缭绕。
他的嗓音沉稳如常,道:“不信便去看看。舒崇雪走的时候,白莲教顺便把马牵走了。”
卫戈行事利落,恰好从山门外走进来,对林晗摇了摇头。
“唉。”林晗捂着额头愁眉不展,“这叫什么事。”
江千树定定地看向他,轻启薄唇:“掌门此刻在三清殿。”
林晗顿首:“我等在此叨扰,还未拜见清徽真人,劳烦引见。”
江千树执起拂尘,飘然起身,白衣不沾片雪。
“跟我来。”
玉虚现任掌门清徽真人跟朝廷关系匪浅。他还没了却凡尘,出家修道之前,亦是出身名门,便是在燕云之乱后离开家族的裴皑。
裴皑是裴信的叔叔,裴倓的父亲,在他们家中算是辈分最高的。
江千树领着三人穿过大雪纷飞的广场,推开一道半合的桐木门。木门黝黑,布满了潮湿的水迹,林晗抬头望向沉沉的夜色,一排排瓦片黑白分明,飞檐积了一层厚厚的雪,鸟翼般挺翘着。
门后紧跟着一条陡峭的石板路,层层堆叠,望不到尽头是什么,仿佛通向无边的夜空,因为四下无人,在雪中显得颇为寂寥。
下过雪的地十分难走,稍不注意便会滑倒在地。在这样险的路上滑倒,可是比平地危险千百倍,一失足就会接连不断地往下坠。
江千树步履如飞,很快便走在顶前头。方黎昕轻功卓绝,紧跟着他的脚步。
卫戈牵着林晗的手,两人落在后面,领着他一步一步,脚下平稳地踏上阶梯。
在雪里走山路不觉得冷,不到片刻浑身都似热腾腾的火炉。林晗踏上最后一阶,遥望着恢宏的三清殿,雾蓝的雪幕后,一道清亮的霞光喷薄而出,笼罩着辽远的树林。
松柏在透亮的朝霞里显得矮小,丝缕枝叶宛如墨笔勾画出的,镌刻在风雪当中。
殿前燃着千百根香烛,在风里不断摇曳。雪地中立着个修长的人影,静静地凝望着来人的方向,仿若不是此世中人,重重袍袖与天地同白。
林晗在庙前站定,有些惊讶岁月给人带来的改变。山中十来年,清徽真人的头发已经变得和霜雪一样白,就连眉睫都像是霜花一般。
清徽真人盯着他看了许久,道:“你长大了。”
林晗点点头,并不言语。清徽真人淡淡地笑了一瞬,隔着风雪端详他,几缕白发拂过侧脸。
“这些年来夫人可还好?”

林晗回头凝望着来时的路,思绪飘散到当年。
他头一回随息夫人来玉虚,正值春分前后,满山桃花灼灼如霞,息夫人牵着他走这条路。这个男人从高处远远地瞧见他们,黑发还没有变白,宛如谪仙,来到息夫人身边。
而后,他牵起她的手,领着母子走到三清殿前。
桃花落到息夫人的鬓边肩上,彼此沉默无言,她脸上却带着浅浅的笑,犹如三月春风,林晗从没见母亲那样开心过。
思绪戛然而止,他闭了闭眼,对清徽真人道:“我来此处,是想请玉虚帮忙。能不能借我们几匹马?”
清徽真人点头道:“千树,带他们去吧。”
林晗终于露出了些笑意,拱手道谢,便要按原路返回山门。转身之时,清徽真人突然喊了声他的名字。
他从袖中取出一物,是个澄黄缎面的香囊,交予林晗。林晗狐疑地接过,拿在手中端详片刻,不解地看向清徽。
清徽真人面无波澜,道:“将近年关,替你写了道符,用百草装成香囊,可驱邪避祟,平安无忧。”
他的话没什么不妥,一番好意,林晗将香囊穗子挂在指尖,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毫不留恋地往山下走。
天色越发明亮,风雪也有越下越大的气势,林晗走了几步,只觉得一股凛冽的寒意侵袭着整个身躯,回头一望,清徽真人站在最高的石阶前,目送着他们远行。
卫戈握住他的手呵气,悄声道:“你好像不喜欢他?”
林晗一怔,盯着他的脸笑道:“又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招我喜欢。”
这次轮到卫戈发愣,他看着林晗,眨了几下眼,睫毛上挂着几羽雪花。
说起来,两人已有肌肤之亲,但这好像是林晗第一次说喜欢他,虽然只是一副半真不假的暧昧口吻。
三人从玉虚宫借了马匹,一路扬鞭飞奔,驰骋在银装素裹的山道上。一轮红日逐渐升起,慢吞吞地移动到树梢,驱散了迷雾风雪。
回到盛京城时,雪刚好停住。城门已经戒严,官军正在挨家挨户地盘查可疑人士。
林晗先回了相府,裴信上朝去了,府中空落落的没点人味。姜锦在兰堂等候多时,把搜查到的证物一一呈上。
他面前摆着两件东西,一样是一堆绫罗绸缎打结成的包裹,另一样是断成两截的红玛瑙树。仔细一看,两截玛瑙火树似乎就是他当初扔掉的。
林晗迟疑地看着两样,道:“这哪来的?”
姜锦不会说话,面对林晗时也不敢抬头,唯恐僭越似的。他两手恭敬地递上一张折本,呈给林晗。
林晗心怀疑虑地拿起本册,蓦然发现这小弟弟的手腕居然在发抖。
“跟我在一块这么紧张?”林晗惊讶地盯着他,动手翻起折本,“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垂下眼去看字,全然没注意到姜锦一瞬通红的脸颊。这孩子字写得挺好,工整清秀,比卫戈那手狗爬字顺眼得多。
兰庭卫暗中搜查了凝香殿周围,在水井中发现了这件“包裹”和断树。姜锦在奏报上写得清清楚楚,“包裹”本是丝绸里衣,里头装着达戎王子贺兰敏的人头。
玛瑙火树中发现一截疑似暗号的绢布,是用异族文字写成的,一时半会解不出含义。
林晗拿着写着朱砂字迹的绢布看了看,顿时了然于胸,讽笑道:“这是达戎文,只不过不是普通的达戎文字。达戎人会用特殊的文法翻译梁国的典籍,一般人压根不知道,这句话么,刚好印证了一句诗,‘人约黄昏后’。”
乍一听,似乎是与男女幽情有关,可是牵扯到白莲教,必然不会这么简单。昏字通婚,恰好切合了抢婚一事,这一句暗号说明他们很可能会在冬月初十起事。
林晗把折本合上,揉了揉眼睛,呵欠道:“查过长公主府的人了吗?这暗号是谁放的,又是要给什么人。”
姜锦摇摇头,露出为难的神色。林晗丝毫不意外,皇姑怎么会容忍兰庭卫查她府里的人,就是天大的事,别人也休想在她的地盘上动土。
他轻叹一声,瞥向静立在侧的姜锦:“你姐姐的伤严重吗?”
姜锦的眼神懵懂地望着他,像是突然傻了,迟迟没有回应。一人步履如风地赶到兰堂前,林晗朝外一望,赶忙迎上去问,脸色有些苍白:“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
卫戈嘴唇抿了一瞬,神色凝重:“不好了,我方才去刑台,明无心不在狱中。”
“怎么回事!”林晗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他长翅膀了不成?这帮饭桶,连个人都看不住!”
刑台监牢守卫森严,哪是轻易就能逃脱的。林晗一掌捶在案上,愤然道:“铁定是被人放走的。白莲教不简单,他们在朝中肯定有靠山,还是个重臣。手眼通天,居然能在刑台动手脚!”
卫戈凝眉:“怎么办?”
“你我先去东都。”林晗冷声回答,“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主意打定,两人不再多做停留,马不停蹄地往建鄣赶。到东都时,城里一片热闹喜乐。年关将至,白日里开起庙会,歌舞曲乐,杂耍百戏,处处闹哄哄地喜庆,一里外都能听见震天的喧嚣。
林晗没处落脚,被卫戈带到靠近东市的安平坊,两人在一户贴着旧年画的人家跟前停下。
这是寸土寸金的地段,旁边都是些门楣高阔的人家,唯独这家显眼,朱红大门上掉了漆,两张鱼戏莲叶的彩画斑驳掉色,门环还掉了一个,好像荒废的寺庙,很久都没人来过。
林晗油然记起,卫戈往年攒了不少钱,道:“这宅子是你的?”
卫戈摇摇头,带他走上几道石阶,踩在这家屋檐下。他握住完好的门环敲了敲,不一会里头便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杂乱,杂沓的脚步声东西奔走,离门口越来越近。
朱漆大门打开一道缝隙,探出半只脑袋,鼻尖和额头上沾着一点白。那人原本神情警惕,见了他们便露出个放松的神情,对里头吼一嗓子:“别藏了,是卫戈!”
公孙师的声音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还好,让他进来吧!今天赶巧,还能吃上饺子。”
嵇风嘁了一声,似是有些不屑,抬手抹去鼻子上的白点,给二人让开一条道。卫戈像是已经习惯了,对方才的奇怪之处不闻不问,林晗却忍不住好奇心,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问嵇风道:“你们在藏什么?”
“藏尸。”嵇风神色诡秘。
林晗被他说得一愣,紧接着听见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公孙师从里院小跑出来,满头满身的面粉,好不狼狈。
“这是在包饺子吧。”林晗哭笑不得。
“别提饺子了,”嵇风叹道,“老女人出门去买红漆了,她忙活了整整一天包好三百个饺子,齐齐整整地摆桌上,等着今天冬至煮着吃。哪晓得公孙先生读书太痴迷,一屁股坐下去,全开花了。”
“这怎么能怪我,”公孙师恼羞成怒,“谁让你躲门后吓我的!”
辛夷才离开一会儿,他俩就惹下如此麻烦。若不想方设法瞒过去,恐怕接下来要藏的就不是饺子的“尸首”,而是他们的了。

第73章 击鼓传花
两人小孩似的斗嘴,你一言我一语地推诿。公孙师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唇舌功夫却了得。嵇风被他辩得悻悻然,神像似的杵在一旁。
两进的宅院收拾得干净整齐,穿过二道门,里院栽着棵高大的柿子树,枝条遒劲细瘦,宛如凝练的笔法,铁画金钩。冬日的天灰蒙蒙,一只蓝翅灰喜鹊落在黛色屋瓦上,摇晃着长尾,不时吱嘎叫两声。
林晗进了正堂,墙面上挂着一副恢弘辽阔的千里江山图,画纸迎着门口的薄辉,隐现一股岁月磅礴的苍丽。他仰着头品鉴一番,不禁赞叹画功了得,就是宫中画师也找不出能与这位相匹的。
卫戈望了望一桌肠穿肚破的饺子,皱着眉,久久地看着一旁兴致盎然的林晗。外头两个没完没了,喋喋不休,边说着话边进屋里来。嵇风见了林晗,笑呵呵地跑近了凑热闹,道:“嫂子好。”
林晗乍一听有人如此叫他,像是从梦里惊醒,带着七分迷茫。眨眼的功夫,一道劲风自他跟前掠过,快得瞧不见人影,而后掌影翻飞,招式间虎啸龙吟,两个少年已过了数招。
公孙师收拾了饺子遗骸,端出些白面肉馅放在案桌上,幸灾乐祸道:“漂亮!小嵇,知道错了没?”
嵇风不是卫戈的对手,几回合便落于下风,被反剪双手制服,朝一旁哭爹喊娘告状:“嫂嫂!他打我,你管管他!”
他一嗓子喊叫起来,好似十万个惊雷在林晗耳边炸开,几乎要震破天灵盖。林晗有些头疼地捂着耳朵,并不觉得恼怒,更懒得计较这奇怪的称谓是怎么来的,只是见卫戈不依不饶地揍人,便发话:“算了,我没生气,跟小孩计较什么,当哥哥的让着弟弟。”
话刚说完,他心中细想,便觉得有些吃亏,自己怎么能做嫂子,要做也是大哥。
卫戈莫名笑了笑,听话地松开手,步履轻盈地过去和公孙师一块包饺子。林晗头一回见识到此事,觉得甚是新奇,便凑上前去看。看得久了,他的神思便不是落在白案上,而是盯着卫戈那双修长的手。
这双手极为养眼,可掌握着刀剑杀气腾腾,亦可温存抚慰,洗手做羹汤。不知不觉间,他的神思飘转,回想起无边暗夜里这双手是如何带着他潮起潮落,让人欲罢不能的,连自己的手指都微微发抖。
他轻咳一声,赶走脑海中那些旖旎的画面,暗叹自己是有些耽于美色,沉溺过头,才一天过去,便食髓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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