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员的一万次死遁(久戈)

黑色能量虽然让超人能够隔绝氪石，但此时却也无法让超人突破这层网。
他被限制在了原地，只能以趴着的姿势躺在已然动弹不得的蝙蝠侠旁边。
他却仍然挣扎着，想要离开束缚，去解决他眼中的“毁灭日”。
而那滴黑色水滴落在地面上，就犹如激活了什么位置的禁制一般，地面逐渐染黑，并迅速地朝外蔓延开。
它蔓延的方向正是哥谭城市所在的方向。
灰袍人似乎很满意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他转过身，似乎是要离开。
“……道恩。”
银发青年突然开口喊到。
灰袍人的动作一瞬间停顿下来。
“道恩·迪塞尔。”看到灰袍人的动作，银发青年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他喊出了灰袍人的全名。
“你认出我了。”
迪塞尔转过身，他拉下兜帽，淡淡说道。
一直被兜帽掩盖的脸此时终于录了出来。
萨洛尔见过道恩·迪塞尔的照片，那与自己模糊的记忆里一样，但此时，这张脸比之前更显老态，肤色呈现与手上一致的灰白色，而他的瞳孔比正常人大了一圈，几乎快要占据整个眼眶，显得更加诡异。
萨洛尔知道自己的记忆被动过手脚，与道恩·迪塞尔共事的记忆被模糊，而在华盛顿神盾局大楼顶上，那突然的熟悉感却又在下一秒消失——这让萨洛尔猜测，这和道恩·迪塞尔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如果这都是迪塞尔所做，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能这么了解调查员的，只有调查员本身。
“所以我——我们来到这个宇宙，是因为你放弃了调查员的身份，选择了一条愚蠢至极的路？”
银发青年挑了挑眉，毫不意外地说道。
“你很聪明，但没有用。”
迪塞尔缓缓开口说道，“现在，整个哥谭会随着献祭消失在这个宇宙，你会怎么选择呢，新任调查员？”
他低声笑了笑，笑声像是从他胸腔共鸣中发出，“是选择逃跑，还是去做另一个更加愚蠢至极的选择？”
像是知道一切成了定局，他没有继续出手，他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原型的纯黑色的空间，像是能吞噬一切光源一般，他就这么看着银发青年，而后随意地向后倒去，整个人被黑暗吞噬，最后与那个空间一同消失。
“他是什么意思？什么献祭？”
脊椎的断裂让蝙蝠侠动弹不得，他很清楚自己以后大概再也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但他没有陷入绝望当中。
他听到了迪塞尔和拉斐尔的话。
“漆黑的土地之上，皆是为旧神准备的祭品。”
银发青年轻轻说道，像是在给蝙蝠侠解释什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而以撒在问，燔祭的羔羊在哪里？”
“不要担心，蝙蝠侠。”他说道，“我有一个计划。”
这句话让布鲁斯有些恍惚。
几个月前，也是如这般漆黑的夜晚，一个从黑暗中来的人，曾经也是对他这么说的。
现在，仿佛从光明之中来的人，轻声说出了同样的话。
他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银发青年飞起。
以撒在问，燔祭的羔羊在哪里，这句话出自《圣经》，布鲁斯并不是信教之人，但也涉猎过其中内容。
上帝需要一场献祭，而祭品是亚伯拉罕的独生爱子以撒，于是在庞大的祭坛上，以撒问，火与柴都有了，作为祭品的羔羊又在哪里。
——以撒就是那被献祭的羔羊。
布鲁斯瞳孔微缩，似乎知道了银发青年将要做什么。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中那壮丽的一幕。
银发青年漂浮于天空之上，他手捧着封面精致的书册，神情严肃。
无人能够听懂的晦涩字词从他口中流畅地咏颂而出，那声音并不响，却仿佛能够让所有人听到，镶嵌金色花纹的白色圣袍无风自动，不知从何而来的圣光自他的咏颂倾泻而下，被圣光触及的黑色土地渐渐褪去颜色，恢复原本的模样。
银发青年垂眸看着地上的变化，眼中无悲无喜，没有过多的神情，那双漆黑的眸子似乎闪过一道猩红色的光芒，却在下一秒消失不见。
圣光同样洒在蝙蝠侠和超人身上，蝙蝠侠感受到自己原本已然没有任何知觉的身体重新有了触觉，到最后甚至能够重新站了起来。
而超人，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意识逐渐回笼，他记起了一切。
他抬起头，看向空中漂浮着的银发青年，于是他看到——
白色的微光在银发青年身后组成了巨大的白色羽翼，而下一秒，银发青年闭上双眼，似乎等待着什么的来临。
从他的脚开始，身体一点点溃散消失，原本属于身体的位置迸发出无数洁白而纯净的纤长羽毛，飘散于空中，又渐渐化为白光消失。
只是几瞬间，银发青年就彻底消失不见，似乎从未来过一般。
独有一根不染一丝尘的洁白羽毛，晃悠悠地飘了下来，落在了超人的掌心当中。
轻盈得没有任何重量。

“你们找到尼克弗瑞了？”
托尼坐在复仇者大厦顶楼的沙发上, 他叼着薄荷糖，含糊不清地朝坐在一旁的史蒂夫问道。
这是复仇者们交流信息的日子，六个人难得的在复仇者大厦聚在一起, 而托尼从不会让这个场景变得太过严肃——复仇者大厦顶层的屋子专门用于这个场合。
“还没有。”
史蒂夫神情严肃，“但我相信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或者阴谋。”娜塔莎在一旁补充道。
“看上去你好像知道什么。”托尼瞥了她一眼, 挑了挑眉说道。
“一些神盾局的机密。”
娜塔莎耸了耸肩, 而后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说道。
托尼对此翻了个白眼。
“距约定的时间还有10分钟，Sir, 我想您应该做好准备。”
已然拥有了自己身体的Jar此时走过来, 他的手上托着五个高脚杯, 里面装着精心调制好的酒, 以及一个巨大的装满啤酒的玻璃杯，将其放在沙发前的桌上, 而后彬彬有礼地说道。
五个高脚杯属于五位复仇者，而那个巨大的装满啤酒的玻璃杯则属于阿斯加德的王子索尔——他一直不适应小口喝酒，认为酒这种东西只有大口大口吞下才是正确的。
索尔拿过自己专属的巨大玻璃杯，痛饮了两口, 而后随口问道：“吾友过会有什么事？”
一般属于复仇者的日子里, 托尼都会专门空出这一小段时间, 但今天似乎有更要紧的事情。
提到这个, 托尼眼睛亮了亮：“我和班纳似乎找到了克制邪神力量的方式。”
这让其他人都有些感兴趣地看向他。
邪神造成的危害不断，但除了调查员，没有人能够真正能够解决那并不属于他们这个宇宙的力量, 这让复仇者们一直都有些苦恼——在危险来临时, 自己帮不上任何忙。
三天前, 赵海伦博士试图治疗圣职者拉斐尔白翼上的伤口，但一直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所阻挡, 当时赵海伦博士提取了拉斐尔的血液和白翼上的组织，这几天，托尼和班纳一直在对其进行研究。
三天的时间，终于让托尼和班纳博士整出了一些进展，或许对拉斐尔的伤口有所帮助——超人那家伙虽然说或许有办法，但托尼并不清楚最后是否成功。
可惜的是，托尼试图通过枪械师留下的方法联系调查员，但一直无人回应，托尼只好联系超人——毕竟那天拉斐尔和超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超人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予答复，只是说自己会亲自来复仇者大厦一趟。
这样的回答让托尼有些狐疑，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研究成果的自信，他并没有多想。
托尼将其中的事情告诉了其他复仇者，而克拉克此刻也来到了复仇者大厦上空。
他漂浮于空中，并没有第一时间降落。
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托尼开口。
托尼找到了治疗拉斐尔的方法，但拉斐尔可能再也无法来到这里。
昨天夜晚的事情仍然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
他失去了意识，差点亲手伤害了自己的爱人，差点让自己信任的同伴永远无法站起。
拉斐尔治愈了蝙蝠侠，弥补了自己的过失，又阻止了自己，拯救了哥谭，代价却是自己的生命……
克拉克握紧了拳，而后又像是放弃般松开了手，他深吸了口气，终于落在了复仇者大厦的平台上。
“拉斐尔呢？”
看到超人到来，小胡子男人眼睛一亮，但他左右看了看，都没有看到那抹白色身影。
看到今天的主角没来，小胡子男人挑了挑眉，看向超人，等待一个说法。
克拉克清澈的蓝色眼睛没有和托尼对视，他别过眼，准备开口，却被托尼接下来的话打断。
“嘿，拉斐尔！”小胡子男看向超人身后，自然地挥了挥手。
克拉克一瞬间睁大了眼，他迅速回头，心跳比任何时候都要急剧。
熟悉的白色身影挥舞着双翼，轻巧地落在复仇者大厦之上，他朝克拉克露出一个安抚地笑容，然后朝托尼说道：“听说你找到了克制邪神力量的方法，我就来了——虽然我的伤口已经在超人的帮助下治疗好了。”
温和的声音如泉般汩汩，如同往常一样的语气，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
克拉克有些不敢置信，但更多的如潮水般涌来的欣喜与激动。
“说实话，好吧，是班纳先提出来的设想，他一直在研究伽马射线，在这种高度带电的放射性粒子冲击下，邪神的力量被完全压制——当然只是残存的，我试图让这种力量进入可控范围，但似乎还有一些小问题——好吧是暂时没办法做到，但这个方向是没错的。”
托尼快速说道，虽然起初是以治疗为目的，但最终达成的结果意外地让人欣喜。
“似乎的确是一种方法。”
银发青年右手摸了摸下巴沉吟道。
而班纳博士也凑过来，和托尼与银发青年一同讨论起来。
娜塔莎显然注意到了一旁超人的神情，她走到超人身旁，低声问道：“你看上去似乎十分惊讶，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么？”
克拉克一直看着拉斐尔，他原本想向娜塔莎分享自己此时的喜悦，但似乎突然看到了什么，原本的欣喜此时全然僵住，张了张嘴，最后说道：“不，没什么。”
他的语气低沉而难过，这让娜塔莎微微挑眉，顺着他的眼光看向站在另一边讨论着的银发青年。
或许是感受到了超人的视线，银发青年仿佛不经意般，微微斜侧过身，用身体挡住了自己的左手。
克拉克敛了敛眼，努力别开自己的视线。
“那么，其实我今天来还有另一件事。”
在和托尼与班纳的讨论结束后，拉斐尔缓缓开口说道：“我在这个宇宙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将会交给我的同事，魔术师和枪械师，我将去其他宇宙继续完成我的使命。”
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右手抚于左胸前，而后身体微微前倾：“那么，就此别过，希望这个宇宙永远摆脱邪神的觊觎，希望我们将永远不再有相见的机会。”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被莹莹白光笼罩，最后消失在众人面前。
像是匆忙逃走一般。
萨洛尔家中，白光汇聚，银发青年从这白光中显现而出，而后，他身上的装扮一点点褪去，成了另一个模样。
头上的碎发逐渐变长，垂至脖颈，颜色也由浅浅的银色变为铂金色，身上镶嵌金色花纹的白色丝质面料圣袍也变成了贴身的白色西装。
他并不是【圣职者】拉斐尔，而是【魔术师】莫里斯。
萨洛尔长舒一口气。
他的能力让他拥有魔术般的魔法，这其中就包括能够变成他人模样的能力。
昨天夜里，为了不让整个哥谭成为邪神的祭品，他不得不使用圣职者人物卡进行一场庞大且不可逆的祷告——那献祭仪式一旦开始，就无法阻止。
一定会有人成为祭品。
萨洛尔选择了道恩·迪塞尔口中的所谓的愚蠢至极的路。
让圣职者作为祭品，终止了整场献祭。
萨洛尔并不后悔。
一张人物卡，换无数人的性命，他甚至不需要好费时间去权衡犹豫——而那黑色液体最后作为邪神的物品回收，光屏上的任务进度也缓缓涨至“80%”。
离全部完成似乎就差一点了。
用萨洛尔的话来说，简直血赚。
只是【圣职者】这张人物卡同【守夜人】【仿生人】一样，永远地暗淡下去。
卡面上，圣洁温和的银发青年此时已闭上双目，白色羽翼化为根根白羽将他周身包围，而整张卡面上颜色归于黑白，永远封存。
这次，圣职者拉斐尔是在超人面前消失的，萨洛尔并不愿意让他因人物卡的死亡而过于内疚。
于是，萨洛尔决定使用【魔术师】人物卡，变成圣职者模样，来进行一场道别。
只是最后的离开过于匆忙，萨洛尔看着自己仍然微微颤抖的左手，露出苦笑。
——希望他们并没有发现。萨洛尔想道。
而此时，复仇者大厦内。
“他不是圣职者，对吧。”托尼抱着臂，说道。
“吾友这话是什么意思？”索尔问道。
“他一直在试图遮挡自己左手的颤抖——他是魔术师莫里斯。”
娜塔莎叹了口气解释道，“至于为什么他要变成圣职者的样子过来，超人，我想你应该知道其中的原因。”
她平静地看向超人，等待着超人的回答。
“昨天晚上，小丑联合道恩·迪塞尔，试图将整个哥谭当做祭品献给邪神。”
克拉克低声说道，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圣职者拉斐尔阻止了一切，用……自己的生命。”

布鲁斯站在镜前, 将披在身上的白色浴巾取下，露出被包裹着的身体。
布鲁斯从11岁就开始严酷的体能训练，后来又经历了数年的流浪历练, 回到哥谭后便开始在夜晚化身蝙蝠侠——他的一生都经历着各种危险的事情，身体上本该拥有着无数疤痕。
此时, 原本那熟悉的疤痕暗痕交错的身体, 如今只剩下光洁的皮肤，身体上唯一的伤口是为了取出体内已然变形的钢钉。
小丑回来的那天夜里, 失去意识的超人打断了他的脊椎,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以后只能依靠科技行动的准备了。
圣职者拉斐尔净化邪神力量的同时, 也治好了他的身体, 甚至将曾经身体上留下来的暗伤也一并治愈了。
莱斯利·汤普金斯，布鲁斯的私人医生, 少有的知道他是蝙蝠侠的人，在从他体内取出变形的钢钉的同时，也对他的身体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检查结果让这位看着布鲁斯长大的女士惊讶的同时，又十分欣慰。
布鲁斯的身体各项指数状态恢复到了人体巅峰时期, 因为不停战斗而受伤的软组织和其他暗伤都被治好。
——如果你不再去做危险的事情, 活到八十岁是轻而易举的。
年长的女士如是说道。
布鲁斯对此并没有做出什么答复, 他只是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汤普金斯女士了解布鲁斯的性格, 对此她只是耸了耸肩。
布鲁斯收回打量自己身体的视线，他将湿漉漉的头发擦干，而后换上衣服, 转身打开暗门, 进入位于韦恩庄园地底的蝙蝠洞中。
小丑已经死了——这次, 他的死亡是布鲁斯亲自确认的，道恩·迪塞尔走之前亲手了解了他的生命, 而这个哥谭人闻之色变的精神病犯人终于迎来了他的结局，而甚至在死亡时，他的嘴角依旧是诡异地上翘着的。
这次，蝙蝠侠亲自看着他的身体被焚烧至灰烬，埋葬于无名墓碑之下。
但布鲁斯并没有松一口气，这并不是蝙蝠侠的终点。
小丑只是这个城市罪恶结果下诞生的畸形产物，
这座位于新泽西州的城市被守旧而腐败的家族制度控制，恶劣的制度与生存环境让这座城市的罪恶层出不穷。
这座城市需要改变，这不是一时能成功的，但布鲁斯愿意为此付出全部。
但此时，小丑的死亡，针对哥谭的阴谋却牵扯出更多的事情。
道恩·迪塞尔没死，而他是这么多与邪神相关的事件的幕后推手。
布鲁斯皱着眉，回忆着自己脑海中与道恩·迪塞尔相关的资料，同时快速搜索着可以查询到的资料。
道恩·迪塞尔，前哥伦比亚大学考古学教授，萨洛尔·布莱德的导师，两年前辞去工作，几个月前“去世”。
现在看来，那只是他的假死，用以隐藏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