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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个娇气包(岛里天下)


订婚后,男方送入聘礼,把成婚的吉日告知女方,由着女方选定一个。
最后自是在定下的佳期拜堂成婚。
不过很多人家在头一步纳采请媒人提亲就被拒了,自也就没了下文。
邱夫郎耐着性子把整个流程给说了一遍,再行打听道:“不晓得里正那边可晓得你们的意思。”
“晓得的,这桩亲事两边都已经默许,只是走个流程。”
元慧茹有些自得道。
邱夫郎倒是意外,虽说纪家和尤家的婚事作罢,闹得也是沸沸扬扬的,连带着纪家哥儿也坏了名声。
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所托非人惹得祸,但凡明事理的人家还是能相与。
以赵家这样的条件,还是外乡来认下的义子,竟然谈成了里正家的独哥儿,说出去怕是也没人信。
不过见着元慧茹志得意满的模样,又不似作假,再者本是帮他们说亲,也没必要说来哄骗他。
邱夫郎惊诧之余,又十分高兴,毕竟请媒人纳采的钱可远不如成一门亲事的喜钱。
银钱还是一回事,若说成了里正家的亲事,以后出去给人说亲也面上有光,多一嘴能说的,何乐而不为。
“好,好!咱们村里可有些时候没有这样的好事情了!既是如此就好办了,纳采问名间便可把聘礼单子提前准备好列出来,吉日也先选几个放着,到时候一应就什么都快了。”
媒人越说越喜气,抬手便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黄历,元慧茹连忙凑了上去,两人商讨着看日子。
霍戍眉心蹙起,还是头一次认真的了解上成亲这些礼节,当真繁琐复杂。不过想着要娶的人,废些功夫他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聘礼可有何讲究。”
“噢,对对。”
邱夫郎听见霍戍冷不伶仃的突然冒出来一句,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两厢商讨了这么久也没见他张过口,没教得还以为他并不满意这婚事。
这倒是叫他还觉得稀奇了,霍戍瞧着便不是个会研究琐事的人,倒不想还挺上心。
见此倒寻摸出了一点作何里正会同意这婚事了。
他赶紧从身上摸出了张有些发皱的纸来:“寻常都是这些东西,你照着置办便是。”
霍戍展开纸扫了一眼。
瞧着上头列着不少东西,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像是大头的礼金便不说了,其余还有什么海味、三牲、聘饼、椰子、四京果、四色糖等等……
“这些东西多是取的吉祥寓意,像是酒象征情意浓郁,红枣桂圆一系自不必多说了。”
邱夫郎提点了两句:“能把这上头的东西都置办齐全便很是体面了。”
农户人家,到底紧着腰包过日子,媒人都懂得,为此也很会为男方考虑。
霍戍道:“明日一早我便去采买。”
“那你是想什么时候上纪家纳采?既是里正已经应允了这婚事,纳采之时便可把大雁一并带去。”
“后日。”
邱夫郎乐得这般急躁的,早点能把事情办完,两厢舒坦。
“我瞧这霍兄弟是个爽快人,得,后日一早便去纪家。”
元慧茹笑道:“届时可要麻烦邱夫郎了。”
过了两日,霍戍这头忙着,桃榆那边也没闲着。
“你的嫁妆早就有筹备着,像是枕被这些娘都绣好了,盆梳镜子这些还得置办,不过也都是小事儿,让你爹去一趟城里就好。大头上的东西一早备好了就不怕时间赶了。”
说着,黄蔓菁又问道:“送聘礼来要回的绣品你可有?”
桃榆点点头:“以前的可以么?”
“能成。”
黄蔓菁仔细的算着缺的东西,不免又焦灼道:“喜福不晓得现做时间来不来得及,听你爹的意思说要是在年前就办席面儿的话,那时间就赶了。不行就只能自量了尺寸送去城里的布行做。”
“合该也早点给你做一身的,只是年年长着个儿,也难留好尺寸。”
桃榆瞧着他成个亲,他娘反倒是比他还操心。
他现在心里头只想着霍戍什么时候能来提亲,自打前日里见过后,可就再没见着人。
晓得霍戍肯定在为成亲的事情奔波,可就是想见他的很,分明以前三五日见不着也没如何,可说开了,这朝半日不见反倒是挂记的慌。
想到此,他耳根不由得有些发红,他竟不知自己这么黏人。
霍戍以后要是知道了他原则是这么的,不晓得会不会嫌他烦。
“跟你说话呢,听到没?”
黄蔓菁看着身侧托着脸神游在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小哥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啊?”
“娘说你可真想清楚了,这事儿一旦定下可就没得后悔了。”
桃榆抿了抿唇: “我想清楚了的。”
黄蔓菁叹了口气:“我见你这傻乐的模样,当真就那么欢喜?以前说和尤二郎成亲的时候可没见得这般。”
桃榆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呐呐道:“爹说成亲以后也一样住家里,我自是欢喜。”
说到此处,黄蔓菁脸上也有了笑容:“倒是难为他愿意为你如此,想来成亲以后也不会亏待了你。”
“嗯。”
桃榆有些陶醉的应了一声,话音刚落,他耳朵可精的听到了外头的大牛跑进来喊道有人来了。
桃榆的站了起来,两眼发光的看向他娘:“是不是他来了?”

桃榆突突跑出去,忽而又想起有人来提亲是不能露脸的。
他赶忙撒住脚,躲在门背后准备暗中观察。
黄蔓菁从后头慢腾腾的来,见着趴在门后探头探脑的小哥儿,无奈又有些好笑,站在他后头揉了下他的头发,与他一并站着。
在桃榆期待的目光中,却是个揣着手的妇人进入了视线。
“小六,早食了没?”
纪扬宗听大牛说有人来了,也是精神一振,以为霍戍过来了,匆匆从书堂里出来,竟是他三姐。
他没多欢喜,不过亲兄妹之间不该有隔夜的怨,毕竟是同一屋檐下长大的孩子,他还是没摆脸子。
“吃过了,三姐屋里坐。”
纪望兰跟着纪扬宗进了天井屋,到堂子里头去。
她搓着手左右张望了几眼:“这屋子宽敞是宽敞,就是冬腊月里还是冷哈。”
“先时分家嘱咐你别修缮扩建的那么大,依原来的大小就全然够住了,耗费那么多银钱。哎,不过也是那会儿你成亲,娶蔓菁的时候那头要求的多,人家城里的姑娘下嫁过来是吃不得苦的。”
“只是枉你待她那般,成亲这许多年也只给你生了个哥儿。”
纪扬宗听他三姐一来嘴就像是泄了洪一般,哗啦便冲了来,他脸色没多好看的道了一声:“冬月里哪里有不冷的,这屋子没放炭火,要是三姐嫌冷就去灶屋里坐会儿吧。”
“瞧我就是说说笑,你是咱村的里正,平素里要集会,宅院大些也是为了方便大伙儿,是咱纪家的门面嘛。”
纪望兰拍了纪扬宗一下:“瞅你这臭脾气,一说什么就较真儿,还跟小时候一样。”
躲在一头的桃榆见着来人大失所望,又听见他那三姑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嫌,轻轻摇了摇他娘的手,示意她别见气。
黄蔓菁倒是没有太往心里去,左右嫁进纪家起她这三姑姐就没什么好话,这么些年也早就习惯了。
纪扬宗没接腔,给纪望兰倒了些茶水,道:“袁飞咋样了嘛?”
“说起这小子,简直就是我上辈子欠他的,怎就生了他这么个不省心的。不过昨儿大哥和他爹仔细劝了他一通,倒是也想明白了,没再嚷着要去外头闯。如今这世道乱,还得是留在乡里安稳些。”
纪望兰道:“他说想娶门亲以后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纪扬宗道:“他能想明白就再好不过了,弱冠都过了的人了,不说他要有什么大的成就,合该也知事些少让父母长辈操心。”
“是是是,大哥和他爹也是这么说他的。”
纪望兰应承了两声,转又道:“他稳不下来我跟他爹也有过错,村里的男子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抱俩了,我们也没给他说上一门合适的亲事。原先有合适的吧,他又不肯,心里总还惦记着儿时的情谊,迟迟不肯议亲。”
说着,纪望兰看向了纪扬宗。
纪扬宗一下子便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他装聋作哑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纪望兰见纪扬宗如此,便自道:“小时候小飞和桃哥儿倒是合眼缘。”
“是啊,小桃子脾性软,和堂表兄弟姐妹都能玩得来。”
纪望兰笑了一声:“那会儿孩子们在一块儿玩得都热闹,就是桃哥儿身子不如何好,想玩乐也不能如何淘气。”
“我瞧着今下小桃子和尤家的婚事作罢,小飞也没娶,不如两个本就亲厚的孩子一块儿算了,如此我们也省心是不是。”
纪扬宗见纪望兰又说起这事儿来,登时语气便重了些:“三姐,我前头便说了我不爱这套。”
“你这就是犟,都是知根知底的,两家又都在村里不远,多好。这做父母的也不能光顾着自己的心意,全然不为孩子考虑吧。”
纪望兰道:“桃哥儿身子本就不好,原本和尤家那婚事还算体面,人家一朝得势还不就翻脸不认人了,枉费你对他们娘俩儿那么多的扶持。说到底那是外人,谁知道什么心性儿。”
“这朝事情闹得难堪,人尽皆知,一传十十传百的,旁人说起桃哥儿都得摇头,瞧着和尤家都断了这么久了,也没见有媒人上门来。他可是你里正家的独哥儿,这都没人来提亲,旁人说到底不还是在意外头说的么。”
“我也是看着桃哥儿长大的,瞧他如此受难,这才想了个方儿嘛。”
纪扬宗听到此处火已经快到了喉咙:“三姐,你这话里话外的说着我们小桃子的不是,倒是你家的袁飞是个香饽饽,施舍着要娶我们家小桃子似的。你们家袁飞几次请了媒人去求亲都被挡了回来,是什么秉性自心里也合该有些数。对着外人装门面儿也就算了,自家人谁还不清楚谁的,说这些出来是要膈应谁?”
“袁飞没人要也就罢了,我们家小桃子可有的是人想要!”
“欸!我说小六,你这话未免说的也忒难听了些。”
纪望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什么叫我们家袁飞没人要,你们家小桃子有的是人想要!究竟是谁还在装门面儿啊!”
“袁飞是个男子,他就是碍到了三十那也有人嫁,你们家桃哥儿过了二十我瞧着还有没有人娶的!”
“都这境地了还搁这儿挑三拣四,倒是嫌起我们袁飞的不好来了。你当你家桃哥儿是贵家公子啊,就是死了丈夫也还有的是人抢着要的!”
“我倒是要看看今年还能有媒人上这纪家的门不!”
黄蔓菁和桃榆眼见着给吵了起来,骂的又这么难听,赶忙出去说要劝劝。
大牛却先一步跑了进来,大着舌头道:“邱夫郎来了!”
纪扬宗闻言立马站了起来:“媒人来了?!”
可真是时候!
大牛没说是在扫院子的时候看见外头小路上的邱夫郎,瞧见元大娘子和霍戍跟着一道,定是来这里的,于是连忙点头。
桃榆闻言抿着唇又高兴又不好表现的太过,握着他娘的手眼睛发亮的摇了摇。
掐架的火顿时像被掐断了一样。
纪望兰顿时有些傻眼,媒人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这时候来,好似是专挑着踩她才掐着时间过来的。
来的是旁人也就算了,还是村里最好的媒人,她脸皮再厚也有点挂不住。
偏偏这时候纪扬宗拍了拍袖子,一副长脸的样儿:“三姐,我这朝要接待媒人了,你要是忙就先回去。”
纪望兰梗着脖子道:“这寒冬腊月的有什么可忙的,要忙不也就忙点孩子的婚事么。我也是桃哥儿的长辈,既有媒人前来,正好我也坐镇好把把关,看看谁家的儿郎来提的亲。”
纪扬宗也懒得理会她:“那你自便,我可招待旁人了。”
言罢,留了桃榆在屋里,与黄蔓菁一道出去。
纪望兰看着一脸压不住喜悦的桃榆,道:“瞧你这孩子愁嫁的模样,也不怕人媒人瞧了笑话。”
桃榆没理会她,纪望兰揣着手,快步跟着纪扬宗夫妇俩出去,倒是要看看谁家的还敢登纪家的门。
方才出门,便见着一脸喜庆笑意的邱夫郎外,跟着进来了个冷肃的男子。
虽没如何跟这人打过什么交道,可但凡在村里见过一回这人也便再不会认错,她没扫见旁侧的元慧茹也一眼认出了这是赵家认的那干儿子。
瞧着人方才请了媒人来,竟就自信的把大雁都带来了,不免惹她发笑。
她这六弟还逞着脸面儿,瞧这朝是什么家底儿的男子都敢来提亲了,还志在必得一般,可见桃哥儿这在外人眼里是被贬的多厉害。
可要看看她这硬气的弟弟怎么垮脸。
“瞧这大冷的天儿,雨淅淅的还过来。外头冷,快去堂子里坐。”
纪扬宗瞧着穿了一身暗青长缎,外扣了一件比甲的霍戍,穿的比旁人都少,拎着大雁,腰板子比谁都正。
他甚是欣慰,有心了。今天竟然把那身跟焊在了身上一样的短麻衣襟给换了下来。
“大牛,你去铲点炭火端到堂子头暖暖屋,再端些糕饼果子出来。”
黄蔓菁也道:“我去弄些热茶水,吃了好去去这雨寒气。”
“里正黄娘子也忒客气了。”
元慧茹笑道。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往堂子里去,叫本想看热闹的纪望兰懵在了原地。
见也没人再招呼她,她有些尴尬的拧了一把鼻子,揣着手又跟在后头进去。
“晓得里正家里的哥儿今当龄,品貌端庄,今儿过来叨扰一趟,赵家子携礼欲结百年之好。”
邱夫郎进来一见纪家的态度就晓得这婚事是成了八成,只是该说的还得说,该夸得还得是夸。
纪扬宗坐在主位上,乐呵呵的摆了摆手:“都是同乡,时有来往也是晓得彼此秉性的。今日元娘子带着霍戍请了媒人上门提亲,也是我们纪家的福气。”
“既是熟络的,也便不做那些虚晃的面子功夫,咱直接摆开了谈便是。”
“是啊,那一箩筐花里胡哨的好听话啊,那也还不如一亩田地来的实在。”
纪望兰见缝插针的摆起长辈的款儿来:“我弟弟不好开口,就我这个做三姐的开门见山的说了。元娘子这义子不知产业几何,又能给得起多少聘礼啊?”
霍戍看着没怎么见过的眼生妇人,看着面向上和纪扬宗有些相似,大抵上能猜出来是什么人。
他扫了一眼妇人,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把一早准备好的聘礼单子取了出来:“这是草拟的聘礼,不合之处可以商量。”
纪扬宗看着已经准备好的聘礼单,连忙接了过来,黄蔓菁倒了茶水也忍不住上前观看。
纪望兰也是好奇,这穷酸潦倒的赵家能跟个半道来认的义子置办出多少聘礼来。
她堪堪扫到了一眼礼金,心里头不可置信的咯噔了一下,不确信自己是否看错,想再凑上前去时,纪扬宗已经把聘礼单子合上。
“你这备的也太过丰厚了些,使不得,使不得!”
霍戍道: “村里没有产业,我也只能在礼金上多弥补一二。这只是我想娶桃榆的一些心意。”
桃榆躲在门后偷偷看着堂屋里的动静,听他们这么一说便更是有些好奇这礼金的数目了。
他记得霍戍先前调侃过尤家给的礼钱,想着不会再那基础上添了一些吧。
这人也真是,他当初说的三十两已经几乎把整个成婚流程所有的花费都包揽了,他不会单礼金就给那么多吧。
到底还是她那大嘴巴的三姑没把门儿的嚷着揭开了他的疑惑:
“一百二十两的礼金,可别是说笑!”
桃榆听着这数目也呆滞在了原地。
“纪三娘子,三书六礼不是虚谈,聘礼可是要写进礼书里的,怎会是说笑。”
眼见这纪望兰大有瞧不起他们家的意思,元慧茹也没多客气:
“我这义子要娶亲便是诚心诚意的求,认准了谁便是谁,可不是求个亲还跟人家讨价还价,聘礼给的寒酸,跟着连把人家姑娘哥儿也给贬低了,叫人家挂不住脸面。”
纪望兰闻言神色一滞,脸面挂不住,前头他们家去郑家提亲便因礼金的事情给谈崩了。
郑家个嘴不严实的,议亲不成也便罢了,竟然还四处说嘴,真是个不堪相与的。
她挤了个笑出来:“到底是我们桃哥儿有福气,能得此青睐。”
一百二十两的礼金,娶三门亲的钱都够了,竟然就为了娶个孱弱多病的小哥儿,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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