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员的一万次死遁(久戈)

用不同身份获得便利，布鲁斯十分擅长这个。
他注意到，眼前这位银发圣职者在对待“蝙蝠侠”和此时的自己，有着细微的不同，似乎此时的他更为放松，而在“蝙蝠侠”面前，他更像是一个——刻意描摹出的形象。
而对于这个问题，眼前的银发圣职者突然噤了声。
沉默了两三秒后，他挥了挥手。
“拜托，传教的事情可不归我管，韦恩先生，警察已经到外面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
而后，消失在了原地。
宗教人员对于自己的信仰都该有一份崇敬，但布鲁斯敏锐地发现，这位“圣职者”似乎在刻意避开自己的“信仰”。
比起崇敬，似乎更多的是一份不知为何的……

哥谭警局到得还算及时。
自从戈登接过警察局长的职务后, 哥谭警局的能力提高了不少，再加上哥谭这个地方可以提供的“锻炼”机会极多，可以说哥谭警局的整体警力素质算很高了。
但在哥谭本土的罪犯的衬托下, 他们却显得有些的——无能。
又或者是在蝙蝠侠的衬托下？这也是为什么警局里一部分人并不喜欢这位“义警”先生。
即使他将无数罪犯绳之以法。
这次是戈登亲自带队赶来，毕竟这里聚集着的大多是哥谭的有钱人, 纳税的主要人员, 稍微出些什么事，现在的市长先生就又要进行一轮新的选举了。
他才刚上任不到一个月。
作为在场唯一清醒的人, 布鲁斯简要地告诉了戈登部分事情——这个话剧社团信奉□□, 想在剧院中进行一场“献祭”, 而这场献祭危害了所有观众的身体健康, 而自己清醒是因为有超级英雄救了自己，也救了这个剧院中的所有人。
戈登对此也见怪不怪。
哥谭的反派奇形怪状的不在少数, 这早就不是那个可以用科学解释的世界了。
而就在哥谭警局为没有那么多救护车而犯愁时，观众们陆续醒来。
他们的记忆只持续到幕布拉开之时，至于话剧中的内容和台词，早已被他们忘却——毕竟如果还记得, 那疯狂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萨洛尔也恰时地睁开眼, 周围都是刚刚醒来的人, 迷茫与惶恐的气息在这里蔓延, 而秉持着无论有没有人看着自己，做戏都要做全套的理念，萨洛尔也恰到好处的表露出茫然之色。
他下意识地去寻找在场唯一熟悉的人, 布鲁斯韦恩。
这时布鲁斯已经将能够让哥谭警局知道的信息透露出去了, 戈登已然是老熟人了, 剩下的事情他会处理好。于是他也在暗中观察着昏迷的黑发青年，看着他清醒过来后茫然无措的模样, 而后似乎在寻找谁，在看到自己后仿佛松了口气，笑着朝自己挥了挥手。
至少此刻的他显得十分正常，于是布鲁斯对上了那双黑眸，露出一个笑容，走了过去。
“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警察来，我们不是在看话剧么，我是说——我刚才睡着了？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了……”
黑发青年微微蹙眉，看上去有些困惑，似乎正在努力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相信我，这场话剧让人犯困可不是你的错。”
布鲁斯夸张地挑了挑眉，开了个小玩笑，而后将对警局的那套说辞给萨洛尔重复了一遍，同时他也在观察萨洛尔的表情。
他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萨洛尔在惊讶的同时也恰到好处的表达出了愤怒的情绪。
“我知道信仰是自由的，但他们这已经属于□□范围了。”他皱眉说道，“我想参与进这个案子，一定要将这种邪恶的组织绳之以法。”
说完，他准备朝戈登局长走去，但刚刚站起身，身形便摇晃了两下。
萨洛尔眼疾手快地扶住前排的座椅靠背稳住身形，而布鲁斯也同时伸出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好友。
他看到黑发青年的脸色略显苍白，看上去虚弱极了——就像这间剧院里其他的观众一样。
这有可能是被吸取生命力的后遗症，布鲁斯暗自记下，而他此时满脸严肃。
“无论你想做什么，但现在，你需要的是休息——要不要来韦恩庄园坐坐，阿弗准备了小甜饼。”
这已经是无法用巧合来解释的事情了。
萨洛尔出现在哥谭的拍卖会中，在那里出现了和邪神有关的陶俑；萨洛尔前往奥斯本集团参观，那里爆出了利用邪神的力量进行毫无人性的试验；萨洛尔登上“不夜城”巨轮，那艘船进入了邪神的领地，险些见证了一位邪神的降临……
而现在，他来哥谭看一场话剧，这里又出现了与邪神相关的事件。
说不清楚，究竟是他在吸引这些事件，还是他的目的就是朝这些事件而来。
但布鲁斯知道，危险总是出现在萨洛尔身周。
无论是顾及他的安全也好，还是防止危险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发生，布鲁斯想，至少要让萨洛尔在自己的观测范围内。
黑发青年看上去像是要反驳什么，后台突然传来的喧闹声打断了他，同时也吸引过去了两人的目光。
骚动很快平息下来，警察们押送着一个个身着剧服的人上了警车。刚才的喧闹也是那些人拒捕而造成的，但很显然，即使看上去脑子不太正常，但这些演员的身体素质仍旧在正常人范围内，每天应对的是“哥谭反派”的警察们已然熟练地将他们制服。
但当被制服后，那些演员们并没有继续挣扎，他们的脸上也没有恐惧或是慌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浸于某种臆想当中的空洞与满足感。
萨洛尔注意到，他们的剧服上，原本该有宽大扣子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零碎的线头显示出似乎是被人用力扯下。
萨洛尔努力搜寻记忆，试图回忆起之前，在原本扣子的地方究竟是什么。
似乎……
是一枚枚古铜色古旧纽扣，上面是三条宛若蠕动触须的线条延伸出，螺旋状包裹着中心的原点。
与自己在监控中看到的迪塞尔教授身上的扣子一模一样。
尽管只是回忆，但当拨开脑中迷雾记忆清晰地回忆起时，那种无法言说的悚然感又一次袭来。
萨洛尔呼吸微微一窒，又很快调整好。
“……我知道。”
布鲁斯明显感受到黑发青年的停顿，顺着他的眼神看去，那些被捕的演员已经被押送上车。
“我想去后台看看。”萨洛尔松开扶着椅背的手，看上去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还有些虚弱。
——这份虚弱也只是他的伪装。
萨洛尔并没有受到黄衣之王化身的影响，在暗黄色汲取生命力时，他的本体只是一具没有任何生命力的“身体”，身上所维持的呼吸与温度只是掩盖这只是一具“身体”的伪装。
但让他与周围人一样，他也只好作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还好，他很擅长这个。
“可以，我和你一起去。”
布鲁斯并没有阻止，他看上去似乎比萨洛尔更加兴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个□□仪式的后台，那里会有什么？邪恶的祭祀仪式？还是巨大的十字架——他们是怎么偷偷带进来的？”
萨洛尔：……
萨洛尔没有理由拒绝一位阔佬的好奇心，更何况现在后台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两人走向后台，那里已经被哥谭警局封锁，布鲁斯和萨洛尔只能从门外朝里张望。
“好像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哥谭阔佬垂着眉，显得有些失望地嘟囔道，他看向萨洛尔，“这里和普通的后台好像没什么区别。”
萨洛尔点了点头，他看向门内正在搜集线索的警员们，但这里和普通的剧院后台没有任何区别，也没有所谓的“□□仪式”物品。
唯一让人悚然的是，这些演员的署名与签名都不是自己的名字。
在排班与签到表上，一个个签下的是剧中人物的名字。
萨洛尔是想来看看那些被拽下的纽扣是否遗落在后台，显然，在这里一无所获。
“可以查询一下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以及他们的出行记录。”萨洛尔嘱咐道。
一旁的戈登警长并不认识这位与布鲁斯并肩而站的黑发青年，但这个提议的确没有错，这也是哥谭警局所准备搜寻的方向，于是他点了点头。
现场并没有其他收获，萨洛尔最终同意了布鲁斯的邀请，来到了韦恩庄园。
萨洛尔不承认自己是被阿弗的小甜饼吸引了。
好吧，是有那么一点的原因。
萨洛尔对这位一向很和蔼的手艺出色的老管家很有好感，也多次对布鲁斯能够拥有这样一位全能的管家表示羡慕。
“如果布莱德先生喜欢，我这里还多做了一份。”
在萨洛尔要道别时，阿弗笑眯眯地拿着一份打包精致的小甜饼递给了萨洛尔，萨洛尔欣然接受。
他没有接受布鲁斯挽留的邀请，而是选择回到酒店居住——夜晚，他还需要使用人物卡继续调查，在酒店一个人更加方便。
那消失的纽扣，不清晰的记忆，还有迪塞尔教授的死亡，以及吸收生命力的作用……
这些线索逐渐浮现，串联在一起，萨洛尔有了一些推断，但仍然需要更多的线索与证据来证实。
现在还不是能够休息的时候。
萨洛尔走后，布鲁斯看着一旁的老管家，微微挑了挑眉。
“你好像——对他很有好感？”布鲁斯问道。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韦恩家的老管家，他的父亲是韦恩家的前任管家，阿弗是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业来到韦恩庄园，但在阿弗来到韦恩家之前，他曾经是一位军情六处的特工，能力出色，可以说布鲁斯现在有很多都是从阿弗身上学来的。
对于韦恩家的人，他是一位和蔼的管家，甚至更像是“父亲”般的存在，但对于外人来说，他彬彬有礼，却不乏警惕，无数次抵挡了针对韦恩家的阴谋与危险。
此时他的表现是布鲁斯鲜少看到的。
“布莱德先生是个好孩子。”
阿弗将大门关上，说道，“而且，在他的身上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感觉。”
“他对每个人都亲切而友好，但掩藏在那种友好之下的，是一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阿弗笑眯眯地说道，“这让我总是想起老爷您。”

当萨洛尔躺于床上时, 已然是后半夜了，但这并不代表这属于他的休息时间。
用于发布任务的光屏上的信息依旧停留在上一步。
按照一贯的经验，光屏上出现的话语会是指向性明确的下一步动作, 又或是暗示着这次又是解决哪位邪神遗留的物品——不可直视，不可言说, 不可称谓, 所以上面的字词只能通过系统默认自己知道的信息，用只言片语表达出来。
但这该死的系统, 在没有到关键时刻时, 不会提前透露任何事情——就好像是网游中必须要触发某种特定的地方, 才能获得关键信息。
和上级如出一辙的吝啬。
萨洛尔揉了揉太阳穴, 他本来对这个系统也没有什么指望。
现在更要紧的是哥谭警局有没有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萨洛尔准备继续这条线查下去——或许在搜查的路上, 那该死的系统又会吐露出什么。
虽然已经是后半夜了，但萨洛尔清楚，哥谭警局今晚别想有休息了。
《黄衣王》话剧所邀请的皆是身价不菲的名流，其中哥谭本地的富豪和有权势的人占了大多数。
他们的安全出了问题, 警局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给出一个交代, 不然不仅是警局领导层要换一批人, 更多人甚至会因此丢掉工作。
人物卡界面出现在了萨洛尔眼前, 在现在还能使用的两张卡中，萨洛尔毫不犹豫伸出手，指尖触上了那个慵懒的黑发男人。
光芒闪过, 身穿黑色风衣的黑发男人站于床边, 他的出现没有造成一点声响。
在使用人物卡的一瞬间, 萨洛尔就已经使用了属于【枪械师】的能力——一个远高于这个世界科技水平的屏蔽器悄然开启，范围正好将整个房间笼罩其中。
这个屏蔽器不是单纯的将一切监听设备的信号屏蔽, 它能够对那些监听设备构建出一个虚拟的情况，让试图监听这块区域的人发现不了任何异常情况。
这一切只是萨洛尔习惯性的小心，但当他以埃利特的身份站在这里时，他挑了挑眉。
黑发青年抬起手，点了点戴于左眼处的单片眼镜的镜框处，很快，这间屋子扫描后的情况出现在了萨洛尔左眼前，
萨洛尔很快锁定了目标——那件被脱下来的西装外套的后领下方，隐蔽地藏着一枚极为迷你监听器。它看上去像是一次性的产品，若是没有被人发现，过几天就会自动脱落，而当与它的链接被切断后，这看上去就像是被人无意中丢弃的垃圾一样被人清理。
——看上去像是蝙蝠侠会干出的事。
站在哥谭的土地上遭遇这种事情，萨洛尔第一反应就是那个领地意识极强的“老朋友”。
他并没有去摧毁那枚监听设备，在屏蔽器的作用下，那枚监听设备已然没有任何作用。
萨洛尔走向桌子，那上面放着几杯已经调好的价值不菲的干马提尼——实际上当他使用【枪械师】这张人物卡站在这里后，那股诱人的味道就已经从他的鼻中钻入脑海。
而当美酒划过咽喉，那股块克制不住的欲望才终于被满足。
——萨洛尔清楚枪械师人物卡对于酒精的渴望，他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提早准备好了几杯度数不算太高的干马提尼。
没多久，黑发青年终于餍足地眯了眯眼。
而他看了看桌上仅剩的小半杯酒，端起酒杯，走到自己的本体身边。
本体此时身穿白色睡袍躺在床上紧闭双眼，黑色微卷的头发蔫蔫地散于枕上，看上去像是陷入了沉睡当中。
萨洛尔伸出手，纤长的手指沾了一些杯中的酒水，而后抹在了本体的唇上与嘴角，而后将剩下的酒滴了一些在睡袍与床沿，剩下的尽数洒于床边地毯上。
做好一切，萨洛尔将杯子随意丢在地毯上，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跃出窗外，轻巧地落在从虚空中召唤出的飞行器上。
飞行器自带的隐蔽功能足以让萨洛尔的动作不被任何人或是监控设备察觉，接着他收回了房间中的屏蔽设备。
一片乌云遮蔽住了散发着柔和光亮的明月，黑暗笼罩于哥谭之上，没有人发现那个快速划过哥谭上空的飞行器。
哥谭警局，即使到了深夜依旧是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在抱怨着这突如其来的加班，这份怨气与怒火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那群被抓进来的“演员”身上。
演员要打上双引号，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演员，还是一群脑子已经坏掉的邪教徒。
是的，他们的脑子已经“坏掉”了，这是警局请来的心理分析专家得出的结论。
审讯室中，那些人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剧本上的内容——刚听到耳中时，警员们还会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感受，犹如危险萦绕在身旁的悚然感，但进入后半夜，他们甚至都能背下那几句不明意义的单词。
而那些演员仿佛至今都不清楚自己此时的处境，他们还沉浸于剧本里的角色中，那种臆想给他们带来了空洞的满足感，让他们忘乎所以。
心理分析专家判断他们被洗脑了，而他们的脑子已然遭受到了某种刺激——恢复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专家甚至不敢保证他们能够恢复正常。
这足够让警员们头痛了。
面对一群已然疯了的人，他们问不出任何信息——难道阿卡姆疯人院这次要多一批入住的病患了？
另一批警员则从他们的身份信息入手，但很快他们发现，这些人的信息都是伪造的。帮助他们伪造的人显然十分熟练，源头无法查到。
“所以，我们甚至连他们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会议室中，戈登局长重重将咖啡杯放在会议桌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坐在身边的警员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但戈登也知道，这不怪他们——这件事太过诡异了。
“继续查，对比人脸信息，至少我们该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戈登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而后说道。
警局楼顶，枪械师埃利特靠于蝙蝠灯旁，通过一个悬浮的电子屏幕，他将警局内发生的一切扫入眼底。
看来警局这边暂时并没有什么进展，萨洛尔并不太意外。
而下一秒，他突然一顿。
尖利的物品自黑发青年脸颊旁迅速飞过，嵌于他身后的墙上，划过的气流将他耳边细碎的黑发轻轻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