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看了看众人的表情,最先醒过梦。
他推了滔一把,“胡说什么呢。董事长会随便送员工回家吗?何况对赌协议还没结束呢,绵也不能同意,对吧,绵。”
祝子绵干巴巴地笑笑,“对,对啊。我干嘛要董事长送我回家啊。”
滔回头看董事长一眼,见董事长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不由丧丧地叹了口气,心里忍不住咆哮:你们两个地下情都如胶似漆了,戏演得不累吗?
但心里明镜般的他却不能挑破这层纸,只能无奈松开手,眼睁睁地看峦坐电梯去了地下。
滔看了看楠,又看了看绵,最终对着绵说:“我送你回家。”
祝子绵眼惊了一下,有种不认识滔的意味,但很快就礼节性地笑了起来,“不用,不用。我们好像也不顺路。你还是送楠回家吧。”
滔的脸色莫名阴沉得很难看,向人表白遭拒后打算报复的那种难看。
他突然拽住祝子绵,蛮横地把人向洗手间拉扯,楠吓了一跳,直觉今晚的滔像换了一个人。
他悚出一身冷汗,突然想起滔可是坐过牢的,而且传闻是因为强奸未遂坐过牢的啊,不会是又打算坐牢了吧。
他疯了一样上前撕扯,“滔,你放开绵!你要干什么!”
滔不理会,一把将楠推出老远,浑身确实是一种要违法乱纪的气势,不多时,他已把绵拽进洗手间,把楠拦在门外。
在门关死前,他恐吓楠:“你听着!如果你现在报警,我们的项目就完了。我奉劝你,最好等经理出来,让经理来决定要不要报警。”
跟着砰地一声,滔把门关死。
楠在外面紧张得发抖,滔说得没错,项目已经完成大半,如果滔这时候被抓,项目就全完了。绵投入了那么多心血进去,能受得了吗?
可是,看着绵受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楠嘶喊着,向门一脚一脚踢去,希望这门能像电视剧里一样,被一脚踢开。可怎么就偏不一样呢?
楠一直踢到第十脚,门才开。而这第十脚,并没感觉多费力,楠马上意识到,是门锁被打开了。
接着,他就看见滔两手揣兜,傲慢不屑地走出来,报怨:“吵死了。”
楠的拳停在半空,火山般的情绪仿佛一下被冰封住。
这是什么情况?不像强奸现场啊。而且,时间也不够。再快也不能十秒搞定吧。
然而这时,他又看到绵走了出来,绵的表情木讷,人见犹怜极了,绝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看就是被人狠狠欺负了的失魂感。
这让楠脑子里顿时没了逻辑,他一脚向滔下半身踢去,“你对绵做什么了!”
滔猝不及防,“啊”一声,蜷缩在了地上。
这一声惨叫把祝子绵叫回了神,慌乱地问:“楠,你干嘛啊?”
楠又急又气,还很理直气壮,“绵你别怕啊,他是不是想那啥你?咱废了他。”
祝子绵这才觉得事儿大了,他忙上去扶起滔,同时向楠解释,“没有啦。他就是还我钱。”
“啊?”楠呆呆地不停眨眼,“还钱干嘛非到洗手间里还啊?”
滔没好气地喊:“那他借我钱的时候,还在洗手间借的呢,你怎么不问他为什么?唉哟。”
滔疼得又弯下腰,楠脸上有些过意不去了,“那,那对不起啊。”
祝子绵把滔架到楠身上,“你快带他去医院看看吧。别真有什么事。”
楠撇撇嘴,不情愿又不好不答应。
这表情让滔看着来气,他指着楠的鼻子说:“我告诉你,我小弟要真有什么事儿,你这辈子别想好过了。”
楠翻了个白眼,“我这辈子又不跟你过,你小弟好不好关我什么事?”
滔:“……”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祝子绵在一旁牵了牵唇角,想笑但又心事重重笑不起来的样子。
他陪着二人走出公司大楼,然后便催他们快去医院。
待二人离开后,祝子绵给峦打了个电话,峦的电话却正在通话中。
祝子绵面色有些慌,他赶紧找起良叔的车。
这段时间,峦从来没有送他回过家,但是天天都让良叔送他回去。只是这一天,祝子绵觉得良叔的首要任务,不是送他回家。
在洗手间里,滔告诉他,有人在打听他与峦的关系。滔觉得这人目的有些阴暗,提醒他小心一点。
祝子绵后脊发凉,他问滔是什么人,滔说不知道。那人把自己捂得很严实。
祝子绵又问,滔跟那人说了什么。滔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说他就是实话实说。表情很像是干了什么迫不得已的事。
这让祝子绵立刻猜到,是科,是科用金卡对滔行使了特权。
科回来了。科要干什么呢?
在祝子绵想来,科的终级目的就是和峦结婚,那除掉他祝子绵也不能如愿。但是,如果科提前与峦发生关系呢?会不会就成功了?
在贵族胶囊里,如果女人失了身,那这个女人大概率都是和那个占有他的男人结婚。所以峦会不会也这样?
虽然祝子绵觉得,在奴隶领域这么想有些可笑。可他隐隐就是感觉,峦的父亲真的在用女人的要求在要求着峦。
他不得不怀疑科会这么做。他会顾及峦身体不舒服,耐心等着与峦结婚,科那个混蛋肯定不会。
更心有余悸的是,科真这么做过。上一次,在峦的家门口,如果不是他回去找峦,科就得手了。
仔细斟酌了这一切,他觉得让良叔先去保护峦比较好。
祝子绵冲上良叔的车,大概说了自己的想法,催良叔快走,快去找峦。
良叔听后,神情变得严肃了一些,但是他没有忙着开车。
“你坐在车里等一下。”良叔说。之后他站在车外开始冷静地打电话。
电话打给谁,做了什么样的安排,祝子绵也不知道,只知道良叔上车后,还是一如既往地说:“我送你回家。”
祝子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不该先去找峦吗?”
“我跟峦联系了,提醒他了。放心吧。这么多年了,科都没能把峦怎么样,这次也不会有事。”
看良叔说得云淡风轻,祝子绵一股气开始酝酿。在他看来,这是很严重很严重的事,但是良叔的语气好像在笑他小题大做。
“那你是峦的私人保镖,这种时候也该在峦的旁边吧。”
良叔耸耸肩,扫了一眼绵单薄的小身板,打趣:“你觉得,你和峦,谁更需要保护?”
祝子绵张了张口,没说出话。
诚然,峦当初打起小混混,能以一挡六,还把人家打得落花流水,自己是没这个本事。
可是科也未必来武的啊?谁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对付峦,万一峦有危险呼叫保镖,保镖不在怎么办嘛。
祝子绵赌起气,“我要去峦家里。我要见峦。”
良叔嘿嘿地笑了几声,语气有规劝,还有暗戳戳的指责,“都说了这段时间,你们赶紧先把工作的事处理好,就不要见面了。你明知道峦身体有什么问题,还总大晚上往峦家里跑,不合适。这都几点了,回家吧。喏,喝点饮料。”
说到最后,良叔给绵递过一瓶蓝莓饮料。
这段时间,良叔每天都会在车上给他准备这种饮料,祝子绵专门还上网查了查,发现这款饮料还不算便宜,也不是哪里都有的卖。
所以见良叔这么贴心给他准备,他从不拒绝良叔的好意。
但今天,他心里七上八下根本喝不下。他下意识手一推,把饮料推到一边,“我不想喝。”
良叔被绵的拒绝弄得愣了一下,他神情纠结,颤了颤唇想劝,但像是没有组织好语言,最终没说话,收回饮料放回了原处。
车拐了一个弯,良叔的车速开始变慢,闲聊起来,“今晚,你吃晚饭了吗?加班加那么晚。”
祝子绵没心情聊天,简单地回了句:“吃了。同事点的外卖。”
“哦,”良叔若有所思,“我可还没吃晚饭,要不,陪我去撸个串?”
祝子绵心里生奇,看着良叔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良叔淡定地回应,“怎么了?怕我让你请客啊。”
祝子绵没有,祝子绵只是还在生闷气,而且闷气越来越强烈。
他因为科的出现,心焦得连水都喝不下,良叔身为峦的保镖,怎么能心宽得还想去撸串?
他愤愤地把视线从良叔身上收回来,语气越发冷淡,“我累了,我想赶快回家。”
良叔脸上闪过一丝焦虑,车速不能再慢了。不多时,到了绵的住处。
良叔停下车,拿起那瓶饮料再次递给绵,“专门给你买的,拿着喝。”
祝子绵气还没平,不耐烦地接过来,却听良叔又恍然想起什么,补了句:“要不,就在车上喝了再走吧。这瓶子还能回收,我攒着卖钱呢。”
祝子绵的思绪被勾了一下,他拿着那瓶饮料在手上转了转,试探地问:“这一个瓶子回收多少钱?”
“差不多五毛呢!”
祝子绵又把那饮料在手上转了转,他不知道五毛在收废品上,算多还是少。但他知道良叔不可能差这五毛。
良叔又不是真正的出租车司机,当初峦追三万追伤了腿,良叔都能不屑地说“三万我给你”。一个轻轻松松能拿出三万的人,会这么在意这五毛?
祝子绵萌出了大胆的想法:该不会这饮料有什么问题吧?
第140章 哼!都来欺负我
祝子绵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他强作镇定,一边思量着一边拧开了瓶盖。
他小喝一口,刚咽下便一脸排斥地嗯了一声,把饮料递回给良叔,“良叔,这瓶过期了吧。味道怎么和以前不一样。”
良叔惊讶地瞪了下眼,说着“不可能吧”,下意识将饮料接了回来。
祝子绵撒起了娇,满脸都是求共情的委屈,“你尝尝嘛,今天这瓶好酸。”
良叔只得仰头往嘴里倒了一口,酸是酸的,但是也没有好酸。关键是酸得挺可口的。
“我觉得没问题啊。”良叔说着,又把饮料递回给绵。
祝子绵扁扁嘴,嫌弃地瞅着饮料瓶,“你都喝过了。”
良叔感觉被碰瓷,他崩直了后背,着急地解释,“你看到了啊,我嘴都没碰到瓶子。”
祝子绵坏笑着突然把瓶口推到了良叔唇边,“这下碰到啦。”
“你——”良叔又急又气地,一时说不出话。
这时,祝子绵竟一手拖腮,乖巧地向良叔笑了起来,“良叔,我查过了,这饮料挺贵的。你因为我爱喝,总给我买。自己都舍不得喝吧。今天,我就是想让良叔也尝尝。你就喝了吧。”
这段话,祝子绵说得可谓极其孝敬,像极了一个关爱长辈的好宝宝。
听得良叔缓缓随之动容,他慈爱地揉了揉绵的头,“臭小子,没白疼你啊。”
祝子绵笑得越发人畜无害,“良叔对我好嘛。”
良叔欣慰地点点头,“知道就好。”说完,他将那瓶蓝莓汁一口喝得精光,最后还夸了一句,“嗯,还真好喝。”
祝子绵不动声色地附合了几句,又像平常一样和良叔告了别,便下车转身向自己家走。
只是表情变得很快,几乎转身的瞬间就变了一张脸。
难道是我小人之心了?这饮料并没有问题。祝子绵挠挠头,没走几步,他又用拳头把自己的额头敲了敲,有点自责的意思。
“一定是我多心了,一定是科的出现让我疑神疑鬼的。”最终他这样想。
看着绵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进了家门。
良叔生无可恋地长叹了一口气,懒散地笑嗔了句:“这个小机灵鬼儿。”
嘀咕完,他拨通了苍的电话。
“今天的药他没喝。给我灌进去了。”说这话的时候,良叔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仿佛笑自己这么大把年纪了,被个孩子耍了。
苍静了三秒,回答听不出情绪,“好,我知道了。”
良叔听出苍懒得多说,赶紧又扭捏地问:“那我喝了,会怎么样嘛?”
苍轻哼了一声,“放心吧,只喝一次药,不会有什么影响。顶多就是晚上疼一轮。他都受得了,良叔还怕受不住吗?”
“唉——”良叔瘫在座椅上,丧气极了,“我啊,真是欠了你们这群小崽子的。”
苍又轻哼了一声,“良叔要是怕疼呢,也不是没有办法。您又没什么清白要守,去酒吧找个人花点钱,让他好好给您服务一下,疼会减轻一些,您懂的。”
良叔坐起身,如芒在背一般,满脸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不舒坦,“我说苍啊,你这药怎么这样啊。听着怎么跟春药一个样啊。”
苍突然笑出了声,良叔莫名听得脚心发凉。
“良叔,您可冤枉我了。”笑过后,苍淡淡地说,“这药可不是我做的。是机构的药,我只不过是做了完善升级。说起来,如果用机构原来的药,良叔今晚不找个人帮一帮,恐怕您还真扛不住。谢我吧。”
电话嘟的一声挂断,良叔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他看着绵住处的方向,脸上浮出不忍的心疼表情,“难为这孩子了。”
祝子绵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依然不放心峦,犹豫再三还是给峦打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急着问:“喂,你在哪儿啊?”
峦笑出声,“怎么了?来查岗啊。这么晚,我当然在家啊。要视频查一查吗?”
祝子绵何止是想视频查一查,现在对他来说,峦一刻看不到,他都不放心。
“嗯——峦,那个,我想见你。”祝子绵的语气,多少有些难为情。
两个人分开,还不足一小时,何况在这么个夜色撩人,欲望滋生的时候,这句话显得相当露骨。他猜峦一定要笑话他了。
但是这一次,峦在顿了三秒后,又低沉又温柔地回复他:“我也想见你。”
祝子绵心跳加快,有种意外的欣喜,当然,更多的还有做错事的紧张。
“峦,我不想,我不想你难受。我只是想见你,见面就好,什么都不做。”
“我知道,”峦笑了,“放心吧,只要你没有喝醉,抱着你睡,我没有问题的。”
祝子绵知道,峦又在拿上次他假装喝醉、疯狂撩拨的事取笑他,心情顿时晴朗了不少,故作生气地埋怨起来,“说了上次是喝多了,不能当真的。不许再提了。”
“为什么不让提啊?”峦的埋怨语气也很夸张,还带着几分央求,“我还想着等结了婚,天天把你灌醉。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怎么耍酒风啊。”
祝子绵脸热起来,怕这么聊下去,自己可做不到心如止水了。他赶紧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那我现在去找你。”
“不要。”峦的语气也变郑重,甚至有些强调,“你在家等我,别出门,我去找你。”
“好啊。”就是嘛,也该你送上门一次。
挂了电话,祝子绵心里美滋滋的。
他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屋子,一张双人床,左边一条狭长的空隙外,是直接打在墙上的衣柜。右边是与床一体的电脑桌。整个屋子便再无其它。
小是小得可怜,但是两个人睡觉要多大的空间呢?
而且,这屋子是重新装修后出租的,看上去整洁又干净,祝子绵觉得并不委屈峦那个贵公子在这里过一夜。
正想着,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脸上神情一僵:差点忘记,快十一点了,他这房子要断电了。
他的房租是包水电的,房东怕他总通宵打游戏,所以有一条十一点断电的规定。
祝子绵扫兴地吹鼓腮帮子,一个念头起:要不要跟房东争取一个晚上的照明?可马上他就因一个新的点子兴奋了起来。
点个大灯有什么意思啊?他想起小夜灯。
祝子绵知道巷子深处有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那里有一款放电池的小夜灯在玩具区,哄孩子玩的。造型不多,只有一款小蘑菇。
他刚搬到这里来的时候,还想着要不要买一个以备不时之需,但因为太幼稚了就没买。
今天嘛,咱就幼稚给幼稚开门,幼稚到家。
想到峦一进屋,看到一屋子的小蘑菇,该是什么表情呢?祝子绵单是想想就觉得有趣。
他立刻背起包,冲了出去,大手笔地把那家店里的二十来个发光小蘑菇全买了。
回来的路上,他手拖着一个小蘑菇边走边乐,心想,就把这排蘑菇摆在床中央,摆出一条分界线,这样你不碰我,我不碰你,彼此望着就好啦。
这样的画面随着他想,就呈现在了他脑海里,他不由想起峦的那张脸在夜灯修饰下,更是好看得不像话,忍不住低声自嘲:“我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就这还想心如止水呢。应该再多买个眼罩,眼不看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