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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夫夫今天也在互演(草莓碎碎冰)


雯兰直起身子,把衣物放到一边,严肃道:“奴婢这贱命是陛下救的,就算今日为陛下死也没什么大不了。奴婢是担心陛下,您从未出宫,万一遭遇不测,奴婢万死也不能赎罪。奴婢不怕言时玉责难,将此事告诉青林也是为了尽快找回陛下。奴婢死不足惜,陛下……”
“什么贱命?什么死不足惜?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没什么贵贱之分。若你非要分个贵贱,那我告诉你,邪恶的人是贱,善良的人是贵,贵贱看的是人心,不是出身,明白吗?”李淮有些生气,从小到大他不知纠正过雯兰多少次,才让她在他面前自在随性,没想到她到现在还认定自己是贱命。
雯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气了?”李淮轻声问。
雯兰点头点到一半停住,又板起脸:“您再突然失踪,奴婢还是要气的。”
李淮无奈:“下不为例。”
二人相视一笑,算是把这页揭过去了。
安抚好小丫头,李淮想起言时玉的生辰,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等会儿你去制衣局,让他们三日内赶制出一件红衣,不必太华丽,最好和宫外的款式差不多。我要穿给言时玉看。”
雯兰小脸一白,一个诡异的念头浮上心间。
她干笑几声,支支吾吾半晌,咽了咽口水道:“陛下,您找那本书不会是为了……不对,您……”
她怎么都说不出那几个字。
这简直比言时玉本人还恐怖。
李淮被她逗笑,温柔地给她“致命一击”。
“我的心上人就是言时玉。”

五雷轰顶不过如此。
雯兰呆呆地张开嘴巴,难以置信地后退几步,瞪大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李淮,等着他说只是开玩笑。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她收起惊愕的表情,疑惑不解道:“陛下一直被他羞辱,怎会……莫不是他使了什么邪术?”
她紧张地捂住嘴巴,脊背发凉。
若李淮真被蛊惑,她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片刻之间,雯兰已经想到了几十种不同的死法。
言时玉什么都干得出来。
见她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李淮于心不忍,忍笑解释道:“假的,我假装的。”
雯兰愣住,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顾不得怨他拿这么大的事情开玩笑,直接问:“陛下为何要假装对他有意?”
“秘密,我需要这么做。你要记住,无论谁问你,你都要说我的心上人就是言时玉,我对他情根深种。”李淮低声叮嘱,炯炯有神的眼睛满是自信,他捞起折扇展开,手腕轻摇,扇面上的桃花仿佛活了过来,枝丫摇曳。
雯兰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可每当看到李淮胸有成竹的模样,她都愿意相信——他一定有好办法。
“奴婢明白,奴婢现在就去制衣局。”
踱步到窗前,李淮依靠在一边,折扇搭在肩上,扇面晃了几下。
起风了。
翌日早朝后,赵岐和言时玉同时到明宸宫。
李淮端坐在龙椅上,面带微笑,吩咐宫人搬来椅子,让他们坐下。
言时玉拦住一位宫人,朝李淮拱手道:“陛下,臣想坐另一边。”
“陛下赐座,言大人别忘了身份。”赵岐面色铁青,毫不掩饰对言时玉的厌恶,用力地甩了下衣袖,转身谢恩后坐到椅子上。
言时玉闻言神色未变,仍保持着拱手的姿势,视线低垂;后面的宫人诚惶诚恐,抬着椅子不敢乱动。
“既然言卿想坐另一边,那就去吧。”不顾赵岐愈加难看的脸色,李淮温声下令。
“谢陛下。”言时玉起身,抬手指了个位置,满脸冷汗的宫人放下椅子,躬身快步退出去。
赵岐看不下去他的做派,朝李淮的方向侧身,压下心头的怒气,开口道:“陛下,以后下朝后,老臣会来教导陛下一个时辰,相信假以时日陛下就能处理朝政,不必事事与言大人商议。”他话锋一转,转头看言时玉,“说起言大人,老臣听说昨夜你把章亮带走了,还吩咐他家人以生病为由告假。言时玉,你好大的胆子!”
李淮并不惊讶,言时玉做事一向雷厉风行。
“下官是遵照陛下的旨意抓人审问,赵大人耳聪目明,想必也清楚章亮做过什么吧?”言时玉冷冷道。
见赵岐神色凝滞,李淮心中了然:章亮应是做了违反律法的事情,他们两个都怀疑或者知道。
“江南水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拨下赈灾银千万两,由章亮的堂兄负责押运,真正用到江南的银子不足五百万两,还有一多半银子去哪儿了?”
言时玉云淡风轻地讲出涉及五百多万两银子的大案,赵岐的脸色更难看,双手重重地按到膝上,欲言又止。
“原来那些银子刚出了京城就被人藏到山里,前几日被运进章府。昨夜臣去抓人,顺便把银子找到了。五百八十万两白银,铁证如山,章亮也认罪了,不过臣以为此事并不简单,章亮官位不高,资质平平,不会是主谋。臣本想再细细审问,章亮却突发心疾,不幸身亡。”
李淮半信半疑:“心疾?”
言时玉:“这是仵作验尸后得出的结论,臣问过章亮的家人,大约从朝廷决定拨款赈灾开始,他就夜不能寐,心事重重,问他也只是回答事情太忙。仵作推测章亮的心疾就是由此而来。”
这么巧?
李淮微微皱眉,五百万两银子叛他死罪绰绰有余,他本人也很清楚,有胆子吞下这么大一笔钱的人,却表现得如此担忧,实在不合理。
胆子这么小的人还敢把这比钱藏到家里,更不合理。
言时玉怀疑主谋另有其人不无道理,可能章亮对主谋的恐惧远大于对死罪的恐惧,再加上他正在被审问,于是突发心疾。
“两位大人对主谋是谁有无头绪?”李淮稍微往前倾身,平静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
赵岐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殿中,拱手道:“陛下,臣的确怀疑过章亮,但因没有证据,暂时未向陛下禀明此事。至于主谋……老臣无能,暂时毫无头绪。”
“赵大人不必自责。”李淮温声道,转而看向言时玉,“言卿。”
“臣也暂时毫无头绪。”言时玉回答。
李淮若有所思:“此事慢慢调查,当务之急还是将赈灾款送到江南,尽快用到百姓身上。”
“昨夜臣已命人连夜将赈灾款送出去。”言时玉淡淡道。
“有言卿在,朕安心了。”李淮勾唇一笑,赞许又深情地注视着他。
“陛下谬赞,臣不打扰您与赵大人了,臣告退。”
言时玉离开,赵岐的脸色好了许多,整个人都轻松了,眉目染上一层慈祥的柔光,语重心长道:“陛下,老臣一向心直口快,有些话尽管说过多次,今日还要再说一次。”
他颤巍巍地跪到地上,恭敬地朝李淮行跪拜大礼。
“言时玉狼子野心,绝非良臣!老臣看得出来,抓捕章亮一事,陛下并不知晓全情,亦不知言时玉私下对朝廷命官用刑审问。先帝在时,老臣数次劝其不要过分信任言时玉,可先帝记着言将军战死沙场,对老臣的话置若罔闻。陛下年轻聪慧,想必也能看得出言时玉是何为人。老臣恳求陛下提防言时玉,不要过分信任他!”
赵岐俯身磕头,额头重重地砸到坚硬光滑的地砖上。
“赵大人!”李淮惊呼一声,赶紧下去将人扶起来。
赵岐挣开他的手,抬头露出发红的额头,满眼决绝,痛心道:“陛下若不应允,老臣便长跪不起!”
李淮眉头紧锁,无奈之下只好点头答应,“赵大人快起身吧。”
“谢……陛下。”赵岐欣慰地笑笑,在李淮的搀扶下站起来。
“陛下,臣该为您授课了。”
一个时辰过去,李淮派人送赵岐出宫。
他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匆匆翻了一下方才记下的东西。
本以为赵岐会讲治国之道,却不想讲的是史书——还是他倒背如流的史书。
史书中确实有不少可借鉴的理论,可于周朝而言,杯水车薪。
也不知是赵岐以为他资质平庸,需要从头教起,还是……
李淮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又觉得很大可能是前者。
毕竟在所有人眼中,他是从未接受过教导的七皇子。
罢了,且听着吧。
一连听了几日倒背如流的史书,李淮更加坚定了之前的猜测——赵岐认为他什么都不懂。
恨不得逐字逐句解释给他听。
李淮听得头痛,还要装成一副好学的样子,听完赵岐的解释还要给个恍然大悟或者似懂非懂的表情。
待赵岐离开,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回后殿换上新裁制的红衣,往练武场去。
走入红墙之间,春日的阳光柔和且温暖。
练武场……
他第一次见到言时玉,就是在练武场。
那天刚下过雨,坑坑洼洼的泥地上满是大大小小的水坑,他被两个凶神恶煞的太监带过去。
他的右脸被按进小水坑里,泥水灌进右耳,大半张脸上也是泥水。
“瞧瞧这张脸,长得和那个贱人多像啊!”
“当年贱人用那张脸迷惑父皇,以后不知道他用这张脸迷惑谁!”
讥讽的笑声震得他耳朵发麻,他咬紧牙关,艰难地张开左眼,伸手去抓不知哪位皇兄的衣裳,想要求他放过自己。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袭来,地面微微震动,皇兄们朝那声音走去。
瘦弱的胳膊无力地砸到地上,李淮闭上眼睛,忽然又觉身上的桎梏放松些许,又睁开眼,使出最后的力气抬起头。
几乎所有皇兄都来了,他们纷纷下马,围着一个还未下马的英俊男子。
男子与他们谈笑着,态度有些傲慢,冰冷的眼底满是轻蔑,偏偏其他人浑然不觉。
这个人是谁?
李淮从未见过皇兄们如此巴结一个人,而这个人似乎不接受他们的巴结。
那他行吗?
泥水顺着睫毛滴下来,有些泥水甚至进了眼睛,阻隔了他的视线。
顾不得眼睛的疼痛,他使劲儿眨着眼睛,想要再看得仔细一些。
忽然,马上的男子看过来,锐利的目光如闪着寒光的刀刃,劈开万物,直直地望进他眼中。
李淮的力气即将耗尽,视线模糊起来,意识消散之前,他努力挤出一个还算能看的笑。
希望他能看懂。
回过神来,李淮已经到了练武场门口。
四周寂静非常,守门的侍卫毫无踪影。
言时玉在等他。
李淮凭着感觉整理了一下衣冠,抬脚迈进去。
一只脚刚落地,危险的感觉浮上心头,李淮转头,瞳孔骤缩。
一支箭直直地朝他眉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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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出处:龍鳳互聯)

“咚——”
那支箭重重地射到不远处的柱子上,箭杆剧烈地抖动,白色的箭羽在半空中化出虚影,仿佛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鸟正不知所措的上下翻飞。
直到“小鸟”不再动弹,李淮才转回略微僵硬的脖子。
他狼狈地坐在地上,额头上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抬手想擦,掌心沾满了大小不一的沙砾。
方才他若没有及时发现,此刻脑袋已被那支箭贯穿。
“言时玉……”他低头喃喃自语,双手合十用力地搓掉沙砾,恨不能让它们化成烟,魂飞魄散。
清理干净手掌,李淮抱住膝盖,尽量让身子蜷缩成一团,装成害怕的样子。
言时玉喜欢看到他害怕,看到他被他掌控。
李淮将头埋进膝盖,闭上眼睛酝酿眼泪,双肩时不时地抖动几下,以示恐惧。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他微微抬头,等男人的鞋子出现在视线中,才慢慢抬起头,泪水准时从眼角滑落。
瘦削的身体被红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白皙的手扶在膝上,如同血中一块尚未被浸染的雪,白得显眼却不突兀;与它一样的,还有秀颀的脖子和写满委屈与恐惧的脸。
言时玉一袭黑衣,手中拎着雕刻着华丽花纹的半人高的大弓,高大的身形在地上映出一块阴影,将李淮的一半身子笼罩其中。
“言时玉!”
李淮委屈又气愤地大声叫他的名字,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梗着脖子瞪他。
波澜不惊的黑眸盯着如血的衣衫,他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弓,手背青筋暴起,恍惚间被红迷了眼。
似有若无的血腥味故意往他鼻子里钻,绝望的嘶吼从远处飘来,慢慢充斥着他的耳廓。
一瞬间天地转换,又是那片尸山血海。
言时玉踉跄了一下,将弓抵在地上,神色恍惚。
李淮疑惑,他这副模样很像陷入梦魇。
他也有害怕和不敢面对的事情吗?
李淮皱了下眉,为防言时玉清醒后发现异常,他面上仍生气,心中思绪转得飞快。
他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令言时玉失态,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思考再三,他猜测根本原因是这件红衣,至于是衣服本身还是颜色的问题,还需再仔细想想。
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言时玉身上,他还未恢复过来,右手紧紧地按在弓的一端,另一端已经有些陷入土中。
李淮起身走到他面前,轻轻覆上那只紧绷的手,掌心感受到凸起的血管和坚硬的肌肉,更多的是冰冷。
他低垂着头,高高竖起的黑发散落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到他的神色,仅能瞧见紧绷的下颌线。
李淮深吸一口气,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扶起他的脸。
那双平日里寒潭一般冰冷且无情的眼,此刻被茫然填满,仿佛陷入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留下来,划过如画的眉眼。
“时玉?”李淮温柔地轻声唤他,拇指摩挲着微凉的脸颊,担忧地盯着他的眼睛。
言时玉眨了下眼,茫然之色悉数褪去,目光再次变得清明,望进近在咫尺的眸子里。
男人的气息陡然变化,好似周身再次镀上一层看不见却密不透风的壳子,又变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他往后退了半步,避开李淮的手,拿着弓行礼道:“臣失礼。”
“此处就你我二人,不必在意君臣之礼。”李淮皱眉,双手掐腰朝他微微倾身,兴师问罪道:“言时玉,你刚才为何吓我?枉我为了你的生辰特地前来赴约。”
“开个玩笑。”言时玉望向不远处的箭靶,不再看他。
“罢了,今日你是寿星,我不计较了。你来这儿想做什么,我陪你。”他迈到言时玉面前,把自己放到他的视线里,不敢看红色?那就一直看着吧。
箭靶被挡住,言时玉不得不看他,不耐烦道:“我们比比射箭,输的人要当箭靶。”
李淮笑容一僵,小声抱怨:“你故意的。”
七皇子没念过书也没学过骑射,宫中人尽皆知。
言时玉更是知道他有几斤几两,摆明了为难他。
当箭靶?
你不是刚把我当箭靶吗?
“故意的。”言时玉坦荡地承认,甩手把几十斤的弓扔给李淮,大步往前走,“跟上。”
“诶?”李淮抱着弓差点儿摔倒,低头看了一眼沉甸甸的弓,艰难地跟上去。
走入靶场,言时玉拿了别的弓换了李淮手里的,拿箭举弓,毫不犹豫地松手射出,正中靶心。
李淮呆呆地抱着弓站在旁边,看着他把一支又一支箭射出去。
他本就身姿挺拔,举弓时宽肩窄腰,双臂有力;专注的目光只盯着靶心,无论是否有风,射箭时都没有犹豫。
十支箭全部中靶心,言时玉把弓放到一边,转身看向李淮,面无表情地扬了扬下巴,示意该他上场了。
李淮勉强扯扯嘴角,他连怎么拉弓都不知道……
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把弓递给言时玉,笑盈盈道:“我不会,你先教我。”
言时玉冷笑:“好啊。”
“第一步先干嘛……”
话还没说完,李淮就被言时玉扯进怀里,后背撞上坚硬的胸膛。
言时玉从后面环抱着他,握住他的两只手,举弓搭箭。
“注意力集中,拉开弓弦,目视前方,放慢呼吸。”低沉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李淮点头,照着他说的做。
“时机到了就松手。”
话音刚落,一支箭射出,正中靶心。
李淮眉开眼笑,转身抱住言时玉,“你好厉害!”
言时玉神色一顿,语气比之前冷了几分:“松手,你还剩九支箭。”
李淮:“……”
他不情愿地松开手,拿起一支新的箭往弓上比划了几下,狡黠一笑,扔了弓把言时玉扑倒。
二人重重地摔到地上,李淮迅速撑起上半身,拿起箭抵在他的心口。
“言时玉,你输了。”
他控制着箭头,或轻或重地戳着,习武之人的春衣并不厚,只要他用力一刺,这个人的心就得留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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