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衡时把相机塞到邹北期手里。
邹北期身体里沉睡的摄影基因瞬间被调动,拿着相机摆弄好一阵,爱不释手:“你怎么会想到给我这个?”
“你可以当作是谢礼。”衡时想了想,又说,“路上刚好经过数码店,我让司机停车买的。”
“谢谢,不过这谢礼有点太贵重了。”
“店主推荐的,还好。”
邹北期新机刚上手,各种调节参数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给客厅拍了几张照片试效果,最后将镜头对准衡时的脸:“看看这边?”
“我不喜欢拍照。”衡时很不赏脸地挡住邹北期的镜头。
明明网上还挺多关于衡时的报道照片的,邹北期心想,可能是被媒体拍多了,对拍照这件事有点反感吧。
可邹北期看着存储里空荡荡的客厅照片,莫名就有一股想拍人物的强烈愿望。衡时如此完美的模特不愿入镜,周围也谁都不在,他一个直男可不习惯自拍。
他正打算强行放弃这个念头,闫则蓦然在此刻推门而入,邹北期下意识招呼他:“闫助,来帮忙。”
虽然比不上衡时,但闫则也算是在合格线上了。邹北期对着闫则举起相机,后者显然对他这一毫无预兆的举动感到无所适从,看上去像是想要摆个什么姿势,脑袋里却空空如也。
邹北期没忍住笑:“走过来吧,自然点就好。”
于是闫则十分不自然地走了一段。
邹北期抓拍了十分不自然的一张。
衡时十分不自然地把视线放在他们两个人之间。
“过来。”衡时朝邹北期招手,“拍一张。”
“你不是说不拍吗?”
“总不好别人问起你,你连一张你先生的照片都没有。”衡时望向他,“要怎么做?”
“你自然点就行。”邹北期在方才的抓拍中得出经验,没急着举起镜头,而是观察衡时的动作。对方将他的叮嘱听了进去,当邹北期不存在,自顾自地在手机上戳联系人。
邹北期视线描摹过他的侧脸,高鼻梁,薄唇,恰到好处的弧线,几乎无可挑剔,专注的神情更给他平添了几分魅力。
他轻轻按下快门键,没忍住多拍几张,末了挑最满意的递到衡时面前。衡时本人只淡淡扫过一眼:“挺好的。”
邹北期默默把刚才闫则那张删除,顺带把没拍好的几张衡时也扔进回收站,剩下这张他对着看了半天,想不到自己许久没碰相机,还能拍出满意的作品。
良久他抬起视线,这才意识到衡时在注意这边。
按照衡时的视角,就是他邹北期一直盯着自己的照片看。
“我很久没拍照了,这张拍得很满意。”邹北期解释。
“嗯。”
这么敷衍,是信了还是没信?
邹北期懒得想,抱着相机正准备到别的地方接着拍,又被衡时叫住:“新药的事差不多了,和你家人再好好谈谈。”
提到父亲,邹北期不由得顿住脚步。目前医药费都是衡时在出,维持原定的治疗方案,病情依旧在恶化,只是稍微延缓速度。医生说过,病到这个程度,差不多是穷途末路了。
尽管如此,每次他到医院的时候,母亲仍然面露微笑,问他今天过得怎么样,和衡时感情好不好,过阵子一定要和儿婿一起去吃西餐。邹北期看着瘦骨嶙峋的父亲,听着母亲的话总是忍不住一阵一阵地心酸。
父亲已经在新药上栽过一次,不知道家里人会怎么想,还愿意赌这一把吗?
让邹北期选,他其实愿意。不只是因为衡时的主角光环,新药最初试用时确实有效果,这是他和母亲、医生都有目共睹的。
“我知道了。”邹北期方向一转,突然就没了拍照的心情。
邹北期是下班之后急匆匆赶往医院的。他和父母详细说明了新药事件的经过,病房瞬间静寂。
母亲难得对着邹北期挤不出笑容:“期期啊,你说这些,我也不是很懂新药到底有什么问题。我是怕像上次那样,要是救不过来……”
“可是爸现在连说句话都费劲,他不应该这样活着。”邹北期面色凝重,“我怕再这样下去,也会……”
他看得出来,母亲想安慰他,想制造出一个不那么糟糕的氛围,可是她没能做到,而是平静地沉默。良久,她才望向床上刚刚睁眼的父亲,伏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期期……不是说了要……一家人一起吃西餐……”父亲的声音虚弱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还没跟……小时吃过饭,爸……不会死的。”
“爸。”邹北期连忙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
“说不定……新药能好,刚开始用的时候……就很好,只要稍微撑一下,撑到能吃顿饭……”
“爸,你再想想,不急。”邹北期差点要掉眼泪,“我可以让衡时来病房跟你们吃饭。”
“那还是不一样……”
邹北期在病房一直待到深夜,话题并不只是围绕新药,还问起他和衡时,还有孩子的事。他自然没有透露他和衡时之间的内情,只说他和衡时感情很好,对方半点没有亏待过他。
决定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做出的。父亲拉着邹北期的手,说,果然他还是想看着孩子出世,五个人围着圆桌吃饭。
“一定可以的。”邹北期对上父亲的视线。离开医院之后,他立马回复衡时说新药的事情,对方答得很快,表示临床试验过几天就能重新启动。
因为新药的事,衡时难得来了父亲的病房。按理说作为儿婿他应该多来照看,邹北期解释是衡时工作忙,每天加班——事实也确实如此,父母才没有起疑。
父母和衡时聊了不少,基本上都是关于他和邹北期最近怎么样。衡时的回答很让人放心,随后话题才七拐八拐地回到新药上,他尽力让两位长辈放心,保证不会再出什么大的差错。
面对衡时,父母脸上都挂着微笑。说来也奇妙,衡时也就在他父母面前露过几次脸,却能如此之快地博得两位长辈的好感。
邹北期顺势加入话题,然而这场闲谈没有持续多久,他胸前就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钝痛,骤然变了脸色。
“期期?”衡时连忙将人搂在怀里,“怎么了?是不是又想吐了?”
“疼。”邹北期蹙着眉头开口。
“哪里疼?”
“胸疼。”担心衡时误会成胸口,邹北期往对方胸肌上戳了戳,“大概这里。”
虽然一瞬间衡时似乎露出“你说就好了为什么要戳这一下”的表情,但他很快翻过去,重新附上一副柔情蜜意的表情:“不好意思,爸,妈,我先带期期去看医生。”
衡时搂着邹北期的腰,扶着人到病房外面的长椅上坐下:“很疼?”
“不至于说‘很’,就是难受。”邹北期甚至坐不直身子。
“这里会发痛也是怀孕的正常现象,不用担心。”衡时在手机上快速操作,“按摩可以缓解症状,我借一张空病床帮你。”
邹北期一愣。
衡时帮他按摩这里?这场面实在太微妙了。
第12章 卧底采访
虽然邹北期在宿舍洗完澡,偶尔光着上半身跟兄弟们掐来掐去打打闹闹,但按摩怎么想都有点超过了——至少对于他而言。
“有别的方法吗?”
“热敷。我直接找这里的医生。”
“不想麻烦,我忍一会就好。”邹北期不喜欢待在医院,只是为了父母才常来,况且正常现象的疼痛根本没必要费事。
“你这表情不像。觉得在医院麻烦的话就回家。”衡时伸手要扶他,“能走吗?司机快到了。”
邹北期点点头,被衡时扶着走入电梯下楼,坐进车后座。
到达别墅后他被衡时带进房间躺下,在对方即将抬手之前开口拦住:“我可以自己来。”
“好。我联系谢医生了,他一会就到,给你带热敷包。”
邹北期对上衡时的视线,迟迟没有动作。衡时注意到他的反常:“怎么了?”
“你不先出去吗?”被衡时注视着按摩,邹北期怎么想都深感场面尴尬。
衡时没动:“你身体不适,我应该陪你。”
“我不习惯被看着。”
衡时背过身体朝向他:“现在可以了。”
邹北期手上开始动作,疼痛逐渐得到缓解,手也忍不住发酸。恰在这时谢景廉带着热敷包赶过来,可以说是救了他一命。
隔着衣物,谢景廉将热敷包放在相对应的位置上,问邹北期感觉怎么样,温度合不合适。邹北期忙不迭点头,热敷比他想象的舒适很多。
衡时这才转过身来:“不介意被看着热敷?”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邹北期摇头。
“为什么刚才介意?”
“……”他要怎么说?因为动作显得很下流?看着很尴尬?这是不是显得他太污秽了?
衡时轻笑出声。
邹北期严重怀疑衡时已经在不言中理解了他的意思。
很好,他释然了,衡时也一样污秽。
“一道视线就让你敏感成这样,我真好奇你是怎么说服自己来睡我,还口口声声说不喜欢男人。”
邹北期石化了。
衡时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办法反驳,对男人视线敏感,没错,和男人睡觉,也没错,更离谱的是他怀了男人的孩子,谁会相信他是直男?
来到这个世界,直男就注定只能心中藏。
“我承认我不直,可以了吗?”
衡时又笑了,完全是那种被逗乐的笑。
“我理解了。除了在别人面前,或者由于你身体不适所引起的必要的肢体接触,我会和你保持距离。”衡时特地将椅子和床边拉开一段。
“嗯。”
原来避免那种微妙感如此简单,早知道就不立直男人设了。
邹北期刚体会到放弃直男宣言的好处,却很快也在这上面吃了苦头。
譬如他在咖啡厅里被迫和盛晚钟一起看一本贴满肌肉男的杂志。
邹北期一开始极力拒绝,盛晚钟轻拍他的肩膀劝说他:“没事,看看而已不算啥,你家衡时不会因为这个吃醋吧?”
“可能会的。”
“那就别让他知道,我俩欣赏。”
邹北期:“……”
邹北期在此时此刻第一次知道,自己晕肌肉。
“对了,”杂志翻到最后一页,盛晚钟猛然合上杂志,将它塞进邹北期手里,“下午还得去医院。”
“你生病了?”
“说什么,我健康得很。我最近跟新闻,就中心医院天价医药费的事,我昨天刚混进去,就有眉目了。有个单亲妈妈,她就觉得她孩子的检查单有问题。”
中心医院和父亲住的市第一医院离得不远。“你下午去跟那位单亲妈妈了解情况?”
“对,要有什么事我打电话给你,你就替我找人帮忙,自己就别来了,挺着肚子呢。”
“是这么危险的事吗?”
“不好说,谁知道人家有没有背靠什么势力。”盛晚钟耸耸肩。
“好,随时打给我。”
听见邹北期答应,盛晚钟背上包就匆匆忙忙地离开咖啡厅,徒留一本猛男杂志安静地躺在邹北期大腿上。
“……”刚刚被话题完全吸引注意力,忘记把这玩意还回去了。邹北期只好暂且保管,等下次见到盛晚钟的时候再交还。
杂志被邹北期塞进包里,他走出咖啡厅,打车去了医院。父亲重新开始试用新药,病情开始出现好转。他发现母亲的笑里少了几分强行的尴尬,她是真心在为父亲高兴。
衡时今天恰好也在,见他来了便朝他伸出手:“期期,来坐。”
邹北期在衡时身边坐下,接着关心几句父亲的情况。实际上就算不问他也看得出来,尽管父亲依然是那副瘦得让人不敢多看、插满管子的模样,但气色颇有好转。
最近气温升高,尽管室内温度有空调维持,但毕竟病人体质脆弱,温度调节不能过低。父亲额头上渗出些许汗珠,邹北期下意识在自己包里翻纸巾,一个不慎就让里面的猛男杂志掉了出来。
然后被衡时捡到手里,粗略一翻。
“……不是我的。”邹北期连忙解释。
“期期,别看了。”衡时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拉,“他们有的,我也有。”
“……”邹北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父母看到他们关系不错,笑了。
衡时估计是看到他那副窘迫的样子,也笑了。
只有邹北期很绝望。
“盛晚钟的,我没看,”邹北期硬着头皮接着解释,“他爱看。”
“不准骗我。”衡时捏过他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上视线。
“没有。”
“乖。”
话音刚落,邹北期口袋里的手机毫无预兆地振动。他朝在场的人打了个手势,自己走出病房门外去接了电话:“盛晚钟?出什么事了?”
想起两人在咖啡厅内的对话,邹北期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没事,就是想跟你说我完事了,别等电话。”盛晚钟显然心情不错,“刚从人家那问完话,现在拿材料准备——”
“喂?”话到这里盛晚钟顿时没了声音,邹北期叫了好几声,对面依旧没有回应。他将手机从耳边取下,一看屏幕才发现电话已挂断。
邹北期心脏漏跳一拍,难道出了意外?他连忙回拨,没有接通。
“师傅,去中心医院。”
他没多思考,直接在街边拦了一辆的士,在车上还不忘发消息通知家人,自己有事要忙先行离开。
中心医院范围如此之大,加入扣口君羊幺五二二七五二爸以看更多完结文邹北期盲目地找,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盛晚钟。如果以单亲妈妈为线索,护士也会以隐私为由拒绝透露任何信息。
邹北期乘电梯到五楼住院部,放眼望去,整整一排的病房,要排查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事。
他正想试着拉住路过的病人打听,好巧不巧,邹北期碰上的第一个人,就是刚从病房里走出半步的盛晚钟。
“北期?你怎么来了?”盛晚钟一愣。
“你电话突然挂断,我还以为……”
“就是刚刚不小心有人撞我,我那手机直接被撞飞,摔坏了,没事。”盛晚钟拍拍邹北期的手臂,似乎是注意到对方面上的疲态,“这么热的天赶过来你也累了,进去坐坐?”
“你不应该走了吗?”
“本来是走了,手机坏了没钱坐地铁,跟人家借点零钱。这里比我想象得安全。进去吧,里面有凳子,没人管。”
盛晚钟领着他进病房,一号床旁边坐着的一位女性立马朝他微笑点头。病床上躺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在入迷地看一本童话故事书。
“林小姐。”盛晚钟礼貌地称呼一句。女人却只是将视线愣愣地落在邹北期身上,后者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你好,请问……我脸上是有东西吗?”
“邹北期?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林回汐。”女人语气惊诧,“我和你高中同班,我还追过你。”
邹北期记得才有鬼。
“抱歉,太久之前的事了。”
“没关系。你结婚了?”林回汐似乎注意到邹北期手上的戒指,问道。
“嗯。”
“感情应该不错吧?”林回汐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目光下意识落在自己空荡荡的手指上,“我离婚了,我前夫实在是……”
说到后面林回汐似乎不愿多提,看到邹北期那副愣愣的表情后很快转移话题:“没什么,好像不应该对着你说这些。”
“不要紧。”邹北期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盛晚钟见自己插不进话,便提前向两人告别。林回汐随口和邹北期谈起高中往事,说他那时候在班里靠脸博得不少关注,她亲眼看着他桌子上常常摆着情书。
如果邹北期真如林回汐所说如此优秀,也难怪衡时看不上他时,原书所写的自己会恼羞成怒。
两人正相谈甚欢,病房门突然从外被人猛然推开。邹北期以为是盛晚钟还有什么事,正要开口询问,却发现是一位气势汹汹的陌生男人,恶狠狠地对上林回汐的视线:“钱呢?”
“钱什么钱?女儿你没份吗?”林回汐张口就裹满愠怒,“那些钱是你自己拿出来给女儿治病的,现在离婚了就要回去?”
“我管你什么,还钱!”男人说罢就往林回汐的方向冲过来,邹北期下意识挡在女人身前:“你想干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男人伸出手,正要将邹北期一把推开,身后却有人先一步用几乎要把他骨头掐碎的劲,抓住他的手腕往后掰。
“别碰他。”
第13章 吵架
“你他妈谁啊?多管什么闲事?”男人一长串的骂词还没完全出口,对方就先更用力地拧他的手腕,惹得他不由得痛呼一声,“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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