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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个娇气包(岛里天下)


一妇人钻出来说道:“这块地我一早就看上了,前些日子见人就说了等棚子修好了就来开地,里正不信问问大伙儿我是不是说过这话来着,诶,结果今儿张老汉拿着个头过来就要挖地。”
“我还以为他是好心要给帮着咱开地,他竟是要开来自家耕种咧!”
妇人左手心不停拍着右手背:“哪里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嘛!”
那张老汉听了这话也立跳出来道:“你说你要开就是你的了啊,这周围团转那么多的荒地,你要是都说你要开,那大伙儿就都不能碰就等着你家开?”
“啥不是讲个先来后到的,你迟迟不开,我过来开了这地就是我的。”
“嘿,你这人存心就是想找茬儿是不是!”
说着妇人挽起袖子,颇有一副要再干一场的架势。
“我还怕了你这泼妇不成!”
张老汉也梗着脖子迎了上去。
眼瞅着两人又要刚上,周围的人连忙将两人或劝或拉的拽着。
桃榆突突跑来看热闹,他扶腰挺着个肚子在边上,见着又是这些土地的事儿,跟以前在同州一样一样的。
今儿是张家的树挡了李家的道,明儿又是赵家的水田决堤冲了孙家的稻子,村民在田地村头对掐,他爹也在家里骂。
霍戍见此正欲上前。
桃榆一把拉住他的手:“你甭掺和了,这点事爹处理得了。”
霍戍看向桃榆,果然纪扬宗接着就发话了。
“你们没完了是不是,这棚子才修好几天,而下住进去就又觉得安生起来了,能有空功夫闹了是吧!合该叫你们锁在同州村里头,省的出来还吵吵!日日都说乡亲之间互相照料,转背是就给忘了!你们要是不想踏实过就回去!”
张老汉和那妇人被纪扬宗如此训斥着,顿时噤了声。
“里正,咱就是个老庄稼汉,没地心里头总也不踏实,这才想把地开出来。”
纪扬宗瞧着人冷静了些,自也松了点脸色。
“住所建设完毕,你们都没歇息就想着开地耕种,大伙儿都上进着,这原本是好事情嘛。”
“林村这边那么多荒地,你们抢什么,就是咱这百十来号人每个都下地去,那也能让大家伙儿开的够呛。”
妇人低低嘀咕了一声:“地虽是多,可也不是片地都肥嘛。”
“得了。”
纪扬宗道:“我晓得你们想的是什么,要叫你们自寻地开去,保管是三天两头的打架,到头是地也没工夫开了,心思都放在争抢上去。”
“今儿起,劳力男子一人五亩地的量,劳力女子哥儿按三亩算,一家有多少劳力就拿开多少地。少了不够用,多了你们也干不了那么多。这已经是于同州的规矩劳力各添了一亩地的量,林村这边地广,这也才能多分配些,按劳力算已然是足够干了。”
纪扬宗安排道:“各家前来把劳力登记上,自有多少劳力你清楚得很,我清楚得很,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清楚得很,别给我谎报耽误事儿。”
“再者劳烦了村里几个老前辈老庄稼,一同把林村近处的地都转看一遍,看选出肥地好地次地出来。到时候把地按照肥沃远近大小都均匀分录下,各家派一个人来抓阄,抓到哪儿就是哪儿。”
纪扬宗说完,又吼了一声:“有没有异议,有的现在就说出来,省得下去又嘀咕着不对!”
大伙儿听得认真,没有一个人插嘴。
纪扬宗这样子的安排倒是没有谋私之说,而且地方上开荒地也是这样的规矩。
“里正,咱家有牲口嘛,要是分到的地开出来有闲头那……”
有人弱弱问了一句,自家有牲口也不太敢过于张扬。
纪扬宗道:“后头再想要开地的过来我这儿登记就是了,省得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又到处占地去,闹今天的纠纷。”
“嗳,那我家没异议。”
其余的村户见此也纷纷道:“我们也没有异议。”
“诶,诶,小六,要是按照劳力领下的地开不完咋整?”
纪望菊在人群里,问了一句与大伙儿截然相反的话来。
纪扬宗闻言胸口深深起伏了一下,没好气道:“别人家生怕地不够种的,三姐反倒是还怕多了。”
“分手上了就是你家自行料理,开不开的随你。但是首回抽下的地没开完,不许来登记再要去开别处的。”
纪望菊道:“首回的都是挑肥的,近的地,谁家会没开完还惦记着别的荒地嘛。得了得了,晓得了。这下没什么异议。”
“那就推选几个老庄稼出来去划地。”
七嘴八舌了一阵儿,选了六个经验丰富的庄稼汉出来。
这些都是一辈子跟田地打交道,年年同等田地出粮最多的人,大家推选出来的,谁也都没话说。
桃榆摇了摇霍戍的手:“瞧吧,我说爹两下就分配好了。”
霍戍认同的点点头,地的事情如此安排确省下了不少事。
于是散场后不少人便跟着去了纪家大院儿里,把自家的劳力都报了上去。
大伙儿于开地的事情很积极,纪扬宗也紧着办,让蒋裕后赵盼两个有学问的录下各家人口情况,他去和几个老庄稼一同看地记录。
村户闲着也是闲着,跟着纪扬宗他们这片地窜去那片地,看看热闹也把各处的地走走看看。
一下午村里都热闹得很。
“这隧洞是修的还是自形成的,当真奇得很,一口通口全然就是年翻天地嘛。”
霍戍编排了村里的壮力值守,当日就开始执行了。
阿予作为值守小旗,领着另外的三个村里的壮力在村里转悠了两圈儿。
今天村里人忙着测量土地,人声鼎沸,就是有野兽听到这样的动静也不敢下山来。
于是他便领着人按照安排出隧洞巡一番。
纪望菊家的袁飞正值壮年,自也被编进了巡守的队伍里。
他原还嫌这是一项苦差事儿,在家里埋怨着不想去,可连他娘在霍戍面前都不敢多嘴一句,他自是更不敢去触这尊大佛的霉头。
但当小臂长锋利的砍刀捆到后背上时,他顿时又觉着这差事儿好似也还不错。
他们这些农户,即便是见过这样的大家伙,可也从不曾落在手上使过,乍然拿着,实在威风,昂首走在村里感觉都是女子哥儿仰慕的目光。
袁飞其实长得还不赖,以前放在明浔村也还都是那种上乘的相貌,这点承袭了他爹。
袁爹也是一副好皮囊,否则当初纪望菊作为村里大户里的姑娘,也不会嫁到家境一般的袁家去,也就是贪恋上了那张脸。
结果袁爹是个懒汉,儿子承袭了爹的相貌,也承袭了他的秉性。
简直懒到了一窝子去。
按袁飞的长相当是不愁寻不到媳妇儿,可惜了人懒不上进,纪望菊嘴巴又刻薄,村里的人都不喜与她相与,自寻不到什么好人家。
这朝捆把大刀,人精神气头都上来了不少,不去想袁家的烂包,袁飞还是值让年轻哥儿姑娘的看两眼。
纵然是个懒汉,到底也是男人,袁飞多少还是有些飘飘然。
见阿予领着他们从逛得有些腻味了的村子出去,更是兴奋。
“当是天然形成的,不过一开始并没有如此畅达,是先来的一批人开凿过的。”
阿予道:“大家出去要仔细谨慎着些,别没留意到从这片过的人,反而叫旁人发现了踪迹。”
袁飞看着忽而敞亮了的旷野,村里村外俨然就是两幅景象。
这外头未经开辟,路崎岖的不行,杂草横生,午后毒辣的太阳把草木叶子烤的快熟了一般。
一经对比隧洞里头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他眯起被太阳晃得两眼冒黑斑的眼睛:“外头鬼都能打死人,有那必要看着么。”
“袁大兄弟生于同州,若非此番战乱,当是一直生于太平之中,连匪徒都没有听过吧。”
袁飞道:“怎会,同州前年不也还闹过匪乱么,我们村里尤家那个举人连手都被打断了。”
说起这个,他不免有些瘆得慌。
阿予趁此道:“前些日子我们去县城里采买,回来的时候就撞见了四个山匪,掳了周遭的村民想带回去当苦力,把人像蚂蚱一样捆在一根绳子上,当牲口一般抽打,要是没被我们撞见,指不准那老汉都被打死了。”
跟着的两个村民闻言倒吸了口冷气。
“那山匪呢?跑啦?”
阿予冷哼了一声:“自是扭送去了官府,这朝说不准儿已经被发配去边疆充军了。”
村民听得心里悸悸:“如此一来那可真得小心着。”
袁飞听闻周围真有山匪出没,不免也发怂,不过青天大白日的,他又觉得没什么。
四个人轻手轻脚的转了一圈儿,见着没什么异常,便准备回去。
“等等,肚子有点疼,实在是憋不住了。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都往回走了,袁飞肚子忽而咕咕叫了起来。
阿予见他捂着个肚子,叹了口气:“那你快去快回,我们在隧洞那儿等你。”
“嗳,嗳。”
袁飞一边应承,一边捂着肚子朝一边的灌木丛去。
另外两个村民见他如此,不由得笑了起来。
“走吧,去前头等他。”
袁飞在隐秘处一通释放后,舒坦了吐了口气。
他正准备挪个地儿继续,隐隐间觉得后背有什么盯着自己一样。
抬头却又什么都不曾瞧见,荒地没有人烟静谧的也可怕,想着阿予说的话,心里突然有点发怂,他快着动作解决了回去。
殊不知片刻后丛中就冒出了几个身影。
“他娘的,这小子是吃了屎不成,方圆百里都是这味儿!”

“老大,前头那个高个子就是先前抢了我们马,还把豹子他们送去官府的人。”
“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一伙儿的!”
袁飞前脚刚走,后脚几个男子便冒着腰小心跟了上去。
瞧见前头还有三个人等着,其间一个男子忍不住瞪大了眼。
“闭嘴。”
为首的三角眼低骂了一声,把说话的男子一把拽到了草丛里,目光直直盯着前头。
“快回去吧,我觉得这外头阴恻恻的。”
袁飞一边打量着周遭,一边搓着胳膊。
“看你这胆儿怵的,要真碰上山匪,你还不得躲床底下。”
两个村户调笑了两声。
阿予拍了拍袁飞的肩膀:“好了,回去吧。”
三角眼看着四个人相继进了一处隐秘的隧洞,须臾就没了身影。
过了片刻,待着没了动静,几人方才出去。
“老大,这里有一个隧洞,看着还挺深的。”
三角眼听见手底下人前去探寻后的声音,也凑上去望了一眼。
眼见内里黑黢黢一片,只有前头一个亮点。
五黄六月天洞里吹过的风也凉飕飕的,若非是亲眼见着有几个人钻了进去,就是被人发现了这隧洞,怕是也没人会轻易踏入。
三角眼二话没说,扭头直接钻进隧洞里一路往前摸了过去。
手底下的几个人连忙也根了上去。
“他娘的,这里竟然有个村子!”
“眼皮子底下还冒出来了个村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几个人从隧洞钻出去,眼前乍然一亮。
一座座屋舍错落交织于旷地之间,不下于二十余座,来往农人正在忙碌开垦之中。
这与隧洞外俨然两幅情形,一夕恍然如梦一般。
若非是青天大白日的,谁敢信荒郊野岭间,穿过条隧洞就能遇到如此村落。
瞧此房舍崭新,尚未有几亩开出来的田地,时下还在投身开垦土地上,可见当是才来时间不久。
三角眼眯起眼睛,他们的寨子距此不过三十里,即使此处隐秘,若一年半载的未能发现,那嗅觉也属实不够灵醒。
“老大,要不要我们杀进去,抢他个措手不及!”
几个山匪见到如此场景,颇有些意外收获的惊喜,蠢蠢欲动按捺不住。
话音刚落,却遭了三角眼一个巴掌。
“蠢货,瞧着村里连只鸡都没有,明显便是才迁来,能有多少东西供抢。”
男子捂着头,恍然: “是啊,听闻海临和同州两府战乱,说不准这些是那头迁过来的难民。”
三角眼目露精光:“这帮子人如此肯干擅建设,若为我们所用,岂非是比简单的抢掠要用处大的多。”
“只要把此处占领下来,也省得兄弟们冒险再去附近的村子掳人了。那些狗娘养的窝还在,放寨子里也不安心做事,心思都在跑回去上。打断腿又不灵便做事,终归不是什么好鸟。然则这些人已经没了窝,能跑到哪里去。”
“老大英明!”
几个山匪听到三角眼的分析兴奋的附和了一声,如此确是比干抢掠要来得更长远。
“只是老大,这村子里看模样还是有大几十号人,可容易拿下?”
欣喜之余,其间一个满脸胡子的男子道:“前些日子豹子他们就是着了道,一举有六个壮力出来,其中四个身形高大魁梧,动作犀利,十分骁勇。”
三角眼却未有忌惮,冷嗤道:“若未有几个能手如何能够走到这荒郊野岭来,每个村子都有,石盐村不也有一队强干的。”
“前些日子你们碰见的当是最厉害的,八成是去县城采买,能派出去的自少不得有拳脚功夫。”
“纵然是他们有些壮力,可寻常农户再强悍也不过地窝子里出来的,不甚敢动刀动抢,但凡是有些胆识和狠厉劲儿也不会大费周折把豹子他们送去官府。”
三角眼道:“再者是农户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多是锄头镰刀,你瞧方才那几个人,背把大刀耀武扬威,全然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寨子里能手二三十人,还怕拿不下一个难民村。”
山匪听此,纷纷激动道:“老大,那咱什么时候动手?”
“先不急,待回去部署以后寻个晚上动手。最近叫兄弟们别出来在这片瞎溜叫他们发现了踪迹,到时候这些农户受惊起了部署麻烦。”
三角眼神色之间难掩喜色:“待回去磨好了刀,等着羊肥即宰!”
“是!”
山匪兴奋的应承。
村子里的人心里惦念着开垦,起早贪黑的选地,倒是在大伙儿齐心协力之下很快就选够了足数。
大伙儿热火朝天的在纪家大院儿里头抓了阄,土地都是肥沃尽量相当,虽有些不同,促使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大抵上还是高兴居多。
今儿抓阄分地是村里的大事情,虽霍戍并不经手这些,但今天也没上山去打猎。
村子里头绝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在了院子,人声鼎沸热闹的不行。
村头的日子寂静甚至于枯燥,以前在明浔村乏味尚且还能隔三差五去府城里逛逛,可在这头却是连出去逛的机会都没有。
桃榆也好起热闹来,凑在他爹录记的桌子前,瞅着各家把地抽在了哪儿。
一张桌子三个先生,纪扬宗,蒋裕后以及赵盼。
纪扬宗是里正,自是少不得主理这些事情,后面二者又都是有功名的人,干这些很有公信力。
以前蒋裕后管理着州府财政,这朝在林村受霍戍的安排还是管理着财政,他虽不是原本村落的人,但经手的是要紧事,大伙儿得知他以前是州府的户房典史,对其一家都十分尊重。
日日有事做,虽比以前清苦了许多,可大家和睦共处,蒋家人反倒是觉着比在同州新任知府上任的日子好得多了。
大家伙儿把中间的桌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霍戍即便站在最外层也能瞧见里头的情景。
他正盯着桃榆的一举一动,见人偏着个脑袋正在看赵盼写字,凑着热闹来连午睡也不去。
五月底的天气热烘烘的,如此宁静舒坦的日子,倒真是不错。
“霍哥!霍哥!”
十一忽然急匆匆的跑了上来,打断了霍戍片刻的闲逸。
“怎么。”
“他们回来了。”
十一咽了口唾沫,道:“阿守范伯他们带着商队回来了!”
霍戍闻言松开了抱着的双手,站直了背脊,他眉宇微展:“到哪儿了?”
“已经在隧洞外的野地了。”
十一高兴道:“我先回来通知一声。”
霍戍拍了十一的肩膀一下:“通知闲着的年轻人前去接人。”
十一笑着重重点了下头:“嗳!”
霍戍扯来大黑驹,翻身上马,率先朝着村外前去迎人。
桃榆抬头看见只余下个背影的霍戍:“阿戍出去做什么?”
十一连忙通知:“商队回来了,已经到了外头,霍哥让闲着的去接应一下。”
原本大伙儿心思都还在抓阄分地上,乍然听到这消息,本就热闹的院子更是沸腾了起来。
来林村的的大抵家里都有汉子随着商队前去北域做生意,他们安生的从同州过来在此扎根,现在日子一天天过起来,心里也就惦记着外头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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