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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菜发芽了(步涧)


爸爸去世了,撑过了一个冬天,却没熬过夏天。
“妈,别坐这儿了,地上凉。”
晓免孑伸出手,去扶母亲的手臂,可母亲却摆摆手,有气无力道:
“等等,再让我等一会儿……”
不知道她究竟要等什么,晓免孑望着母亲日益明显的白发,一时无言。
也许她要等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傍晚,回到家中,晓母像是情绪稳定了许多,开始一个一个给亲朋好友致电,关于明日的葬礼通知。晓父生前也算是朋友众多,晓母打了几个小时,才将电话打完。晓免孑坐在床上,手机里的通讯录翻来覆去滑了无数次,也找不出个能说话的人。
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柯嘉棋自杀的消息,甚至连搜索引擎里他的主页上,也在出生日期的后面,更新了死亡日期。晓免孑突然觉得有点可笑,这急匆匆的结尾,区区几百个字,就将一个人的一生概况了。
至于自杀的原因,网络上众说纷纭,甚至还有人始终坚持这是一场谋杀。想起在审讯室里,当警察问起柯嘉棋最后一天的状况时,晓免孑陈述了当天的行程,并十分认真地答道:“与平时并无区别。”警察点头之后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晓免孑看向窗外,华灯初上,千家万户闪烁着带有温度的光,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没有开自己房间的灯,他走到门口,按下开关,瞥见母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客厅的灯也没开,她像是累了许久,眼神里只有疲惫。
父亲在的时候,母亲总是忙前忙后,为了这个家操持,可那个时候,虽嘴里抱怨着“累啊累,全家没一个能帮忙的”,她都没有像现在一样,宛如抽光了所有的力气。
晓免孑很想上去说点什么,但却不知从何说起,怕说多了,又让母亲想到更多以前的事。另外,没有看到父亲最后一眼的他,愧疚与遗憾充斥着内心,于是只好默默地坐在房间里。房门半掩着,等到母亲回了自己的房间,熄了灯,他才睡下。
第二天清早,气温不冷不热的,晓免孑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感觉不到天气温度的存在,他摸了一下身边母亲的手,亦是冰冷的。而母亲站在父亲的棺柩前,面对父亲的遗像,小声地说着些什么。
随着亲戚朋友的到来,周围越来越嘈杂,有哭声有哀嚎声,每个人都过来与他们母子握手,母亲频频擦泪,但晓免孑却连一滴眼泪也落不下来。
最后,轮到他鞠躬告别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迈不出脚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提醒了他两回,母亲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缓缓地往前走了一步,再想向前走时,只觉得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双腿无力。
手中的白色鲜花掉落在地,他感觉自己也如那朵花一样,轻飘飘的,快要掉到地上。耳边传来许多声音,他听不清,也没有力气去辨别,只觉得有个温软的怀抱将他接住。
闭上眼睛的前一秒,他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像是无限信任一般,失去了力气。

第49章 一箭双雕
湖边有微风吹过,鸢尾花在和煦阳光的照耀下宛如能发出清脆玲珑的声音一般。晓免孑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我们小孑,不管去到哪里,都要有一群伙伴围着,热热闹闹的,才不孤单。
“这名字是我父亲起的,免孑,寓意是不希望我孤身一人,愿时刻有人相伴……”
“我知道……”
一个熟悉的声音,晓免孑的梦境散了,他突然睁开眼睛,眼前的人,就像是在梦中出现了无数次,因无法触及而显得有些陌生,但熟悉的是他的气息,以及那双蕴藏万物的眼睛。
“Hermann……”
这个久违的名字猝不及防地从晓免孑的口中冒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先喊这个名字,只是愣了两秒后,猛地抱紧身前的人,终于痛快地哭出声来。
林苍徹没有作声,他一直等着,等到怀里的人哭累了,彻底清醒了,没有声音了,才轻轻将他松开。
眼睛又红又肿,林苍徹本来想伸手给他擦眼泪,却被晓免孑自己抢先了,他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随后默不作声地看向林苍徹。
“你怎么在这里?”
话一出口,晓免孑便有些后悔,语气没有控制好,怎么听都像在质问,随后他又缓和了一下,重复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要,办些手续。”
“手续?”
“嗯,手续。”
“……”
晓免孑这才反应过来,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沉浸在突然失去父亲的悲痛之中,再加上担心母亲的情况,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至于人去世后要办理和张罗的一系列,例如开具死亡证明,联系殡仪馆等事宜,对于二十二岁的他,更是遥远且陌生。
“你妈妈找不到你,电话打到成哥那儿了,刚好我跟他在一起。”
简短地交待了一下原委,林苍徹见晓免孑呆滞地看着他,换了一个稍微轻松地口气,道:“这儿虽然是家属休息室,但也不能久待,你妈妈应该已经送完客了,你要是能走了,就去跟她打个招呼吧。”
“为什么?”晓免孑没有动,随即口中冒出三个字。
“你难道不怕她担心……”
“我不是问这个,”晓免孑打断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其实还有很多“为什么”想问。比如为什么他突然变得成熟又可靠?为什么他那么熟悉丧葬流程?以及为什么在众多人出席的葬礼现场,却连墨镜口罩都不戴一下,难道就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但晓免孑现在只执着于这一个问题,他盯着林苍徹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然而林苍徹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仅仅浅笑了一下,随后走出休息室。
晚上,当他腾出时间看手机时,总算找到了答案。
热搜第一条“林苍徹参加神秘友人父亲葬礼”几个大字令晓免孑心中升起一阵恶寒,他慌忙地点了进去,一张张葬礼现场的照片,不知道具体是从哪个角度,但无一例外的都有林苍徹的身影,清晰又恰到好处。甚至连晓免孑晕倒在他怀里的瞬间都被抓拍了下来。
晓免孑的指尖颤抖,在屏幕上发出了断断续续的碰撞声,他快速的向下翻动,基本确定所有的照片都给林苍徹以外的人“贴心”地打上码后,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啊!小双!”
气没沉稳,心又提到嗓子眼。别人也就罢了,但亲妹妹未必不能通过身形判断出照片里的人是谁,万一被晓无双发现了……晓免孑咬了咬牙,这回是真心实意地祈祷她的手机被没收。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连忙退回到热搜榜,果然,原本占领榜首一天的“柯嘉棋自杀”,降到了第二。
……操!林苍徹,你还是人么?!
手机被紧紧地握在手里,他想起林苍徹白天时的模样,那样的成熟与可靠,处理问题那样的得心应手,并保持着稳定的面部管理。他早该想到,这根本就不是“真实的林苍徹”,而是他根据剧本演绎出来的“大明星林苍徹”。
一瞬间,晓免孑只觉得哭笑不得,枉他还在心中感谢过无数次,枉他流了那么多泪水,枉他还唤了一声“Hermann”。
那个时候,一言不发的林苍徹是不是也觉得可笑,满脑子都是不屑。殡仪馆是舞台,所有的宾客都是道具,眼前这个哭包姑且算是个配角吧,可是这个配角,究竟要哭到什么时候?
他一定是这样想的。
不然,为什么会演得如此浑然天成?
原来这就是答案。
“砰!”
手机被远远地甩到墙角,发出微弱的一阵闪光后暗了下去,也许再也亮不起来了。

第50章 堕甑不顾
离职手续办得很快,晓免孑怎么也想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拖那么久。章成装模作样地给他道了歉,说自己也不知道当时葬礼上会混入狗仔,表示以后必定带上礼物亲自给晓母道歉。然而如今这些,对于晓免孑来说,都不重要了。他无力与那些在社会上油头滑脸之辈掰扯,深知没有任何意义。但重要的是,从今天起,他便跟那些过往再无瓜葛,与充满肮脏污秽的世界告别,当然也包括林苍徹。
父亲去世后,留下一笔保险金,至于他什么时候买的保险,这一点连妈妈都不知道,晓免孑更是无从知晓,只知道他一定放心不下妻子和两个孩子,所以才留了这么一份保障。
晓无双因为受父亲去世的影响,高考并没有考出自己平时的水平,但也踩着本市大学的录取线。晓母倒是很满意,说闺女离家近点好。
夏季熏风正浓的时候,林苍徹与汤宁秋合作出演的《鸢尾》终于上映,除了铺天盖地的广告以外,二人一起参加的采访、综艺也成为全民热论的话题。
晓免孑躲之不及,终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手机也不刷。
晓母认定自己的儿子还在因为葬礼上热搜一事耿耿于怀,做了许多开导,但效果甚微,晓免孑依旧如幽灵一般,在家安静得连呼吸都没有似的。
直到突然有一天,他走出自己房间,将一份打印好的资料放在母亲面前,久违地开了口。
“你要去留学?”晓母不可思议的眼神就像是他在跟自己开玩笑。
“嗯,”晓免孑冷静地说:“我查过了,这个导师所带的研究室,跟我大学学的内容匹配度很高,并且我已经通过邮件联系他了,他对我之前的作品很满意。”
晓母没有说话,依旧瞠目而视。
晓免孑只能继续道:“至于学费方面,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申请奖学金,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的。”
“不是钱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晓母才回过神来,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头扭开,“只是你们一个两个,都走了,我一个人……”
“小双不是每周都能回来么,她离得近,一个电话就能回来。”晓免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说完后努力地抬了一下嘴角,纵使对方根本没有看向自己。
二人就这样彼此沉默了很久,直到晓免孑打算说服自己放弃时,晓母才将头转了回来,眯着眼睛看向那叠资料,她看得很认真,像要把每个字都念出来似的。
最后,她将资料重新在桌面上立整齐,交还到晓免孑手上,问:
“这个I国,坐飞机要多久啊?”
全长8163公里,飞行时间9小时。
但其实不准确,加上转机所需,晓免孑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国度,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
I国G市,全国第二大的港口城市,也是历史悠久的古城,有数不清的文化古迹建筑,以及随处可见的古典艺术珍品。当他将自己硕大的行李箱摊开在不到二十平的小公寓里时,一切好像在做梦一样。
他觉得自己跑得够远了。
两年,他搬了一次家,拥有了一个独立的厨房,公寓楼下有一家冰淇淋店,每次放学回家习惯先吃一个冰淇淋球再上楼,且只要开心果味的。语言已经练得相当好了,可以无障碍地跟导师与同学们交流。他的设计作品上了两次展,每次都很严谨地在名字后面标上自己的国籍。
他还养了一只曼基康,起名叫“慢慢”……
这个地方什么都好,一切都是他想要的,充实的校园生活,徒步范围可到的沙滩,在阳光下会闪烁的大海。闲暇时,他会将这些都记录在他的相机里,连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不放过。
有时候他回想起在国内的大学生活时,似乎并没有这么热爱摄影。也许任何事物,一旦加上期限,便会小心翼翼,便会加倍珍惜。就连最平凡的日子也是一样。
他在flickr上有一个账号,上面都是自己的摄影作品,比起与网络上的人交流,应该说他拿这个当存储器用。他已经不再跟任何人用任何平台交流,虚拟的对象与关系并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他甚至连聊天软件都不怎么用,与人沟通永远优先电话,其次是见面。
拿着手机等待回复,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晓免孑坚信不疑。
五月,又是一个让人感受不到“温度”这两个字存在的午后,17℃-24℃,不冷不热,是人体感知最舒适的温度。这个城市似乎没有雨季,每天都阳光灿烂。
开心果味的冰淇淋卖完了,这种招牌口味难得售罄,晓免孑想了一下,向店员问道:“明天会有吗?”
“明天会有。今天呢?要什么口味?其实榛子味的也很好吃。”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女店员抬了抬单边眉毛,脑袋指向旁边的冰箱。
“没关系,那我等明天吧。”晓免孑道谢着说。
“偶尔尝试一下新事物,说不定会立刻爱上呢。”女店员笑道:“别太执着于过去,孩子,新事物很美,你要大胆去爱。”
纵使知道这是一个人均都会说情话,常把“爱”挂在嘴边的国家,晓免孑还是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他点了点头,以一种近似逃跑的速度离开了冰淇淋店。
习惯下课后买冰淇淋的他,却在第二天上学时,被女店员叫住了。
“孩子,今天有开心果味的。”
“我知道了,谢谢,我会回来的时候买的。”
晓免孑扭头招了招手,笑着转身离开。
“也许等你回来就没有了哟!”
脚步停了下来,晓免孑看了一眼手表,犹豫再三,还是回到了冰淇淋店。
“那我……”他掏出钱,递了上去。余光中似乎瞥到一个身影,他本能般的吓了一跳,随后手中的硬币掉落在冰柜上,噼里啪啦的如瀑布一般,奏成了一支交响乐。

第51章 欲望白兔
如果现在是主观唯物主义当道,贝克莱的《视觉新论》为真理,那晓免孑下一秒一定会闭上眼睛。看不见等于不存在,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眯起眼睛手忙脚乱地将冰柜上的硬币一枚一枚捡起。
“开心果味的?”店员像是明知故问,手中摇晃着纸杯等待他的回答。
“不,我要榛子味的!”
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答道,可声音依旧小得可怜。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的,却没有一丁点跟冰淇淋的口味相关。
——现在不是考虑什么真子假子的问题,为什么这个人在这里?……拍戏?旅游?……还是,不会是一直在跟踪我吧?
晓免孑的脑袋仿佛被牢牢地绑在一条竹竿上,直愣愣的,做不了任何偏头的动作,连一点弧度都不行。
“孩子,恭喜你,我打赌你一定会爱上它。”
店员将手中的榛子味冰淇淋举到他面前,宛如母亲看待孩子般的眼神,笑着说。
然而晓免孑并没有伸手去接,他突然转身,朝着店外飞奔而去。
一定是错觉!
当他喘着气停在一个小巷子里时,刚才那一瞬间的画面依旧停留在他脑海里,他想看清楚究竟是不是错觉,于是闭上眼睛,深深地搜寻那道身影。可是他越使劲,画面越模糊,到最后,什么都看不见,成了一块没有投影任何影片的幕布。
一整天晓免孑都处于现实与虚构的游离状态,同研究室的Sabrina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样。Sabrina是研究室的“室长”,没有任何实权,唯一的作用就是传达学校及老师的通知。一向认真负责的她,对晓免孑这个罕见的亚洲人关照有加。
“昨晚没有睡好吗,Shaw?”她推了一下眼镜,从窗外投入的阳光刚好映在她满是雀斑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
“嗯……嗯?我?”晓免孑回过神,手从鼠标上滑下来,十分迅速,“嗯……大概吧。”
“也许你该在枕头底下放个匕首之类的?”Sabrina的语气不是很确定,但表情依旧诚恳。
晓免孑:“匕首?”
“是的,我在书上看到,亚洲人会在枕头下面放匕首来抵御噩梦,这似乎是你们的习俗……难道不是吗?”
晓免孑想了想,这还真是个既可以点头又可以摇头的问题,他囫囵吞枣地应了一声,随后又突然开口:
“Sabrina,今天忙完,你介意来我家玩吗?”
“Shaw,你是认真的吗?”Sabrina显得很吃惊,光斑在她脸上晃来晃去,“我的意思是,你从来没邀请过朋友去你家。”
晓免孑被她盯得有些心慌,立刻低下头,小声说:“或许今天是个例外?”
隔了一分钟,Sabrina终于回应道:“OK,不过在去你家之前,我得先回家拿瓶酒,”她笑了笑,在空中摆出一个拿酒杯的姿势,“Alla salute!(注:祝酒词,意为祝健康。)”
“我跟你一起去,”晓免孑说:“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在外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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