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它可以暗自修改原有的剧情人物,那是否明天就可以操控宿主参与指定的副本,更改目标世界的内容,甚至删除、修改宿主的记忆?
这不是只有他会猜忌、考虑的问题,换在任何一个快穿者身上,都会本能地响起警报。
017十分明白,它2心里更清楚的是,这次,主神显然选择了一个并不合适的实验对象,穆山显和其他人不同,是无论如何都糊弄不过去的。
那一刹那,它脑海里生成了数十个可行的弥补方案,“您不用担心,我可以和主神申请,尽量把数据调整回来。现在修改不会影响世界框架……”
穆山显打断了它的话。
“我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也没有兴趣了解,更不介意随便抹杀掉一个无关紧要的NPC数据。我也不介意坦白地告诉你,不管它想从我和谢景身上得到什么,都不会有任何结果。”
他一字一句道:“我说的,是‘任何’。”
作者有话说:
昨天结尾没有写好,感觉人设有点崩了,今天补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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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017一反常态,保持沉默。
系统和宿主虽然是共生关系,但也总有些手段可以避开彼此,就像宿主会使用黑名单或者隐私模式躲避监控, 系统内部之间也有自己的联络方式。
017到底有没有和主神联络, 它们之间沟通了什么,又隐瞒了什么, 主神到底在下什么棋, 穆山显不知道,他也没有再关注这件事的后续。
过了几日, 他出门办事时,意外遇见了出门采买的祝闻竹, 他长相倒是一点没变, 只是比初遇时沉稳了一些。两人偶遇时,祝闻竹正被街边店铺的掌柜拉着推销自家的布料, 正愁着没有合适的借口脱身,看到穆山显顿时眼前一亮。
“子阙兄!”
他招了招手,说着, 快步走了过来。
虽还是一样的叫法,但语气正常了许多,脱去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旖旎后,那副过于精致漂亮的眉眼看着都顺眼了许多。
穆山显扫了一眼身后的店面, 这家成衣铺子卖得都是女式的料子, 缠枝妆花锻、海棠盘条蜀绣锦缎、又或者是春夏常穿的轻薄透气的葛纱,版式花样繁多。店里还有不少女客, 手里拿着一方绣帕, 害羞又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他们两个大男人站在这儿, 格外瞩目。
祝闻竹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略微怪异,穆山显倒没说什么,请他去一旁的茶楼喝茶。
等到走出数十步后,祝闻竹才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这次出来本来是替家里的小妹买簪花的,她从小体弱多病,不常出门,前几日我听她说不知道如今京城里时兴什么面料,就想代她来买几锻……”
祝家人丁稀薄,祝司空膝下只有两儿两女,大儿子在礼部任职,是个稳重端正的读书人;二姑娘在五六年前就已经许给了父亲的门生,夫婿是地方官,只有逢年过节的才能进京探望。剩下祝闻竹和小妹,自幼感情就好,小妹性格乖巧懂事,身体又不好,所以家里人都多疼爱一些。
自从两年前跟着宸王出京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家,小妹难得有想要的,祝闻竹便打算着帮她采买一些,没想到这里头还有学问,挑得他眼睛都看花了,也没找到合心意的。
“不必这么麻烦,回头我叫人送几匹时兴的料子到府上就是。”穆山显随口道。
女眷穿的面料和制式也有讲究,管家常年待在京城,对这些人情往来最为熟知,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办,他自会打点好一切。
祝闻竹踌躇了片刻,想想自己在这方面的品味实在难以恭维,京中马上就是各种春宴,他自己买的不好就算了,要是连累小妹在其他女眷姑娘面前丢了脸,那才是得不偿失。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笑道。
两人一边饮茶一边闲聊,说的也都是军中的琐事。茶喝到一半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动静,放眼望去,原来是一队身穿盔甲的骑兵从街道之中穿行而过,队旗上绣着“景”的字样。
怪异的是,骑兵中间夹杂着一辆中等规格的马车,车帘紧闭,连一丝光都透不进去。
祝闻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等看清是哪支骑兵后,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些许。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都虞候。”他轻嗤呃一声,“真是好大的排场。”
是孟千舟。
穆山显收回视线,摩挲着茶盏,不动声色地道:“你似乎对他很有怨气。”
“他是皇帝的人,我怎么敢有怨气?”
祝闻竹摇摇头,随后望了望四下,确认无人后才压低了声音。
“也是……这件事恐怕还没来得及传到京里,否则,哪还有现在的风平浪静。”他低声道,“子阙兄,你猜猜,那马车里的人是谁?”
穆山显明知道答案,却还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道:“何人?”
“这人化名为沈金弦,是这次被俘获的楚军副统领,他的本名叫做沈知雪。”祝闻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子阙兄应该略有耳闻,楚国八皇子于一年前就失踪了,而沈金弦偏巧于一年前投军从戎,你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穆山显抿了口茶。
“按理说,这样大的事情应该立刻传信回京,由陛下裁夺。可是这件事却硬生生地被按了下来,姓孟的小子发了疯,不许任何人传消息,就连押解八皇子到京,都是用软枕马车相送。”
祝闻竹眼里隐藏了许多情绪和内容,或轻蔑或嘲弄,最后也只是用一笑掩盖。
“这小子在东州时也还算规规矩矩,并没有出什么差错,平日里大家相安无事,倒也还算和睦。我还以为他就算不是个聪明人,也是懂得明哲保身的,没想到色字当头一把刀……”
看来,和原定的剧情差不多。
孟千舟在发现沈知雪眉间的胎记后,怎么都无法接受现实。他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询问对方许多年前是否来过景国,是否来过京城,是否爬过一座野山。彼时沈知雪身负重伤,吊着一口气,只冷笑着回了一句:“那又怎样?”
殊不知就是这句话,让孟千舟彻底确认了他就是当年于雪山中救他的那个神秘少年。
孟千舟此前也曾试探过谢景,只是每次都没有得到谢景的答复,从前他还能安慰自己,或许对太子殿下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早已经忘却了。但是眼下沈知雪的回答赤/裸/裸地摆在眼前,他却无法再视而不见。
他自悔爱错了人信错了人,却又出于本能地不愿背叛景国背叛陛下,在二者之间摇摆游离,殊不知,从他隐瞒的这一刻开始,对于谢景而言,就已经等同于背叛。
祝闻竹又说了些什么,只是穆山显静静地想着心事,没有听进去。好在他一向寡言少语,偶尔应答两声,祝闻竹也没有怀疑。
骑兵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被惊扰的街道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藏在海面底下的波澜,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掩饰住的。
“看来,这段时间是安宁不了的。”祝闻竹笑道,“子阙兄,咱们可有好戏看了。”
穆山显提了提唇角,并不作答。
孟千舟一回京,谢景就得到了消息,立刻传他入宫。传旨太监已经在府门之前等候,孟千舟犹豫了片刻,还是先把沈知雪安顿好,随后才坐上马车前往永安宫。
新年刚过,但红色的宫灯早已卸下,冰雪消融,只有红墙绿瓦依旧。墙角的迎春花已长出了花苞,待天气再暖一些,就能开出新鲜的花。
孟千舟穿着一身宫服,走进明书房,忽然感觉到一丝凉意。陛下畏冷、冬日里炭盆都是连夜烧着,按理说一丝风都灌不进来。
他抬头一看,原来屋内开了半扇窗,谢景手里执着一支象牙狼毫笔,站在书案前临帖。
那一刻,孟千舟心情波澜起伏,难以言喻。
片刻,才道:“蜀桐做事怎么这么不当心,眼下虽然过了立春,但天气还冷,窗户这么开着,也不怕陛下着凉。”
他正要走过去关上,却听见身后传来谢景的声音,“是我叫蜀桐留一扇的。”
孟千舟顿了顿。
谢景并未抬首,等写完笔下这行字,才道:“起初也觉得冷,不过时间久了,反而觉得开窗通风有利于静心宁神,就叫蜀桐一直开着了。”
孟千舟一时无言,默默缩回了手。
“陛下在临什么帖子?”他没话找话地走了过去,余光一瞥,顿时皱起了眉,“《中郎帖》?此帖过于哀痛……陛下怎么突然临这个?”
“这副字帖一直放在库房里,积灰许久,年前清点的时候看到,便叫保宁拿过来翻一翻,总不好叫它一直埋没。”
在他来之前,谢景已经临写了一个多时辰,正好有些累了,顺手把笔搁下。
“你坐吧,我有话问你。”
孟千舟心里一跳,这一路上他最怕听到谢景的这句话,但又明白,这一关无论如何躲不过。
他缓慢坐下,蜀桐进来奉了杯茶,看见他仍旧是笑脸盈盈的,大约是觉得时隔两个多月,孟大人终于回京,这下陛下也不会太寂寞。
“雪关一带是宸王的地盘,你是我钦点过去的人,恐怕他们不会给你好脸色看。”谢景吹去茶面的浮沫,缓缓问,“此次出行可还顺利?”
见他只是寻常问话,孟千舟松了口气,但心里又沉甸甸的。
“我并不过多插手军中事务,凡事多看少做,他们纵然知道我是钦差,但只要抓不住我的错处,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他挑了几样重要的事情说了,其实这些信中都曾汇报过,只是现在说得更详细些,以免遗漏。最后,他道,“都是为了朝廷,所以几遍两方看不顺眼,倒也相安无事。”
谢景沉默了片刻,把茶盏放到一旁,“你以前从不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
孟千舟心里顿时一揪。
“既然你不想和我说别的,那咱们就来聊聊正事。”谢景沉声道,“这件事我已经从别人口中听过一遍,但具体如何,我要听你亲口说。”
香炉白烟袅袅,寂静无声。
他话音落下许久,孟千舟也把茶盏慢慢放下,不轻不重地呼出一口气。
“臣没有什么可说的。”他道,“是臣犯了糊涂,陛下所听一切属实,臣甘愿领罪。”
谢景紧盯着他,半晌后,把手收回袖中。
“好,好得很。”他淡淡道,“朕培养你多年,视你为亲信手足,你就是这样对待朕的信任。既如此,明日就不必来回话了,即刻革去都虞候一职,罚俸一年,这段时间就留在孟府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外出……你可有怨言?”
孟千舟爽快答道:“一切听凭陛下处置。”
谢景险些气笑了,连连点头,“好,好一个听凭处置。你不为你父亲着想,不怕言官议论,更不怕来日楚国以这个由头发兵攻打景国,朕也无话可说。但我只有一句——”
他一字一句道:“这人留不得,你也没有资格留,我已命人去孟府押解沈知雪,这件事你不要再管插手。”
孟千舟方才还坦荡痛快,一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但谢景此言一出,他顿时变了脸色。
“陛下,不可!”
“有何不可?”谢景反问他,“你既然都交由朕来处置,朕便依样决断,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臣方才说的处置,是臣的来去全由陛下处置!”说着,孟千舟往地上一跪,给谢景嗑了个响头,硬邦邦地道,“但唯有知——唯有沈知雪一事,臣实在不能听从!”
谢景反手将茶杯掷碎,顿时传出巨大声响,瓷片飞溅、滚烫的热水泼了孟千舟满头满脸一身,顿时把他的脸颊烫红。
“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有资格说这种话?!”谢景愤怒至极,起身一脚把他踹翻,孟千舟歪倒在地上,也丝毫不反抗。
他看见孟千舟这副窝囊倔强的模样,就满肚子火气,死死攥着他的衣领,面色阴冷道,“你不要忘了,他是战俘,亦是敌国的皇子!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不死,也和你没有分毫的关系,沈知雪是生是死上天自有定数,与你何干!孟千舟,朕给你两分薄面,你不要太不识抬举,忘了逾矩这两个字怎么写了!!”
孟千舟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心中仍然梗着一口气,他猛然撇过脸来,正要反驳时,却看到谢景苍白的脸,唇上不见一点血色,他身体单薄,好像下一刻就要随风倒去。
孟千舟什么时候见他这样动怒过?就连气宸王气狠了,都不曾这样喜怒于色。
他张了张唇,再也不忍心说出决绝的话。
半晌后,孟千舟覆上他的手,轻声恳求:“陛下,你就看在我跟随您多年的情分上,这件事就交由我自己做主,求您了。”
谢景冷冷地抽回手,并不买账。
“就是因为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才这么做。”他说着,转头喊道,“保宁!!”
保宁在门外候着,早就听见里面的动静了,谢景话音刚落,他连忙推门走了进来,神色忐忑。
“送孟大人出宫。”
保宁看了看一地的狼藉,又看了看两人,谢景脸色阴沉得很,看来是动了大气,他不敢违背,温声道:“孟大人,您先随我出宫吧。”
孟千舟在地上躺了片刻,见谢景一直不肯理他,只好失魂落魄地跟着保宁离开了。
他们两个一走,谢景扶着桌角缓缓坐下,只觉得眼前景象发黑,天旋地转,他靠着软枕休息了好一阵,才缓了过来,只是太阳穴还是一阵阵地跳,分外头疼。
保宁一路领着孟千舟走到宫门口,他望了望四下,在孟千舟要上马车之前,把人拦住了。
“孟大人,”他低声劝道,“今日陛下气不顺,您千万别往心里去。说到底,陛下也是关心您,爱护您。那位沈公子若是寻常人家,即便是个战俘,得您如此厚待,陛下也不会不成人之美的。如今陛下如此强硬,不过担忧沈公子留在您府上,日后会给孟家招至祸患,如此,倒不如放在宫中,由陛下代为照看,两方都能安心。”
孟千舟原先魂不守舍地,听到后半句时,才缓缓抬起头来,只是语气心灰意冷的,“陛下并未说,要好好照看。”
“有些话陛下不好说,您关心则乱也看不真切,自然就要由奴才来说明白了。”保宁徐徐道,“陛下既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便是承诺了,不到时候是不会处置沈公子的,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孟千舟低声说:“不到时候就不会处置,那什么时候是生,什么时候是死?不都是陛下一人说了算?他不过是敷衍我罢了。”
“……”
保宁叹了口气,见实在是劝不动了,便不再拦他,目送着他出了宫。
要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之前保宁一直觉得,放在陛下与孟大人身上正合适。两人珠联璧合,又相互扶持多年,情深义重非旁人能比,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孟大人离京不过数月,却与陛下有了隔阂,他从中劝说都不肯信。
两军交战,如今只是短期议和,其他并未有定数。如今陛下在朝中势单力薄,步履艰难,自己都不知能否保全,又如何能应允他沈公子的生死呢?陛下虽然言辞激烈了些,但所言所行无不是为了孟大人和孟家着想,硬生生地把这颗烫手山芋接了过来,这里面的意思连他这个奴才都看出来了,可孟大人却跟猪油蒙了心似的,丝毫不领情……
保宁摇了摇头,不禁有些为陛下不值。他叹了一声,刚要回宫,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保宁。”
他转过身去,发觉那是宸王的马车。
保宁顿时头皮一麻,心道陛下这时候估计正上火着,还要来对付这座活阎王……
他佯装惊讶、快步走过去,恭敬又疑惑地道:“宸王殿下今日怎么来了?陛下似乎未曾召见。”
穆山显撩起半边车帘,望了眼孟家马车离去的方向,问道:“陛下刚召见过孟大人?”
“是。”保宁客客气气道,“陛下与孟大人感情深厚,分别数月难免担忧,故而孟大人一回京,就早早地传召了。刚刚孟大人还陪着陛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呢,这会儿陛下应该午睡了。”
他这番话只有语气是恭敬的,说的每一个字都太直白,恨不得把赶客写在脸上。没办法,这位宸王是向来不看人脸色的主,旁若无人地行事也不是一回两回。还是把话挑明了说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