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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眉眼(贰两肉)


“然后呢?”
“然后…”傅荣城无奈道:“你敢娶一个男人爹估计会揍死你。”
“有娘啊,娘舍不得我。”傅荣卿摆摆手走了。
傅荣城追了两步,“荣卿,荣卿你注意分寸啊,男人应该也是不能过度的,会出人命。”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傅荣城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嘴里一时没话,临时决定空口白话不如去找专业书籍给他弟读一读,至少能有点知识装在脑袋里,比横冲直撞强。
傅荣卿回来秀秀还没睡,侧身躺着,扎针的手背白得发青,他又出去,没几分钟回来弄了个暖手袋给秀秀握着,“再有一个多小时估计就吊完了,你睡,我给你守着。”
“傅老爷找你是什么事?”商昀秀忧心的是他来三景园被知道了,或许连累傅荣卿被骂也说不一定。
“别乱想,我爹娘拌嘴,找我们评理来了,”傅荣卿说,“我娘啊,不过是借着我们把心里事儿发泄出来,说出来他们俩基本就好了。”
“嗯。”商昀秀还是见外,主动道:“明天一早我就要走。”
傅二爷答应得好好的,第二天一早洗漱完,刚踏出房门,搂着秀秀在卧室到小客厅的玄关里接吻,一寸一寸地掠夺。
“傅荣卿…”商昀秀生怕他不管不顾在这里就要了他,傅荣卿就是会做这种事,这个人素来随心所欲惯了。
“亲一亲,不做别的,嗯?”傅荣卿半哄半骗,把人家衣裳都揉乱了。
商昀秀乱七八糟的呼吸撒在傅荣卿的脸上,喘气的间隙不许他再亲上来。
傅荣卿完全是一时兴起,他只要想亲近商昀秀,就能为自己找几百个合理的由头。今天是秀秀没睡醒的模样太漂亮,他不是什么骚人墨客,太漂亮的花就想立刻马上占为己有。
推搡间,傅荣卿掐着他的腰直接抱在玄关的花瓶摆台上,“再亲一会儿,亲完就直接送你出去。”
商昀秀被迫抬着下巴,唇瓣都被他咬疼了,于是皱着眉掐傅荣卿,掐也没用,像是卖力地回应。傅荣卿压下他的衣服,唇跟着滑下来,贴着秀秀的脖颈一路又磨又咬。
商昀秀正想躲,偏脸过来骤然望见个人端着托盘走过来。
有点面熟。
是他之前送给傅荣卿的标致少年。

第31章 你拿我当什么?
傅荣卿背对着没注意有人,不老实的手已经褪下秀秀衣服的大半扣子,半边光洁圆润的肩头暴露在视野里,布着两排才磨出来的粉红牙印,而他裹着秀秀的腰身,嗅着一股香甜,又抓又捏不知满足。
“等…等等,”商昀秀脖颈隐痛,又被傅二啃了一口,齿痕即刻显了出来。他估计是有意的,种花似地在看上的每一处留下痕迹。
商昀秀又气又恼,缩下巴躲,提醒道:“傅荣卿,有人…”
傅荣卿顿住所有的动作,第一反应是拉上商昀秀滑下来的衣裳。回头见着来人,脸色立马变了,不耐烦地问:“谁让你进来的?”说着他单臂搂商昀秀下摆台,健硕的身躯几乎把人挡完了。
二爷细心整理被他揉乱的发和移位的纱布,有意在秀秀绯红的脸上来回琢磨,心情复杂,一边忧心秀秀吃醋怎么办,一边又担心他不吃醋怎么办。
然而,商昀秀的反应属于后者。他过于平静了,似乎并不关心来人是谁,来做什么。二爷心里一阵泛酸,再怎么也不该是这种冷淡的反应…心里边但凡有一点在意都不该是这样…
傅荣卿道:“愣着干嘛,出去!”
少年吓得一抖,捏紧托盘仅仅退了半步,可怜巴巴地说:“我,我听佣人阿姨说二爷回来了,所以煮了新鲜的茶送过来…”他掐紧的托盘上面摆着精致的瓷盏,盖子边缘在冒热烟。
商昀秀是听到了声儿才偏头去看的。
这股可怜劲儿不禁让他想起洪锦文宅子里的几位姨太太,大清早起来打扮得花枝招展,送茶送饼都是借口,想见一面说说话才是主要,行为举止也像这样的小心翼翼。
像…争宠?
光是想到这两个字,商昀秀顿时觉得荒唐。
他当时为了揶揄傅荣卿才送去的人,傅荣卿把人留这么久一定有原因,说不定合了他的心意。
再看少年的模样,穿得一身月牙色的长袍马褂,金贵乖巧,眉眼怯怯,吓得眼眶添了一圈淡淡的红,我见犹怜。
这正是多数男人喜欢的模样吧……何况前几天傅荣卿专门带他二人去听戏,是真心疼爱他们的。有爱才无恐,所以敢直接送茶过来,有爱被凶了才会这么快红了眼眶。
有爱……
商昀秀望得入神,没注意到傅荣卿正在看他。
二爷越看越气,回头瞥了一眼杵着没动的人,“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让你滚出去!”
“是……”少年低头退步,险些摔着。
傅荣卿则一言不发带商昀秀折回房里,他脑袋上的纱布移位了,头发估计沾着了伤口,不重新换容易感染发炎。
“过来。”傅荣卿掀开药箱,强迫秀秀坐到自己怀里,用腿禁锢得牢牢地,手在药盒里挑挑拣拣,瓶罐撞得乒乓响。
“我不疼了。”商昀秀看他一眼,别开脑袋有意躲开他的手。他想站起来,刚挪动一下,傅荣卿挟持得更紧。
“傅荣卿?”
傅荣卿不理他,就要给他换药,撤下纱布仔细检查,没大问题就缠新纱布,忽然问:“你看我把他们照顾得好吗?”
“嗯。”商昀秀说:“比我送来时白净漂亮许多。”
“是啊,多漂亮,”傅荣卿盯着商昀秀的脸,他执拗甚至幼稚地想从这张脸上找到哪怕一点点醋意,皱眉也行,至少表示不满,但没有,连微小的动作都没有。商昀秀好像根本不在乎,当意识到这一点时二爷暗暗咬牙,恶劣地道:“仔细看,其实他们生得不比你差。”
“嗯,二爷能喜欢就好。”
“喜欢,怎么不喜欢。”傅荣卿松开对他的束缚,傲傲地抱着胳膊,前所未有地冷漠道:“你人不怎么样,眼光倒是不错,很会挑。”
商昀秀还是点头,心底发慌,他也不明白怎么会是这种感觉。
“你甚至不如他们,他们至少会讨人欢心,知事听话,而你,没趣又古板,一点意思都没有。”说完商昀秀还是没反应,他越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傅荣卿越是挫败。他邪恶得想,就是要把他惹气惹哭,随便占一样都行,起码是‘在乎’的表现。
“是,是这样。”商昀秀一一应下。
没趣,古板……没意思…
好像都对。
每句都让他呼吸沉重,心脏被狠狠地刺了一下,那团挤占胸腔的雾气一整块堵在胸口,没完没了,隐隐作痛。
一直以来傅荣卿是这么想的,他原来是这么看待他的……
商昀秀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紧又松开,焦灼,无措,慌张,甚至害怕。酸涩铺天盖地压下来,他没办法怨傅荣卿,说他哪里不好,哪里过分,傅荣卿好像从来没提过‘爱’,尽管他们做过的事都应该建立在‘爱’之上。
商昀秀已经分不清傅荣卿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有假,所有好听的不好听的他都说得那么认真。
只要认真,商昀秀就觉得不假了……
商昀秀熟练藏匿这颗海啸般猛烈起落的心,面不改色地点头,陪他一起来讨伐这个没劲的自己。
“还有性格不好,习惯差……心肠歹毒,你知道的,我……我杀了一个人,不是不小心,如果再来一次,我依旧会杀了他,我开了五枪,每一枪都毫无愧疚,这就是我。”
“我始终不明白二爷想在我身上图什么?我已经被洪锦文赶出来,什么都没有,没钱财没地位,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我也想问你,我他妈到底在图什么?”傅荣卿被他伤着了,他偏心的这么明显,小没良心的问他图什么,能图什么?“我傅荣卿闲着没事做,滥施好心,怕你冷怕你疼,怕你遭欺负,我就是脑子有病!”
商昀秀不吭声,没回这句话。这里不是家,他连下人都不如。他开始恍惚,分不清现在是个疼还是委屈,又好像都不是,胸口的憋闷装不下溢到了嗓子眼。
他愣愣地望着傅荣卿,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把他从四隆巷带回来……
“二爷是想和我睡觉?”
对,解释得通了。
商昀秀淡淡笑了一声,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现在才明白,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傅荣卿没错,他说过不止一次。是商昀秀自己每次都不仔细听,忽略了这么明显的劳动报酬。
刚才能忍,现在想明白,豁然开朗了反倒控制不住,商昀秀哽咽出声,抬手抓着自己的领口,笨拙地扯开扣子,“可以,都可以,我愿意的。”
傅荣卿把人拽过来扔床上,压在身下没好气问:“真的愿意?真的愿意你哭什么,你这是愿意的态度吗?你拿我当什么了,嫖客还是招之即来的大傻子?”
商昀秀不说话,领口被对方一把撕开,傅荣卿亲他抱他没有温柔可言,衣裳全被扯开时商昀秀仍旧不吭声,但人在发抖,他在害怕,唇被他自己咬得乌青。
“你到底拿我当什么啊?商昀秀,老子他妈真是有病!”二爷翻身起来,从衣柜里拿了件衣服丢在他身上,“穿上!”
他没再看商昀秀一眼,打了个电话从房间里出去了。十分钟左右,唐轶敲门进来,说送他出去。
杨林那栋带花园的别墅五六年前就买下来了,傅荣卿亲自挑的,他看上了一棵几百年的银杏树,故意就着这棵树修了一间中式书房,树与书房同为一体,春天见绿,秋天落叶,冬天覆雪,光光看景就足够有滋味。
不过他忙,好久没来闲置了。
别墅常年有佣人打扫,昨晚好好收拾了卧室,商昀秀来的时候已经备好了晚餐。
唐轶嘱咐管家几句也走了,余下完全陌生的环境。管家佣人保镖加起来十几个人,这些人对商昀秀毕恭毕敬,但鲜少和他说话,于是商昀秀也不主动说。
商昀秀是个极其认生的人,换了环境总睡不安稳,闭上眼睛就一定会看到皮肉黏在一起的夫妻二人躺在病床上,已经停止了呼吸,两具紧闭双眼的尸体一动不动,但他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他们在失望地控诉。
质问他为什么认贼作父,为什么不杀了洪锦文报仇。质问完开始懊悔生下他,含辛茹苦养出来个白眼狼。
他们哭着说:我们死得这么惨,这么冤,凭什么你和仇人可以活得痛快,怎么不一起死了。
凭什么!
“没有……爹娘,我没有……”商昀秀掐破了手心,哽咽呢喃,被扼住的喉咙解释不出更多,憋得他面目惨白终于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漫天的空落与孤寂填满了这间卧室,他望不见一丝光亮,所以更加喘不过气,任凭眼泪肆意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冤枉,爹娘骂得是。

第32章 服软
廖宅。佣人穿过廊亭送晚餐到客厅来,傅荣卿来了几次,终于赶上了能吃饭的时候,奈何他没心情,心不在焉地坐着听肖庭川说话。
“被盗的是东兴街月满酒楼走水案。”
“姓商,商昀秀的爹娘?”傅荣卿在心里其实已经猜了个大概。
商昀秀杀了曾在月满酒楼任职的杨垒,之后说什么也要去一趟兰山墓园,死的人必定和他有瓜葛,能那么大的反应,除了双亲他想不出别人了。傅荣卿后来去看过,墓主是夫妻,姓商。
“你知道还来问我。”肖庭川等菜上齐,吩咐人去书房叫廖尽凯,又接着说:“你和商老板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我还不知道,不开心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
傅荣卿不想提这事儿,接着问葱油饼老头,不过他这时候也没什么兴趣听,一天没有商昀秀消息了,心里无端记挂。
“肆林公馆,钱世元,钱老。”
傅荣卿微微偏头,有点惊讶:“钱世元,就那老头?”钱世元——肆林公馆当家人钱均鸿的父亲。
在四隆巷子卖葱油饼……
肖庭川肯定地点头,“你可能没见过钱老,他年轻时候就是随心所欲的性子,老了一点没变。”
说话间廖尽凯从书房出来,捏着一壶新煮的茶,给他二人一人倒了一杯。
傅荣卿看了一眼没动,问:“他为什么要去四隆巷卖葱油饼?”
肖庭川:“这就不得不说回警署丢的案子,当年我还没考进警署,钱老是里边的元老,他接手了这个案子,凶手逍遥法外这件事在他心里耿耿于怀。”
“是听说当年平阳警署老大是钱世元。”傅荣卿若有所思点头,这么说来,那被丢在祥乐汇大厅的尸体是钱世元让人丢河里的?
肖庭川说:“他有个孙女和商老板年纪相仿。”
“什么意思?”
“他用心良苦,现在做的一切全是弥补,商老板没了爹娘和他其实没关系,但不能把凶手绳之以法他觉得对不起这个孩子,有心结。要是孙女能和商老板好,他可能会好受点。”
“所以守着秀秀卖葱油饼?”傅荣卿冷哼一声,“有心结也是他自己的问题,凭什么拿女儿来弥补?”
“不不不,是钱小姐先看上商老板,钱老一查才知道是月满酒楼活下来的小孩,这才有意撮合。”
“不行!”
肖庭川觉得今天的茶有点苦,自己抿了一口递给身旁的廖尽凯尝,对方也赞同,“我重新泡一壶?”
“没事,我们尝着苦,荣卿就不一定。”肖庭川催傅荣卿快喝茶,“快尝尝,是苦还是酸?”
傅荣卿仰头一口喝干净,懒得跟他二人贫嘴。出了宅子脸色不太好,坐上车开始就不说话,唐轶插钥匙拧着火,“爷,去杨林吗?”
“不去。”傅荣卿回答得干脆,脸更臭了,抽完一支烟,忍不住问:“他怎么样?”
“谁?”
“你觉得还能是谁?”
“哦,商老板啊。”唐轶嬉皮笑脸地说:“发低烧,吃不下东西,就是吃下去也会吐出来。另外送去杨林当天半夜晕了一次。管家说他听到动静上去看,商老板估计做了噩梦,他一出现吓着了商老板,人直接晕了……”
“你他妈现在才说?”傅荣卿摁灭了烟开门下车,把驾驶座的唐轶拎了出来。
唐轶以为要挨揍了,忙不迭解释:“您自己说关于商昀秀的一切都不准在您面前提,敢提就扣我工资……”
哪知二爷并不是要揍他,而是一脚油门自己开车去杨林,一路板着脸,又担心又还生着闷气。最后决定看一眼没大问题就走,不给好颜色,最好爱答不理,让他肠子悔青!
福祥也在杨林别墅,他是昨天中午来的,随行的还有一名医生。商昀秀低烧,今天直到傍晚才稍好一些。晚饭后医生帮他拆了头上的纱布,说伤口愈合得很好不用再包着了。
等福祥送人回来,商昀秀下了床。之前就打定主意回到洪锦文身边。祥乐汇因为上次抛尸体的事儿歇业到现在都没开,这就是回去的好时机。
福祥站窗边看,有几个保镖一直站在院子里,他们有交接班,多晚都有人守。想从这里悄悄出去,实在是难……
福祥心里也有事儿,折回身旁敲侧击道:“医生说您一直不好还有心理上的原因,人只要心情不好,身子也会跟着难过。”
“我没有。”商昀秀把床头柜上的药一一放进柜子里,顺手从柜子里拿出一封信,语气清淡道:“这是傅二爷的地方,没道理久住,明天一早你把这封信差人送去……”他说着考虑到了别的可能性,“给唐轶吧,二爷兴许不会接我给的东西。”
“您是不是和傅少爷吵架了?”福祥憋了好久,终于趁着这个时机问出来。
“没有吵架。”商昀秀不愿说,但瞒不了福祥,他在身边跟了那么久,兴许已经看出点端倪了。
事实也差不太多,福祥捏着信封揣进衣兜,自顾自说:“傅少爷……我是说傅少爷对您很上心,跟我来的医生是他叫来的,来前嘱咐了好些您的身子状况,说得细致,连您喝水的温度都有要求…”
“嗯。”
福祥:“您别难过,傅二爷心里有您的。”
商昀秀听着,摇头坐回床上。他看一眼福祥,神色略有一点不自然,暗暗叹了一口气,“我和他不算吵架,不过最后他很生气,我不明白。”
“生气?”
福祥让他把当天的情况形容一下,商昀秀犹豫片刻潦草说了一遍,福祥几乎瞬间了然,连声叹道:“您怎么能问人家图什么?都那么明显了,还能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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