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绵揶揄地笑起来,心说你当众求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怎么良心发现,反省起自己厚道不厚道了?
峦被绵瞧得紧张,生恐绵下一句就是“对啊对啊,害得我陪你演戏。”
而与此同时,绵右手一直在转着左手上的戒指,让峦真担心下一秒,绵就会把戒指摘下来。
但祝子绵没摘,他转了转那枚戒指,然后举起左手饶有兴趣地欣赏起来,口中反将一军,“你厚道不厚道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打算厚道,戒指既然戴到了我手上,我是不会还的。回学校我就告诉所有人,小爷十八岁成年礼就结婚啦。一个个地快给我攒红包去。”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收回手,目光变挑衅,直接逼向峦,“到时候,我要是没结成婚,你的斩神就别想要了。”
峦“害怕”地眨眨眼,觉得情节走向不对劲啊。明明是我求婚,怎么变成我被逼婚了?
但都无所谓,婚就对了。
绵的话让峦心安了许多,他笑了,“好,斩神就是我给你的聘礼,全凭你处置。”
祝子绵乐得七扭八歪,“怎么听上去,不是斩神收购了天起,倒是我天起把斩神给收了。”
峦握住祝子绵的手,紧紧十指相扣,笑得像破冰的暖暖日光,幸福四溢,“谁收了谁都好,重要的是,它们在一起了。”
第二天,祝子绵就跟着峦来欣赏他的聘礼了。
斩神的员工提前收到消息,对于绵的出现,都维持着寻常的礼貌与寒暄,没像看诈尸一样。
听助理说,绵当初那场车祸没死,只是失了忆,所以消失了这么久。
这故事狗血,但是大家信。
没过一会儿,峦就开始忙了起来,这是他本周第一天来公司,堆了一堆要看的文件。
祝子绵不打扰,开始自己慢悠悠地闲逛,若有意若无意地,就逛到了《追爱模拟器》项目组。
楠先看到了绵,腾一下站起,眼圈立刻红了,“绵——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说着,他就向绵扑过来,想狠狠抱一下。
祝子绵还在想怎么反应合适,滔眼急手快,抓小鸡一样,拎着楠的衣领把楠拎了回去。
“干什么,干什么?”滔满口教训,“人家现在又不认识你。你这一见面往上扑,别吓着人家孩子。是吧,小绵同学。”
说到最后,滔调侃的目光落在了绵身上。
祝子绵干巴巴地牵了下唇,想滔这小子真是识实务啊。以前叫绵经理,现在成小绵同学了,还这么不正不经的。
不劳祝子绵发作,楠先给滔一拳,“瞎叫什么!绵失忆了也是董事长的人,迟早是咱俩的老板。”
滔揉了揉被打疼的地方,“迟早也有迟有早啊。那他现在就是个未成年,我不叫他同学叫他什么?难道叫他小屁孩儿啊?”
楠紧张地看了绵一眼,虽然看不出绵的喜怒,但是已经追着滔打了起来,“你这张嘴,迟早把你害死。不如先让我给废了,省得连累我。”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追逐起来,祝子绵眼波跟了一会儿,不自禁地笑出声,“你俩相处得还挺好的。”
“好什么好!”楠停下来,扶了扶眼镜,“要不是他技术好,谁愿意跟他。”
话落,屋子里突然静得很微妙,祝子绵似笑非笑,滔似哭非哭。
楠眼珠转了转,猛地醒悟什么,忙摆起手:“那个那个,我是说他的编程技术好。我才愿意跟他合作,你,你别误会。”
祝子绵抿唇乐了出来,滔白了楠一眼,“你要是不解释这一句,他个小屁孩儿哪儿听得懂啊。你这一解释,污染视听。”
楠眼一瞪,又要开骂,滔在楠出声前,做出个停止手势,“你闭嘴,咱俩也不知道谁会被谁连累。”
说完,滔突然变谄媚,向着祝子绵好言好语起来,“小绵同学,你们天起的小妖精和我们这款追爱很相仿,都是你的策划。虽然失忆了,但是策划能力还是没掉队,是不是?”
祝子绵眼波微转,露出学生气的腼腆,“我也说不清,其实我玩过追爱,一玩就觉得特别熟悉,碰巧有人想做一个仿版,我就想试试。”
滔一拍大腿,“我就知道。所以这款追爱你也一定能有下一步更新的创意,是不是?”
“呃——”祝子绵故作思忖,“我是有一些想法啦。”
“那就对了!走!”说着滔拿起外套,要出门。
楠莫名,“你干嘛?”
滔一脸瞧不上地撇了楠一眼,“干嘛?当然是请他到楼下咖啡厅去聊聊游戏啊,人家现在又不是公司员工,找人家帮忙,不得请人家吃个冰淇淋啊?”
楠恍然点头,“哦对对对。”说着,他也去拿外套,却被滔阻了回来,“你就别去了。”
“为什么?”楠不解。
滔耸耸肩,“这不废话嘛!谁知道你这张嘴一会儿又得说出多少儿童不宜的东西,在这儿老实呆着吧。”
楠张大嘴,不服到想动手了,这时祝子绵羞赧地笑了笑,有点社恐的样子,“那个,我也想只跟一个人聊聊,自在一点。人多了,我紧张。”
“听见没?”滔推了楠一把,把楠推到椅子上。
楠委屈地看着绵,想哭: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啊。
祝子绵尴尬地呵呵几声,过意不去地向楠点了下头,跟着滔逃一般地跑了。
祝子绵自认戏还行,说了一堆的胡话。
其实,他之所以跟滔下来,是感觉滔有什么话不好当着楠说。
他对滔还是有了解的。这个人除了工作,其它的事不怎么聊。尤其是讨好地说点什么,做点什么的时候,一定没藏什么好事儿。
所以,他就是一时心起,好奇滔又琢磨什么小九九了。
两个人没一会儿,来到了咖啡厅里。
滔给自己要了杯咖啡,真像哄小孩一样,给绵点了一份冰淇淋。
祝子绵小口小口抿着,等着滔说话。果然滔一开口,和追爱这款游戏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小绵同学,这两天有关注苍博士的新闻吗?”
祝子绵木然点点头。他不需要关注,那热搜时不时地就蹦出来。
总结来说,就是苍已经将名下的房产,车产都转卖友人,遗嘱也立好,准备三天后出发,自驾游一段时间。
用谁的车自驾游,去哪儿自驾游?跟谁自驾游,没有一个狗仔查出来。
若他猜的不错,不久就会在某个偏僻的路段,出一起爆炸性的车祸,车祸中会有一具样貌难辨的焦尸,然后官方会出来证实,死者就是天才博士苍。
从此,苍在这个领域里就是一个死人了。这是苍回机构的方式。
祝子绵低下头,继续吃着他的冰淇淋,心里琢磨:滔这是想说啥?难道特意来找我八卦的吗?
这时,滔说话了,“听说苍博士现在是失联状态,谁都联系不到他。”
祝子绵再次木然点头,不着感情地嗯了一声。
“但是,你一定能联系到他的吧。如果是你的电话,他一定会接,对不对?”滔的声音开始兴奋,好像要进入正题了。
祝子绵抬眸,“我干嘛要联系他啊?”
滔左右看看,尽可能凑近,一脸同情,“他伤你那么深,你不想报复一下吗?对付渣男,钱咱总得要吧。”
祝子绵暗中思忖,知道滔说的是那天半夜,他去“捉奸”的事。
他无所谓地牵了下唇,“都过去了。没什么好报复的。”
“别啊!”滔一脸恨铁不成钢,“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好歹要点,回头咱俩分,可以我四你六。谁跟钱过不去啊?何况他那么有钱。”
祝子绵哭笑不得,“他要想给我钱,早就给了。也不是在等我要。”
滔笑得奸滑起来,“那他当然不肯主动给,但咱得有些手段不是。”
说着,滔再度看看左右无人,掏出手机一通操作,推向了绵。
绵就看到手机屏上是一张不堪入眼的照片,照片中苍赤着上半身坐在床上,哲躺在苍的旁边,上半身几乎也光裸着没有遮挡,一看就知道两人正在干什么。
这显然是那天,祝子绵冲进别墅主屋时看到的一幕。
他想不通滔是怎么拍到的,只能说,黑客就是黑客,你抓不住他们所有的黑手。
“你想干嘛?”祝子绵看着照片,幽幽发问,其实他已经知道,滔又想干敲诈勒索的行当了。
滔笑得毫无羞耻,也不隐晦,“这张照片苍博士总愿意花点钱买吧。”
祝子绵缓缓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滔的眼,“滔,你想钱想疯了吧。”
滔对峙着绵的目光,正想嬉笑回应呢,可慢慢地,慢慢地,他脸上的笑僵了。
这目光让他感觉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它不该在一个十七岁的男生眼里出现,熟悉是因为似曾相识。
不知为何,滔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的绵,那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把美工逼出办公室的绵,那时绵的目光也像此刻,犀利,尖锐,沉沉压迫。
倾刻间,滔好像悟到了什么,一个弹跳蹦了起来,撒腿就要逃。
【作者有话说】:滔:我怎么这么多戏啊。快给我加鸡腿。
祝子绵速度也不慢,蹭一下跃起,揪起滔把他按回了座椅上。
同时,堆出满脸乖巧的笑意,“你跑什么?”
滔也看出绵笑得很乖,但他感受到的全是惊悚。
他紧张向四下看看,见无人往这边瞧,皱起眉困惑得要爆炸了,“你装失忆?为什么啊?”
祝子绵漫不经心地舀起一勺冰淇淋放嘴里,“这不关你的事。”
滔看上去想死,“那你干嘛告诉我啊?”谁不晓得,知道的秘密越多越危险。
祝子绵抬起眸,笑嘻嘻地看着滔,“为了让你听我的话啊。”
滔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情绪回转,往椅子上一靠,牛气上了,“让我听你的?凭什么啊?现在你的把柄在我手里,难道不该你听我的吗?”
祝子绵单手托腮,很无辜的模样,“所以彼此好好谈嘛,急什么。”
滔呷了一口咖啡,彻底从刚才的惊吓中稳定下来,“好啊,说吧,怎么谈。”
祝子绵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滔的手机,“就先谈你这张照片吧。凭我对苍的了解,他不会买的。你没听大家都在传,苍是想寻死吗?一个想死的人在乎这个?”
滔不以为意,“谣传这种事情,谁知道呢?再说,也许他想死前留个好名声呢?”
祝子绵认真地摇摇头,“苍死前要不要留个好名声,我不知道,但他死前要是有机会拉个垫被的,肯定不会手软。”
说到这里,祝子绵神秘兮兮地靠近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苍也是有金卡的,你威胁一个金卡人,他能让你人间蒸发,你信不信?”
金卡计划,虽然已经结束了,但这件事情并没有对外公开,吓唬人还是有效的。
滔果然被吓到瞪大瞳孔,“不是吧。他也有金卡?这世上到底几张金卡啊?不会全围着我转吧。”
祝子绵回想了一下,嘿,你还真说对了。当初仅存的三张金卡,都被你撞上了。
想到这儿,祝子绵没忍住,轻笑出声,“反正苍真有金卡,你想死就往枪口上撞,我不拦你。”
说完,他津津有味地继续吃他的冰淇淋。
滔拿起咖啡勺,在杯子里不耐烦地搅了几下,见绵半天没说话只顾着吃,五官有点扭曲,“完了?这就——谈完了?”
祝子绵讳莫如深地勾了勾唇角,“哪儿能啊。”
说着,他拿起桌中央的一小袋黄糖,好心地给滔加在了咖啡里。
滔越来越不安地看着,预感先糖后苦,绵不会爆什么好消息出来。
绵:“你不过就是想求财嘛。苍不给你,我可以给你啊。”
“你?你现在就一个穷学生,能有多少钱给我啊?”
祝子绵嫌弃地扫滔一眼,“别的不说,追爱的分成,公司可一分没差我的。说说,这款游戏你拿多少分成?”
滔伸出手掌,张开五根手指。
祝子绵得意一笑,“我能让你翻一倍。”
滔愣了愣,“那岂不是比你拿的都多?你能同意?”
祝子绵不屑的耸耸肩,“你们斩神的董事长都是我的,我在乎这点分成?”
滔琢磨一下,有道理,须臾后,他窃喜又不放心地再确认一次,“那董事长能同意?”
祝子绵更得意了,“你说呢?”
滔翻起眼想一想,应该没问题,董事长是妻管严嘛。
转念,他想到绵先把好处说了出来,肯定不会让他干什么好事。
不过没关系,富贵险中求,一直是他的生财之道。
于是,他很合作地凑近过来,“说吧,你要让我干嘛。”
祝子绵又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滔的手机,笑得很狡黠,“我让你把这张照片——公开出去。”
“啊???”滔惊得往后一靠,“这狠了点吧。”
祝子绵撇撇嘴,“狠吗?不是你说的嘛,不能白被欺负,总得报复一下吧。”
滔:“?”刚才说无所谓,不报复的,也是你啊。感情要钱不过瘾,得要人家的命是吧。
滔服气地竖起大拇指,“还是你狠。不过——”
话到一半,滔拉了个长音。他收回手,放到头上挠了起来,很是纠结,“这跟我直接往枪口上撞有什么区别呢?”
祝子绵不以为然,“以你的技术,他怎么会查出来是你的IP发的。”
滔哭笑不得地颤了两下肩膀,“这冰淇淋砸你头上都能被稀释了,你知道不?放放你脑子里的水。”
说完,滔用手指蘸了点咖啡,在桌子上写了个ABC,同时说:“那天就咱们几个人,能拍到这张照片的,只有董事长,你,我,三个人。”
接着,他迅速划掉A和B,“董事长不可能,你不可能,那只有我了。他还需要查什么IP吗?”
祝子绵神情一顿,露出恍然状,“也对哦。”
滔:“……”这小脑袋瓜儿,一会聪明一会糊涂的。
祝子绵捏着下巴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他似是拿定了主意,慢悠悠地说:“为什么,我不可能呢?”
两个人目光对视在一起,不需言语,仅靠眼神交流了一通。
最终,滔一拍桌子,“成!我会尽可能隐藏住IP地址,但如果真有高级黑客查出线索,是你的账号最初发布的。”
祝子绵点头,“没问题。我把账号密码给你。”
两个人协议达成,滔收到绵发来的账号密码,就站起了身。
“滔哥,这就走啦?”祝子绵又呈出学生气的礼貌,语气乖乖的。
滔翻了个死鱼眼,要被气死,“不走干吗?你还有什么事?”
祝子绵嘿嘿笑两声,“你就这么回去,楠问你和我聊了啥游戏策划,你怎么说啊?”
滔动作一顿,还真是的。
“坐下嘛,正事还没聊呢。”祝子绵继续笑得乖乖巧巧的,“我是真有游戏想法,不是说着玩的。”
滔被拿捏住的即视感,无力点点头,又坐了下来。
“再来个冰淇淋呗。”滔笑眯眯地说。
两个人不玩笑了,认真地聊了一会儿工作。一晃就聊到下午四点多。
这时,祝子绵收到一条消息,是他的寝室群里,同寝的朋友在召唤他。
他请的是病假,几个朋友好心地来问候,而且好心地要来看他康复得怎么样,直接问地址。
消息发来的时候,几个人已经买好水果鲜花在校门口了,诚意满得不容拒绝。
祝子绵不得不感慨:多重身份加持还真是不容易啊。
不过没关系,难不倒我这个影帝。
稍稍迟疑了片刻,他笑眯眯地把峦家里的地址发了过去。并附言:“我在男朋友家呢,过来吧。”
群里激动了,“啥?你男朋友?万圣夜刚把你踹了的那个?”
祝子绵想了想,让他们以为自己这么快换了男朋友,也挺没品的,好在谁也没见过他男朋友,所以谎话可以尽情地编。
“谁说他把我踹了?我们那天就是闹了点小矛盾。他逗我玩呢。”
“真的假的?”朋友们不敢相信,那天看上去可不像什么小矛盾。但绵很笃定。
“当然是真的啊。回头他就跟我道歉了,还向我求婚了呢!”
发完这一条,祝子绵得意地拍了一张手指上的戒指发了过去,引得群里用文字尖叫。
“啊啊啊啊啊!真的呀绵。你怎么把他哄回来的?该不会——hiahiahia”
祝子绵隔着屏幕都看到几个人笑得多猥琐,“别胡说,我病着呢。”
“啊?!把你都折腾病了?烧退了吗?你们不会奋战了一夜吧。”
祝子绵:“……”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几个损友在群里又炸了一堆幸灾乐祸的表情,祝子绵始终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