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害我等得站都站不稳了,一点愧疚都没有,还摆臭脸给我看,真当我是只流浪猫吗?
祝子绵越想越生气,扭过头不去看峦,一时间生气得都忘记了眼前的路况:峦的停车位置是借了公交站的停车位,不能长时间停留的。
而与此同时,峦的情绪确实如祝子绵所见,不好,十分的不好。
一整天紧锣密鼓的工作让他烦躁,下班前被科缠住让他烦躁,堵车的路段让他烦躁,此时身后不停地嘀嘀声,更让他的烦躁节节攀登。
他现在真的没有心思去哄人,一点安慰的笑意都勉强不出来。
在身后的公交车一阵长嘀声后,峦突然疯了一样,解开安全带冲下了车,几大步冲到绵的身边,一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祝子绵:“……”不是,我的腿没断,没断,还在呢。
【作者有话说】:峦:我还收拾不了你。
第22章 合租约定
祝子绵的脑子刚反应过来想说什么,人已经被抱进了车里,顺手还被系上了安全带。
但这个举动没有丝毫关怀的感觉,更像是要把他绑在座椅上。
祝子绵怔圆了眼睛,盯着峦像在盯一个突然发病的神经病,而峦浑然不觉,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启动了车辆。
走走停停的拥挤路段,峦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手支在窗框上,扶着额头,清晰可见的烦躁。
祝子绵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峦,可峦就把他当空气视若不见。这让他有一种心里有火没处发的憋屈。
不想接我就直说,接都接了,摆什么脸色啊?而且二话不说就把我一个大男人抱上车,我不要面子的吗?谁没脾气啊!
祝子绵觉得自己不能再被峦当流浪猫施舍拿捏了。他暗暗咬了咬唇后,郑重其事地说:“我后悔了。”
峦的神情没有一丝波动,好像纯是靠下意识接了一句:“后悔什么了?”
祝子绵:“那天我说,只要你帮我找到工作,我赚的钱都给你。我后悔了。”
峦不屑地嗤了一声,“过河拆桥啊。还拆得这么硬气,你可真是个奇葩。”
祝子绵气呼呼地瞪了峦一眼,话说得更硬气了,“不公平的约定,就不能执行。今天人事部经理和我说了,劳务合同是要符合劳动法的,不符合劳动法的合同,就不用遵守。”
峦扶着额的手回到了方向盘上,脸上的神情无不是: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先不说他们的约定与劳务合同根本不沾边,单说不公平,到底是对谁不公平啊?
“就你那点薪水,让我管吃管住,你还觉得不公平?”峦真是服了。
祝子绵不服了,怎么就这么瞧不起人呢?
他拿出手机开始记账,“该付多少钱我付多少,咱们提前说好,省得你总觉得我占你便宜,动不动摆脸色给我看。”
峦向绵瞟了一眼,见绵还认真起来了,不禁嘲笑:“该付多少付多少?你知道我那公寓的租金是多少吗?”
祝子绵认认真真在手机上敲下房租两个字,嘴上却说:“可是我也没租整间公寓啊。只租了你的一张沙发而已。”
他一边说,一边在房租后面写了个数字:300。
合着墙和屋顶是免费赠送的呗。
峦都要无语了,但好像是想看看绵到底还能有多离谱,他坚持接了话,“那水电呢?”
“按普遍人均。”
“汽车油钱?”
“对半分。”
“吃饭呢?”
“对半分。”
“对——半——分?”峦的火气蹭地冒了出来,“那我做饭的人工费呢?”
祝子绵想了想,“以后一人做一道菜。”
“一人做一道菜,你做的菜能吃吗?”峦几乎在吼,一点面子都没给。
祝子绵的音量也涨了上去,“我看了,网上有教做饭的视频,照着做就好了啊。”
你以为做饭是操作手机,按流程按键就可以了?峦真是要被这个人的天真打败了。
他正想讥诮回去,猛地想起绵的脑子出过医疗事故,跟个脑残病人吵架好像挺愚蠢的。
但要是把这些都答应下来,好像更蠢。
峦闷着一口气,思量着这些有的没的,走了一回神。
趁这工夫,祝子绵已经在网上搜到了每月人均水电费,130。并凭自己的开车经验,估算出每月一半油钱约300。
另外,以防峦故意买高端食材,他还搜了搜普通人均饮食消费,搜出个600。
“好了,”祝子绵填好后,举着手机给峦看,“一个月差不多就这些钱,1330。”
峦被气得嘴角抽了抽,刚想说“你可真会算,这点钱就想在我的精品公寓里混吃混住”,可话到嘴边又收回。
他脑中啪的一个打闪,突然想到了个附加条款,嘴角的笑意变出几分狡黠。
接着,他先把车停到了路边,继而歪起头看着祝子绵,半认真半玩笑地说:“既然这样,那浴室呢?”
祝子绵神情稍顿,刚才的硬气立时收敛了几分,“那——不是折合在水电费里的吗?”
“也可以啊。”峦的语气充满调戏意味,“那你以后洗澡的时候别拉拉帘啊。”
祝子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瞳孔地震:这个人果然下作!
他张开口又闭上,把脏话吞了回去。却因为找不到反驳的点,只好一咬牙,在手机上又敲下“浴室租金”几个字,隐隐感觉峦要在这一项上狮子大开口。
果然,峦一见他敲好了名目,就把手机夺了过去,随手填了个数额,又倨傲地把手机丢还给他。
绵惴惴不安地扁起嘴,心里赌气地想:你要是敢填几千,我回去就把拉帘拆了。我洗澡不拉拉帘了,你也别想拉拉帘。
但当他亮起手机,目光落下去的时候,发现峦没他想得那么下作,浴室租金仅仅510。
虽然和其它项来比是稍高了些,但比他的预期还是低多了。而且好奇怪啊,怎么是个有零有整的数,通常不该直接说500就好了吗?
“你确定?”祝子绵犹豫地再问了一次峦。
峦不耐烦地看向车窗外,“怎么,嫌高啊”
“那倒也不是。”祝子绵喃喃地说。一边说,一边暗暗将这项浴室租金加到原先的1330上,
总共1840。
接着,他开始算自己的月薪。
人事经理告诉他,他的薪水周发,每周460,那么一个月四周——
咦?他表情突地一怔。
好巧,正好也是1840。
祝子绵隐约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你——知道我一个月的薪水多少?”
峦确实知道绵的薪水。原本,他也没想知道这些,仅仅想知道绵的上下班时间而已。
但他也没想到,助理给他的清洁工资料全到但凡与清洁工有关的事,都写了。连清洁工的工装多少钱都写了进去。
当然他更没想到的是,在他这么忙碌的周一,他居然把这份资料不知不觉过了一遍。
现在对于绵的这份工作,他可能比绵还要了解。
当然,峦不会承认自己这么多管闲事。
他目视前方启动了车,漫不经心地回他:“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干过清洁工。”
那也太巧了,祝子绵不信。他挠挠头,突地灵光一闪,想明白了。
“对了,你是不是也在这家公司上班啊。故意让我走一公里再开车去接我,怕同事笑你认识我这种废柴是不是?”
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松开时又说道:“胡想什么呢。我不在这家公司上班。接你的位置,是我最顺路的位置。”
祝子绵思忖了一会,觉得也不对啊。“那我今天为什么会在卫生间看到你?”
峦握着方向盘的手又紧了一下,眼波稍稍转了转,却半天不支声。
“哦——”祝子绵又懂了,“你特意去看我的对不对?怕他们不给我工作,轰我出来对不对?”
峦故作轻松的状态下,透出一丝丝窘态。他不想承认,但是谎说到这里,他一时没有更好的谎言去圆了。这个样子在谁看来,都是默认。
祝子绵自然也会这样想,顿时,他感觉有一股暖流注入到心田里,什么乏累啊,气愤啊,统统被这股暖流融化了。
他情不自禁弯起了唇角,看着峦的眼神都像是加了星星特效。
原来,峦这个人虽然时冷时热的,但心眼是真的好呀。
峦被祝子绵看得浑身长了刺,在他的感知里,绵的眼神就是赤裸裸地追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峦深吸一口气,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正准备打趣一句“你别自作多情”,结果双唇刚启就动弹不得了。
祝子绵不知为何,恰在这时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来抚摸他的唇。
峦:“……”淡定淡定,这人脑子有病。
第23章 不讲卫生
在峦的惊愕中,车左右晃了一下。就这微微一晃的工夫,祝子绵的手已经拿开了。
准确地说,祝子绵就是在峦唇上轻轻抹了一下。
峦后背崩直,离开了椅背,这才不悦地问出一句:“你在干嘛?”
祝子绵却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稀松平常地说:“你的嘴唇好干啊。像是说了好久的话,还一直没喝水。”
峦松出一口气,对于绵屡屡的异常举动,消化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毕竟这人脑子出过事故嘛。
他的意识马上就从暧昧的抚摸中抽离出来,转到自己嘴唇发干的问题上。顿时,一肚子的不痛快找到了发泄点。
“你才发现吗?”峦白了绵一眼,“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都要加班的,包括我在内。今天为了能按时接某人下班,我忙得一整天连口水都没来及喝。结果呢?某人却因为多等了一会儿就坐在地上发脾气等人抱。你三岁半吗?”
一股脑抛出这串话后,峦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他好像才意识到自己这抑制不住的烦躁源自哪里。不是科的出现,也不是堵车,而是自己辛辛苦苦的计划没能如约执行,而计划的目标人物对他的辛苦还毫无体谅。
祝子绵听了这些话,神情也不自在,他委屈极了:谁等你抱了?我是真累得站不住了嘛。
不过他不想表达自己的委屈了。何况他的委屈也站不住脚。
尽管他不是在等峦抱,但他发脾气是真的。
而且,他反应过来:峦忙得都没空喝水,还抽空去看了他的工作情况。换言之,峦如果不抽时间去看他,可能就不会那么忙,更不会加班迟到了。说来说去,迟到都是因为他。
结果自己和人家一见面,就因为人家迟到发脾气,还跟人家算了半天账。
想到这里,祝子绵愧疚地不停搓着手指。一次次地偷偷看峦,总觉得该说些什么,可峦的脸上阴霾太重,他有点怕说什么都要被骂,只好局促地左顾右盼。
这时,视野里突然捕捉到什么,他立刻指着前方不远处说:“那里那里,停一下。”
峦看到那里有个公共卫生间,猜测绵需要方便一下,也没多问一句,停就停吧。
待车停稳后,半小时前还累得站不起来的祝子绵,像只出笼的鸟欢欢跳跳地就冲了出去。
没冲进卫生间,倒是冲到了更远一些的报亭。没一会儿,便举着一瓶矿泉水跑回车里。
“给你。”祝子绵把水递给峦,“先喝点水。”
看到水,峦的干渴感更严重,他也没犹豫,接过来便咕咚咕咚大喝了好几口。心里的烦躁终于被这几口水冲淡了几分。
喝完才突然想起什么,“你身上有钱?”
上班第一天,不可能有薪水拿的。而且绵原本穿的那身破旧衣服,峦丢掉它们时也检查过,确定绵是实打实的没钱。即使是买一瓶矿泉水的钱,他都不可能有。
所以,这钱是哪儿来的呢?
祝子绵讪笑两声,“是中午的饭补,没花完。”
峦想起来了,清洁工都不算正式员工,属于临时工性质。他们的薪水是一周一领,午饭补贴是每天现领现用。
不过他们的午饭补贴低得可怜,在公司地下一层的员工餐厅里,基本上只能买最便宜的两三种菜而已。
而绵居然还能剩下钱,峦不禁追问:“你中午吃得什么?”
祝子绵有一点难堪,支吾了一会儿,又无所谓地坦白了,“白米饭啊。单吃也挺好吃的。而且我吃饱了。没饿着。”
峦将绵的神情仔细打量了两遍,他明白了。
肯定是想吃的菜买不起,买得起的菜,他吃不下去,索性把菜钱省下了。
穷到这个份上了,嘴还挺挑。
穷到这个份上了,还愿意用省下的钱给我买瓶水喝。
想到这里,峦意外地品尝到矿泉水还真有些回甘。
他抿了抿唇,举起瓶子又咕咚了两口。余光中,瞧见绵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也抿了抿唇。
他放下瓶子,发现绵的唇看上去也干干涩涩,没比他好多少。
“你这一天也没怎么喝水?”
祝子绵干笑了两声,“哦,我头一天上班嘛,活干得慢。总没空去喝水。”
峦把剩下的半瓶水递给了他,“喝吧。”
“啊?”祝子绵的表情有些扭曲,“你喝过了。”
峦头歪起来,不悦地挑衅,“所以呢,能毒死你啊。”
那倒也不是,祝子绵心里想啥,嘴上可没敢说。因为他想的是:在我们贵族胶囊里,这算间接接吻了。
奴隶们之间,还真是不讲究。但他到底是个贵族,讲究着呢。
祝子绵木讷地把头扭向窗外,催促:“没关系,你快开车吧。我回家再喝。”
说罢,他以为峦会立刻启动车辆,可窗外的景物却始终一动不动。这是几个意思啊?
祝子绵纳闷地回过头,发现峦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感觉怎么说呢?反正祝子绵预感不妙,有点想逃。
还在想逃是不逃,峦突然嘴角一勾,一把将他揽到身前,将瓶口抵到他唇上,强行喂他喝起了水。
祝子绵挣脱不开,不想将水喷出去弄得太过狼狈,只得大口咽下。
然而,他被钳制在峦的臂弯之中,峦的呼吸涌动在他脸侧,他觉得这样想不对,不好。可他就是有一种被峦强吻的错觉。
待峦松开他时,他脸红彤彤的,羞窘得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你怎么了?脸红了。”峦一脸坏笑。
祝子绵拼命摇着头,“没,没什么,就是差一点呛到。憋气憋红了。”
说罢,他赶紧在心里安抚自己:不要瞎想,不要瞎想。那男人和女人这样做,才叫间接接吻,我们充其量就是——不讲卫生。
第24章 我怎么会求婚呢
尽管祝子绵不停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啦,就是两个人喝了一瓶水,不讲卫生而已,可脸上的红迟迟退不下去。
一种初吻被夺的委屈感让他哭丧着脸。他一再告诉自己这感觉很可笑,他们都是男人,大丈夫该不拘小节,不要瞎想。
但似乎药不对症,一点不能让他好过一点。
此时,峦已经又开起了车,奇怪的是刚才阴霾的一张脸,现在看上去晴空万里的。
这让祝子绵鬼使神差的想到某些武侠小说里,女主被迫献身帮男主移了毒的情节。
祝子绵顿觉更委屈了,他认为峦得补偿些什么给他,不然弥补不了他心灵的创伤。
“那个——合租约定算你同意了是吧。”祝子绵问。
峦轻快地嗯了一声。
祝子绵坐直了些,“那汽车油钱我算在里面了,以后接我下班,不许摆臭脸给我,老大不乐意似的。”
峦点头同意,“好,不过万一我加班迟到,你也别使性子总让我抱。”
祝子绵没好气地瞥峦一眼,谁让你抱了。
“还有,”他继续说,“汽车油钱是包括上班的。我上班比别人早一个半小时,你也得早一个半小时起床,送我上班。”
峦眼波微微转动了一下,又点点头,“好。”语气不耐烦到有些夸张,但嘴角却泛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纵容。
“还有,万一饮食费超标了什么的,我的薪水不够,可以做家务抵。”
峦看了绵一眼,似乎在问:约定的时候,可没提这一点吧。
祝子绵立刻理直气壮起来:“这有什么奇怪的?那我扫厕所有薪水,给你打扫房间,你不得付钱吗?”
峦干笑两声,“好。”
“还有,家里备些面包啊,香肠什么的,直接能吃的。我得当早餐。”
峦已是一幅破罐破摔的状态,再度点头,“好。”
“还有——”
“喂。”
祝子绵还想再说,这一次被峦打断了,“你就请我喝了半瓶矿泉水而已,想提多少要求啊?”
祝子绵也不知道,就觉得提多少要求都不解气。但他也明白,这是自己不方便明说的荒唐感觉,也不能怪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