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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惑(四腔心)


“请问陛下何故一改往年旧例,安排刺真住在常霁馆,而勾兰在松风馆?”
说到此,赵献带着少年心思的得意又有些疑虑道:“刺真近些年国力渐盛,对我朝已是不如以往尊重。常霁馆距离宫城远,地处京城边缘,陈设也不如松风馆,让刺真使臣住进去是为了打压其气焰,免得更加嚣张,更是彰显文朝态度。勾兰同我朝交好便住在距离京城近,陈设好的松风馆,以此表示服从就有好处,文朝从不亏待友好邻国。”
心里因为海东青带来的郁闷一扫而光,盛鸿祯欣慰连连点头称赞。
“陛下所思皆有道理,做的也是对的。”
那刺真二王子木法沙在自己的地盘倨傲惯了,现在在常霁馆只怕要怎么发疯呢。

第30章 美事
赵献和盛鸿祯都没猜错,坐落于京城角落的常霁馆内的刺真使臣都十分不好过。按照规矩,他们是要住在位置最好的松风馆的,谁知道今年那小皇帝在想什么,把他们和勾兰对换,勾兰的使臣是喜滋滋的住在松风馆了,惹的他们却不痛快。
“本王子何时受过这等气!”
木法沙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踢开,上面的茶具花瓶摇摇晃晃坠地,发出刺耳的瓷器碎裂声。
其他跟随而来的使臣或战战兢兢,或神色不满冷漠地站在旁边。
其实常霁馆陈设随比不上松风馆的,但也算奢华,最大的不如意就是地处偏僻,距离宫城远罢了。他们此行不单纯是为了给文朝的小皇帝贺生辰,还是为了打探文朝虚实。
文朝在他们眼里强了百年,祖先挨打的记忆挥之不去,在脑海里形成永久的烙印。虽然近些年他们的兵马也强盛了起来,终归还是对文朝存着阴影,不敢贸然出兵。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而这才刚开始,一个下榻住处而已,他们的二王子就忍不住了。
“王子息怒,中原人向来爱暗中使坏。还请王子忍耐几日,最重要的还是摸清楚文朝虚实。”
其中一个官员终于看不惯这般发泄怒火的方式,沉声劝解。
他在刺真是老臣了,说话颇有分量,料二王子就算再生气也不敢把他如何。
果然,木法沙神情扭曲仍极力忍耐,双拳握的指骨作响,咬牙切齿道:“你是没瞧见那勾兰人的得意忘形模样。哼,文朝的狗竟也能当出自豪感来了。”
鸿胪寺的人送他们来此的路上,勾兰人处处都要与他们作对,简直让人厌恶至极。
怒火平息了半日才算暂且压下,木法沙翘着腿坐在软榻上,随手捏了块盘子里的糕点塞进嘴里。可他到底性格阴鸷,轻易不饶人,坏心思又冒了出来。
“勾兰不过是贫瘠之地,我刺真收拾他一顿轻而易举,甚至吞吃入腹也不是不可能。”
刚刚劝解的臣子闻言一凛,面容严肃起来,“不可如此。勾兰虽然不如刺真,极其弱小,可他横在我们和文朝之间,若真起战火,想来要有借道的时候,要尽力维持关系才好。”
文朝向来尊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此还待勾兰亲厚,无非是因为勾兰的位置太巧妙了,有一块地插足刺真和文朝之间,有战火的时候,那块地就是缓冲地带。只有勾兰在,并且保持依附的关系,文朝的边境就多一层安全保障。
压抑怒火不行,拿勾兰开刀也不行,木法沙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人,若非顾忌他的身份,恨不得化作一头狼生吞他的血肉。
这人名叫图毕穷,当年帮助父亲夺得王位,因此一直备受器重,有一半的臣子都紧随他站队。而今图毕穷一直未表态支持谁继承王位,木法沙还犯不着得罪他,甚至需要拉拢。
他做不到放低姿态同一个臣子承认错误,只好懒得再与图毕穷说话。
嘴里的糕点几乎要甜掉牙,木法沙狠狠吐出来,盘子里剩下的也被他抬手掀翻。
文朝当真是哪里都不合他心意。
掉在地上的梅花形糕点滚动几下倒在图毕穷脚边,他低眉看了一眼,不管对方喜不喜欢听,继续挑错。
“王子今日属实不该让海东青伤了文朝的官员。据臣所知,那人是御史中丞贺牗,御史台由他掌管。此人谁的脸面都不卖,就连文朝的小皇帝都要推让几分。且此事已经让皇帝对我等不满,恐会坏了后面大事。”
“知道了知道了,都出去,本王要歇息。”
念经似得劝诫说的木法沙头疼至极,粗暴的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待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阴暗的心思又止不住的冒出来。
不让他动,他偏要动。一个文朝的文官而已,再厉害也翻不到天上。
月落日升,还没到生辰的日子,刺真的二王子木法沙就在京城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他异族模样的面孔走在街上本就吸引目光,再加上烂臭的性格,一天下来就惹了一屁股祸事。要么因为饭菜不合口砸了酒楼,要么当街斗殴。好好的刺真王子活像个地痞流氓。
鸿胪寺的人跟在后面给他擦屁股,苦不堪言。气的有个官员当晚摔官帽表示他不伺候了,吓的其他人又是安抚他坐下,又是劝说才稳住。
夜间的花船上正是热闹的时候,角落里的房间里传来几声调笑,方载文一身常服坐在椅子上,怀里搂着位白衣粉群的女人。
他手指沿着对方脸颊轻轻撩拨,听着女人娇滴滴的对他抱怨。
“死鬼,你都许久不曾来找奴家了。还以为你早忘了奴家,哼。”
躺在他怀里的人是花船上最近当红花魁岚烟。当初凭借着年轻美貌和唱曲的本事博得方载文停留。
方载文神情荡漾,温香软玉微翘的尾音听的他骨头从外酥到里,不禁捞起那双纤细白嫩的手指亲了亲。
“你也知道我家里那位母老虎管的严,我这不是一有空就来寻你了么。”
岚烟呶了呶嘴,十分不情愿道:“就只会说好听的哄骗我。”
外面的嘈杂全部被关在门外,方载文笑容更甚,亲自倒了杯酒递给对方,“好好好,这便给岚烟姑娘赔罪,还请姑娘满饮此杯,饶了我罢。”
欲擒故纵的推辞下,亲眼瞧着她喝完杯中酒,真的一滴不剩,方载文才凑上前亲了亲她的鬓角耳语。
“我可不是只会说好听的话,还有一桩美事要送给岚姑娘。”
眼前这个男人被自己一举一动牵引着,岚烟得意忘形,笑着用帕子打开方载文的脑袋,搂着他的脖子坐起身,高傲的像只波斯猫。
“说吧,什么美事。”
风月场里,无非是钱罢了,她见得多了,已经不足以撩她欢心。
方载文自衣袖中掏出张字据展开,满意的看到岚烟的神情失了调笑严肃起来。手在她的背上一下下的顺着毛,打消警戒。
“给你赎身,做我府中侧室,算不算美事?”
其实自他掏出卖身契,岚烟已经约摸猜到几分,可她不敢信。毕竟来这里寻欢作乐的男人太多了,却都是薄情的,待在风月场里,一辈子说不定都碰不到有人赎身。
岚烟心知天下间没有掉金子的美事,可她太恐惧容貌风华不再被客人和妈妈遗弃了,更加恐惧没名没姓的孤独落魄老死。
心思几下回转,她又挂起笑,伸手要去拿卖身契,却被早就预料到的方载文躲开。对方凑到她的脖颈处暧昧轻嗅。
“你得帮我做件事。事办成后,我立即抬你进门。”
这个人的身份岚烟再清楚不过,让她办的也定不是什么寻常小事。
岚烟紧紧盯着卖身契,手里的帕子在指尖绞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多遍,最终咬着唇狠下心问:“什么事?”
“你很聪明。”方载文笑着将卖身契折好重新塞进袖子里,搂着她的腰低声询问:“听说刺真二王子点你明晚去常霁馆唱曲解闷?”
他耳语了片刻,细细交代要办的事,还不忘承诺定然会抬她进门。
听清楚要办的事后,岚烟手指轻抖,帕子猝不及防的飘落在地上。
司然的琵琶断了根弦,她抱着残次的琵琶要将它交给善于修复的人,只是刚拐过一角就碰上从房间里面出来的人。
“大人。”她温婉一笑,抱着琵琶行礼。
因为琵琶名声大振的她多的是慕名而来的人,更得益于此认识不少贵人,方载文就是其中之一。
“原来是司姑娘,多礼。”
方载文笑意不减,忍不住上前几步抬手勾着司然的下巴赞叹,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欲望。
司然无声躲开,面色不改道:“奴家还有要事,改日请大人来听曲。”
她的花笺千金难求,向来有价无市,想听曲的人挤破了头也没有门路。这个条件可谓诱人。
果然,方载文神色一喜,收回轻佻的手,“那我可记下了。”
二人几句话的功夫便各自离开,只是没走几步,司然又被站在门前目睹全程的岚烟拦下。
“站住!”
岚烟气的脸色涨红,好似与人有仇般刻薄道:“你可真是好本事,两三句话就勾的人乖乖就范。”
明明刚刚还答应为自己赎身,并抬自己进门做偏房的人转眼就与别人动手动脚,岚烟无法忍受,哪怕她知道上面的承诺对于那人来说都只是一场交易。
出身官家,遭奸人所害才落得现在境地,靠着琵琶争得一席之地,司然容不得有人辱没自己。她原以为仇恨放在心头早已能忍受一切,却发现还是不能。
“有本事你拦下方大人不来听我的曲。”
说罢,就抱着琵琶离开。
一针见血的反驳正中岚烟痛处,她心生嫉妒,忍不住冲对方的背影恶狠狠道:“你算什么东西。要不了几日我就要是方府的姨娘,而你就抱着这把琵琶过一辈子吧!”
司然脚步不停,很快消失在转角处,那些话却被她暗中记下。

赵献生辰前夕,因为取禁烟火,京城要比往日热闹许多。街道人挤人,肩抵着肩。
走街串巷的小贩高声吆喝独轮车上的吃食香饮子,卖货郎帽子上插满了花和各类玩具,摊子木架上挂着几只竹片编成的螳螂,点着烛火的三脚蟾灯和鲤鱼灯吸引着孩童争相跟在后面,脚上的方头鞋都不知掉在何处。
空中烟火璀璨耀眼,河边放花灯的男女祈祷太平盛世,美好姻缘。
贺牗碍于肩上的伤不能骑马,只好坐马车去宫城赴小皇帝的生辰宴。他一手支着帘子,满街热闹看都看不过来。
光着膀子站在桥上打铁花人抛出铁球,又另有人持着铁棍打散。忽明忽灭的金色铁花四散,宛若银河倾落人间美不胜收。
本朝对商贩前所未有的宽容,这样的热闹一直持续到禁门前才结束。贺牗下了马车,凭借记了身份的银鱼袋进了宫门,经层层查验,确认没有携带匕首等物才被放行。
今晚禁门守卫尤其繁忙,往来的人除了本朝官员还有使臣。
“贺大人。”
贺牗刚过宫门,就被人叫住。那人说着别扭的汉话,带着蛮人独有的腔调,总之不好听就是了。
他淡然转过身,对着二王子木法沙见礼,“二王子。”
前日城门前迎接就结了梁子,贺牗也算充分见识了这位刺真王子的臭脾气,并不打算硬碰硬,只计划着寒暄几句脱身。
可是事情偏不如他愿。
木法沙好容易揪住这人,断不会轻易放开,他笑的阴冷满心计较道:“贺大人想必要去集英殿赴宴,不如同行?”
二人目光交汇,反正是在宫城,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贺牗还不怕他怎么样,想了想便没有推拒,“随王子心意。”
集英殿要比平日用来常朝和唱名的崇政殿还要远些。远离了街坊的热闹,哪怕宫城里也张灯结彩,贺牗还是品味到了一丝清冷。比起这些,他更想将叨叨不休的刺真王子的嘴缝上。
宫城里三三两两的走着同样去集英殿赴宴的官员,月光倾泻,把二人的影子模模糊糊的映在地砖上,身边静的只有木法沙的声音。
“前日是本王不对,没有驯养好海东青伤了大人。不知大人伤势如何?”
尽管来了京城两日,他还没能熟练说汉语,一句话要慢吞吞的说上半天。
贺牗冷笑,并不觉得对方转了性,更加提防豺狼冷不丁的龇牙咧嘴要伤人。
“已无大碍,王子不必挂怀。”他说。
木法沙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一双蛮人的深邃眸子盯住贺牗,咧嘴笑的他背后发凉。
“那畜生的爪子本王是最清楚的,短短两日根本无法好全。你们中原人不是有句话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么?”
说着就恶意的要去扯贺牗的圆领袍肩上盘扣。他身形高大,凑近的时候整个人形成一种诡异的压迫感,闷的人透不过气,恨不得离的远远的。
贺牗心中警铃大震,打掉木法沙作祟的手,后退几步皱眉道:“王子多虑!”
到底是他掉以轻心了,仗着宫中守卫森严,却没想到这人当真不知道忌惮和惧怕为何物,在京城再闹翻天也与他无关,此时竟胆大包天敢将他当女子般戏弄。
见他一改之前的神态,惹的木法沙更加好奇贺牗的本性,恶劣的心思狂涌。他步步紧逼一脸乖戾,露出森白的牙齿,当真若嗜血成性的豺狼。
“听闻贺大人已经而立之年,你们文朝的文官相貌都像你这般……比女人还美么?”
其实贺牗生的并不柔,只是看起来相对年轻,且面容莹润如玉,哪怕懒散姿态也别有风骨,虽然比不上盛鸿祯一举一动都芝兰玉树,气质上却不输其他人。可恨这蛮子粗俗,更是故意将他同女子比较折辱。
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哪怕是贺牗都要冒出火来,他连连冷笑反问:“那刺真人都如王子这般不得教化,蛮横无理么?”
“你敢说我们未开化?”
木法沙自尊心极强,见不得别人辱刺真,当即失了玩乐的心思,拳头紧握。
正剑拔弩张的时候,有人试探喊道:“贺大人?”
来人是谢长松和盛鸿祯,他们站在不远处,因为夜晚看的不清晰,只能大概喊一声确认。待几乎被刺真王子身形罩住的人露头,果真是贺牗。
尽管没有近前,二人还是敏锐的察觉到情况不对。谢长松疾步上前。
“大人叫我好找,不是约了在集英殿丹墀阶下碰面的么?你倒在这与王子攀谈,苦了我与盛相久等不见,只好来寻你。”
气氛被打断,木法沙暂且收手,目光扫视近前的两个人,见都是那日城门见过的,想来品阶不低,道了句“告辞”便转身独自往集英殿去。
贺牗提着的心终于落下,猛的松了口气,“多谢。”
刚才木法沙若是忍不住动手,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至于谢长松的说辞,谁心里都明白是为了助他脱困,临时驺出来的。
谢长松是贺牗下属,自然不敢受他的礼,匆忙移步躲开,倒叫他阴差阳错的给盛相行了一礼。
他笑了笑,“大人不必谢我,是盛相最先发觉。谢某不过是借机胡言两句罢了。”
贺牗神色略有意外,想到自己方才的丑态和无奈全被明湛瞧了去,他就羞愧的恨不得当即在地砖上挖个洞钻进去躲着。
盛鸿祯倒是不以为意,沉声催促,“时辰不早,快些去集英殿才是。”
巧合相遇的三个人一同走向集英殿,越临近越是灯火璀璨,人也越多。
他们到的不早不晚,在礼官的引领下,文臣武将分成两队,由丹墀阶而上进入集英殿。
赵献今日穿了公服,彩绶垂在裙摆上,肩披日月绣纹,正襟危坐,看起来已经有了弱冠后的风采。
礼官高唱,百官下跪高呼,“皇帝陛下万岁。”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集英殿里给皇帝庆生辰的。大殿内只有两排坐席,重要的大臣和前来庆生辰的使臣各占一排,其余品阶不足的臣子都坐在集英殿外廊下。
丝竹歌舞,美酒金盏。表面看起来和和气气,两边谈笑甚欢。赵献毕竟还未弱冠,恐醉酒失了仪态,几杯后便叫人换了茶水。
盛鸿祯坐在较为靠前的席位,贺牗与他紧挨着,却谁都没能想些别的事,各自被前来敬酒的使臣缠的厉害。
酒过三巡,舌头都要喝麻了。贺牗脸色见红,脑袋却还清醒着,菜没有吃多少,肚子里装的全是酒。
勾兰使臣最是热情,还一个比一个能喝,席位上没有上脸的只剩下鸿胪寺那些千杯不醉的人。
木法沙边喝着酒边环视四周,好似集英殿是什么骇人的龙潭虎穴。他十次抬眸,有一半的时间耗在贺牗身上,惹得贺牗的神经时刻绷着,生怕这蛮子在陛下面前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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