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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个娇气包(岛里天下)


眼下从隧洞那边望过来,已经可闻人烟了。
虽已入夏,但山林这头树木茂盛,风来还是挺凉爽的,倒不见得炎热,让大伙儿察觉深深入夏的还是那黑压压一群一群的蚊虫。
渝昌蚊虫本就繁多,加之在此山群包围之中就更是了不得了。
桃榆先前跟着商队经行渝昌的时候就见识过这边的蚊虫,不过那时候赶路,未曾停留多时,倒也就过了。
现在落根在这边,还真有些扛不住。
前去他阿祖屋里寻要了好些药草来,裹卷了驱蚊香烧着。
当真是冬来离不得炭盆儿,夏来离不得驱蚊盆。
霍戍正蹲在桌边点做的驱蚊草药绳,听见净房的门嘎吱响动了一声,旋即一个身影迅速的就蹿了出来,折转去了床上。
他正想说慢点,话还没出口,人已没了踪影,只见着床帘在轻轻晃动。
霍戍站起身,信步过去:“洗头发了没?”
他掀开蚊帐又赶紧把帘子严丝合缝的放下,只见着床上肚子已经微微隆起的哥儿正拧着眉头在挠了脖颈。
“白日里天气好的时候就已经洗过了,娘才不准我夜里洗。”
桃榆挠了挠脖子又往下挠着肩膀,他瘪着嘴道:“分明在水里放了些清凉汁,还是叫蚊子叮了。”
霍戍看着桃榆露出的白皙脖颈,就这细皮嫩肉的不叮他还能叮谁。
又还不禁挠,锁骨上红了一片,留着几条爪子印。
“越挠越痒,睡了就好了。”
霍戍拉了拉被子,扶住桃榆的腰,想让他躺下。
桃榆却伸脚蹬了他一下,眉眼间全是不高兴。
霍戍看着人:“脾气越来越大了。”
“那怪谁让我有崽的。”
“怪我。”
霍戍倾身上前,在桃榆的发红的锁骨上亲了一口。
许是话少,他的唇总是有些凉,触到桃榆本就热的皮肤,更觉得有些烫。
凑近了,鼻尖能清晰的嗅到桃榆身上清凉汁的味道,他身上的草药味道便比平素还要浓了些。
桃榆眸子微动,有点不好意思拉住了被子。
“你倒是也变得会哄人了。”
“我以前难道不会哄你么?”
桃榆眨了眨眼睛,好像也是处心积虑来着。
“以前哄着是为着想同我成亲,现在呢?”
霍戍眸子微挑,既是这么说了,好似未有所图反倒不对了。
他转去吹了烛火,上了床。
自从桃榆有孕以后,他们已经许久不曾行过房事。
以至于桃榆都生疏了,顾忌着身体,又有些担心。
不过霍戍比他还小心,颇有些浅尝辄止的意思,桃榆默默的没说话。
往昔这人忒能折腾,回回都是他手脚无力了才堪堪结束,用不得半刻种他就得沉沉睡过去。
然则此番他精神倒是好,明晰的知道好像没有多长时间,霍戍停得都叫他惊诧。
他看着霍戍在他身侧躺下了,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这是中场歇息了还是如何……
不过转念一想,霍戍好像重来就没有中场歇息这习惯,倒是以前他总嚷着停下,霍戍假装跟聋了一样。
也只有说他渴了,霍戍会赤脚前去给他倒点水让他喝,算是让他休息一下了。
桃榆紧抿着嘴。
他不知道霍戍有没有尽兴,总之自己……有些怪异。
先时身心都在坐稳胎上,全然不曾有想过这些事情,这朝忽然如此,倒有些像许久不吃了,引出了馋虫一般。
他有点头疼,也很有点不好意思。
这种时候,他怎么能这样。
许是表情实在是复杂了些,霍戍看着人还没睡,眉心一紧,不由得道:“怎么了,不舒服了么?”
他觉着已然是很轻,于他而言连动都没怎么动了,不应该会让他不适。
桃榆摇了摇头,身体没不舒服,心里是有点不舒服。
顿了顿,他道:“许是今天睡的早些,还不困。”
霍戍松了口气,拉上被子把人盖好。
“那躺会儿。”
桃榆心里愤愤,真是木头。
过了会儿,他还是忍不住道:“你累了吗?”
霍戍:“?”
桃榆见此耳尖绯红,更叫他心虚了,他连忙辩驳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今天上山去了,累不累。”
霍戍回答的干脆:“这点事,怎会累。”
桃榆噢了一声,忽而侧过身子,闷闷道了一句:“睡了。”
霍戍不明所以,他觉着桃榆好像有些不高兴,可思来想去自己好像也没说错什么话。
一时叫他无从悔改,料想是他有了崽,情绪多变也是寻常。
桃榆也觉得这事儿天亮了就揭过去了,一时之欲眨眼就过,不想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犹觉十分罪过,更没脸与霍戍开口。
今日怪山货吃多了,明日怪霍戍睡在他跟前才如此。
于是乎肉不肯吃了,也不要霍戍在他醒着的时候同他睡一块儿了。
霍戍连忙去请了黄引生。
“阿祖,我没事吧?”
桃榆睁大着眸子看着给他诊脉的黄引生,心里惴惴的。
黄引生收回手:“你自个儿身体好坏心里会一点儿底都没有?”
桃榆闻言微微舒了口气。
“我是觉着没什么大毛病的,但~好像又有点不对劲。”
黄引生看着桃榆,见他一副欲言又难开口的模样,就知道怎么回事。
以他多年行医的经验,什么症状没遇见过。
“有了身孕以后肾精变化,情欲增强也是寻常,并非什么异事。你不必心有负担,该如何便如何。”
黄引生挑眼看着桃榆,道:“你要是觉着脸皮薄,我嘱咐霍戍几句就是了。”
他摇了摇头:“你们成亲也许久了,什么事情不能说明白,你看把他闹得火急火燎的。”
桃榆捏了捏手指:“昂。”
霍戍得知缘由,长松了口气。
差点以为自己又要打烊了。
转眼到了初十,是该他们去县城采买大家所需的日子了。
一大早上又来了几个村民,交待了自己需要的物品,霍戍原本是把抄录的事情交给赵盼干的,但今天蒋裕后要去县城里往京城寄信,便由他干这回的账房。
到时候去了县城,一应买什么东西,价格都要一一记录清楚的,回来才好交差。
距离他们林村最近的一个县城也在百里之外了,叫建川县。
霍戍叫上阿予十一,骑射场几个会马的出去,来去一日间是足够的。
为早些回来,天才亮几人就快马出发了。
桃榆本也是想去县城看看的,不过霍戍却没那意思,但也不驳桃榆的话,只说他起得来就带他去。
前一夜里他把人伺候得当了,他起身的时候,不出所料的桃榆还睡的正香。
建川靠近渝昌府,于渝昌府下上十个县城算是热闹些的。
地广人稀县城倒是修建得不小,只是人流还是略显单薄,他们都从同州而来,比之是萧条太多了。
可像是霍戍这般从北域来的,建川也能称得上一句繁华。
几人抵达时正是中午些的时辰,先赶着前去按照单子上的东西一一采办,忙完了方才寻了个食肆叫了几碟子菜。
蒋裕后要去送信,手头上的信件也不止他一封,还有纪扬诚想寄回同州县城下,给纪杏蔗的信。
以及乡民们送给外府亲戚的平安信,上十封,拿在一起一沓。
“同州的信只怕是难送。”
信使看见落款地址,再远的都没说什么,唯独是见着同州的道了一句。
“湘梧县在同州靠北临边界的县城也送不进去么?”
信使摇了摇头:“而今同州被起义军占领,他自守的严,朝廷又调遣了连平府的兵力阻遏,边界上难通行。”
“这越是战乱封锁啊,信反而越多,前些日子邮驿有兄弟送了信去同州,两个进去了,两个没能进去。这就不好说,咱也不敢同您打包票信件能送进去,左右是提前告知,让您心里有个底儿。届时若没送进去,信原路返还。”
蒋裕后看了霍戍一眼。
霍戍上前塞了点碎银子到信使手上:“家书,劳烦费心。”
信使拿着银子,脸上可见有了笑容:“好说,我尽量给您送进去。”
从邮驿出去,蒋裕后道:“同州这局势,真不知当如何。”
霍戍道:“朝廷忙着海临府的外敌,一时怕是腾不出手来平复内乱,也只能先近调兵力拖着。”
“同州粮草丰沛,人丁兴旺,即便朝廷缓过来对付起义军,只怕也是棘手。就怕天下大乱啊。”
霍戍吐了口浊气,他并不想看到如此局面,可大势所趋真当如此,也无法阻挡。
为今只希望能太平些时候,让他们能够顺利把村子重建起来。
简单吃了个饭,诸人带着大包小包,赶着又回林村去。
“他妈的,装什么装,赶紧给我走!信不信我真打断你的腿!”
霍戍一行人越过村落,进了荒郊,眼见距村子不过二十多里的路了,也便放慢了行程,让马匹喝点水。
诸人从马上下来由着牲口歇歇脚。
霍戍正欲去边头上放水,他耳朵灵敏,老远便听见了心厉的呵斥。
随之而来的便是鞭子抽打的声音。
他连忙叫住阿予十一警戒。
几人把马栓在一边的山涧上,埋伏在高地上,等着底下野路上的人经过。
不过一刻钟,便见着四个满脸胡子,一身匪气的男人从路上行来,为首的两个男人骑着马,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扯着一截长绳。
那绳子上捆着七八个粗葛布衣的平民,看样子有些像是贫寒农户人家的。
这些人被捆着双手拉着走,尾上还有两个男子押着,见谁走的慢了些便甩了鞭子过去。
农户连喊都不敢喊,只有最后一名老汉被抽的告饶:“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啊!我这腿脚前些年摔了重接的不灵便,便是同英雄去了寨子也出不得什么力,不妨是放了我回去。”
“我瞧你这精神气头是好得很啊,还能叫着嚷着。”
后头的男子狠狠的就是两鞭子,结实落在老汉肩头上,直接将人抽倒在地。
前头马上的人充耳不闻一般,反倒是驱马跑了起来,被拴在绳子上的人被迫只能跟着跑,老汉尚且未曾怕起来硬生生叫拖着走。
野路上枝丫杂草横生,须臾老汉的脸便被刮花。
趴在高处的人见此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纷纷看向了霍戍。
见霍戍微颔首,几人迅速扑下。
几个匪徒显然是没有预料到上头会有人埋伏,连忙想要抽家伙,然则阿予十一都是土生土长的北域人,个子高大威猛不说,在骑射场待了许久已然是练家子,根本不予空隙就将人给拿下。
为首的匪徒见几人手段如此之厉害,没有贸然动手,反倒是就近的抓住了个女子:“别过来,都别过来!靠近一步老子就砍了她。”
大刀架在女子的脖颈上,女子大气不敢出,几欲瘫软。
匪徒刀一横,隔断了绳子,拽着女子作为人质扬马而去。
十一连忙跑去拉马意图追上去,那匪徒却是机警,跑远了以后就将女子丢下,如此纵马奔走。
既是救下人,他们的马又还拉着货物,且不知那匪徒可还有帮手,也便没追去。
“多谢,多谢。”
几人把农户给解开,农户们连连答谢。
闻其诉说才知他们是周遭村里的农户,上山打柴或是前去了县城回来叫这些山匪给伏击抓住了,意图挪去山寨里头当苦力。
“是什么山寨的人,你们可晓得?”
老汉道:“渝昌东部匪徒横生,隔三差五便有人集结成山匪抢掠,我们也不晓得究竟是些什么人。”
“只听这几个匪徒说要拿我们去做活儿,这样的事情也常有发生。”
霍戍倒是晓得,先前他选地的时候张冗就同他仔细说过东部荒芜,尽数是山匪的天下,就是官府也管不过来。
渝昌的匪徒是出了名的多,从而引得许多他府的亡命之徒也躲来了渝昌东部,做起了悍匪。
张冗说他既想隐蔽些一定要在东部,不如去东北边,那头稍微安定些。
瓦阳寨在东北部镇着,他们相识,可以借他的势。
霍戍晓得段赤谋的不是个小山寨,不知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他并不想欠人家太多人情,到时候牵扯其中难抽身,亦然还是选择了东南部。
“阿予十一,你们两个把这些村民好生送回去,再将他们捆了送到衙门。”
霍戍道:“既是喜欢逞凶斗恶,正好南边内忧外患。”
余下的三个匪徒被几人打得鼻青脸肿,捂着肚子嚷不起来。
阿予跟十一顺起地上将才捆村民的绳子直接捆在了三人身上,直接把他们的马占了:“走吧,爷送你去好地方。”
没有直接要了他们的命,霍戍已然也是高抬贵手的很了。
村户们千恩万谢,小跑着跟上阿予十一的步子。
霍戍带着剩下的几人把东西带回去。
既遇匪徒,他得快些回去与村里人嘱咐,届时还得做些布置防守才行。

五月中旬的时候,林村动作快的人家已经把住所修缮完毕。
夏月里天气炎热,便是泥墙也很容易风干,村户欢欢喜喜的住了进去。
前头先建完的帮着后建完的,待到下旬时,房舍已经落建的差不多。
原先还独只纪家的那一处大院儿,现在整片地上多了好多所房舍,这住所一旦建成,又有人气炊烟,俨然就跟个村子一样了。
时下去了一桩大事,人丁稍微松闲了些。
临近六月,正是庄稼长得旺盛的时节,林村里也就纪家赶着时令开得有十来亩地。
农户进进出出的看着村里唯一的几亩地,种的瓜果粮食十分葱茏,不免眼热。
“这土地还真是肥沃,瞧蜀黍长了足足两公尺,叶子浓绿,花开得大朵,结果肯定了不得。”
霍戍让雇农开了土地,但匆忙之间也只开了土地出来,并没有田。
首选的粮食水稻便没有办法种植,只得种植旱地的黍米,北边倒多是种植黍米为食,但南边大抵上还是为水稻。
即便种植的是北方常见的黍米,眼下林村的农户们还是羡慕得不行,毕竟有总比是没有的强。
南边虽吃不惯黍米,可战乱年间,有地能种植粮食已然是好得很了,谁又还挑剔种植的是什么。
再者黍米还能用来酿酒和作为家禽牲口的饲料,抖罢了黍米的穗还能捆扎了做扫帚,用途也是广泛的很。
“我早瞧了这边的地肥,白日向阳,山林水也充足。光看开出来的小路嘛,草扯开就要弹出来好几条的地龙,肥实的很。”
几个老汉负着手围着地里的庄稼,说谈的热乎。
时下头顶上能遮风避雨的心里踏实了,埋头在地里干了一辈子离了庄稼浑身烧的慌。
“手头上也闲着,我瞅是得去开几亩地来种着了,就是过了时令没得粮食种,那撒些菜种,栽个十根八根儿葱的,也比那干守着吃点干咸菜强嘛。”
“过了春儿,野菜也少了。是得种些瓜菜吃。”
“别的不说,这地肥,要是不开出来种庄稼简直糟蹋。”
一群老头儿老妇嘀嘀咕咕说论了好一阵儿。
这当上村里头的年轻人壮力被霍戍叫去了大院。
“山间容易有野兽出没,虽今下各家各户已经有了住所,但夜守的事情仍不可马虎。”
霍戍道:“再来便是渝昌东部一带匪徒活跃,时有出没。诸需得时刻警惕,渝昌山匪穷凶极恶,掳人烧杀掠夺为寻常,即便是白日也得监察。”
“此后四人为一组,编号轮流值守,监察村里外村外附近人员行动轨迹。”
诸人应了一声,霍戍正想说叫大家回去也同自家人警醒一二山匪的事情,无事不要随意出村子叫山匪盯上,到时候暴露行踪不说,还被抓走就麻烦了。
他还未说,有个村户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里正,霍兄弟,不好了!几户人在坳子那儿嚷着打起来了。”
纪扬宗眉头一紧:“好生生的打什么!”
以前管理着村中的大小事宜,拌嘴打架简直是寻常,他倒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才来林村才几个月的光景,刚刚把住所建造完毕就又闹架还是让他有些生气。
诸人赶过去,坳子那头几个老汉妇人还真给吵起来了。
脸红脖子粗的,谁也不礼让谁,说着就你攘我一把,我攘你一下。
“都跟我住手!才安生了几天这就自窝里内讧,你们像什么话!”
纪扬宗厉声呵斥了一句,正在吵的不可开交的人看着匆匆赶过来的一帮子年轻人,到底还是松了手。
“里正,你来的正是时候咧,可得给咱好好断断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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