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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个娇气包(岛里天下)


她暗暗打量了霍戍两眼,瞧着也不似个傻的,怎就犯这种糊涂事儿。
话又说回来,这寡言少语的小子,平素里风尘仆仆的模样,竟深藏不露竟是个兜里有子儿的,要早晓得,她家的哥儿不比桃榆那身子骨强些么。
一时间的,纪望兰竟是忘了自己过来是干什么的了,心里不免失悔没有多注意一二这村里才来不久的小子。
纪扬宗道:“不论怎么说也忒丰厚了些,我的意思是过得去面子就成。”
“左右成亲以后我的也便都是他的,多给些礼金也无妨。”
纪扬宗夫妇闻言,皆是肉眼可见的满意。
“若你执意,那我们夫妻俩也不会动这银钱,全数还是添在小桃子的嫁妆里,你们俩成亲了自用。”
纪扬宗眉开眼笑,礼金不礼金的倒是没什么,这波面子属实是有了。
“再要说的就是婚宴的事儿,是办在这边还是办在赵家那头。”
纪望兰听到这儿都糊涂了,尚且不说她这六弟见钱眼开,瞧了礼金就已经谈婚宴的事儿了。
什么婚宴办在这边还是那边。
元慧茹道:“我的意思是赵家本便是外来姓,在村里也没多少亲戚。里正家亲友多,必然热闹,既是两个孩子以后住这边,倒是不如婚宴置就办这头,也省得吃酒的乡亲两头跑。”
“好好!就在这边热热闹闹的办一场,省时也省事儿。届时若恰当地区也请那城里的四司六局来。”
纪扬宗更是高兴:“锣鼓队也得请。”
“这是应当,炮竹也要使劲扎。”
眼见两厢说谈融洽,纪望兰算是看出来了,合计着两家早已经有了那意思,这是请媒人走过场礼数来着。
她心头有股说不出的味道来,酸了一句:“合着要倒插门啊?”
“三姐话说的忒难听,霍戍是不忍桃哥儿奔波受累,怕去了别处不习惯这才如此过礼的,什么倒插门儿都来了。”
纪扬宗冷脸道了一句,转对霍戍又是笑脸:“今儿这边就把婚事定下,我这头贴上喜联,也好昭告了乡亲。日子确定了,便预备着请柬宣告,也省得你们一趟趟往这边跑。”
霍戍应了一声。
“我选了冬月初八和二十二两个日子,不知是否合适。”
“这俩日子宜嫁娶,我也在黄历上看了,都是好日子。不妨初八吧,二十二快小年了,各家也要团年。”
“我看也成。”
纪望兰瞧着两家其乐融融,自杵在这儿是多余了,趁着人商议的热乎,自灰溜溜的连招呼都没打便走了。
桃榆在远处的门后边偷听的脚都站得有些累了,分明是自己的婚事,却不能前去一道商讨,不免有些乏味。
见他三姑走了,他便想出去,可碍着还有媒人在,不得失了礼。
他暗暗观察着霍戍的神色,瞧见人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展眉,半晌下来也就那么两个神情。
不过见其神情变换的频率,倒是可见他有在认真的商讨婚事的事宜。
一直说谈了得有一个有多的时辰,方才谈罢。
桃榆瞧着人要走了,趁着他爹娘与媒人和元慧茹说话的空系,连忙猫着腰跑到了霍戍跟前,往他手里塞了个纸条便又赶紧跑了。
霍戍手心片刻温软,只是那抹温软未有多余停留,再抬眼便见着人已经跑没了影儿。
他眸光微和,收好了字条。
“果真是与有心好说话的谈事儿方才省心,这朝可去了一桩心头大事了。”
纪扬宗和黄蔓菁送走霍戍,心情都很是舒坦。
“诶,三姐哪儿去了?”
“早自走了。”
黄蔓菁道:“她那般想着小桃子和他们家袁飞将就,这朝下了她脸面合该是再不会来多嘴一句。”
纪扬宗道:“我便说霍戍这小子办事快,一点也不拖沓。”
桃榆这时候才状若不知情一般出来。
“如何了?”
“谁不晓得你都偷听了去。”
黄蔓菁笑道:“正和你爹说着要贴喜庆门联。”
桃榆挑起眉,没应话。
“霍戍说叫你看了聘礼单,缺什么再同他说。”
“左右都是住家里,也没什么好缺的。”
“是这个理儿!不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肯出这么多的礼金。”
“对了,可得早些给爹送信儿去,也好叫他晓得这喜事儿。”
“不急,我去城里置办东西的时候亲自告诉岳父。”
桃榆见着爹娘说谈的热闹,自也没插嘴。
如今事情也定下来了,他便没什么好再盼着的,他自步子轻快的回了屋。
村里的墙都透风,这村子在闲月里,更是藏不住什么事儿。
媒人前脚从谁家门里出来,后脚村里便说开了。
本是都没觉得婚事会说成,不想元慧茹却是大方,见有问的都给应承了。
“已经定下了婚约,腊月里就完婚。”
村户哗然,倒是不想年底里头一桩能成的婚事竟然是纪家和赵家。
八杆子打不着的两户,不声不响的竟就定了亲。
“你别说,咱里正动作是快哈,断了和尤家那倒霉催的,转就给自家哥儿重新相了一个。”
“我先就说他俩有戏,那铁脸还用自己的马驮过桃哥儿呢。”
“不管咋说,这是又有一场席面儿吃咯。”
几个村户拱着手,缩在脖子里议论着这桩喜事儿,或是看好或是不看好瞧热闹的。
从旁道小路上裹得只露出两个眼珠子的孙鸢娘听到说闲,顿下步子听了一耳朵。
倒是稀奇,今天没如何说谈尤家,不过得知这么个消息,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赵家外来姓儿也就不说了,那兵鲁子来历不明的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的面相,纪家竟还敢与之结亲。当真是恨嫁恨疯了,什么人都要。”
孙鸢娘回家里,把洗干净的果子端到里屋,给沉默的脸色蜡黄一片的尤凌霄说起听到的闲。
死气沉沉的尤凌霄像是突然被雷击了一样,疏忽看向孙鸢娘:“他定亲了!”
孙鸢娘看着激动的人,连忙道:“他早晚都得成亲的,你就别再想着他了。他们能那么快定亲,好似咱们家不能迅速说上人家似的。改明儿娘也请了媒人给你说亲去。”
尤凌霄却是自顾自念叨道:“他竟然要嫁给那么野蛮一个人。”
孙鸢娘本以为儿子已经放下了,这才多此一嘴把纪家提起来,倒叫情绪好不容易的人这又像是受了雷击一般。
她张了张嘴,这些日子劝的太多,却好似没有一句过了儿子耳朵一般。
见此,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他既要成亲了,嫁给那么一个人,你合该便振作起来,让他后悔今日的选择。”
痴癫一般的尤凌霄闻言一顿,好似还真把这话听进去了一般,又好似再无力支应起来。
外头风风雨雨的,桃榆却半点没心思去想,雨天黑的早,夜饭他简单扒了两口便赶着溜回了屋里给门扣上了。
屋里的窗户大开着,肉眼可见夹着雨雾的冷风呼呼的往屋里吹,屋里炭火盆的那么一点暖意都被吹没了。
他嘶着冷气,缩着脖子给点上的油灯找灯罩。
罩子方才捧过来,窗前忽然蹬的一声,闪过一道带风的黑影,油灯乍然被吹灭,屋里旋即陷入了一片暗灰之中。
唯独敞着的窗子能见着一点灰蒙蒙的亮光。
桃榆吓得差点缩了起来,突然眼前一黑,头顶上有什么罩了下来,暖呼呼的。
火折子一拉,屋里顿时又亮堂了起来,屋里也随之多了个高大的身影。

“窗户大敞着也不怕受凉。”
桃榆从头上取下了顶触手软和的帽子下来,他摸了摸毛茸茸的缝边,扬起脸:“卧兔儿,你哪里来的?”
“下午在城里见着,顺带捎了一顶。”
桃榆闻言喜滋滋的将帽子抱在了怀里。
霍戍见他喜欢,眸光也柔和不少:“给我留字条让我来可有什么事要说。”桃榆见霍戍头发和身上都有一层水细密的水珠,取了条布襟出来,又把炭火盆子往他的方向挪动了些,接着又倒了杯热水。
霍戍看着在屋里忙来忙去就是不应话的身影,道:“可是有缺什么。”
“擦擦。”
桃榆把布襟递过去。
“一点小雨,不妨事。”
“现在正值壮年便肆意亏损身体吧,往后便知道失悔了。”
霍戍接过布襟,道:“既是关切我身体,作何又要让我这时辰冒雨而来。”
桃榆见他这么说,抿了抿嘴,不高兴道:“你若不乐意来不来就是了。”
霍戍见着气鼓鼓的人,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白乎乎的脸,指腹接触的瞬间,是他想象中的柔软。
桃榆一把将霍戍的手推了开。
“没不乐意,我不过逗逗你。”
“明晓得我几日没见了,偏还说这些讨人嫌的话来。”
桃榆瘪了瘪嘴,敢情也就他一个人会挂记。
霍戍见把脸别去了一边的人,挪动了些位置:“别生气,不是给你买了帽子么。”
桃榆闻言看了一眼怀里的卧兔儿,忍不住又摸了一把柔软的短兔毛。
“那~那你明日带我去城里。”
霍戍眉心微动:“去城里做什么。”
“外头说匪乱,我已经好久没去过城里了。再者娘说自缝做喜服来不及,要去城里布行做,我直接前去还能量尺寸自选料子。”
桃榆看向霍戍:“你的做好了?”
“没。”
霍戍看着撒娇的小哥儿,道:“那就去十里布行,顺道同吴怜荷说一声我们成亲的事。”
桃榆见霍戍这是答应了,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明早什么时辰,在哪儿汇合?”
霍戍看着听着雨打窗棂的声音,不知明日是否还有雨水。
“我明早过来接你。”
桃榆一听这茬,眼睛都眯了起来。
翌日天还没亮,桃榆便从取出了暖呼呼的汤婆子,待着被窝里凉了下来,咬牙爬起了床。
洗脸净手后,翻箱倒柜的把冬日的衣服都给翻看了个遍,挑选了件勉强满意的袄子,又在梳妆台前去捣鼓了一通。
最后将斗篷一系,发觉衣服白挑。
见此,桃榆在铜镜前转了转,又把斗篷给解了下来。
待着拾腾好出房门时,天都已经亮了。
今早未有下雨,但天色还是在一层灰雾之中,不大明朗。
黄蔓菁端着早食见着一身云水浅色袄子的哥儿,头发束的端正,又还佩了玉簪。
她怔怔的瞧了两眼:“今儿在家里怎的也拾掇的这么精神?”
桃榆一个箭步过去把黄蔓菁手里的早食端了一碟子过来,往堂屋里走:“吃饭,吃饭。”
黄蔓菁摇了摇头,喊了纪扬宗一道吃早食。
清早大牛就揣着两个馒头,被纪扬宗喊去隔壁村定宴席要用的鸡鸭去了。
一家三口坐在一张桌子上,心思各异。
黄蔓菁琢磨着桃榆的嫁妆还差些什么,差的当入如何置备。
纪扬宗则计划着席面儿上得有多少菜,牲禽又在哪里采买。
正当几人正出神的谋划时,外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这大清早的。”
纪扬宗放下手里的馒头,方才起身说去瞧瞧,就见着自己身后还跟了个尾巴。
他正想说老实吃饭,就见着院子里来的霍戍。
纪扬宗语气和蔼:“咋过来啦?有什么事么?”
“我接桃榆去城里置办喜服。”
不等纪扬宗开口说行与不行,桃榆便突突折身朝屋里跑:“马上,我拿了斗篷就来。”
纪扬宗干咳了一声,同霍戍道:“进来一起吃点早食吧。”
“我吃过了。”
不过须臾桃榆便抱着斗篷跑了回来,从他爹身后蹿到了霍戍跟前:“我在布行量好尺寸了就回来。”
黄蔓菁跟着出来,见着两人好似没怎么过多相处过,却是亲近。
纪扬宗见状也便摆摆手:“早去早回。”
目送着两人出了门,黄蔓菁方才道:“你还真准小桃子跟他出去,也不怕村里人瞧见了说闲。”
“有什么好说的,我还怕他们不说呢。且不说两人都订婚了,初八就办宴席,都不足月了。我不信霍戍会像尤家一样还给反悔的。”
黄蔓菁想想也是,没再多言,两人一道又折身回屋去。
“我说清早上拾掇的花枝招展的,原是要跟霍戍一起去城里。”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怎晓得霍戍要来接他去的?”
“这孩子……”
出了纪家门,霍戍看着走在他前头一身浅色袄子的小哥儿,他伸手拉住了人。
桃榆乍然回头:“怎么了?”
霍戍把他手里的斗篷取了过来,微弓下些腰给人系上:“外头有些冷,穿上。”
桃榆闻言便没再乱动,由着霍戍把斗篷披在他身上,粗苯的大手在他脖子上系了个不怎么好看的结。
霍戍轻轻拍了拍比袄子深色些的斗篷,把帽子也给桃榆戴上。
“下了几日雨,路上泥泞,骑马吧。”
桃榆听这话心里顿时有点慌乱:“可、可我还不会骑。”
“不碍事。”
霍戍话毕,将门口的大黑驹扯了过来,检查了一下马鞍。
桃榆见着这马又是非骑不可了,有点不乐意,却又无法,还是只得慢慢靠近大黑驹。
正要抬脚爬上去,腰间却是一紧,他偏头看霍戍间,自己已经被放到了马上。
桃榆身下是健壮的活物,顿时浑身又紧绷了起来,手忙脚乱的不知是先抓住缰绳还是马鞍上的把手。
小脸儿发白间,侧脸一阵风过,旋即身后便贴了重山墙过来般,一下子就将他给稳住了。
桃榆回头,便对上了霍戍有点青茬的下巴,他眨了眨眼睛,心里突突直跳。
霍戍伸手拉住缰绳,胳膊不过微微抬起,披帔垂于一边,桃榆便被一整个的笼罩在了他的身体间,从后往前看,全然瞧不出前头还有一个人在。
也只有迎面可见着比霍戍低了一个头多一点的小哥儿。
霍戍驱马前行,微垂眸子看向紧抿着唇,一双眼睛无辜又直勾勾看着他的哥儿:“还怕?”
桃榆现下觉着就是松了抓着马鞍的手,那也安稳的跟躺在自己的被窝里一样。
只是:“只是这样不好吧。”
“没有不好。下个月都睡一个被窝了,现在一起骑个马能有什么。”
桃榆脸乍的发烫:“谁、谁要给你睡一个被窝了。”
霍戍端视着前方:“不为跟我睡一起,作何要同我成亲。”
桃榆听此驳论,睁大了眼睛。
这话倒是说得他贪图要跟他怎么样似的,还是自己占了便宜一般。
他默默往前挪了些身子,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不想方才屁股往前了一点,一只手便圈住了他的腰,将他给勾了回去。
桃榆动了动眸子:“爹说你准备了很多礼金,你哪里来这么多钱的?”
“还没成亲就开始想管我的钱了。”
桃榆回头瞪了霍戍一眼:“谁要管你的钱,我们成亲以后,各、各花各的便是!”
霍戍收回视线看向小哥儿:“你确定?”
桃榆立马想了想自己的花销,若是不嘴馋的话,也……也许也是花不了多少钱的。
即便是不够花,但话都说到了此处,也只能挺直腰板咬牙点头。
“那你可别回去告状说我待你不好,不给你钱花。”
“两个人的事情,我、我才不会告状。”
霍戍眼底有笑,上了官道经行林子风大了不少,他把怀里的人圈的更严实了些,微曲下些身体,将下巴放在了桃榆的肩膀上。
桃榆察觉到霍戍的靠近,端正坐着看着雾蒙蒙的前方,不敢动弹一下,脸红的不行。
他觉着霍戍虽然总是板着一张又臭又凶的冷脸,但身体却很暖和,自己缩在这儿骑马也并不觉得冷。
身体虽然暖和着,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冷,霍戍不给他管钱也就算了,竟然真的答应成亲以后各自花各自的钱,真是个狠心的男人。
成亲以后肯定也不能再跟爹娘要钱花了,那他就只能自己多做些药膏拿到城里卖,赚些零用钱。
想到自己成亲以后要比成亲前过得还惨,实在是太可怜了。
桃榆默了半晌,忽而道:“那我也不给你做饭。”
“也各做各的。”
霍戍道:“那要不要也各睡各的?”
桃榆楞了一下,要是这样的话,那好像也跟没成亲一样。
不过可是他要跟自己算的那么清的,能怪他么。
他又挺直了些腰板:“可……”
话还没说完,霍戍突然扯下要钱的荷包:“钱拿去吧,前面说的都不算。”
桃榆眸子上挑,噢?这就又反悔了?
他拿着荷包,笑眯眯的抿了抿嘴,不过这荷包也不大嘛,颠了颠也没多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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