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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动白马(鲤鲤缘上)


但我意识到自己确实在发抖。
吉羌泽仁打开车门向我伸出手,我愣愣地看着他不敢牵过手也不敢下车,甚至想躲在车里,仿佛一瞬间回到了第一次为病人做手术时的窒息感。
“没事儿,那就不拉手。”他说用手挡住车门,耐心地等着我,眼神无声地鼓励着我。
我清楚,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儿,匆忙下车赶去后备箱,闷着头拎东西,心里默念着“看不见我”。
“回来了呀。”
听声音,应该是吉羌泽仁的小姨。
这时,亮着灯的灶房门突然打开,伴着一股浓浓的饭菜香传来,我僵直脖子不敢看来人,机器一样重复着抓东西的动作。
只听见吉羌泽仁说:“没事没事,姨娘,我们拎就好了,你注意肚子。”
我发不出一点声音,完全像一只无头苍蝇,只把东西往手臂上套,正准备拎起,手上却霍然一轻,扭头看,才发现尽被吉羌泽仁拿去了。
他以目示意我的手,说:“小心手,不要拎太多。”
我点头,压低帽檐在灶房来回放东西,都不敢开口向泽仁小姨打招呼,后知后觉实在不礼貌,才走过去扶着她,憋着一股劲儿说:“进屋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看起来年龄与我相差不大,可以叫姐姐,但这次来的性质又不同,没有认定也不能乱跟着泽仁喊小姨。
泽仁小姨只是笑着,没有拒绝,不过,她似乎看出我的窘迫,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手说:“别紧张,吉羌的爸妈都去上班了,家里就只有我和他小姨夫还有外公外婆。”
“饭煮好了,什么事啊都饭吃了再说。”
我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比如被漠视,被赶走……
结果,并没有。
并没有我想那么坏。
没有,那么坏。
稀里糊涂地吃完饭后,我坐在第一次来时坐的位置。
有些事,即使我逃避也躲不过,必须面对。
不过,直到泽仁外公休息后,泽仁小姨才开口说:“老爷爷些,不懂这些,我们来好好说就行了。”
原来,泽仁外公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泽仁外婆挨着泽仁小姨坐着,神色并不算好看,她手背的皱纹很深,仅一眼看去,都觉得皮肤很糙硬。她看了我几眼,才严肃地说:“我老了不晓得你们这些年轻人在搞些啥子,我就没见过儿子些还跟儿子些耍朋友得,是不是外头念书去,被别的娃些带偏了?”
多亏吉羌泽仁,他的家乡话我已经能够听个大概。
我不知道怎么吭声,总不能在这种时候去给婆婆讲一大堆道理,只能局促不安地搓着自己的手。
就在我犯难时,吉羌泽仁竟然“哈哈”一笑说:“其实很正常的外婆,年代不同想法也不同嘛,而且这样的事情在古代就有的,不算奇怪,而且原医生这么好的人,我能和这么优秀的医生谈恋爱,外婆你不应该为我感到开心的嘛。”
“我晓得原医生好,但是好归好,你说我曾孙子哪么说?儿子些能生娃吗?不管哪么做哇,人活一辈子总是要有个自己的娃,我们这一辈一辈的不就是为了后代吗?”
吉羌泽仁反问:“那我不想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难道也不行吗?”
泽仁外婆语重心长地说:“娃些,外婆跟你们说,有个娃始终是屋头的纽带,那样家才不会散,才是个真正的家。”
吉羌泽仁说:“如果两个人真出现了问题,有的只是因为孩子忍气吞声,没有会因为孩子而越来越爱对方,那样的生活已经不幸福了,孩子我们可以去孤儿院领养。”
泽仁外婆逐渐带了些气,“不是亲生的外始终是别个的娃,你要是跟个儿子耍朋友还养个别个的娃,你爸爸妈妈出个门都要叫别个笑话死!”
吉羌泽仁:“我们可以很幸福,该羡慕的是他们。”
“读书读瓜了把你,反正我不得同意,等你爸爸妈妈回来了你给他们说去,你看他们管不管的到你?”泽仁外婆说完,气冲冲地离开了灶房。
泽仁姨夫抚摸着他小姨的孕妇,从头到尾也不敢吭声,此刻也只是笑笑,说:“现在的娃些,还是厉害哦。”
泽仁小姨瞪了眼她丈夫,转头笑着安慰我,说:“原医生你不要太往心里去,这件事任重而道远哦,我先表明我的态度哈,我是中立的,主要还是要看你们能不能说服这家子其他人。”
我点头,摸着自己的肚子陷入了沉默。
孩子……吗?

第46章 一个吻并不够。
孩子,在我看来,是爱情的结晶,是承载温情的降临,但事实上,有结晶不一定是爱情,是爱情也不一定有结晶,人说到底,终究只还是个动物。
动物,有它一生都难以逃脱的定义,那些所无法抗衡的,统称为本能。
我越想心底越沉,几乎要陷入泥潭里,哪怕现在局面已经远比我预想的好太多,可是,明天的重量不会比今天小,明天,永远是未知的。
我挨着吉羌泽仁坐在水泥楼梯上,一眼望去,整个村寨没有灯亮着,整个世界只剩两个光源,吉羌泽仁,还有月亮。
这座房子坐落在寨子左侧中部,左鸿沟,右靠山,转身就可以看见寨子全貌,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月亮照亮的寨子,听着不算嘶长的蝉鸣,吹着小小的风,没有说话,一切都那么安谧。
借着月光,可以看见近处有一面砖头砌的墙,隔开场坝和田地,在它的角落,放着一台炉子。再远点,山的轮廓就格外失真,像是用力过猛的水墨画,棱棱角角没有分界线,只有近天处有一截明显的层次。
我目前为止的一生中,只有两次看见过这么纯的颜色,第一次是在九寨沟,第二次也是在九寨沟。
风轻轻地吹着,携有淡淡的臭味,那是干草和粪便混合的气息。因为旁边就是牲畜的圈,没记错,没变化的话,有四头牛,一头猪,十只鸡,四只猫。
而我们的存在明显打扰到了它们,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偶尔还有几声奶声凶气的猫叫,像是在催我们去休息。
“主办方什么态度?”我望着远方,问吉羌泽仁。
他拉过我的手,说:“还没有说关于名额的事情,没事,顺其自然,不用担心。”
怎么会不担心。
但我什么也帮不了。
我望着脚下叠成衣裳的影子,忘了应声,但很快就听见吉羌泽仁探究的一声“嗯”,疑惑的尾音勾走我的注意力,他歪头看我,四目相对。
我低头用额头在他脸颊上轻轻蹭了蹭,作为回应。
吉羌泽仁这才轻松地笑出声,细长的睫毛在鼻梁上滑出的错落阴影,如同矗立在温暖土地上的巍峨的山,挺拔又扬立,深邃的眼窝是海岸,把我一分一寸地盛进去。
他抬手托起我的下巴,离我越来越近。缓缓张开的唇拉开月光,它松软澄莹,流动地搭起一座桥,桥越来越短……我的心迟钝地猛跳起来。
“扑通......”
“扑通......”
轻嘬,浅尝,依依不舍,月色放行,拌碎在嘴角。
我情不自禁倾上身,加重力度,让唇和唇之间毫无间隙,一时之间,我沉浸在从吉羌泽仁鼻尖悄悄绕过去的月色里。
如此美好的夜景,一个吻似乎并不够,可我们周围没有墙壁,没有房门,毫无蔽护,只要有人路过就会被看个完全,我突然惊醒过来,撤开距离。
吉羌泽仁懵了一下,随即像是看出我的顾忌,牵起我的手说:“回屋吧。”
我们还睡在之前一起睡过的房间,一起睡过的床。
只不过这一次,是以恋人的身份。
这一晚,我睡得不算安稳,没有做噩梦,只是数次返醒,在心里跟自己对话,练习第二天该如何最恰当地跟泽仁家人说话,当其它村民问起,我又该怎么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轻微的动静下醒来,正见吉羌泽仁蹑手蹑脚地穿衣服,我从格子窗往外看,天刚蒙蒙亮。
我疑惑地看向他,“你要去哪里?”
吉羌泽仁明显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他飞快看向我,继而走到床边亲了亲我额头,抱歉地说:“还是把你吵醒了。”
我并不在乎这个,重新问道:“你要去哪里,上厕所吗?”
吉羌泽仁蹲在床边,摇摇头说:“等会儿跟外公外婆去干农活。”
或许是这个名词太陌生,我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农活?”
“嗯,去挖土豆。”他说着还做了个相应的动作。
我几乎是下一秒就坐起身,飞快地穿好衣服,说:“我也想去。”
我也想做些什么在他家人面前表现表现,就算不是这样,我也觉得不该就这样坐等食来,我并非手脚不遂,不管做什么,大大小小总有我能帮的上忙的。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早去做农活。
吉羌泽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没有雪的覆盖,我看见整个村寨截然不同的一面—青瓦白墙,绿色从地上蔓到山上,缠缠绕绕,郁郁葱葱,充满着舒畅心情的新意。
吉羌泽仁给我取来个帽子,说是怕太阳出来太晒。波浪形的帽檐,还有一朵粉色醒目的大花,我想应该是他外婆的,我很少见到这种样式的帽子,稍微试了试,还挺合适。
我取下,又戴在吉羌泽仁头上,总听说花太艳太大会显俗,可其实并不然,比如现在,很可爱。
吉羌泽仁冲我粲然一笑,我也不禁笑了。
他颠了颠背上的竹编背篓,里面装着几大瓶早就冻好的冰水,瓶子是大瓶可乐的,里面的水硬得像石头。此外,还有几把需要的工具,我喊不出叫什么,只觉得它们像大象的牙齿,看起来摸起来都是铁做的,把手木制的,铁齿上面有许多细微的短痕,齿棒相接处有很多旧泥垢,可以看出已经有很多年头了。
去地里的路上,泽仁外公还跟泽仁说,怎么能让客人跟他们去做农活,太不像回事儿之类的话。记得泽仁说过,他外公已虚岁七十,我不由惊讶佩服,想必自己到了这个年龄,根本做不到这么厉害,又想到爷爷并不知道我和泽仁真实的关系,我羞愧地垂下眼,看着沿路的草丛不敢多说。
绕过一户人家的房屋,我们到了屋后的土地,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茂盛的绿叶。
婆婆朝爷爷招手,说:“扔个耙子过来。”
爷爷照做。
耙子?看我还有些疑惑,吉羌泽仁在我手心一笔一画写了个“耙”,我这才知道,这工具原来叫耙子。
婆婆十分熟练地拿起工具,说:“趁着太阳还没出来,赶紧挖。”
话音一落,大家都动了起来。
我也拿起耙子准备学着挖,却被爷爷强硬地夺过锄头,气呼呼地说:“把你的手注意到,别做这些,你找个干净的地方坐着,等会儿太阳出来了就赶紧回去。”
似乎怕我误会,吉羌泽仁连忙过来补充:“外公怕你又受伤,他又不太会说柔话,我也拗不过他哈哈。”
“嗯我知道,那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吉羌泽仁扫了一圈,交给我最轻松的活—捡土豆。
顾名思义,就是把挖出来的土豆,搓搓土,去去杂根,然后放进背篓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一直都有在观察他们怎么挖土豆,多时用挖,不过还有能用手拔出来的,连根拔起就能有一堆土豆,大小不一,却比用耙子安全性更高,因为偶尔也会直接凿进土豆里。
想来泽仁外公外婆经验丰富却也难以避免,更别说我这个新手,果然,不去添乱帮倒忙是正确的。
我专心清理着手上的土豆,松软潮热的土壤从我手中掉回土地,新出土的土豆表皮都是浅色,薄薄的一层,轻轻一刮蹭,就能破。
以前在超市里买的土豆,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和处理的,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土豆的生存状态是这样的,更不知道它的叶子原来长这样——它的先端有些尖,仔细感受的话叶身还有点微微扎人的白色短柔毛。
叶子团成一堆,凌乱地放在一边,此时已经是个小丘了。
当装满一背篓土豆时,太阳已经毫不留情地照了下来。
爷爷抬手抹汗,气喘吁吁地冲我和泽仁晃手催促,“太阳出来了,快回去,晒的,把洋芋背回去,吉羌听到了莫,快点把医生引回去—”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要早起挖土豆了。因为劳动,永远都离不开汗水,而劳动人民,在汗水里成长,在汗水里生存,这是劳动人民最直接的证明。
最终,在爷爷的“威逼”下,我们两个不得不回到屋里。
我提议做好饭端到土豆地里去,吉羌泽仁淘洗着一盆土豆,笑着说:“外婆说今天砸糍粑吃,时间差不多他们就回来了。”
“糍粑?”
在成宁的时候吃过几次红糖糍粑,但并没有听说会用土豆的。
吉羌泽仁解释说:“对,用土豆做的,第一步呢,就是Qiong(三声)土豆。”
“Qiong?”我在大脑里迅速查询这个动词,但似乎触及了盲区。
吉羌泽仁面露思索,说:“我们经常这样说,不过我还真不知道这是个怎么样的字,和蒸差不多意思,不过一般的蒸干湿分离,这个就不需要分开。”
我大概明白了。
蒸土豆的是一口中型号黑铁锅,等土豆蒸熟后,吉羌泽仁将它们放进竹编簸箕里晾,晾好剥皮,然后将它们尽数倒进了一个长方形的木槽里,里面光滑,我本还在惊叹匠人的技艺高超,却听见吉羌泽仁说:“这口糍粑槽已经十几岁了。”
那这么说,差不多有我一半大。
惊叹之余,我又看见吉羌泽仁脱掉外套,拎来一把木棒槌,然后高高抡起,一下又一下地砸碾里面的土豆。
“咣!”
“咣!”

第47章 对原医生你有意思的哦。
土豆逐渐融为细腻均匀的泥状,变得粘稠晶亮,提起木棒槌的时候,还拉起了很多丝。
从吉羌泽仁脖子上那层细薄的汗就足以知道,砸糍粑这项流程有多费体力。
他用铲子翻了翻糍粑,像是在确认是否砸够标准,我擦去他脖子上的汗,不由地问:“要砸成什么样?”
吉羌泽仁抓着我的手亲了口,说:“这样就差不多了。”
把糍粑铲进铁盆后,他从桶里舀出一碗酸气冲鼻的菜,在热好油的炒锅里进行翻炒,加花椒,加盐,添开水。
方才还酸得人皱眉的菜经过这一番翻炒,竟香了起来。
吉羌泽仁把几块糍粑铲进酸菜汤里,没过一会儿,爷爷和婆婆就回来了。
我赶忙出门去接背篓,将土豆倒在厅房右边的小屋子里,然后接水方便他们洗手。
我看出婆婆面露一丝尴尬,但还是说着“谢谢原医生”,我清楚仅医生的身份就为我的处境提供了很大的余地,因为从这么久的相处以来,我发现所有村民对老师和医生都抱有极高的敬意,像泽仁大舅那种脾气有些火的人,也会很听他们的话。
婆婆一来敬奉神佛,二来敬仰医生老师。
我知道,她也不想让我太难堪,所以自从昨晚以后,她就没再说起那件事了。
没过一会儿,我听见婆婆在给泽仁小姨打电话,大概是来吃饭的意思。
泽仁小姨住在沟对面,目测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但小路邻坡,加之她怀有身孕,一个人不放心。
和吉羌泽仁打过招呼后,便走去接了。
过渡大小路的是几块厚重的铁板,走过它们,就是两边野草丛生的小路,小路一路上坡,转角就到了对岸,再走几步,就到了泽仁小姨家。
不若城市里,且先不说楼上下,单说邻居都很少照面,更别说像这样家家户户都熟络,一家人住近些,也是一种热闹的幸福。
往回走的路上,她问我和吉羌泽仁是怎么认识的。
我实话实说:“那时候第一次来这里,人生地不熟,不小心掉了东西,是吉羌泽仁帮我捡到的,然后就算是认识了。”
“也就是来这里的前一晚,我也不算是他的朋友,就是个迷路的游客。”
泽仁小姨面色红润,笑起来像一朵花,她扶着我的手臂说:“怕是我们吉羌先对原医生你有意思的哦。”
我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也跟着笑了笑,问:“为什么呢?”
“这么说的话你应该不知道,就你们来的前一天晚上,他发消息跟我们说他要带朋友回来过年,还反复叮嘱我们不要问你的伤。”泽仁小姨说,“我们还猜这孩子是不是带对象回来了呢,现在看果然是哈哈。”
我闻言一愣,那天的记忆突然又被洗了一遍,明晃晃亮在我的脑海里。
那天晚上,我面对着他,却看不到他真正的心思,我如今知道他心思细腻,却不曾想从那时候起,他就……在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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