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晚钟将一个礼物盒推到对方面前。确认送礼人不介意当场拆开后,邹北期将里面的摆件取出来,上面是一对拥吻的同性新人,稍微用手指敲击底座就能播放出轻快的音乐,两个相贴的人偶随着节奏转动。
“谢谢,挺可爱的。”就是不太衬他和衡时,人偶的甜蜜在他们身上半点瞧不出来,没有日日针锋相对全靠他肚子里的孩子。
盛晚钟听到夸奖很是满意:“我眼光还行吧?告诉你,我还给你带了样实用的,特别适合你现在这个阶段。”说完将另外一个盒子塞到邹北期手里。
“能拆吗?”邹北期下意识问。
“啊这个……”盛晚钟摸了摸下巴,“其实你不介意尴尬的话倒是没什么,我个人还是建议你回去再拆。”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这成功勾起了邹北期的好奇心。
盛晚钟摸摸鼻子:“回去拆开就知道了,好兄弟还能害你吗?”
见盛晚钟刻意卖关子,邹北期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将礼物收好。他刚将手从袋子里抽出来,就见盛晚钟指着自己的无名指:“你怎么连结婚戒指都不戴?”
“就……他暂时不太想让人知道。”邹北期憋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理由,只好随口糊弄过去。小说里也不是没有豪门隐婚,应该不算太扯。
毕竟衡时没想这层,他也没办法自己买着自己戴。
“怪不得你不说,行,我帮忙保密。”
和盛晚钟告别的时候夜幕已深,邹北期联系专职司机来开车接他回去。闫则并不负责开车,偶尔帮忙也只是因为正好方便,顺路接人。
司机是衡时特地给他请的,姓李,话说得少事做得多,邹北期对他很满意,平时都叫他小李。
小李开得很稳,邹北期袋子里的摆件完全没有因为任何磕碰而发出声音。最后车子停在别墅门口,他走进门,发现衡时坐在客厅沙发上。
邹北期下意识看一眼挂钟,现在只是晚上十一点多。
“闫则说你凌晨两点多才回来。”
“嗯,经常。但也不一定,有时候事情少就回得早。”衡时指了指邹北期手里的袋子,让保姆拿下去。小眼镜阻止保姆接过东西的动作,自己先从里面摸出两个礼物盒。
“盛晚钟给的?”
“你怎么知道?”
“猜的。你爸妈的已经寄过来了,就剩下他。”
邹北期没什么可避讳,直接当着衡时的面,先把摆件从盒子里取出来放在桌面,接着才去碰另一个礼物盒。好奇心驱使他将丝带飞快拆开,随后从里面摸出一件造型有些微妙的物件,还有震动功能。
……不确定,问问。
邹北期点开和盛晚钟的会话窗口:【你送的这是?】
盛晚钟:【这不是担心你有需求吗,毕竟你和衡时现在不能那什么吧?】
邹北期:【……行】
衡时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向邹北期这边:“孕期前三个月不能有性生活,包括自我解决,你的朋友是白痴吗?”
“他又没怀过,也不像你在医药领域工作,不知道也正常。”
“至少也该会上网搜索,”衡时将邹北期手上的物件抽到自己手里,“先放在我这里。”
“我知道不能用,不会用的。”他又不是沉迷手机游戏的小孩,要爸爸妈妈收手机才能安心学习。
衡时不为所动:“以防万一。”
“……最近没有什么能引发我的冲动。”邹北期无语。
“不好说。”
“确实不好说,也不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邹北期没来由地,就想刺衡时这么一句。
衡时失笑:“不是你自己忍不住爬上我的床?”
邹北期:“……”
也罢,跟衡时比,他功力还是浅了。
“过几个月胎儿稳定了,再还给你。”衡时将话题拉回正轨。
“不还也行,我没这个需要。”
“我也没有。”
这还真是两个和尚碰上一把梳子。
邹北期不是禁欲的人,只是他本人还是灵魂上的直男,这个物件的用法显然不太适合他。
当然并没有用法合适就要使用的意思。
反观衡时,看原书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看到本人,邹北期认为对方确实颇有不沾俗欲的意思。
“放着也无妨。”衡时面不改色地将东西重新塞进盒子,让保姆拿下去。
“对了,我跟盛晚钟说,我们旅行结婚,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我们还是隐婚。”邹北期认为自己有必要和衡时串供。
“嗯。”
答得如此敷衍,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心上。
“这周末有个朋友的派对,”衡时一边操作着笔记本电脑一边开口,“他们知道我结婚的事,想我带你去。”
“你说的?”
“不是,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
衡时接着开口:“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
邹北期想想,认为做点人情工作还是有必要,也就没拒绝邀约。“你不忙工作吗?”
“一天时间还是有的。”
衡时口中的派对,地点在一栋远郊别墅。刚进门邹北期和衡时就被不少人簇拥,基本上都对他这位先生抱有极大的好奇心。
邹北期和衡时一样,穿着一身高定西装,显得很有几分气质,是扔在人堆里也会很扎眼的外表。再加上衡时这个自带主角光环加成的完美形象,他们这对夫夫更是让人难以忽视。
“抱歉,我先生身体不适,人太多对他不好。”
衡时左手手指插进邹北期的指缝,两个人十指相扣,温热的掌心互相摩擦。
邹北期忍不住心里别扭,他没想到自己单身二十多年,第一次牵手是和自己没多少感情的挂名丈夫。
第10章 梦呓
听衡时这么说,人群不好意思再围拢上来,生怕把这位身体不适的先生惹出什么毛病。
衡时一本正经地介绍邹北期两句,后者不自在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黑色方框眼镜,简单地打过招呼,就被衡时牵着往会客厅中心走去。
“时,这边。”沙发中央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衡时走上前去与对方攀谈,看上去是颇为熟稔的朋友。邹北期在一旁沉默地听着,知道对方是派对的主人,名字叫孟引声。
孟引声越过衡时问候几句邹北期,多半是客套的招呼。邹北期没多在意,随意糊弄过去,直到衡时结束谈话,牵着他到露天泳池前,才在嘈杂人声中朝他耳边开口:“刚才那个人,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为什么,你们不是朋友吗?”
“你跟每个能聊上几句的人都是朋友?”
懂了,人情社会,有几个表面朋友也正常,更别说是衡时这种各种生意合作往来频繁的人。
邹北期没忍住好奇心:“他有什么问题?”
“有毛病,感情生活一团糟。”衡时瞥了邹北期一眼,“你要找情人也找个好点的。”
邹北期严重怀疑对方没说出口的下一句是“要不然你找个比我还差的我的脸往哪搁”。
在这个主角攻受满头光环的世界,不说谢景渊,真的还有比衡时还好的人吗?邹北期好奇了。
露天泳池边聚集了不少人,基本上都是举着酒杯谈一些所谓上流社会的话题。衡时碰上不少老熟人,邹北期被迫陪着他听完一场又一场毫无营养的客套谈话。等对面的人终于离去,邹北期贴在衡时耳边小声道:“你要一直牵着我吗?”
“不舒服?”衡时同样压低音量,“新婚夫夫表现太过于疏离会不合适。”
“那也不用一直牵着,又不是爸爸带小孩。”
“你肚子里不就有小孩吗?”
邹北期:“……”
“行了,”衡时松开邹北期的手,指了指角落的空座,“在那里休息一会,我晚点回来这里找你。”
邹北期闲着无聊,在人堆中挤来挤去,大致逛过一圈别墅,捧着从大厅桌上顺走的一杯白开水,再次坐到泳池角落的位置上等衡时。
“先生,一个人吗?”邹北期正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玻璃水杯,听到声音蓦然抬起头,一位陌生男人正站在自己面前,笑意盈盈地问他。
“也不是,我在等我先生。”
“你结婚了?可你手上连戒指都没有。”男人半信半疑地打量着邹北期的手指。
“他不想让人知道。”
男人嗤笑:“借口,他只是不爱你。”
好吧,这是事实。邹北期没话反驳,男人借机前进一步:“没必要浪费时间在不爱你的人身上,你完全可以有别的选择。”
“抱歉。”该说不愧是耽美生子文的世界吗,男同性恋也太多了吧。
男人没打算轻易放弃:“我们可以先试着认识。”
“我看不必。”
邹北期不回头也能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衡时。对方从身后轻轻揽住自己,姿态亲昵地和他相贴,最后朝着男人冷起一张脸:“他已经拒绝你了。”
紧接着衡时抓住邹北期的左手,将一枚钻戒小心翼翼地套上无名指:“而且,我爱他。”
邹北期心里咯噔一下,虽然从小学到大学向他表白的人也不少,但多半只谈得上喜欢,被说爱还是第一次。
倒不是心动,就是有种微妙的感受。
男人识趣地离开,邹北期这才回过头,和衡时对上视线:“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戒指?”
“来这里之前。同样的问题,其他人也问过我。”
“所以你就买了?”
“嗯。我让谢医生帮你检查的时候顺带量的。”衡时说完,在他面前摸出另外一枚同款戒指给自己套上,“喜欢吗?”
“……还行。”说不喜欢不太好,喜欢也不太对,邹北期折中回答。
衡时指尖在邹北期的戒指上轻轻一敲:“有了戒指就记住自己是我的先生,不要随便让别人接近你,知道吗,期期?”
“我知道。”避免绿帽消息到处传,邹北期理解。
衡时又和他耳语:“还有,刚才的话是假的,千万不要当真。”
千万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我也知道。”
简直就像明晃晃的陷阱。
从派对回来,邹北期躺在床上,望向自己手上的钻戒。他还不太习惯自己要时常戴着它。
衡时重新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之中,这段时间的药都是保姆在替邹北期准备。
昨晚半夜没被开门声吵醒,一问闫则才知道,衡时昨天一整天都在公司,没回来过。
“我想去看看他。”邹北期不由得皱起眉头,看来衡时和他爸一样,不出问题就得不到教训,不知道改正。
他可不想孩子还没出世就先病了个爹。
邹北期让小李开车送他到严心制药,出门前他让闫则帮忙向衡时那边打声招呼,临到下车前才收到对方的回复,说是衡时不在公司,而是去了医院。
“小李,掉头去医院。”邹北期话音刚落就亲自打电话给衡时,对方很快接通:“怎么了?”
“你……谈项目?”
“不是。”
“生病了?”邹北期眉头紧蹙。
“嗯。”
“严重吗?”邹北期像个拿自家捣蛋小孩没办法的父亲,“我马上到医院了。”
“你来干什么?”
“来看你啊。”
大抵是邹北期的语气太过于理所当然,衡时沉默片刻:“不用。”
“我都在车上了。”
“……”衡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七楼,703。”
医院七楼都是单人病房,邹北期乘坐电梯后直接推门进入,衡时穿着一身病号服靠在床头,看上去显然不太精神。“你没必要折腾自己。”
“我说了,你是我先生。”邹北期晃了晃带着钻戒的手指。
衡时没说话,半晌才复又开口:“睡了。”
“……我才刚到。”
“你不是说来看我吗,你现在看完了。”
邹北期被他说得头疼:“好歹说说你怎么病的吧。”
“研究室有人实验出错,释放有害气体,我吸入一点,晕过去了。其他人也在医院,都没事,只是头晕,有点干呕。”
“医生怎么说?”
“休息好就能出院。”衡时对上邹北期的视线,“我可以睡了?”
“那你多休息一会,项目那边应该不着急?”邹北期随手替他拉起被子,他想起自己父亲一康复就急急忙忙投入工作,结果没多久又倒下,实在不让人省心。
“不算急。”
“那就彻底休息好了再回公司,别一醒就要出院。”
“……”衡时扫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多话。”
“你还真是不识好歹。”这叫关心懂吗?要不是看在孩子爹和挂名老公的份上,他邹北期才懒得管。
“谢谢。”
邹北期微不可察地叹口气:“行了,你睡吧。”
衡时还真就听话地倒头就睡。以免这位病人犯下和自己父亲一样的错误,也恰好没什么事,邹北期打算留下来照看衡时,毕竟工作狂看上去就很像会一掀被子就飞奔着要出院的人。
同样累倒的事他不想再看到第二遍,会心疼。
之前还口口声声和自己说健康是很重要的东西,邹北期想,自己的健康倒是不当回事。
很快床上那头的人传来规律的呼吸声,邹北期试探性地戳了戳衡时的脸,还真是三秒睡的类型。
他摸出手机开始刷,盛晚钟在给他分享各种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什么谁又包二奶谁又被劈腿,据说都是漓湾市的名人,但偏偏主角配角的名字他是一个都不认识。
还没等他发消息让盛晚钟多介绍几句,熟睡的衡时蓦然有了动静。邹北期下意识放下手机凑上前,听见衡时正在小声梦呓:“别走……”
“怎么了?”邹北期小声问,对方并不回应,显然没有清醒。
“别走……我很难受……别把我扔在这里……”衡时不自觉紧紧抓住邹北期的衣角,“我身上好疼,陪我……”
梦到以前不好的事了吧。邹北期看着衡时那副写满痛苦的表情,没忍住伸手抚平对方深锁的眉头:“我陪你。”
邹北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睁开眼的时候,病床上的人成了自己,眼镜则被取下来放在床头。
他连忙坐直身体,戴上眼镜在病房内环视,哪里都没有衡时的影子。邹北期连忙摸过手机,给衡时打过去电话:“你去哪里?不是让你休息好再走吗?”
“在家。”
“那就好。”邹北期松口气,“还以为你回研究室了。”
“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怕你死了,行了吧?”看来他之前那句先生没什么说服力,父亲的事解释起来太麻烦,邹北期索性回了这么一句。
“你放心,我自己有分寸。”
“我一会到了。”邹北期说着,发消息让小李来医院接人。
“我在哪你就去哪?”衡时一顿,“是没睡够,还想回来抱着我接着睡吗?”
邹北期差点没翻出个白眼,分明是衡时自己做噩梦嚷嚷着要他陪,到后面还说梦话求着他抱,他不忍心看着孩子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才躺下来把人抱进怀里的,怎么就成了他缠人了?
“你做噩梦,说梦话要我陪你。”
“哦。”
邹北期对衡时这个态度习以为常:“身体怎么样?”
“没事。”
小李的车停在别墅门口,邹北期一进门就看见衡时在手机上飞快地打字,注意到门口有动静,后者才停下手里的动作:“过来。”
邹北期在衡时身边坐下,指了指对方的手机:“又在忙工作?”
“人不在,有些事要交代几句。”衡时话锋一转,“我刚刚在医院说了什么?”
“你说别走,浑身疼很难受,陪陪我,抱我一下,别扔下我……”邹北期列举了一系列类似的话。衡时神色微动,打断他:“可以了,我知道了。谢谢。”
也不知道衡时是在谢什么,谢他把梦话告诉他,还是谢他在医院陪护。
“下次可以不用管我。”衡时冷不防地开口。
“我不忍心,你当时看上去……”邹北期顿了顿,斟酌片刻还是将后半句说出口,“好像很需要谁留下来。”
“也许是激素的影响。总之你先顾好自己和孩子,不用考虑我。”
“哦。”邹北期难得以衡时的态度回应一次,但心里一点没觉得爽。衡时到底是什么毛病,一点受不了别人的关心吗?
衡时显然觉察到他的不快:“怎么不高兴了?”
“你不领情。”
“我没有不领情,我向你道谢了。我只是认为你没必要为我折腾自己。”
“哦。”
衡时顿了顿:“有样东西,你看了应该能高兴。”
邹北期立马被勾起好奇心,只见衡时将自己身边的一个盒子拆开,从里面取出一部崭新的相机。相比起邹北期房间里坏掉的那一部,衡时手里的款式更新也更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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