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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饭搭子(路曲十三)


开学的时候张筱和自己一起送他报到,哄着宋然在学校门口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宋然没有笑,右手还下意识地揪着衣摆,显得很拘谨,但眼底有抹极不易察觉的光。
刚好一阵风吹起额角的碎发,露出少年白皙光洁的额头,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高三时誓师大会的气球只在操场上留了一周。
宋然是走读生,每天下午放学,他会先去理科教学楼,运气不错的话会刚好遇到李铖下楼。
他猜想和李铖做朋友应该不错,再不济同学也行,因为他对身边的人好像都不错的样子,一个星期总有那么两三天宋然要在教学楼下面的走廊前等上好久,才能遇上李铖单手提一个垃圾桶出来。
有时他也上楼,会看到李铖在教室里做值日的样子。但这个时候人很少,他出现在教室外面会太明显,所以一般他就在下面等。
“偶遇”完李铖之后他又会到操场上慢悠悠地走上一圈,写着“A大”和李铖名字的那个气球,他不用特意找就能一眼看到。
看完才安心。
后来那些气球就不在了,周一升旗的时候他没在操场上看到,不知道学校是怎么处理的。
宋然在高中毕业那个暑假发现自己可能有心理上的问题。
他抵触一切社交,毕业聚会拒绝了一次又一次。排斥身边接近自己的人,比如继父刘鞍。
他觉得不会有人愿意爱自己,哪怕是母亲也只是对自己心怀愧疚。
但同时他对李铖的关注已经超出了寻常朋友之间的关系,甚至也远远超过一个暗恋者对暗恋对象的心境。
后来回忆起整个高中时代,高一高二想不起来,高三则全部被李铖填满。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宋然看过他无数次的背影和侧脸。
想来,也许是从那时起就不正常了。
他没告诉张筱,独自一个人去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是位女性,很温柔,对他讲了许多,但好多都是专业术语,宋然听不懂。
简单来说,他就是病了。
也可以理解为心理学上的移情,因为自身出了问题,便下意识的过分关注别人,以填补内心的虚无。
他把李铖当成了情感寄托,甚至是精神寄托。
如果能在课间跑操的时候看见他,宋然会开心一整天,反之则会闷闷不乐。
他太懂得怎么在人群里寻找李铖了。
文科教学楼到理科教学楼,418到205有七分钟的距离。
李铖应该是周五值日,下午放学要比往常晚十分钟出教学楼。
他最爱吃的那家酸辣粉,每次都是点不额外加料那个套餐。
李铖写题很认真,但偶尔也会去打球,他在操场晃多了总能遇上个一两次。
他每次放月假都会回家,宋然每次都会祈祷一场偶遇。
老天可能真的听到他的心愿了,宋然想。
那天他去附中给张筱送课件,在站台上看见熟悉的侧脸。
“不用了师傅,不好意思。”
宋然和出租车司机道歉,坐上了28路公交车。
这趟车他每个周日都会坐,绕大半圈的路,但从来没遇见李铖,宋然会有点沮丧,但下一次还是等在站台。
李铖穿一件白衬衫,夏季校服里配套的,洗的干净亮堂。他坐公交车和做题一样认真,不像其他人一样会拿出随身听,就那么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然也对自己竟然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而感到好笑。
车窗开的大,一阵风吹进来微微掀起他额间碎发,李铖的衬衫下摆也被吹起来,少年挺拔的身材已经初见雏形。
宋然也把脸对着那阵风。
其实那时他就送过李铖礼物,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
2007年,新年的第一天。
学校没有理会学生的诉求,坚持不放假,这一年的元旦是在学校过的。
昨晚下了晚自习,凌晨的时候宿舍楼里有不少学生在倒计时,人被关住,只能借此聊以慰藉。
随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洪亮:
“九。”
“八。”
“一。”
“新年快乐!!”
大家异口同声地大喊。
李铖也还没睡,从书桌上抬起头。
“快来快来!外面在放烟花!”
舍友兴奋的声音响起。
他往外看,刚好看到一朵完整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宋然和他隔了半个城区,但还是悄悄许下心愿。
希望今年能和李铖做朋友。
高考将近,班主任让他们提前开始使用透明的笔袋和文具,以免考试的时候不适应。
李铖的笔袋从初中用到现在,圆规和直尺外面的涂层都被磨掉了,橡皮擦也只剩了半块。
他在某一天收到了一个全新的透明笔袋,里面有一整套考试用具,还有一张字条。
高考顺利。
上面只有用碳素笔写的四个字,字迹遒劲又利落。
文科三班的班主任在给宋然的最后一次评语上写道:金榜题名,心想事成。
他尤其喜欢后面四个字。
在班主任看来,最后一年里宋然无疑是横空杀出来的一匹黑马。他们三班本就是普通班,学校里的指标也仅仅是二本上线率。
但宋然愣是在高考前一口气冲到了年级榜,最后一次模考还达到了A师大录取分数线。
明明高三上学期还默默无闻,成绩也只保持在中上游,但在最后这四个月,宋然给了她太多惊喜。
宋然的母亲也是老师,班主任也是在后来的交流中才得知,宋然书桌旁边的练习册从一本堆到一摞,睡觉时间也从一点推迟到两点半。
2007年,高考。
好像没有和李铖分到同一个考场。
宋然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在周围看见熟悉的身影。
他被分到三中,张筱开车开了半个小时。
“别紧张啊小然,正常发挥就行。”
宋然点了点头。
去安检的路上他看到学校里有一家冷饮店,和李铖打工的那家店一个名字。
店门口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正烈的阳光从树叶缝隙照进来,影影绰绰晃人眼。
宋然一颗心却突然安定下来,那些紧张情绪也消失不见。
等考试,考完试他就去。
去靠近那个人。
出成绩那天,他敲下密码的最后一个字符,数字立刻就跳出来,是高中以来最好的一次成绩。
一个星期后填报志愿,他毅然决然填上A师大,录取通知书也随后抵达。
后来他得知李铖车祸,前往医院,却不曾想李母也住进了医院。他对李兰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并陪伴了病床上的女人好长一段日子。
再后来,他彻底失去了李铖的消息。
九月份,他到新学校报到,母亲张筱身边也多了个人。
宋然开始积极配合心理医生治疗,他尝试着去接受刘鞍,也渐渐向张筱敞开了心扉。
他还抱有一丝幻想,李铖会不会真的去了另一个地方复读,或许在明年,他就会出现在一墙之隔的A大校园里,到时候他就能以一个健康的心态去认识他。
宋然在新生里看到一个人。他记得他,这个经常出现在李铖身边的人。
那天宋然交到了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朋友,名字叫陈靖梁。

李铖呼出口气,飘到空气中立马变成雾蒙蒙一片,疲倦的面庞看不真切。
发红的眼眶也像凭空生出来的错觉,很快就不见了。
刘鞍对宋然也并不是完全了解。
他和张筱是旧相识,两人初中就是同学,毕业后断了联系,然后各自成家。直到偶然在街上遇见,那时张筱刚离婚,他才知道这些年她过的并不好。
刘鞍的妻子已经病逝好几年了,他和张筱走到一起的时候宋然还没高考。
他见过那个孩子,但屈指可数的几面都是潦草收场。宋然的防备心很重,他温和,礼貌,但眼神里浓重的戒备生生在两人之间铸起铜墙铁壁。
张筱有意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但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宋然那时一颗心全扑在高考上。
转机出现在六月的盛夏。高考完的宋然像突然变了个人,不仅默许了自己的示好,还会主动靠近。
他记得有段时间宋然频繁出门。
但刘鞍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他不知道高中时的宋然是怎样,只记得那年面前的少年沉闷,拘谨,但又努力试着接受自己。
他也有个儿子,比宋然大上几岁,是个缉毒警察,几年前在抓捕毒贩的时候因公牺牲了。
身旁走过神色匆匆的护士,交谈的声音把刘鞍从回忆里拉回现实,手术室依旧亮着灯。
刘鞍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自己的儿子,年过半百的人那么轻易就红了眼眶。
“他亲生父亲太不是个东西,我花了五年的时间才让他叫我一声爸,”想到往事刘鞍情绪依然不受控制,既是缅怀自己的儿子,也是心疼那时的宋然。
“小然一路走来不容易,你千万要好好对他。”
千言万语浓缩为这最重要的一句。
李铖听完沉默良久。
那些过往被摊开来,都是他不知道的。
但他知道还不止这些。
宋然到底隐瞒了什么?
为什么他会知道黄豆,为什么他知道自己对鹅蛋过敏,为什么他脱口而出自己的小名。
李子铖,是他原本的名字。
当年上户口的时候被登记的人少写了一个字才有了现在的李铖。
因为是很小时发生的事,自己那时候甚至还不记事,只是李兰头几年还会喊,但他从来没有和身边的人说过。
为什么宋然会知道。
刘鞍拍了拍他的肩,“我去下面买点吃的上来,你也熬了一早上了,不吃点东西怎么行。”
宋然被推出来的时候李铖松了一口气,虽然明知道只是场微创小手术,但他还是本能的担心。
段卓锐一直在约好的地方等,但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
“平时也不是爱迟到的人啊。”
因为要去游泳,他穿的不算厚,被风一吹打了个喷嚏。
段卓锐掏出手机给郭宇打电话,屏幕上还显示着二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小宇:我过来了。
电话一直没人接。
他皱着眉又打了一遍,还是无人接听。
旁边一俩救护车呼啸而去,警笛声在空旷的城市上空响起,久久没有散去。
段卓锐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其实段卓锐一开始挺不喜欢这个叫郭宇的小孩儿的。
咋呼,聒噪,话又多。
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改观的,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
他甚至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
那天好像是个晴天。
他和郭宇前后脚进的教室门,中间隔了一个人。
刚上完体育课,稀稀拉拉的一直有人从操场上回来。
教室里人不多,但是闹哄哄的。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和你表白都是看得起你!”
班里的刺儿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气的脸红脖子粗,面前正对着一个女生。
“用不着!”
女生也被激的不轻,不甘示弱地回击。
段卓锐算是听出来了,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急眼儿了这是。
他不甚感兴趣,拧紧矿泉水瓶要回座位。
“哈,还用不着呢,除了我还有谁会喜欢你,就连你爸你妈不都早早离了婚,谁都不想要你!”
这话听的连段卓锐都皱眉。
女生名叫施晓慧,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她家里的情况大家都隐约知道些,但都心照不宣的从没抬到明面上讲过。
除了现在这个草包。
施晓慧果不其然被戳到痛处,眼眶当即就红了,身边的几个女生不约而同围上去轻声安慰。
嘭的一声。
上一秒还在手里的水瓶倏的砸到陈鹏桌上,用了不小的力道。
“陈鹏你他妈脑子有坑?”
“被拒绝就狗急跳墙了吧你。”
郭宇声音也不算小,教室里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转过头。
陈鹏话赶话说出来也知道不合适,又不想低头,梗着脖子回嘴。
“你还护上了,人家不也不喜欢你。”
郭宇无所谓他说什么,看他的眼神带了鄙夷,“起码我不像你,逮谁咬谁。”
“草!”
陈鹏骂了一声,想动,被另一个男生按住了肩膀。
“行了吧你,少说两句。”
郭宇站在女生旁边不知道怎么安慰,手足无措半天憋出一句“我爸妈也离婚了。”
与他相熟的男生瞪大了双眼,郭宇一记眼刀过去警告。
“……”
段卓锐翻书的手一顿。
这人还真是个傻的。

“这题怎么做啊同桌?”
旁边这人用笔尖戳他,白衬衫胳膊肘处蓝的红的小圆点越来越明显,郭宇连忙把手肘拐过去,心虚地挡。
“拿开,我看见了。”
郭宇只好灰溜溜地挪开爪子。
一个月前两人阴差阳错座位的被调在一起,成了同桌。
段卓锐这个人,他一开始觉得高冷得很,难接近,还有点装逼。
倒也不完全是这样。
现在他想。
郭宇一开始听不懂他讲题,也看不懂他写在草稿本上的字,每次都张牙舞爪让人重写。
段卓锐一开始拒绝,后来讲题时候话越来越多,草稿纸上的字终于瞧得清了。
郭宇的原话,“你写的字终于有人样儿了!”
段卓锐这个时候就会故意又把字写的龙飞凤舞。
郭宇生物尤其好,好到成绩每次都榜上有名,要不是其他成绩也还不错,是会被班主任骂偏科的程度。
他做遗传题就像段卓锐做二十分的物理大题那么简单。
听他讲题时段卓锐难得有跟不上的同感,但好歹郭宇的字没那么抽象,工工整整的,连图都用了两种颜色的笔画。
“等等,显隐性刚刚判断的是什么?”
“……”
段卓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神。
郭宇给他画图的时候一双手停在他眼前晃,白又匀称,指甲被修剪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指腹又是健康的红润。段卓锐皱眉,怎么跟个小姑娘的手似的。
郭宇讲题很有耐心,没了平日里的咋呼,声音清朗好听带着少年朝气,还会认真地问自己听懂了吗。稳稳的,娓娓道来,像讲故事似的。段卓锐皱眉,这知识怎么进不了脑子。
郭宇的头发很黑,他笑点又低,每次一听到看到什么好笑的事都会笑趴在课桌上,有时候动作太大,脑袋会偏向自己这边。
郭宇的校服拉链总是拉不到头,有时候直接不拉,但里面那件ЙàΝf白衬衣总是干干净净,有股清新的味道,明明是普普通通大家都在用的洗衣粉牌子。
郭宇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段卓锐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注意到那么多,关于他的。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宋然摇了摇头。
这次只是局部麻醉,出了手术室就能说话。
“下去走走好吗?”
麻醉时间没过,医生还是不让吃东西。宋然好说歹说把父母劝回去了,他有点困倦,但又不想再睡。
“好,”李铖拿来轮椅,动作熟练的把宋然抱上去。
“我自己可以的。”宋然小声说。
他的右腿虽然还是使不上力,但用上拐杖的话单腿也可以。
他不想老是依靠李铖,看他每天围在身边忙前忙后,经常累到顾不上自己。
像被困在了这里。
宋然很心疼,时常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心里空空的,有些时候也会发酸。
李铖却不想让他受累受疼,这种习惯早已成了本能。
宋然挂着他胳膊不想放,凑近了到人耳边说话。
“而且医生不是说可以适当锻炼吗,”他亲了亲李铖耳朵,“我想快点好起来。”声音轻,又缓。
李铖把毯子盖到人身上,也在他唇边留下一个轻吻。
“好。”
谢鑫昊在收到短信的第三天就住进了医院。
想起昨晚抽的最后一根烟,他都不知道该说那家伙些什么好。
嘴那么毒,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他掀了被子下床,在门外走廊见到一个熟面孔。
第二次见面,他好像瘦了很多,一张脸埋在厚厚的围巾里快要看不见。
后面推着轮椅的男人个子很高,身上冷冽的气息有点像这寒冬。
是的,轮椅。
谢鑫昊挑了挑眉,颇为吃惊。
“想去哪里?”
宋然歪头想了想,“去看看梅花吧。”
男人周身的气场顿时弱了很多,俯身说话的语气不能再轻缓。
“好。”
不知不觉谢鑫昊站在门口好久,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原来身边儿早有人了。
怪不得对他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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