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员的一万次死遁(久戈)

一枚通体黑色的蝙蝠镖。
“同样在偷听，何必对同路人下手呢？”
黑发的枪械师埃利特看向出现在蝙蝠灯之上的黑色身影，说道。
他早已发现了蝙蝠侠的存在，而那枚蝙蝠镖如果朝他射来，他也能够轻易躲过，但他明白那枚蝙蝠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攻击他，更多是一种警告的意味。
只是……
埃利特将用于隐匿身形的装置关闭，微微挑了挑眉。
“我以为你并没有超能力——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埃利特抱着臂，拖长了语调说道。
他并不是毫无防备地站在天台上，隐匿装置能够很好地隐藏他的存在，虽然躲不过类似超人那种超能力的侦查，但是面对非超能力者，这个隐匿装置足够了——这也是为什么在察觉到蝙蝠侠的到来后，埃利特仍然做着自己的事。
他记得蝙蝠侠没有超能力啊？
布鲁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事实上，他的确没有发现埃利特的存在，只是那片传来了一阵让人心悸的感觉，那只是一枚试探与警告意味的蝙蝠镖，而现在看来，他的感觉没有出错。
黑色身影从巨大的蝙蝠灯上一跃而下，漆黑的厚重披风掀起又落下，巨大的身影重重落于地上，布鲁斯打量着眼前的人。
他身穿黑色风衣，头戴一顶黑色的毛毡爵士帽，左眼处戴着一个金丝单片眼镜。
他摘下帽子，懒散地朝自己行了一个古旧的礼，露出了他黑色碎发，侧前方一缕如同挑染的白发，而脑后微长的头发松散地扎起。
“认识一下，调查员，枪械师，你可以叫我埃利特。”
他随意地打了个招呼，而后将黑色毛毡帽戴回头顶，继续操作着面前的光屏。
他的黑色风衣和毛毡爵士帽都显得有些老旧，但即使动作懒散，举手投足之间又有着一股透进骨子里的绅士感，这种矛盾的感觉诡异地在他身上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关于调查员的资料，布鲁斯一直和复仇者们保持着信息互通，布鲁斯知道他——曾经在复仇者大厦出现过的枪械师，能力未曾完全展现，但拥有着高于这个宇宙现在水平的科技。
在互通资料时，托尼也曾反复强调过自己再有几年就能追上那所谓的“未来”科技水平了。
布鲁斯对此不置可否，但他知道，托尼并没有在夸张。
他的确能做到。
“你能查出那些人的来历。”
布鲁斯压低嗓音，发出了嘶哑的声音，肯定地说道。
他同样清楚以桥正里警局里发生了什么，而此时看着枪械师的操作和光屏上闪过的一串串数据，布鲁斯就明白枪械师正在做什么了。
“当然——稍等，马上就好。”
埃利特的嗓音低哑而富有磁性，依旧是那股慵懒的语气，但手上的动作依旧飞快，而很快，一切都完成了。
他抱着臂，看着眼前的光屏自动划过无数信息，最后停顿下来。
“我想，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埃利特说道：“他们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来自国外的话剧团，事实上——”
他顿了一下，而后说道：“他们都是哥谭人。”

《黄衣王》话剧团里的演员全部都是哥谭本地人,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布鲁斯的意料。
早在剧院的事件结束时，远在蝙蝠洞的阿弗就在依照人脸数据和警局提取的指纹虹膜数据匹配他们的身份，但到此时此刻仍然还未出结果。
一方面是对比数据的资料库太过庞大, 另一方面，则是哥谭这座城市的原因。
这座位于新泽西州的城市是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之一, 表面浮华奢靡, 但隐藏其下的守旧而腐败的家族制度控制着整座城市。
作为四大家族之一的布鲁斯韦恩虽然表面上控制着这座城市相当一部分产业，但仅仅是一个人的力量也只能堪堪维持着这座城市不彻底被淤泥覆盖。
哥谭市的官方执法机构——警察局, 在这座城市中的力量略显轻微, 即使是布鲁斯的老朋友戈登担任局长, 但其中腐败堕落之处不仅仅是一两个人就能彻底扭转。
执法力量羸弱的后果之一, 就是这座城市拥有着大量的，无人登记无人管辖的流浪者, 他们藏身于高厦下的阴影之中，法律不承认他们的身份，那些指纹与虹膜系统自然无法找到与之匹配的人。
而这件事更加诡异起来了。
萨洛尔记得，资料上这部话剧在国外风靡, 并且第一次引入美国——但当萨洛尔再一次查询那些资料时, 却发现原本的官网、新闻、甚至是图片全都消失无踪了。
就好像之前所看的一切都宛如梦境中所见一般。
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究竟想做什么？
他召集了一群在哥谭却毫无身份的人制造了一起巨大的事故, 却又像闹剧一般收尾, 只留下一群已然疯狂的弃子，而线索完全断在了这里。
楼下突如其来的喧闹，和夹杂在其中的枪响打破了这一瞬的宁静。
布鲁斯率先反应过来, 黑色钩抓枪卡在顶层的边缘, 黑色身影一跃而下, 绳索飞快下放，随即破窗而入。
萨洛尔没有选择下去, 光屛上，他仍然能够看清警察局内的动向。
喧闹与枪声来自警察局内的三楼，也就是关押着那群“演员”的楼层。
对于这群已然看上去痴傻的疯子，哥谭警局并没有使用过多的警力看守——他们就在那里沉浸于剧本里的角色，忘乎所以，没有人觉得手无寸铁的他们能够带来什么危害。
在确定了暂时无法从他们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后，哥谭警局的大部分警力都用来追查信息了，看守这群人的不过四个警员。
或许是觉得在如此忙乱的警局里被分到了最为轻松的工作，那四个警员显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被关押起来的那群人身上，他们端着咖啡杯轻松地聊着天，甚至有个人躺倒在椅子上准备小憩一会。
然后巨大的冲撞声将他们惊醒过来。
那群被关押的人此时不再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他们褪去了空洞的表情，此时狰狞无比，而冲在最前面的人撞坏了关押室的大门。
枪声就是在此时响起的，蝙蝠侠赶到时已然晚了一步。
最前面的几个有攻击意图的人被击毙，而他们似乎是进行着无差别攻击，在房间里的其他人都在疯狂之中互相攻击着，直至失去生命。
这期间甚至没有超过一分钟。
他们的结局就好像那诡谲无比的剧本中所写一样，所有人陷入疯狂，最后一齐死去。
头戴黑色毛毡爵士帽的枪械师沉默着关掉眼前光屏，片刻后，他的身体化作星星光点，消失于屋顶之上。
萨洛尔取消了人物卡，回到酒店中。
还未睁眼，扑鼻而来的是浓烈的酒香，但他此时已然不是再使用着【枪械师】人物卡，这种味道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而这些酒也只是他用马甲所做的伪装，并没有真正摄入酒精，他的脑子十分清楚。
但在他取消【枪械师】人物卡时，同时也将笼罩于这个房间的屏蔽设备取消，他外套上的迷你监听器仍然起着作用——萨洛尔没有额外的动作，仅仅是在床上翻了个身，重新闭上双眼。
他的脑海里回想的是哥谭警局中那些死去的“演员”的状态——先是丢失神志，最后突然暴起，是短时间内精神值下降，最后归零，意志被彻底摧毁的表现。
经历过的那么多宇宙中，萨洛尔看过太多这样死亡的人类了，只是没想到这次的进度这么快。
萨洛尔手中的人物卡中，【圣职者】是唯一一张拥有治愈精神创伤能力的卡牌，但此时24小时的使用冷却限制还未到，惨剧就已然发生。
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对方对自己过于熟知，从而将线索全部斩断。
随着最后一个人的死亡，笼罩于这里的诡谲气息也彻底消失，剩下的事情交给哥谭警局和蝙蝠侠处理就好，萨洛尔安然理得地放任自己进入睡梦当中。
第二天的新闻上并没有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大肆渲染，看来是有人将这条消息压下，但受害者是哥谭大部分的名流，他们所给予的压力让哥谭警局不敢有分毫怠慢——这比舆论压力更让他们头疼。
但理所当然的，他们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萨洛尔并不关心他们拿什么来安抚受害者，他手上拿着拷贝来的《黄衣王》剧本复印件，试图从中找到什么线索，但这次他那异于常人的灵感没有带给他任何线索。
而只悬浮于他眼前的任务面板自《黄衣王》话剧后也再无新的指示，就好像一段任务进行到一半突然卡关一样。
萨洛尔并没有心急，或许是邪神力量之间的互相吸引，那些属于邪神的物品总归会露出自己的踪迹。
按照计划，今天下午，他该搭乘飞机前往坐落于华盛顿的神盾局总部，他约好的工作时间，继续研究存于神盾局内部的资料与录像——事实上萨洛尔隐隐有一种预感，自己在录像里看到的那枚扣子般的印记与此次《黄衣王》话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来自七海的一通电话打乱了他的行程。
浓稠的大雾笼罩着华盛顿，所有航班一律延缓。
但更糟糕的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雾在最终落成后仿佛形成了一个神秘的结界，整座被笼罩的城市与外界所有的联系都被切断——无论是网络、通讯，还是其他任何设备，外界都无法与一座城市链接上。
在这种情况刚刚出现的不到一分钟，就造成了无数的混乱，这其中牵扯到的事情太多太多，仅仅是一座城市的隔绝就会对无数人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
但所有试图前往华盛顿的人都被浓雾阻挡在了外面，任何车或飞机的驶入，即使是直直地向前行驶，最后都会从雾中重新穿出，而没有进入这座城市。
【穿越暗夜的深井，爬行者潜伏于不可见之处，等候羽翼的升起。】[1]
【浓雾之下，不可名状者应召而来。】
只有一人能够看见的半透明光屏上，久等的文字终于跃出。

第72章
身着白色圣袍的圣职者拉斐尔从高空俯瞰着下面, 脚下是滚滚白雾，浓厚包围着整座城市，而这种如同死寂般的白色, 阳光似乎根本无法穿透，只是让这白色更加突兀, 让人血液结冰。
华盛顿俨然成为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城市。
当【圣职者】卡牌冷却时间到时, 萨洛尔便使用了人物卡，来到了华盛顿的上空。
仅仅是在城市上空, 萨洛尔就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险恶气息。
原本死寂的浓厚白雾突然向两边翻滚着, 一道红蓝身影从中快速划出, 他看到了悬停于空中的圣职者, 迅速调整方向急停下来，接着悬浮着飘到萨洛尔身边。
英俊的人间之神此时脸上带着些茫然：“我刚垂直着从上方想落下去, 中间也没有改变方向，怎么……”
他挠了挠头，随即看萨洛尔：“你有办法进去么？”
一向从容温和的银发男人此时却敛了神色，他看着脚下浓厚的白雾, 摇了摇头。
“我试过使用能力进入, 但没有效果。”
【圣职者】卡牌拥有一个冷却时间为24小时的传送技能, 最初萨洛尔将其定位在了城市中央, 但最后坐标却被偏移到了城市上空。
这里的气息并不排斥萨洛尔的能力，但他却没有其他可以进入的办法——无论是用能力瞬移，还是像超人那样直接闯入, 最后都会绕出这篇白雾。
“——这里的空间规则被严重扭曲, 是邪神做的？”
一道声音突然从两人侧方传来, 伴随着的是火花崩裂的声音，奇异博士斯特兰奇从不断变大最后稳定下来的橙黄色光圈中漂浮出。
“法师（Master）。”
超人朝他打了个招呼, 而很显然，这句话让史蒂芬皱了皱眉。
“是博士（Doctor）。”他还是忍不住纠正道。
听着这熟悉的对话，萨洛尔感到一丝好笑，但外表他还是那位温和的圣职者，与斯特兰奇是第一次见面，于是他微微颔首：“博士。”
斯特兰奇同样微微点头回礼，而他身后托着他悬浮的红色斗篷下摆在一旁探出一角挥了挥，当做打了招呼。
斯特兰奇并不认识萨洛尔此时的马甲，但身为至尊法师，通过那不寻常的力量感知，他知道眼前的人同属于调查员，那个专门解决邪神物品的组织。
但此时不是什么说话的好时机，眼前的危机过于巨大，那浓浓白雾蕴含的力量让他都感到心惊，而一整个城市的人在其中生死未卜——没有人知道他们会遭遇什么。
空间法则在这里紊乱，斯特兰奇的传送门原本定位的同样是华盛顿城中，却依旧出现了这里。
白雾排斥着一切试图进入的力量。
斯特兰奇没有犹豫，他在双手平举，捏了一个法印，胸前佩戴的阿戈摩托之眼缓缓开启，绿色的光芒逐渐显现。
阿戈摩托之眼蕴含着时间的力量，斯特兰奇的想法很简单，将其中一块区域的时间倒流至空间紊乱前，此时传送门便可以精准定位。
在斯特兰奇的操纵下，阿戈摩托之眼完全张开，一道绿色的耀眼射线从中迸发，直指那充斥着死寂的白雾。
然而绿色并未破穿那白雾，两股力量仿佛在隔空抗衡着。
斯特兰奇微微皱眉，额头已然浮现汗水。
萨洛尔明白此时斯特兰奇正在做什么，同时也心下了然——这是来自邪神的力量与维山帝系的力量之间排斥，于是在嗅到这来自维山帝系的力量时便自发与之抗衡，时间法则自然无法被阿戈摩托之眼操纵。
于是，漂浮在一旁的圣职者拉斐尔抬起手，指尖涌出一缕与他完全不符的，深红色的力量，那缕深红色力量汇聚成一条线，缓缓攀附于绿色光束周围，随着绿色光束一同射向浓厚的白雾。
当深红色力量触到白雾的一刹那，那白雾便失去了所有抵抗，轻轻向四周涌动，留出了一丝让光透过的间隙。
“——成功了，就是现在！”
斯特兰奇说道，同时，他的左手仍维持着操纵阿戈摩托之眼的手势，佩戴着悬戒的右手快速在虚空中划出圆形，
金色的传送门在他的比划下缓缓撑开。
传送门的另一头同样是浓浓白雾，能见度极低，但看上去的确是街道的模样——这的确是华盛顿。
而传送门此时却歪歪扭扭，像是随时将会崩塌的模样，拉斐尔与超人没有犹豫，直接钻入其中，斯特兰奇也随即跃入。
失去了后继力量的传送门瞬间缩小，而就在即将关闭的一瞬，从白雾中，又有一道金红身影飞出，在最后一刻将自己送进了传送门。
大概是飞入的角度不对，惯性让金红色的铁皮罐头直直撞击到了地上，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才在身周的推进器的作用下堪堪刹住车。
“钢铁侠？”
看到金红色的战甲很快调整好自己，超人止住了自己准备瞬移过去的动作，同时微微挑眉，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刚刚进入的身影。
“超人先生，奇异博士，调查员先生，你们好。斯塔克先生并没有进来，我是他的管家，Jar”
从金红色战甲中传出的声音并不是那一贯高调的小胡子男人，而是一道彬彬有礼的纯正的英伦腔调。
一座城市出现危机，作为复仇者的托尼自然会出现在这里，Jar控制着无数战甲也试图进入华盛顿，但全都失败，而这台战甲刚好出现在了传送门旁边，卡着最后一刻通过传送门进入华盛顿。
“从这里能与外界联系上么？”拉斐尔问道。
这台战甲仍然被Jar所控制，这是不是意味着——
“这台战甲搭载着我的部分数据，所以我此时还能够操控它，但在这里已经无法与我的主体取得联系，我很抱歉。”
Jar如实说道，而拉斐尔则不出意料地耸了耸肩。
“这里和外面的情况一样，浓雾隔断了这片区域，没有办法突破这层障碍。”
在拉斐尔与Jar对话的时刻，超人已经用他的超级速度在整座城市飞了一圈，而他也试图冲破白雾所设下的障碍，但并没有成效。
无论从什么方向，天空，陆地，甚至水底或是土下，只要试图踏出白雾的边界，下一秒便会被白雾改变路线传送回来。
而后，超人看向站在一旁的斯特兰奇：“博士，调查员，你们能不能像刚才那样搭建起一个通往外面的传送门。”
“刚才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斯特兰奇还未开口，拉斐尔就说道，“这么做相当于是骗过了邪神意志，偷偷改变了空间与时间法则，但显然他已经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