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员的一万次死遁(久戈)

烟尘散去，入眼的是红色拖地披风。
红蓝身影站在蝙蝠侠和拉斐尔身前，他背对着两人，攥着小丑破旧紫色西装的领子，轻而易举地将他提起。
“告诉我。”
“她在哪里。”
超人赤红着眼，死死盯着小丑，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同之前每一天普通的早晨一样, 克拉克走进星球日报设的大门，来到属于他的工位上。
此时的他不是那穿着蓝色紧身衣，披上红色披风的, 拯救无数人于危难之中的超人，而是出身于堪萨斯州农场的大都会星球日报社的一名新闻记者——克拉克·肯特。
他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 这来自氪星的高科技之一, 用以隐藏自己的身份，同时, 他身体微驼前倾, 双肩微微向前, 笨拙而忠厚的农场之子形象让人们很难将他和人间之神联系上。
事实上也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一向隐藏得很好。
他坐在工位上已经大半天了, 在办公室里，他很少会用自己的超级速度来“作弊”般完成工作——事实上在加班时他会偷偷使用——但他仍然早就完成了自己今天的新闻稿。
他的眼神不停看向不远处的工位。
那个工位是属于露易丝·莱恩的, 一位勇敢、美丽的女记者，同样也是他的爱人。
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知道超人真正身份的人。
想到露易丝，克拉克的眼中多了一丝柔软，但紧接着又有些担忧——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没来上班, 主编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克拉克不敢贸然联系她。露易丝是一位干练又有责任心的记者, 经常主动深入一些危险的地方获得一手消息, 每次突然的消失, 回来都能带来极为重要的新闻，如果自己拨打电话过去，可能会让她陷入危险当中。
于是克拉克坐在工位上, 使用着自己的超级听力, 试图寻找爱人的心跳声。
但在茫茫大都会中, 这谈何容易。仅仅是一个下午，他就借着上厕所的名义解决了好几起犯罪, 但仍然没有寻找到露易丝的心跳声。
这让克拉克更加不安。
他一直坐在办公室，借着加班的名义等待着露易丝——她并不在家，而如果拿到一手消息，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来到办公室，将它编成新闻稿子。
然后，克拉克就接到了一条短信，里面只有一张图片。
狭小的房间内，露易丝躺在金属床上。她的四肢被固定在床的两边，紧闭双眼，而嘴上正放着一张小丑扑克牌。
克拉克当然知道那个疯子，但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从大都会到哥谭，克拉克只需要几秒，而此时，他手上已然提着小丑的领子。
“告诉我，她在哪里。”
在来的路上，他已然换上了超人的装扮，此时他赤红着双眼，盯着眼前正笑得扭曲的小丑。
看着超人的反应和话语，蝙蝠侠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小丑对露易丝下手了。
“超人，冷静点。”
他走上前，一只手按住超人的臂膀，嘶声说道。
蝙蝠侠的声音让满脑子怒火与恐慌的超人稍稍冷静下来。
他看向蝙蝠侠，眼中露出少见的无助：“他抓走了露易丝——我听不到她的声音了，Bat，答应我，帮我找到她。”
蝙蝠没有说话，他松开了放在超人臂膀上的手，下一秒，狠狠朝小丑脸上挥去。
被黑色战甲包裹着的拳头坚硬无比，蝙蝠侠又用了极大的力气，这一拳下去，小丑下巴直接脱臼，他偏过头，将自己口中的血水吐出，而后像是没事一样，将自己下巴扭了回去，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看着小丑，逼问道。
——这一拳必须由他来打。他能够控制自己的力道，小丑最多只是断几根骨头，但如果超人下手，他不清楚在现在状态下的超人能否控制住自己的力度。
他不能让超人杀人，即使这个人是小丑。
小丑并不怕这种疼痛，蝙蝠侠也知道，此时正在蝙蝠洞中的阿弗已经开始动用所有手段来寻找露易丝的下落。
“我试试吧。”
拉斐尔走了过来，他温声说道。
小丑此时却显得有些抗拒：“噢——你又要用那些低劣的手段来伤害无辜可怜的小丑了么？”
拉斐尔并没有理会表演欲过度的小丑，他伸出手指，抵在小丑额前，白色的光萦绕于他们接触的地方。
下一秒，烧灼的声音伴随着爆裂声响起。
银发青年的食指被狠狠弹开。
伴随着的，是小丑癫狂的大笑。
“小丑早就料到你要做这种无耻的事情了，小丑不允许你这么做！”
接着，像是按键突然被按下一般，他突然停止了笑声，只是咧开那猩红的嘴。
“那么，现在所有人都到场了，我宣布，盛宴——开始！”
他话音刚落，房间的通风窗口突然喷洒出大量的绿色烟雾。
蝙蝠侠第一时间屏住呼吸，他拿出防护面罩戴于鼻子和嘴巴之上，而拉斐尔身周圣洁的白光微闪，将那诡异的气体屏蔽于身外。
当他想给超人也施加屏蔽时，却来不及了。
小丑咬碎了一直藏于齿间的东西，而后长大了嘴，绿色烟雾同样从他嘴中喷洒而出。一切发生得太快，距离他最近，且没有防备的克拉克吸进去了不少。
他向后踉跄了几步，同时手掌一松，小丑从他的手上逃脱。
小丑笑嘻嘻地掏出一个面罩戴在脸上，灵敏地躲过了蝙蝠侠的攻击，而后按下了一个按钮。
一道墙随着他的操控升了上去，那是一个可以活动的门，而门后狭小的空间内，墙壁上涂抹着铅层，铅层之上则纹刻着细小而诡谲的黑色符文，符文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所有墙面。
那符文似乎不属于这地球上的任何一种文字，它们晦涩、扭曲，组成了异乎寻常的怪诞形状，残暴地侵犯着人类认知。
拉斐尔别开眼，没有深入研究墙上的字符，那似乎正蛊惑着他，让他陷入癫狂。
大概是这些字符的缘故，在给自己施加透视BUFF的时候，拉斐尔并没有看到其中的景象。
而露易丝，此时正躺在屋子的中央。
她此时正紧闭双眼，没有意识，但她还活着，这让蝙蝠侠和拉斐尔都松了口气。
但此刻，在超人眼中，躺在那的不是露易丝，不是他担心了一天的爱人，而是曾经杀死过自己，杀戮与毁灭的怪物——毁灭日。
毁灭日是氪星人制造出来的怪物，它重复着死亡与重生，一次次的死亡只会让它更加强大——它无法被真正意义上的杀死。
难道它此刻又重生了？！
不，不行，不能让它再在地球上造成破坏……自己……自己必须解决掉它……
超人捏紧了拳头，下一瞬，他朝着露易丝冲了过去。
蝙蝠侠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事实上他也认出了绿色气体究竟是什么。
这是混合了氪石的恐惧气体，让所有吸入的人看到幻象。
超人现在根本没有清醒的意识。
他想拦住超人，但小丑此时却笑嘻嘻地挡住他。
“别急啊，小蝙蝠，现在还不是你登场的时候呢~”小丑说道。
泥面的身影从他身后出现，肮脏的泥浆汇聚在一起，组成坚硬无比的洪流超蝙蝠侠攻击而来。
蝙蝠侠不得不调整姿势，躲过重击，泥面的攻击落空，砸在地上，形成了龟裂的痕迹。
蝙蝠侠没有被击中，但这阻挡足以让蝙蝠侠慢了几步。
白色身影比他更快。
拉斐尔同样发现了超人的状态，他给自己叠了加速、防御和力量BUFF，而后堪堪在露易丝身前挡住了超人的袭击。
超人的全力一击砸在拉斐尔挡于身前的白翼上。
拉斐尔不得不庆幸，此时这里没有禁魔领域，在他的BUFF增强下，自己只是稍稍向后退了一点，超人的物理攻击尚且能够被阻挡下来。
“他吸入了含有氪石的恐惧气体，他现在脑子根本不清晰——用这个！”
蝙蝠侠说着，在攻击泥面的同时向拉斐尔扔出一罐试剂。
拉斐尔堪堪用魔力将超人的动作停滞，但超人的力量惊人，仅仅凭借着肉身的力量，就快要突破拉斐尔设置的禁制了。
拉斐尔感觉自己此时力量消耗迅速，他匆匆接过试剂，放于超人的鼻下。
吸入解药并没有让超人恢复。
他仍然赤红着眼，死死盯着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露易丝，仿佛那是他最大的仇人。
——这气体里还包含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力量，拉斐尔并没有吸入，但此时他辨认出来了。
来自邪神的力量。
拉斐尔记得，超人曾经和他说，极北之地的堡垒内，有着可以克制他的力量。
但此时，他传送的能力刚刚用过，现在将失去意识，满是愤怒的超人带到极北之地并不可行。
不得不进行一场净化。
“快，快去组织那个白头发的家伙！”小丑朝泥面喊着，而后被蝙蝠侠的拳头狠狠砸到墙上。
“帮我阻拦一下他们。”拉斐尔说道，而后，他拿出精致的书册，手指点于超人额前，如同往日一般进行净化。
那来自邪神的，影响人心智的力量，只有通过净化才能去除。
晦涩的字词从他口中咏颂而出，白色羽翼于他的身后微微张开，引导着洁净神圣的力量涌入超人体内。
超人的动作停滞下来，他的表情不再愤怒，涣散的瞳孔似乎也在重新凝聚。
“——拉斐尔，小心……”
蝙蝠侠突然扭头看向银发青年，黑色面甲下的瞳孔微缩，他只来得及大声提醒。
下一瞬，一只枯老而灰白的手捏住了那洁白而柔软的羽翼，撕裂声随之传来。
那长于银发青年身后的白色双翼被活生生撕扯下来。
猩红色的血液自他身后喷洒而出，剧痛的袭来中断了银发青年的净化。
疼痛感让他的脑子有点眩晕，恍惚间，他听见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第三个。”
那声音说道。

剧痛的触感从脊背传来, 攀附于拉斐尔的脑海之中，让他眩晕不止。
他迅速给自己扔了两个治愈BUFF，后背的伤口在莹莹白光下慢慢愈合, 剧烈的疼痛感得到缓解。
这几乎是一瞬发生的事情，白色的微光闪现, 即使没有双翼, 他也同样可以悬浮于半空之中。
他迅速调整自己的位置，而后看向那个原本站于自己身后的, 将全身笼罩于灰袍之下的身影。
又是他。
灰袍人并没有对躺于床上, 失去意识的露易丝做什么, 他的目的不在她, 又或者说他不屑于对这个对于他没什么用的人下手。
灰袍人缓步向前走去，与呆滞着站在地上的超人擦肩而过, 而超人却像被人按下开始键般，瞳孔重新涣散开，而他的愤怒与恐慌更甚。
——灰袍人对露易丝没有兴趣，但此时的超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幻象。
他是真的可能会杀死露易丝。
蝙蝠侠已经利索地制服了泥面与小丑, 泥面被他禁锢在了一个特殊的牢房中, 而小丑则被他用特制的坚固无比的绳索捆绑着躺在地上。
“我拦着他, 你去做你该做的事。”
蝙蝠侠朝拉斐尔说道。
拉斐尔点了点头, 他松开一直死死坚持着禁锢超人的力量，朝灰袍人冲去。
在这间隙，他给赶过来的蝙蝠侠施加了加速与力量的BUFF。
布鲁斯的身体素质本身就已经抵达人类巅峰——他从11岁就开始进行体能训练, 拥有特定的饮食结构和生物反馈训练。
拉斐尔给予他身上的魔法加持让他的动作更快, 他挡在超人和露易丝面前, 比以往更加充盈的力量让他阻止了超人重重砸下的一拳。
“超人——卡尔，你清醒一点！无论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那都是假的！”
他嘶声说道，试图唤醒超人的意识。
但在超人眼里，一个畸形的黑色怪物挡在他的身前，咆哮着试图攻击自己。
超人拽着蝙蝠侠黑色的战甲，弹射般顺着之前砸穿的天花板，悬浮于阿卡姆精神病院大楼之上。
蝙蝠侠此时双手被超人钳住，无法使用身上可以在空中战斗的装备。
从发现超人被控制那一刻起，布鲁斯就放入嘴中的东西此时终于有了用。
他狠狠朝超人吐去。
那是由丁二烯合成橡膠混合放射性氪石灰塵的聚合物，通俗地说，可以称呼它为“氪石口香糖”。
氪石能够压制氪星人细胞的光合作用，氪星人都极为惧怕氪石的辐射，这是超人为数不多的弱点之一，只要让这东西触碰到超人的皮肤，超人就会失去自己的力量。
然而，那团氪石口香糖在快要触碰到超人皮肤时，被一层诡谲的黑色微光挡住，而后从高空中坠下。
——有人清楚超人的弱点，并设下了防备。
黑色面甲之下，布鲁斯的瞳孔微缩。
另一边。
灰袍人轻盈地从窗户跃出，落于地上，而后口中念着晦涩的无人能够听懂的字词，随着他吐露出的字词越多，屋子里那诡谲且不详的感觉越发让人毛骨悚然。
拉斐尔紧跟着灰袍人的身影出来，他只是听到了泄露出的只言片语，就感受到了焦躁不安，甚至心慌不已。
他不知道灰袍人正在做什么，但下意识的，他明白，自己必须阻止他。
他抬手指向灰袍人，禁锢的咒术再一次施展，但灰袍人并不像小丑那般对此一无所知，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魔法的力量在他身上没有丝毫体现。
他仍然快速地念着咒语，只是更加急促。
拉斐尔已然到了他的身边，他给自己添加了三层力量BUFF，挥拳朝灰袍人袭来。
原本一动不动的灰袍人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手，看似随意地挡住了拉斐尔的攻击。原本盖过指尖的长袖此时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去，露出掩藏于灰袍之下的，枯老而灰白的手。
那甚至不像一个人的手，没有人类正常的肤色，反倒更像是什么行尸走肉。
拉斐尔惊讶于对方能挡住自己的攻击——叠加了三层力量BUFF，自己的全力一击甚至足以击穿厚重的钢板。但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抬起另一只手，想将灰袍人那庞大的遮住自己面容的兜帽扯下。
灰袍人偏过身，同时发力，将银发青年甩了出去，他像是终结了自己的读音，而后从袖子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滴纯黑色的液体。
他的手微侧，任由那滴黑色的液体从他手中滚落。
拉斐尔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潜意识告诉他，不能让那滴黑色液体落于地下。
他试图调转魔力，改变黑色水滴周围的重力法则，但不知为何，那滴水滴根本不受任何法则影响，而落在它之上的魔力也像被黑洞吞噬一般消失无踪。
而另一边，超人带着蝙蝠侠急剧向下俯冲，重力加上超人向下的加速，这么高的高度之下，就算有凯夫拉纤维制成的战甲覆盖全身，布鲁斯也扛不住这种撞击。
拉斐尔同样发现了另一边的情况，他几乎没有权衡和犹豫。
极限的速度下，拉斐尔给蝙蝠侠身上叠上了防御BUFF，同时又改变了他和超人身周的重力法则，而后他迅速转过身，试图用手接住那滴黑色水滴。
灰袍人显然没有让他如愿的意思，他抬起手，似乎拉斐尔所做的事情他同样能够做到。
超人赤红色的眼中怒火此时更盛，而重力法则在此时又经过了修改。
黑色水滴落入拉斐尔手中。
它没有像是在灰袍人手中那样乖巧听话，剧烈的烧灼感自拉斐尔掌心传来。
拉斐尔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他克制住自己下意识想甩开的动作，用自己的□□阻挡着那滴水的下落。
但那滴水像是无法受到任何□□阻挡一般，直直得烧穿了拉斐尔的掌心。
似乎是某种巧合，超人蝙蝠侠的身影与那滴黑色水滴同时坠入地上。
巨响发出，烟尘四起。
极限的速度之下，拉斐尔只来得及又往蝙蝠侠身上加了几层防御BUFF，隐忍着的微弱呻吟声传来，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蝙蝠侠还没死。
但他此时的状态不算好。
为了维持身体处于最佳状态，布鲁斯的体内用着钢钉维维持拼凑着这具身体，让他能够继续不知疲倦地作为蝙蝠侠守护着哥谭。
但此时，大部分钢钉都在剧烈的撞击下严重变形，而他同样能感受到，自己的脊椎已然断裂，他此时全身无法动弹。
在他落地前的一瞬间，他的左手终于触碰上了自己的腰带，藏于蝙蝠腰带中的由混合着氪石制成的极为坚硬的金属网从腰带处散出，将超人整个包裹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