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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宠坏的病美人(红叶月上)


他叹气的样子很真诚,以至于周行砚也不确定他最后那句话是不是在开玩笑。
云念也跟着叹气:“真可惜啊,幸好我一直都对自己很宽容。”
周行砚见他俩很有共同话题,看了眼时间 ,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于是和云念一起告别这位很有想法的朋友。
云念回家时心情不错,刚踏入家门,就听云孟齐在家中嚎啕大哭的声音,一脸莫名其妙。
越走近,哭声越清晰,伴随着男人中气十足的哀嚎:“念念啊,我的宝贝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地丢下爸爸啊。”
云念愣住,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走进去,看到云孟齐还抱着他平时最喜欢抱的抱枕,把眼泪鼻涕都往上面蹭。
云念当即露出嫌弃的表情,站在门口喊:“你快点放开那个抱枕。”
云孟齐听到声音一愣,回过头来,看到宝贝儿子好端端站在门口,没缺胳膊没少腿,并且神情亢奋,似乎今天过得很开心。
高大魁梧的男人丢开抱枕一个箭步冲过去,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检查过后,确认分毫未差,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你怎么能这么淘气,出门为什么不让陈叔送!”
云念一把拉过周行砚的手,说:“有他陪着我不就行了嘛。”
云孟齐看了周行砚一眼,周行砚稳重懂事是没错,但是如果可以选择,他恨不得每次云念出门时安排上一个足球队的保镖,如非必要,最好连门都别乱出。
他这弱不禁风的宝贝儿子,待在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去什么地方只能他陪,陈叔或者我不能陪?”
云孟齐忽然就不甘心起来。
云念说:“我去野餐。”
云孟齐骂道:“小骗子。”看向周行砚:“你来说。”
周行砚想了想,今天这事似乎也没什么出格的,除了去的地方有点特殊。
他说:“我们去了一趟南郊的墓园。”
云念倒是很平静地点头承认了:“对,陈叔这个人比较迷信,他说那种地方阴气重,然后医生又说他阳虚。”
云孟齐吃惊大叫:“你去了墓地?!”
云念不懂他怎么这么激动。
云孟齐重复:“你说你居然去了墓地?!”
云念点头:“对啊。”
“你知不知道,那种地方阴气重!你身体不好!不要随便往那种地方跑!”
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回荡在云家的房子里。
云念揉着自己的耳朵,“这说明你这个人也比较迷信,难怪和陈叔聊得来。”
云孟齐看见他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更伤心生气了,“云念我告诉你,爸爸现在非常难过,你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你在放纵自己,还逼着你周哥哥和你一起,你知不知道,要是有一天你真的出事了,爸爸和妈妈会有多受不了这个打击。”
云念望着那双蓄满眼泪的眼睛,愣了愣,然后很小声地说道:“可是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出过门,我已经不是连路都不会走的小孩子了,为什么只能被关在家里。”
见他说着说着就低落起来,云孟齐哪里还顾得上自己难过,连忙低声下气地哄:“好了宝贝,爸爸错了,都怪爸爸好不好,是爸爸多管闲事,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云念说:“那我期末放假了要一个人出国玩。”
别说是云孟齐,就连一旁安静听着的周行砚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云孟齐差点晕过去,面露难色,“这个,那个,这个真的不信的宝贝,不说你的身体受不受得了,你一个人跑那么远,受欺负了怎么办,这种事起码要等到成年吧,你现在还太小了。”
他一脸央求地看着云念。
云念就知道云孟齐不会同意,他也不贪心,改口说出了自己真正的要求:“那好吧,我不走得太远,就在周边其他城市玩一玩总行了吧?”
云孟齐其实还是觉得这个距离有点远,他觉得云念就在家里的花园玩一玩就很好……
云念看了周行砚一眼,再退一步,说:“那我和周哥哥一起可以吗?”
周行砚这次清楚地知道自己被临时拿来当挡箭牌,不发一言地看着云念,从对方脸上看到一种近乎于急切的情绪,仿佛即将到来的远行非常重要,在生命中占据不可或缺的地位。
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主动说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云孟齐像是看救星一样看着周行砚:“那就麻烦你了啊小周。”
有这么靠谱的周行砚陪着的话,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他自我安慰道。
不过一想到云念的体弱,以及从小受过的病痛折磨,云孟齐的感情又充沛起来,一个人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云念准备上楼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正好看见那巍峨高大的男人露出脆弱一面。
这种场景无论发生过多少次,看起来都很诡异。
他看得呆了,脚下一崴,撞到周行砚身上。
周行砚眼疾手快地抱住,看他苍白单薄的模样,索性把人抱起来上楼。
在双手隔着衣服触碰到云念身体时,他忽然想到那天从云念嘴里听到的梦话,手上忽然就有点不知所措,觉得碰哪个位置都不对。
云念不满道:“你今天怎么回事?”
周行砚一只手臂托住他腿弯,闻言又往上挪了挪位置,虚心请教道:“这样可以吗?”
云念的额头贴着他胸口,垂着眼睛,抿紧嘴唇不说话,像是忽然有了心事。
周行砚不再打扰,等走到卧室门口,怀里的人冷不丁地说:“都怪你。”
“怪我什么?”
面对小少爷突如其来的发难,周行砚有些不明所以。
“都怪你乱说话,让我爸爸伤心了。”
云念毫无自觉地恶人先告状,仿佛已经忘了刚刚在楼下自己还嘲笑了云孟齐迷信。
周行砚“嗯”了一声,态度逆来顺受得很。
声音透过胸腔传递到云念耳朵里,充满磁性。
云念踢开卧室的门,说:“那你认错。”
周行砚谦虚地说:“我不会,怕自己又乱说话。”
云念看起来真的信了他的话,一字一句指点他:“你说,你错了,你以后再也不会惹云念生气。”
周行砚装傻:“怎么又成‘云念’了?”
云念理直气壮地说:“我爸爸最爱我了,我不高兴,我爸爸也会很伤心,所以你不能惹我生气,懂了吗?”
周行砚抱着他往床边走,认真地点了下头:“受教了。”
云念自己两只脚飞快踢掉了鞋,命令道:“把我放在床上,然后给我倒一杯果汁,就是今天喝的那个。”
周行砚心平气和地把人放在床边坐下,还很细心地给他身后垫了个靠枕,让他坐得更不费力,这才转过身去,下楼给小少爷榨果汁,能让小少爷尝过一次之后还挂念着,他应该为自己的手艺感到自豪。

云小少爷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果汁终于被呈上来。
周行砚等他喝完,去接杯子,俯身时,一块吊坠从上衣口袋中滑落出一半。
云念只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伸手便抓住,捏在手里细细把玩起来。
周行砚神情微变,哄道:“东西还我。”
云念留意这个东西很久了,大多数时候它出现在周行砚的脖子上,藏在领口,用一根黑色的绳子简单地串起,直到今天看清了吊坠的具体形状,是一颗看起来很普通的星星,比他想象中要无趣。
但是周行砚的反应很有趣。
他把吊坠藏身后,“我抢到了就是我的了。”
周行砚往床边走近一步,弯腰凑近,向他伸出掌心,哄人的语气变得有些生硬:“乖,快点还给我。”
云念顿时一点也不困了,神采奕奕地望着他,明知故问:“你是在着急吗?”
周行砚知道他这是起了玩心,顿时也不想和他绕圈子,单膝撑在床边,直接伸手绕到他背后去抢。
云念藏在身后的那只手被他抓住,拽到身前,任由他掰开掌心,里面什么都没有。
趁周行砚不注意,另一只手高高地举起来,向周行砚炫耀着手上的东西,“原来在这只手上,没想到吧?”
周行砚去抓他手腕,他早有预料地往床的另一边滚去,站起来,借着床的高度,将东西举得更高,居高临下地望着床边单膝跪着的周行砚。
“我来帮你保管吧周行砚。”
他很“好心”地提议道。
说完,真的就转身看向墙边的储物柜,看重了里面的一个带锁的小箱子。
准备下床去拿,万万没想到周行砚比他想象地反应还要大,直接从床上跨过来,将人抱住,拖回床上。
云念身下失去平衡,摔倒在床中间。
紧接着周行砚就压上来,钳制住他的腰身,狠心紧紧将两只手腕就牢牢按在头顶,不再给他逃跑作乱的机会。
云念扭动了几下身体,发现真的没有一点可以挣脱的空间,手腕也像是被锁在床头,根本就没有挣扎的余地。
这和之前那个好欺负的周行砚一点也不一样,明明他可以轻易把周行砚压在地上随便教训的!
“乖,松手。”
周行砚怕东西被扯坏,努力压抑着自身的焦躁,低声说道。
云念感受到威胁,忽然眉头紧皱,面容扭曲,哽咽道:“周行砚,我心口疼。”
周行砚浑身一震,意识到自己把人按得有多紧,连忙从他身上起来。
哪知道刚放开,云念就大笑着爬起来往床下爬,“你怎么这么容易上当哈哈哈!”
周行砚诧异自己受骗,迅速抓住他的脚踝,将他又拖回身边,恨恨地骂道:“狡猾的小骗子。”
云念把自己又被按住手,翻过身将自己埋进厚软的被褥里,双手藏在肚子下面紧紧压住,绝不给对方可趁之机。
周行砚连忙伸手去拿,摸了一手滑腻软肉,冷静过来,看到少年的上衣已经窜上去老高,本人还浑然不觉地继续将脑袋埋在被褥里扭动着软弱的身躯。
他怕对方真的犯病,可吊坠不能由这小少爷拿去乱玩,于是只能收着力气。
云念嘴里胡乱喊着:“救命呀爸爸,周行砚欺负我。”
云家这么大,云孟齐自然听不见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一边躲,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把冷静自若的周行砚逼得着急生气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最后当然还是不敌周行砚,乖乖将东西物归原主。
床上乱糟糟的,周行砚警告道:“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吃了瘪的小少爷整个人蔫头耷脑的,软绵绵地“嗯”了一声,盯着一头毛绒绒的短发,敞着掉了扣子的领口,委委屈屈地收拾床铺。
周行砚余怒未消,看着他这副被欺负坏了的样子,最终还是没狠下这个心,把吊坠收好,走过去把人抱到旁边的沙发坐下,然后尽职尽责地替小少爷把床收拾好,再把小少爷抱回床上,这才转身默默离开了房间。
人走后,云念躺在床上,累得够呛,睡过去之前,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来周行砚为什么仅仅因为一条项链就急成那样,那好像是原文中出现过的他母亲的遗物。
第二天早上,周行砚准备伺候小少爷起床,没想到推开卧室的门以后,云念已经穿好衣服收拾好自己的书包,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也正要出门。
今天的云少爷自觉得有些过分,不仅没有赖床,吃早餐也很认真,吃完后还抱着云孟齐亲了一口,说完再见,自己拿着书包坐上车。
周行砚跟在小少爷身后,忽然感觉自己没有了用武之地。
在车上,云念目不斜视,安安分分地坐着,和平日里歪歪倒倒软软塌塌的样子判若两人。
周行砚下意识打量他好几回,只觉得自己被当成了空气,并没有弄懂这又是怎么了。
云念总算熬到学校,抛开周行砚第一个打开车门飞奔出去,像撒野的兔子。
周行砚伸出去扶他的手在空气里晃了晃,默默地收回来。
直到放学,云念才像是终于看到身边还有个人,扭过头去,偷瞄他的脖子。
周行砚以为他还要为昨天没抢到吊坠的事耿耿于怀,想了想,把吊坠从脖子上解下来,递到他眼前:“还在想着这个东西吗?”
云念连忙摇头,并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表示自己对于这块吊坠的心如止水。
周行砚心想就知道会是这样,云小少爷哪是对吊坠感兴趣,根本还是和之前一样,心血来潮想要耍人玩,过了那个劲头,才不管是吊坠还是戒指。
云念见他还让吊坠躺在手心里大剌剌摆在自己面前,忍不住小幅度地朝他挥手,小声地劝他:“拿回去,快拿回去。”
周行砚有点想笑:“昨晚不是还喜欢得很,现在又嫌弃它了?”
云念抿着嘴不说话,心里希望他最近不要再想起昨晚的事。
等回到家,云小少爷又恢复成往常的样子,不想走路,就张着手让周行砚抱,不想写作业,就全都丢给周行砚,不想吃饭,周行砚就充满耐心地一点点喂……从前这些照看体弱小少爷的工作分别属于家里不同的人,现在不知不觉全都落到周行砚身上,慢慢从不熟悉变得熟悉。
就这样很快过完期末。
放假第二天,云念就旧事重提,让周行砚快点收拾行李准备出去玩。
云孟齐最后一点幻想也没了,云念记性是不怎么好,但这件事记得特别牢,含泪把两人送到家门口,絮絮叨叨地叮嘱着一些有的没的。
“手机不要总是关机,要记得每天跟爸爸联系哦。”
“爸爸好舍不得你,你要是也想爸爸了,记得马上就回来。”
“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一定要告诉爸爸,爸爸无论在哪都赶过去陪你。”
云念早就整装待发,点头如捣蒜:“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
云孟齐朝他张开手,说:“来,抱爸爸一下。”
云念飞扑到他怀里,被稳稳接住,对着那张脸亲了一口,最后嫌弃道:“你应该刮胡子了爸爸。”
没等云孟齐反应过来,就一溜烟地爬上车。
周行砚拿着两人的行李,跟云孟齐告别,也上了车。
他们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周行砚长大的城市,距离这里不算遥远,拥有最繁华的港口,每年到了年底,还会不定时地开展烟火秀,吸引无数游客慕名而来。
在决定路线的时候,云念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地方。
周行砚对这个城市无比地熟悉,这次出门,本来也准备回来一趟,云念能够喜欢,当然更好。
不过现如今这里并没有给周行砚留下落下的地方,他们像慕名而来的游客一样,去住酒店。
云念对港口举办的烟花秀最感兴趣,所以直接选择了位于港口附近的酒店。
为了满足这位小少爷的好奇心,周行砚专门要了临港的房间,位于高层,拥有一整面的落地窗,外面还有全景阳台,即便云念到时候没有力气下床,又或者忽然不想出门了,也可以随时将港口的盛景悉数收入眼底。
云念对于这个安排十分满意。
周行砚从行李箱里取出两人的物品,其中除了两人的衣服之外,最重要的是云念的药。
他把两人的衣服挂进衣橱,走出卧室以后,云念还紧贴着落地窗俯瞰脚下的港口,几乎要把脸都贴到玻璃上面去。
周行砚提醒道:“该吃药了。”
云念回过头,问他:“你怎么还在?”
周行砚见他总扒着那面半空中的落地窗,忽然就杞人忧天起来,怕那扇窗原地消失,他直接坠下去。
于是不由分说地把人从窗边抱开,放在椅子上,盯着他把药吃下去。
吃着药的云念又问:“你为什么还在我房间?”
周行砚拿出两人的换洗衣服,说:“出门期间,我会一直跟你住一起。”
这是云孟齐特意嘱咐的事情,唯恐云念身边没人会出事。
云念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但也不是很高兴,说:“那你下次不要突然在我看风景的时候把我抱走。”

云念说:“你可以在窗边喂我吃。”
周行砚用手机给正在吃药的小少爷拍了张照片,点击发送,顺便否决了他的提议:“不行。”
云孟齐的视频下一秒就打过来,周行砚接了。
电话里的男人看清云念这边的背景,当场惊呼起来:“宝贝,你不要坐得离窗户那么近!你要吓死爸爸吗?”
云念拧着眉,不知是被正在喝的药给苦的,还是被云孟齐给烦的,慢吞吞地抱怨道:“爸爸,我们才分开不到半天。”
云孟齐身后挂着会议室的牌子,是开会开到一半跑出来的,盯着云念的脸又不停念叨起来:“什么,宝贝你已经离开家这么久了吗,怎么到了也不给爸爸打电话,有没有淘气,要好好听你哥哥的话知道吗,药一定要按时吃,晚上睡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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