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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黎明(风徒石头)


下属的村子里也被派去了一波又一波的医护人员,上面的奖励给的丰厚,举报几个孕妇,就能得到一百多块钱。上面领导“唯才是用”,不计较出身,只要是愿意加入,就允许加入,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全都套上警察的衣服,跟着村支书挨家挨户地抓,砸,把大着肚子的女人从屋子里拖出来,顺从的便跟着走了,省了事情,不顺从地照着肚子踹上两脚,孩子也就保不住了,只好流掉。
村子里搭上了帐篷,两个人进去,一个人出来。足月的小婴儿离开母胎还能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啼哭,一针下去,也就没动静了。
后来一天要做的手术太多,又哪能挨个用针去扎,捂死了?摔死了?也都一样,人推着手推车在外面等,死婴一车一车地拉,全都堆在村子外面的荒地里,挖个大坑,坑填满了,就埋了。太阳一起来,十几里地都是一股臭味,好几个月都没散掉,连狗都不愿往那边去。
响应号召嘛,出力打砸的挣了举报的钱,出技术的有机会评优升职,七八个月的孩子,一针引产针扎下去,生出来的时候还会哭会蹬腿,李林芳在那小小的脖子上捏了一下,一个生命就此成为无机的肉块。她从帐篷里走出来,跟一个男人擦肩而过,那时从未想到,这么仅此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有朝一日竟然会与她的名字如此息息相关。
那人是张广之。
这时候杜海平刚刚实习,在医务队没什么大用途,因为是本地人,也里外掺和了不少,没费什么力气就转正了。
当年造下的孽果,隔了二十多个年岁,终于找上了门来。
赵黎蹲在坑边,给车衡发了位置共享。他从眼角觑了江酒臣一眼,那人站在距他一米左右的位置,面色平静,目光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黎站起身来,叹了口气:“这结案报告该怎么写。”
江酒臣上下打量他一番,嘴唇微扬,说:“没看出来,你接受能力挺高啊。”
赵黎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说:“你能不能跟我回去一趟?”
江酒臣疑惑地看向他。赵黎表情十分耿直:“我不敢走。”
这句话说出口,赵黎心中的小人已经三百六十度空翻式撞墙,心想这要是让常湘知道了,估计能笑他笑整整一年。
江酒臣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赵黎等江酒臣走到与他平齐才迈开步子,两个人肩膀隔着一臂的距离,步调相同地往村里走。
屏幕上,一蓝一红两道标记渐渐重合。江酒臣凝眉,微微动了动手臂,这小动作落在赵黎的眼底,看来偷袭是行不通,于是他便说:“车衡,出来吧。”
车衡从树后面现身,赵黎朝江酒臣走了一步,说:“刚才多亏他,我才……”
他话还没说完,趁江酒臣不备,一个擒拿锁住他的手腕,一瞬间就把手铐子扣了上去,膝盖在江酒臣的膝窝顶了一下。
江酒臣猝不及防,单膝跪地正欲挣扎,车衡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赵黎的面色早没了方才的放松姿态,解下了江酒臣的配刀,掂了掂,分量不轻,是真刀。看长度和款式,是一把横刀,唐刀的一种,不知道这人带着这东西是怎么出行交通的。
赵黎对车衡说:“重要嫌疑人。装神弄鬼,你一会儿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全息装置。”
江酒臣一头黑线,扭过脸去看赵黎,有点好笑,说:“大队长,您这脸翻得也忒快了点吧?鸿门宴还给口饭吃呢,你……”
“少废话。”赵黎正色,对车衡说,“‘梆’他!”
帮我?江酒臣没等反应过来,“梆”的一声,脑袋上挨了结结实实一个爆栗,饶是他惯常没个正形,也被两个人这让人窒息的无聊默契弄得一愣,再一看两个人个个一脸严肃正经,不知道怎么能干出这种幼稚的事情。
“我告你暴力执法。”江酒臣无奈,“你俩之前那些案子都怎么破的啊?”
赵黎面无表情:“再‘梆’。”
眼看着车衡又抡圆了胳膊,江酒臣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叫停:“行行行,我不说了,别梆别梆!”
林不复带着人连夜往过赶,赵黎和车衡轮班看着江酒臣。这还是江酒臣干这差事以来第一次正面接触上面的刑警,简直是哭笑不得。
他手上戴着手铐,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着,赵黎是越看他越不顺眼,江酒臣扫了他一眼,用车衡听不到的声音轻声说:“你可以不信,但是不要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说着扫了车衡一眼,说:“这没有任何好处。”
赵黎没说话。
刚才现场没有找到任何的播放装置,除了眼见为实,赵黎还真想不出来还能有其他的什么解释了。他做警察,活人死人见了不少,自然不信这种鬼神之事,可竟一时无法辩驳。
江酒臣的出现实在很是可疑,先带回去再说吧。
回到市局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八点钟江酒臣被带进刑讯室,十点钟赵黎被“带进了”局长办公室。
十点半关局还没训完,林不复在刑侦队哭哭啼啼地假装要给他烧纸哀悼,常湘的嘴唇上终于再次出现了鲜艳的颜色,涂上口红后气色好了许多。她打开了一封内部邮件,扫了一眼林不复,说:“让他昨天出外勤,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赵黎哼哈地答应着,毫无歉意地反省着。目光不经意地飘到局长办公室的玻璃窗外,眼睛瞬间直了。
江酒臣靠着墙站着,笑眯眯地朝他挥了挥手。
关敬峰敲了敲桌子,赵黎回过头。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场口水的洗礼,赵黎拉开了局长办公室的门,正欲迈步,关局却又叫住了他,说:“有些成分的人,永远不要去招惹。”
赵黎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门咔哒一声关上,赵黎这才反应过来关局说的人,可能就是江酒臣。
那人神出鬼没的,已经不见了。
刑侦大队洋溢着欢快的气息,一扫往日加班的窒闷,赵黎一进屋有点纳闷儿,林不复凑上来,说:“老大,审出来了?跟我说说,那个嫌疑人到底是怎么抹除痕迹的?”
赵黎蹙眉,说:“什么?”
“那小子不是招了吗?刚才关局过来说让你过去的时候跟我们说案子破了啊。”林不复说。
常湘的眉毛越蹙越紧:“赵黎,你过来一下。”
“大领导有指示。”林不复玩笑道。
赵黎走过去,两手分别撑着电脑桌和椅背,看向常湘的电脑屏幕。
常湘脸色很难看,说:“关局说让我根据邮件写结案报告。你看,邮件里说县局里找到凶手,凶手畏罪自杀,于昨天溺亡,今天才打捞上来,经指纹对比,与案发现场相符合。”
这个人是青卢乡丰桥村的外迁人口,因为他与董立财关系密切,常湘特意留意过他的最近动态,几起案发时他根本就不在江城市,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况且……他们都知道,案发现场根本就没留下什么指纹。
难不成这几起案子……?
她正欲说什么,赵黎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常湘抬头看着赵黎的脸,一种极度的失望涌上心头。她定定地看着赵黎,说:“关局跟你说什么了?赵黎。”她指了指电脑屏幕,一把扯过摆在一边的死亡现场照片狠狠地拍了一下,冷声说,“你好好看看这几个人,这还是你吗?”
这声响巨大,办公室里都静了,朝他们两个看了过来。
赵黎心中无奈至极,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既然关局都是这种态度,今天找他,也肯定不只是他的意思,如果放了江酒臣是上面的指示,那赵黎昨晚见到的,就必然是真的了。
赵黎不知如何作答,常湘一推键盘,五指成梳向后拢了一把长发,说:“我写不了。”
她面无表情,推开椅子往外走,路过车衡的办公桌,她拿起烟盒敲出来一根烟,点燃了深吸一口,大踏步地走了出去。赵黎忙追过去。其余几人看得目瞪口呆。
没过几分钟,两个人精神状态十分正常地走了回来,常湘回到电脑前,键盘敲击声啪嗒啪嗒地响了起来。
林不复坐在桌子上,目光在赵黎和常湘之间徘徊了几圈,往后倚在他与车衡办公桌的挡板上,对车衡说:“我觉得他们两个有奸情。”
车衡看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酸。”
太阳当空,金色的阳光洒在空落的小村的砖瓦上,也洒落在荒地上。坑被重新填好,弥散多年的黑气散了去,刚下过雨,泥土散发出隐约的清香。路边不知是谁放了一捧小白花,盛着露水,那般洁白无瑕。
这片土地上,有些事总是不应该被遗忘的。
——“我向你发誓,惨无人道的凶手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仍有部分迟来的公道行走在路上,我这一生都会为此努力,绝不妥协。”
这是那日赵黎对常湘说的话。
那般笃定。

第6章 水面之下(一)
一转眼就到圣诞节了,吃刑侦这碗饭,就是忙死时忙死,闲死时闲死。林不复撺掇着赵黎让他跟外队搞联谊,说成天看着刑侦队这几张脸腻歪得不行。常湘抬起头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铁骨铮铮的林不复立刻收声。
“唉,这几天真是闲出屁了。”林不复双手撑在脑后,往办公椅上一倚。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登时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不复的身上。他噎了一下,扑腾坐直身体,常湘扫了他一眼,接起电话。
“好,收到。”
常湘啪嗒一声放下话筒,扬眉看向林不复,说:“出警吧。”
林湾小区。
受害人的家在五楼,刚拐过第四层,一股腐臭难闻的味道就扑面而来。林不复挥了挥手,说:“这股味儿,居然才发现?”
房门口拉上了警戒线,值班的警察叫了声“赵队”,帮赵黎把警戒线拉开。赵黎对他点了点头,回答林不复:“现在人人自扫门前雪,不到这个程度,谁也不会自找麻烦。”
受害者叫宋哲,今年25岁,毕业于江城科技大学,是一家电子公司的职员。报案人是他的房东,第一目击者是房东与对门的邻居。近几日,从宋哲的房间里传出一股怪味,最开始还很隐约,但味道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奇怪。邻居最近一直没有看到宋哲出入,以为是家里的东西腐烂,不堪困扰,联系到了宋哲的房东,让她来看一看。结果一开门,落入两人眼中的就是这么一番景象。
死者死亡时间应该在十二天以上,已初步出现巨人观特征,案发现场保留相对完整,因为尸体太过可怕,房东和邻居没有敢进入房间,立刻报了警。
死者尸体仰面躺在客厅,正是一开门就可以看到的位置。房间里有撕打痕迹,餐厅的桌子碰撞歪斜,地面散落一些书本、易拉罐,和摆设用品,应当是原来摆放在桌子上、被受害者抛掷出去防身的。挣扎的痕迹从卫生间门口开始蔓延,直到死者的尸体。
尸体直观上并无任何外伤,眼球外胀,瞳孔扩散,初步断定死于惊吓过度。
车衡一直在死者周围和撕打痕迹处观察,赵黎咬了咬下唇,问林不复:“你有什么看法?”
林不复耸耸肩,说:“老大,你不觉得这个场景莫名眼熟吗?”
赵黎疑问地看向他。
“早几年有个恐怖片叫《山村老尸》,你看过没?里面一个死者就是这么死的。”
林不复随口一说,赵黎却不知道为何,脑子里突然出现了江酒臣的模样。这次的案件……还和他有关系吗?
赵黎立刻摇了摇头,这不是他身为一个刑警该考虑的问题。
“不是撕打的痕迹。”车衡走过来,说道。
赵黎和林不复看向他。
车衡在尸体的方向往散落的物体那边指去,说:“你看,物体散落的方向相对集中。”
他拍了拍林不复的肩膀,把他带到撕扯的痕迹那里去,说:“你袭击我,我用物品打你的话,你会是什么反应?”
车衡说着,从怀中掏出来一个东西,猝不及防地朝林不复扔过去,林不复心中一惊,条件翻身地伸手去挡,把东西打开。
纸巾落在摆在餐桌旁的椅子后面,车衡过去捡起来,说:“就是这样。”
“就算我们假设凶手身体非常强悍,丝毫不在意死者的攻击,没有任何防护的动作……”车衡再次用纸巾轻轻打在林不复的身上,纸巾落在地上。车衡再次捡起来,说道,“那么沿途都应该有物品散落。”
“可是你们看。”
地面散落的物品大多都在卫生间与卧室的墙角附近,稍微远一点的,都是硬质的东西,很可能是击到墙上又反弹回来的。车衡过去,果然在墙上看到了撞击的痕迹。
这下赵黎和林不复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车衡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说:“监控录像排查完了吗,不出我所料的话,死者的房间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人曾进入过。”
证物组的取证已完成,法医组已准备就绪,尸体被抬上担架,赵黎看着他们动作,若有所思,给常湘打了电话,让她先调查一下死者是否有精神病史。
“车衡,你回去法医科,跟老宋一起尸检,说不定你会发现什么。”他转向林不复,“不复,你跟我去走访。”
林不复点了点头,两个人刚走出门,常湘的消息就发过来了,是死者的一系列资料,从出生到工作的所有单位和人际关系,一应俱全。
赵黎嘴角勾起嘴角,一拍林不复的肩膀,晃了晃手机,说:“默契No.1。”
林不复“啧”了一声,说:“这有什么可炫的,来,我跟你来个默契double。”
两个人的第一个目标是宋哲的现任女友,是个在校的大三学生,叫段清,也是江城科技大学的,是宋哲晚几年的小师妹。男女朋友之间十多天不联系不是什么寻常的事情,段清很可能是一个重大线索。
几个人来到江城科技大学,非但没有找到线索,反而又给案情罩上了一层疑云。
段清在十多天前跳河自杀,抢救无效死亡。
赵黎登时就是太阳穴一跳。
两个人从大学校园里走出来,林不复咂舌:“老大,这什么情况?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这对小情侣吵架之后双双自杀了?”
“让你自杀你能死成宋哲那样吗?”赵黎看了他一眼,说,“先回队里。”
刑侦队再度忙活了起来,常湘正在排查宋哲的行踪,目前在看宋哲家楼道的监控摄像。
赵黎朝她走过去,问:“车衡那边怎么样?”
“尸检还没结束。”常湘回答,“根据尸体的腐烂情况,宋科说尸体的死亡时间在十二天到十五天之前。我在根据这个调监控。其他的还要等尸检报告出来再说。”
“有发现吗?”赵黎问。
常湘点点头,鼠标在一个时间区域点了一下,说:“你看这里。”
2017.12.09 23:11:33,监控录像显示的是林湾小区的正门门口,宋哲的衣衫凌乱,非常狼狈地跑了进来,奔跑的过程一直在回头看,好像有人在追他一样。
23:25:38,宋哲进入楼道,依然是踉踉跄跄地往上跑,步履十分仓促,摔倒了好几次,在一个镜头的时候常湘点击了暂停,视频定格在宋哲惊恐的脸上。
“这很奇怪,宋哲非常害怕,好像有什么在追他一样。但是我调了当天其他区域的录像,没有任何人在追他。”常湘说。
“那一天宋哲的轨迹?”
“他下班之后,约了女友一起出去吃饭。吃完饭后是晚上九点半左右。两个人在步行街逛了逛,大概十点,宋哲送女友回到校门口。”常湘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抬头看向赵黎,“我想你已经知道了,这个叫段清的女孩子已经死了。”
赵黎点了点头。
“疑点在这里。”常湘说道,“两个人在门口准备分开,你看。”她把视频放慢,说,“宋哲贴在段清的耳边对她说了些什么,段清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常湘将录像切到校园里面,说,“他们两个在南门消失,这一段之后,他们两个就走出了监控范围。”
时间定格在22:13。
等到宋哲再次在监控里出现时,是在距离学校三公里之远的安和路,他从路边突然冲出来,衣衫不整,袒胸露腹,十分狼狈。然后他一路“逃跑”,轨迹和时间都可以跟小区门口的联系起来。
段清也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学校,三天后,也就是12月12日,她跳河自杀了。
而宋哲在那日回到家里之后再也没有出过房门,亦没有人去往他家。宋坦初步判断出的宋哲的死亡时间,也是就在段清跳河的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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