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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春(惊世柴)


谢余停了一下,扶寒无见起来:“寒爱卿请起。”手下塞给他一块手帕。
寒无见飞快瞥了谢余一眼,接了,再后退。
一个臣子道:“既然是如此,陛下应该速速召集军队才行。”
另一个臣子道:“臣仍然以为,还是先探虚实为紧。”明显是接续刚才的话。
寒无见大概了解是什么事情,边境暴乱,原本协约说好的互通关市也一拖再拖,特使滞留南周,至今不清楚是发生了何事。
谢余稳重地把目光投向寒无见:“寒爱卿是武将,以为如何?”
寒无见略一思索,道:“臣觉得,若事迫在眉睫,应该主动果断出击。不然,还是三思后行,探得虚实。”
一个大臣道:“寒将军所言极是。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这种事还是应当就地去了解情况才行。”
“那应该让谁去呢?”谢余问。
寒无见站出来,手持剑鞘跪下,“臣请命。”
谢余本是不不太愿意放寒无见去的,但为今之计也没有别的法子和选择。
晚上,谢余邀寒无见一同用膳,就当提前饯别,这两日他们繁忙得很,不见得之后就还能抽出时间来话别。
送走了寒景行和谢阑珊俩个小家伙,谢余不顾他阻止,给他倒酒:“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寒无见道:“好了,多谢……”
谢余及时打断他的话:“就别整那一套了,每次都那样,你真的是像极了寒祁之那个……”没说完他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寒无见也笑笑,他承认自己有时候跟父亲一样固执。但父亲绝不是迂腐之辈。
“说点正事。”寒无见道,“关于叛乱,您了解多少。”
“和你差不多。”谢余兀自添酒,“实话。”
“那些人真有那么神秘吗?”
“对,而且只在边关徘徊,如果不是三番五次劫持粮食商队,我们还不会重视他。”
“说明他们需要粮草。”寒无见忧心忡忡,“他们要打仗。”
实际上已经开始了,他们洗劫了玄城的邻镇,但可疑的是没有驻扎下来,继续退出了关外,踪迹全无。
“他们对地形很熟悉。”谢余补充。
寒无见知道他想说什么。这很有可能是大魏叛军。
寒无见思虑更重了。谢余笑笑:“不该那么快缩减兵力的。”
“您做的没什么错,如果是我,我也愿意解甲归田。”
谢余道:“其实我早有预料,他们会来的。他们来的比我想象中要早。”
寒无见存着自己的心事,他盯着酒杯里的清酒,入了神。
谢余和他撞了下杯子,笑:“我知道你为什么去玄州。”
“陛下……”
“去吧,我从没有要困住你的意思。”谢余道,“答应朕,一定要回来,可以吗?”
寒无见点点头:“我始终忠于大魏。”
谢余道:“希望你回来,还能像以前那样心无旁骛地唤我阿余……”
寒无见低着头,不再说话。
临行,寒无见还得把寒景行送入宫中和谢阑珊同住。此前一直是他自己亲身照料侄子,在李暮旧居省事俭朴。剩下林伯一个人,他不想麻烦他,遂重新送景行入宫。
马车里,寒景行在旁边捉着叔父的袖子,晃着自己的腿,问他:“您要去很久吗?”
寒无见点点头,又补充:“也不会太久的。”
小孩儿不说话。寒无见摸摸他的头,笑:“怎么了,不是很喜欢皇叔叔吗,要经常见到他了,不开心吗?”
寒景行嘀咕道:“我还是想跟叔父在一起。”
他明白这孩子是把自己当做父亲了。
寒无见把他揽进怀里,嘱咐道:“进了宫要注意规矩,懂礼仪,见了贵人大人要行礼,知道吗?除非对方太仗势欺人,仗势欺人你就打他,打不过就跑,和阑珊一起,去找你皇叔叔。不过,虽然你皇叔叔疼你,但他毕竟是陛下,不要太过任性,要讲究礼数,记住了吗?”
寒景行擦擦眼睛,懵懂的“哦”了一声。
“当然也不能老是玩,记得要把我圈给你的书读了,阑珊也要读,你盯好他。你们的老师还是有些年轻了……”
寒景行想说我不喜欢他,最后还是跳出他怀抱,拉了拉寒无见的手,道:“叔父,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寒无见蹲下来,半抱住他,哄道:“叔父答应你,年底前一定回来,给你带糖吃。”

第91章 顾影/兰因
寒无见到玄州的第一件事是面见刺史,同他了解城外叛乱的发生地和时间点,写了详细的几份,分别送去给了手下几个副将。
刺史对他百般讨好,生怕他在查找情报的同时把他的烂账揪出来,让他吐出私吞的银钱。
寒无见没空管他,落脚还没寻到,他已经和下属去被洗劫的城镇查看了,一连去了两遭,都没什么效果,或者说大体和谢余那里了解的差不多。
许陌年没有跟他过来,跟他的是一个脸上有疤的副将,看起来凶狠,实则和气,很好说话,之前跟过一段时间将军刘霄,解兵后进了禁军。
他与寒无见商量:“也许我们可以先派几拨人轮流城外巡视,他们总会出没,我们锁定几个他们活动频繁的点,更好确定他们的去向。”
寒无见觉得他的提议很有道理,准许了。
但一连过去几日,还是没有消息。寒无见找了粮草商,了解被夺粮食数量,大略估计了对方正在维持的军队人数,皱了眉头,道:“比我想象中多。不太正常,这和我们了解的实际不太符合。”
副将道:“有没有可能是外邦勾结?”
寒无见点点头,把发现和推测修书一封叫信使送去了京城。不出几日,谢余的信也到了,似乎他得到了些什么消息,与南蛮有关。他要求寒无见按兵不动。
信上道:“……南周人行事诡谲、局势变幻无常,很可能与叛乱有关。”
副将得令也把信看了,问寒无见:“将军,陛下是什么意思?”
“怀疑南周人撕毁合约。”
“不会,他们领主一向讲究誓约。”
“如果换个领主就不一定了。”寒无见隐隐猜到什么。
“那我们……”
“先不要动。”寒无见叹一口气,“很麻烦。现在我们来确定三件事,第一件,叛军是大魏人。第二件,他们勾结外族。第三,玄州有内鬼。”
寒无见知道谢余什么意思,害怕他回不去,他本来就没有带多少人过来,如果他们一直在城里的话……
简单用了茶水晚饭,这是他的休息时间,上面要他按兵不动,他还是换了身衣服出去搜查,同时注意有没有可疑人注意自己。
一路上人挺多,灾年过去后大魏一派兴荣景象,百姓乐足,交易数额较两年前增长五倍,就算远在漠北,茶楼和沿街各色铺子鳞次栉比,行人摩肩擦踵。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昔日同兰因生活的地方,小院还在那里,一株深绿的藤条攀过白墙,垂落下来,在冷风中孤零零微晃。
一扇木门开着,寒无见呼吸一滞。他到玄州的时候,刻意不来这里。因为他不太敢,或者说他心有疑虑。有些事情他早就想过要去确定,但又总在事实面前退缩,只好用公事完全填满自己。
但他终于还是来了,面对事实,抑或面对回忆。
万一,万一……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脚像没有知觉一样,他来到门口,看木板门上斑驳的痕迹,不过一年的时间,这里看起来竟令他恍如隔世一般。
院子里很整齐,不像有别人居住的样子,或者说,跟他们离开时简直差不多,好像他们随时可以回来。
寒无见很想进去看看,但他又觉得不行。他站在门口,半仰着头闭上眼睛。兰因在这里抱过他,猝不及防地,把他按进怀里,紧贴,抚弄,蹭吻,低声和他说话,然后把他抱起来,抱进房间……
有人靠近了他。寒无见迅速回神,回头,一个拿着竹编农具的老妇人走过来,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走进院里去了。
原来是有人住的。
寒无见转过身,觉得还是不要打扰得好。他心口很是难受,泛着疼。
走回大街时候,他绕了一圈,当时那两个写了谢庭和琳琅名字的土坟依然推平不见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谢庭本人还未死,谢余承诺不会真的杀他,只是现今还不是时候。
而昔日同他叩拜土地跪拜高堂的人却是生死不明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天色暗下来,人影绰绰。寒无见隐约觉着有人在注视自己。这种感觉从小院那边出来后就强烈起来了,但只是隐隐,并不十分确定。
要么是他过分敏感,要么是对方武艺高深。
寒无见又想起那个老妇的脸,很平常的模样,不排除人皮面具的可能,但那种老态龙钟的形态没法模拟。
但再怎么想也不对。他脑子里清晰浮现小院的模样,怎么可以那么相像呢 就好像有人故意维持原状一样。
寒无见拔腿朝小院跑去,他并没有走太远,而这条路他闭着眼睛就能走对,这一切都太熟悉了,他曾那么渴望有一个,说出来也许别人会嘲弄他,但事实就是这样,那么简单,他想有一个家,自己的。他想兰因也一样。
他喘着气,用力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门开了,他也喘匀了气,还是那个老妇人。
他很失望,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期待本来就是竹篮打水。他望着老妇人,向她表示歉意,并想问她一些问题,他拿出钱袋,示意可以付钱。
老妇人疑惑地看着他,似乎很听不明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对方是个聋哑人,而他也不是很懂手势表达,只好退却了,彻底放弃了打探的想法。
他想知道兰因有没有回来过。如果他还活着,他为什么不来找他?如果他活着的话……
寒无见觉着就是有人在注视自己,对方的视线似乎更明显了,简直是赤裸,他暴露了。寒无见转身,消失了,一切都转瞬即逝了。
“兰因。”寒无见叫出来,小心翼翼,“是你吗兰因?”
没有回答。
“谢兰因!”寒无见大叫了两声,跑起来,又绕回来,换个地方,似乎在找一个迷失方向的人。
他跑上大街,那种感觉太熟悉了,就是谢兰因,他气喘吁吁,在心里不断肯定自己,他没有死,他感到一阵不可名状的愤怒,带着后知后觉的委屈。
一个熟悉的人影在他面前一闪而过,消失在人群中了。
“兰因,谢兰因,”寒无见不顾一切冲上去,撞开一个小贩,胡乱道歉,踉跄着追上去,用力拽住对方,“你——”
对方转过来,一张极其平淡的面孔,明显被他吓到了:“你,有什么事吗?”
寒无见脸色灰败下来,他跑得几乎快要呕吐了,“对不起,没事。”
以为他发什么急病,对方慌忙走了。
寒无见后退几步,举目四望,夜色涌动,人影像一堵厚实的、容易吞没他人的墙,他去哪里找兰因?
他捂住额头,感到自己身上除了冷汗,一阵冷一阵热,也许他该回去好好歇息了,还有很多事需要考虑,不应该把时间和精力过多花费在这些胡乱的猜测和自我折磨上。
这个想法还没有持续太久,他再次察觉到他。寒无见偏头,一个黑影立在一条巷子口,默默注视他,看不清面容。
发觉寒无见看见自己了,他转身跑向巷子深处。寒无见想也没想再次追了上去,用尽全力,但对方比他跑得更快。
寒无见追他进小巷,终于再次望见他背影。
寒无见冲他喊:“兰因!”
对方没有停止的意思,同时执意要甩开他。
寒无见跑到心绞痛,他平素再如何操练,也无法承受这么长时间的竭力狂跑,何况还有心力的损耗。
“兰因,你等等我!”
一块凸出的石块绊了他一脚,成为压垮他的稻草,他摔到地上,顿时失去所有力气,他仍然试图爬起来,盯住那个快要消失的背影。
“兰因……我求求你……别走,别离开我。”
对方停了,寒无见摔的那声很重,他听见了,认为寒无见这下应该追不上自己了,也就无法抓住自己。但他还是停了下来,听着那一声声情深义重的“兰因”。
寒无见扶着石墙爬起来,想向他走去,又重新摔到地上,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开心,他去拉对方有些冰凉的手心,道:“我就知道你没事。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我知道你活着。兰因?”
顾影转过身来,道:“寒将军,也许他们说的是真的。”
寒无见盯着他遮住上半张脸的黑色面具,有一种想揭下它的冲动。但他知道,这确实是顾影,不是兰因。
寒无见把手松了,按到地上,另一只手按住心口,一顿一顿地喘气,带着血腥味的苦涩涌上喉头,他偏头吐出一口血。
顾影半跪下来,扶住他肩膀:“你怎么了。”
寒无见举手示意没事,刚想说话又吐了一口血。顾影道:“我送你去看郎中吧。”
寒无见微声:“不必。我想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我有话想问你。”
顾影犹豫了片刻,同意了。
“好。”
高远的城楼角,阴影更浓重的地方。漠然注视着巷子中两人颇为亲密的举动,谢兰因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寒无见要他一并去的地方就是那处悬崖。
顾影猜到了。平心而论,他是个不会看脸色不容易揣度他人心思的人,但是寒无见比其他人容易些,可能是因为他待人较为真诚,不轻易撒谎。
但有时顾影又觉得,寒无见的心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难猜。
寒无见与顾影并肩迎风而立,望着悬崖外的肃穆景色,寒无见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一直挺害怕这个地方的。这是我平素最害怕,也是最容易梦见的噩梦场景。”
顾影不会说话,说话对他而言不是多有益处的事情。他生平最大的耐性就是保持沉默,父亲说过,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讨人喜欢的优点之一。
寒无见问他:“怎么不说话?”
顾影道:“不好说。”
寒无见笑笑,顾影又道:“你问就好。”
顾影以为他会最先问谢兰因,结果寒无见问他:“我追你,你跑什么?”
顾影想了想,道:“你追的那么狠,我以为自己犯事了,你要抓我。”
寒无见觉得有些好笑,顾影在他眼里太年轻,还没有脱去少年气,稍显青涩稚嫩,杵在一旁又不爱说话,但因为某种缘故,寒无见总没办法做到刻意忽视他。
“难道不是吗?”寒无见问。
寒无见隐隐约约猜出什么来了,顾影想,寒无见是个很聪明的人。
顾影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问他:“没有别的东西要问吗?”
“比如?”
“世子。”
“嗯。”寒无见道,“你亲眼见到他的尸骨了吗?”
“是的。”顾影不习惯地动了一下,撒谎的感觉不是很好受,“他的尸骨是我收的。”
寒无见本来还打算再问一些关于叛军的边缘问题,突然之间丧失了继续发问的勇气。
“尸骨呢?”
“埋在下面了。”顾影问他,“你要去看看吗?”
“不用了。”寒无见和气道,“改天吧,我实在没有力气了。”
“你就不自己去确定一下吗?”顾影有些许好奇。
“不必了。”寒无见就地坐了下来,道,“我相信你不会骗我。”
他很平静,很像终于接受某种早就定好了的事实之后的死水般的平静,一点挣扎也没有了。
也是,他跑了那么久,找了那么久,费尽所有找到的都不是他,是谁都会被磨平心性的,像是终于松口了,承认现实。
顾影也坐到他旁边,安安静静坐着,看下面苍茫的景色。
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顾影终于发现寒无见抵着头,似乎很难受。
顾影不习惯带手帕,也没有类似的东西,溅血了用手背随便擦一擦就行了,不像世子那样,想简单利落就利落,想精致就精致。有时候他真的挺羡慕世子的,各种意义上。
“你不要难过了。”顾影犹豫着开口,道,“世子如果看见了,也会不好受的。”
寒无见吞咽了一下,“我没什么,这里风太大了,过一会儿就好。”
顾影看着他的侧脸,想再说点什么,压抑住了那股突如其来的冲动,揉了揉发热的掌心,奇怪的紧张。
“你知道吗,我很想他。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他。”寒无见偏头看他,望着眼前这个身形处处与思念中的那个人重合的男人,他突然问他:“我能摘下你的面具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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