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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惑(四腔心)


“什么公道,狗鼻子嗅到机会就是想咬我们一口罢了!”
赵献气的脸色通红,脾气上来了,一路走到天禄阁的时候,玉革带和帽子全扔在地上。
福安跟在他身后将那些物件捡起来抱在怀里,苦着脸安抚,“陛下莫气,且看看盛相如何说。”
早间就派了盛鸿祯代自己去常霁馆视察情况,赵献不好在老师面前发脾气,只好按耐住,但还是臭着张脸。
天禄阁是圣上的书房,盛鸿祯候了片刻,见赵献风风火火的赶来,象牙白的圆领没了玉革带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头发上的幞头也没了,只有个盘发的玉簪。
二人隔着张桌子面对面坐下,赵献还未问上一句,就看到老师沉着面容摇头。
事情当真棘手了。
“老师以为如何?”
他坐直了身子问。
盛鸿祯想了想目前刑部给出的进展道:“木法沙被匕首刺中心脏边缘,失血过多致死。凶手目的明确,且应该是女子。臣思虑过,自行卷后顾党未有什么动静,实在于理不合。而刺真二王子身亡,看起来于刺真有益。”
刺真此番前来目的并不单纯,是个臣子,结合这些年刺真对文朝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两方就差个借口就能打起来,如今木法沙的死就是难得的机会。
这位少年天子要挑的是一国重担,容不得温室里培养,盛鸿祯直言,“二王子的死已成定局,陛下要思索的早就不是木法沙,无论您能否给一个交代,文朝和刺真之间必有一战。”
他显有神态如此凝重严肃的时候,压迫感悄无声息缠上少年天子,文朝距离上一次的战事已经近十年,赵献那个时候年纪尚小,对战争只有模糊的记忆。他微怔,似乎向老师确认般说:“可是一旦起战火,苦的仍是百姓。”
自古以来没有战争是仁慈的,妻丧夫,子丧父,死在战场上的男儿太多了,文朝如今的繁荣太平也是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
“陛下,我朝不愿起战火,但不能畏惧战火。若刺真执意要打,文朝不能退缩,必须要战。”
盛鸿祯平静地打断赵献的犹疑。
刺真在先帝时就生了不臣之心,而今欺赵献立足未稳,便不想再掩饰爪牙了,终于露出真面目。
想到因此带来的一系列麻烦,赵献就对密谋害死木法沙的人恨的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拇指上的玉扳指陷入掌心的肉中,他胸膛剧烈起伏,克制着平复情绪。
“老师怀疑是顾党?”
盛鸿祯垂眸,“陛下当清楚,文朝的实力自先帝时便已衰弱,国库难能维持,百姓必定惶惶不安,陛下根基未稳,易被左右,顾党目的恐在于此。”
趁乱谋私利,置一国安危不顾,果真是蝇营狗苟之辈。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拖住刺真使臣,好让朝廷和边关将士做足了准备。另外,与勾兰交好的作用也该显现出来了。
朝中能给他们用的人不多,最关乎战争的户部基本掌握在顾党手中,到时候恐要出岔子,今年的新科进士能用则用。战争不仅要死人,还会滋生一群捞油水的官员,再清明的朝廷,也会有贪污存在,更何况赵献接手的就是个烂摊子。
刺真暂且放在一边,盛鸿祯转而提起贺牗,“木法沙的死,贺中丞要比常霁馆的小厮知道的还要早上片刻,十分可疑。刑部本欲暂且将贺中丞带走,不过终究是正四品官员,现在被关在宅中不得出门半步,臣特来询问陛下。”
初听闻贺牗被疑,赵献也十分惊诧,俨然不知此事,更不知贺牗如何得知的木法沙会出事,但刑部都参与,他也定不能再说些什么,反观老师的做法最有利。
“那便先这般安置,待一切彻查清楚后再说。”
盛鸿祯不禁看向他的皇帝学生,意有所指问:“臣斗胆多嘴问上一句,那日陛下与贺中丞私下里说了些什么?”
出了木法沙的事,许多官员更是见到刑部就绕路走,生怕与自己扯上关系来。
昏暗的牢房里关押着负责常霁馆安全的守卫,还有那个涕泗横流,被吓破胆的仆从。燃烧正旺的火把照亮整个牢房,血腥味和潮湿的腐败味儿并不好闻。杜介用衣袖捂住口鼻坐在未经打磨的木板桌边,惨叫声穿耳过,冷眼瞧着正在受刑的每一个人。
狱卒自某个牢房里走出来,很是恭敬回禀,“大人,那仆从受了鞭刑仍说自己昨夜躲懒,没瞧见到底谁杀了王子,倒是一个守卫说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花船上的姑娘岚烟从常霁馆离开,而且昨夜从晚宴上回来,王子也只接触了岚烟姑娘。”
杜介若有所思,挥手示意自己知晓,那狱卒便也知趣的退了下去。
他记得仵作晨间验尸时曾说过,匕首没有扎到底,位置也略有偏差,行凶的人该是气力较小,杀人的时候因为是初次,内心应该极其紧张忐忑。
一个妓子,以上两点都符合。
耗了一上午,杜介终于起身对衙役吩咐,“即刻去将岚烟押来审问。”
“是!”
衙役都是身强体健的壮汉,对付姑娘还是绰绰有余。他们得了令便往花船赶去。
京城道路交错密集,他们为图速度选了最快的一条,问了花船的老鸨就直奔岚烟的房间。寂静的花船里响着脚步声,衙役先是敲门,久久不见里面有动静,与同僚眼神交汇下,猛地踹开房门,只见里面陈设有些凌乱,依稀有被翻找过的痕迹,临近床边的地板上散了许多珍宝,断裂的珍珠有几个滚在他们脚边,窗子大开着,帘帐被风吹的轻轻飘动。
“搜!”
为首的衙役沉了脸色,一帮人在房间里四处查看,连略大的柜子都找了,唯独不见岚烟的身影。
木法沙刚死,与他接触过的岚烟便不见踪影,一切太过巧合,说明岚烟可能就是凶手,且目前处境凶险。
“她有再出去过吗?”
衙役一个回头,凌厉的眼神看的老鸨心慌。
她连连摆手,“船上的姑娘和小厮都未看见她出来。”
几个人又将花船翻了个底朝天都一无所获,最终还是不得不回到岚烟的房间寻找线索。
衙役的目光再次放在大开的窗子上,正一筹莫展时,突然又听老鸨道:“天刚明的时候,我睡的迷迷糊糊,似乎听到有什么落入水中‘扑通’一声……”
说着说着,见衙役站在床前看着她沉默不语,又联想到某种可能性,老鸨登时白了张脸说不出下文。

第35章 百态
贺牗人虽然还在家中不能踏出半步,可朝堂上没有少提他。平日里被御史台盯的死死的,或受过御史台气的,都抓住了这个机会狠参贺牗当街纵马,按照律例该打二十个板子。
纵马是事实,虽说并未伤及百姓,却不能以此开脱。规矩坏了,想要再重新立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赵献无奈,只得命人前去宅邸打贺牗的板子。
定安侯府,顾宣武收到近期的消息,露出得意的笑,“没想到刺真二王子的事还能拖贺牗下水,当真是意外之喜。”
前段时日张轶说要拉下贺牗,他虽然把人臭骂了一顿,但也确确实实放在心上了。御史台在贺牗手里六亲不认,顽固不化的像嗡嗡乱叫的苍蝇惹人心烦,能借此机会把御史台拉拢到自己手里最好,不能也要挫一挫对方的锐气。
想在朝堂上不站队哪里容易?
“不过……贺牗怎么能那么快知道刺真王子要出事?”顾宣武神色一凝,眯起眼睛将各种可能性都过一遍。
方载文坐在椅子上,手里空捧着茶想不起来要喝,听见顾侯爷有疑虑,也摸不着头脑道:“木法沙的事,该只有岚烟知晓才是。”
提到岚烟,顾宣武沉下脸,不善地目光盯的方载文如坐针毡,立即否认,“岚烟若想我为她赎身,断不会蠢到将谋划说出去,且早间我已经命人……”
剩下的话他没说,只抬起没捧茶盏的右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人当真傻到至极,他在朝为官的正经人,怎么可能会抬一个妓子回家,更何况夫人母家强硬,他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
人是死的透透的了,岚烟基本可以排除,那贺牗到底怎么猜到的?
顾宣武呷了口茶,目光落在里面漂浮的茶叶上,“贺牗呐贺牗,倒是小瞧了你。”
一想到自己摸不透贺牗的心思,成功挑起刺真同文朝事端的好心情也去了八九分,他将茶盏放在桌案上,一声瓷器脆响激的方载文心里慌的不轻,权当自己是哑巴。
半晌,顾宣武才撂下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那件事该准备起来了。”
得让小皇帝前后不得兼顾,这就要看他舍得哪个了。
刚从仵作那回来的杜介等来的是空手而归的衙役。那些人对视几眼,才不得不认命道:“大人,我等过去的时候,岚烟房中陈设微乱,更有珠宝散落在地,没有寻到人,只怕……凶多吉少……”
木法沙的案子里,作为昨夜同他接触的岚烟就是最大的嫌犯和证人,用猪脑子想都能明白,多半是被杀人灭口了。
“都搜遍了?”杜介拍案起身,焦灼之态显露无疑。
衙役答的肯定,“都搜遍了,老鸨同其他姑娘都没见到岚烟再出门,房间里除了一扇打开的窗子,没有能逃脱之处。可小人瞧了,窗子下就是河面,就算是再纤细的姑娘也无从下脚。”
晚了,去的晚了。
杜介阖眸跌坐在圈椅上,沉思片刻厉声吩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多派些人手,雇佣船夫,将悯河捞个底朝天也要把岚烟寻到!”
他已经不希冀人还活着,岚烟的死不仅是被灭口,还证明她只是枚棋子,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昌乐侯府同定安侯府一样显得苍凉,在如沸水的朝堂同僚里格格不入。管家穿着灰布衣裳,脚上蹬着双布鞋走的快,他身后领来的乞丐饿了许久,走走停停,畏惧又艰难的跟上他的脚步。
人至院子里,主人家正弯腰逗弄石缸里的锦鲤,管家暂且不管乞丐,先行上前道:“家主,人找到了,就在巷子里的柴堆边。”
景中良捏了掌心里的鱼食洒在水面上,看两条锦鲤争食,慢慢转身把乞丐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温声说:“你要告御状。”
乞丐脸上脏的看不出本来模样,只能依稀辨别是个女人,头发散乱结成球,浑身散发着久未沐浴的臭味。她慌乱后退,拼命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对方,更不知道什么御状。
“别急着否认。”景中良仰头回忆着查到的东西,不顾乞丐身上的味道握住她手腕诱哄,“凭你一人别说告御状,没把性命交代已是幸事,但我不同,这里是昌乐侯府,我可以祝你讨回公道。”
手腕细的两根手指头就能握住,不难看出一路到京城,这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甚至把自己糟蹋成了乞丐模样,当真可怜可叹。
他悲悯只浮于脸上,内心里却在计较自己的事。
“我……我凭什么信你……”乞丐抽回自己手腕,又往后缩了缩,声音干涩。
她见过太多穿的人模人样的禽兽了,世道凉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害她家破人亡的正是如眼前这样荣华富贵之人。
景中良故作自嘲,“你年前就到了京城,应该知道,我儿被定安侯的儿子害死。咱们联手,你得到公道,我替儿子报了仇,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略有停顿,他有意无意提醒,“还是你不知道定安侯对你们这些人的手段?”
这话成功点醒了乞丐某些回忆,冷汗几乎要冒出来,惊惧到极致,她不由得哭诉,“他们都没能回来,消失了,寻不到人。我怕自己也被抓走,才扮成乞丐躲在京城里。他害死我相公,我要他偿命!”
说到最后,她褪去恐惧,嘶哑着嗓音,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定安侯的血肉。
“我保证,定能让你得偿所愿。”景中良嘴角露出笑意,命管家带她先去梳洗用饭。
能绊定安侯一跤的棋子,他岂能放过。
前段时日,顾宣武步步紧逼,每一步都是是置他于死地,狂妄的以为势大就能无所顾忌,可顾宣武却忘了,他们一同犯的事不少,每一个拎出来都是扳倒他的筹码。
景中良借口丧子告假多日,终日闷在府中,实则对外面的动向都能随时掌握。刺真二王子的死十有八九是顾党所为,想要挑起战火,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同流合污这些年,对方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轻而易举想到顾宣武目的的景中良冷笑不已,喃喃自语,“顾宣武,小皇帝继位的时候你都没能成事,如今还想那么容易把赵献从龙椅上挤下去?

第36章 起火
下午的时候,打贺牗板子的人就到了,他们刚走到院子里,发现被勒令不得踏出家门的贺大人正睡在躺椅上,一树余荫下闲适的不像被禁足的人。
暖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被挂在绿叶中的八哥上下翻跳,对着睡的正熟的主人唠唠叨叨重复一句话。
“巧舌如簧,颜之厚矣。巧舌如簧,颜之厚矣……”
其中一人被逗笑了。
“这鸟有趣,竟骂喂养自己的人。”
这句话遭了拿毯子来的六出一记白眼,几个人顿时悻悻合上嘴。
明明他们是来打别人板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伺候人的。
没办法,陛下特地嘱咐了,二十个板子一个不能少,但要是敢把贺中丞打坏了,他们回去就得挨板子。
简而言之,做做样子就行了,万不能当真。
六出无视站在旁边的几个宫人,把毯子抖开要帮贺牗盖上,却发现他已经醒了,正盯着八哥看的入神。
“六出,去搬个长凳来。”
贺牗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什么。平时无论大事小事都云淡风轻,笑颜相对的人今日的脾气十分古怪。
长凳用来做什么的不言而喻,六出知晓他是在生闷气,除非自己开解了,否则谁也劝不动,虽然十分不情愿,倒也不敢忤逆,磨磨蹭蹭去搬了长凳放在院子里。
几个宫人握着棍子讪笑,刚想做个请的姿势,就见贺中丞已经利落起身,掀了衣摆趴在长凳上。
“打。”他说。
还没有哪个人将要受刑时,一副命令姿态。
“大人,得罪了。”
宫人不住赔着笑,犹豫了片刻才敢落下棍子。
实打实的红漆木棍,打在身上竟连风声都没带起来,落到皮肉上更是没个响,说是打板子,更像在给屁股挠痒痒。
也不知道贺牗哪里不痛快,抱着长凳,眼睛无神盯着地面,对打他板子的宫人吩咐,“力道再大些。”
六出吓的蹲在他面前道:“家主好好的发什么脾气。”
说着又冲宫人交代,“莫听他的。”
宫人被主仆这一出弄的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尴尬笑了几声,只得微微加了力道,但也还是几乎没感觉。
寻常人被打板子,二十个早就趴床上一把鼻涕一把泪了,贺牗的板子打完,除了屁股酸些,还能正常下地走动。他瞧也没瞧那几个宫人,理好衣摆又歪到躺椅上,一副霜打的茄子,恹恹地提不起精神样,看的六出浑身不得劲。
到了晚间,阳光都彻底没了,白日里折腾的八哥也老老实实的吃食喝水,六出实在看不下去,拉着衣袖要把人拽起来。
“不就是禁足么,又没审你,连打的二十个板子都像挠痒痒,有什么不痛快的。”
这宅子里人不多,统共都不过五个人,贺牗最有闲工夫逗弄六出和其他家仆,非把人惹毛了才算。
贺牗被他生拉硬拽起身,又走到卧房的桌子前坐着。六出叫他吃饭也顺从的用上一碗,就是沉默寡言的不像他。
六出边收拾碗筷边试探问:“生气了?”
他想来想去,只想起主人家从常霁馆回来后就不对劲了。
“没有。”贺牗两手踹在袖子里,闷声回答。
今晚是取禁烟火的最后一晚,死了一个刺真王子并不能影响京城百姓爱热闹的心思,烟火一个比一个艳丽多彩,炸响声不绝于耳,夜空就没暗过,亮的几如白昼。
“去给我拿壶酒。”
心情不好,就想起饮酒。外面正是热闹的时候,可惜他不能出门消愁。
贺牗几乎不饮酒,是以家里存的也少,只够逢年过节备用。六出怕他多饮伤身,当真只拿了一壶。好在这人重在解闷,饮的慢,半天才耗掉半壶。
朗月当空,白如玉盘,连对饮疏解心事的人都寻不到。酒不醉人人自醉,贺牗装了满腔心事,不消得一壶酒就晕了头,举着酒杯,非要笼子里的八哥满饮,吓的那八哥四处躲避,连连惨叫,嚷着从盛相那里学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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