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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票(空菊)


但实际上拍卖行也是有门槛的。
一件值钱的,藏家没名气的东西,和一件相对不值钱,但藏家有名气的东西,拍卖行一定会选择后者。
因此普通人拿着祖传宝贝去拍卖行送拍,被接收的几率很小。
不过外围中介的存在大大提高了这个几率。
他们会帮拍卖行预先筛选一遍,没价值的东西直接排除,有价值的东西再送来拍卖行,有的根据成交额收佣金,有的是已经买断,直接按件收费。
现在秋拍还没有开始,这中介已经在催结算,显然是后者。
“我帮你问问财务吧。”乔清许说着拿起了手机。
他其实并不认识现在的财务,也只能问问杨彦。
【乔清许:有外围来办公室问什么时候结算】
对话框里立马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杨彦:不急,先拖一拖】
乔清许微微蹙眉。
【乔清许:不太好吧】
【杨彦:这两年效益不好,拖一会儿没关系的】
福至拍卖行的效益乔清许是心里有数的。
一年一个亿左右的成交额,到手的营收也就一千多万的样子,除开人工成本、场地成本、广告支出等各项费用,一年的纯利润能有个几百万就不错了。
这样的收益跟大拍卖行比起来简直不够看,但也不至于连别人的费用都还要拖欠。
【乔清许:还是先结算了吧】
【乔清许:不然以后别人不把东西送我们这了】
【杨彦:没事,其他拍卖行都这样】
【杨彦:是他们靠我们讨生活,不是我们求着他们把东西送来】
乔清许发现他在自家拍卖行的话语权还真是低。
他和杨建章的股份对半分,谁也没法拿股份压谁,而杨建章早已掌控了整个拍卖行,哪还有他做决策的余地?
乔清许没再回杨彦消息,给工位旁的那人说:“我帮你催了,说是最近有点忙,得等几天。”
他没法如实转述杨彦的话,也只能先把人劝回去。
“好嘞。”那人信了乔清许的说辞,语气也更加客气,“您怎么称呼?”
“我姓乔,叫我小乔就好。”
那人朝乔清许递来了名片,又客套两句后就准备离开。
而乔清许看着名片上的“牛小刀”三个字,心头一动,出声叫住了他:“你平时都在哪儿收货?”
牛小刀又趴回隔板上,说:“到处铲铲地皮。”
铲地皮就是去乡下收货的意思。
“你最近有计划去吗?”乔清许又问。
“有啊。”牛小刀说,“我今儿就打算去花寨村呢。”
这个地名乔清许没听过,估计是个很偏僻的地方。他从工位上站起来,对牛小刀说:“你带我一起去吧。”
牛小刀有些惊讶:“你要跟我一起去?”
“嗯。”乔清许说,“去看看有没有好东西。”
反正待在拍卖行里也闲得发慌,还不如跟牛小刀四处转转,至少当面收来的东西比网上送拍的靠谱多了。
牛小刀是个典型的话痨,从上绿皮火车开始就一直在说话。
不过一会儿工夫,乔清许便了解到他今年二十八岁,毕业于北大历史学系,当过代练,送过外卖,最后还是干起了专业对口工作——二道贩子。
乔清许也不知这人嘴里有几句真话,但他侃大山的功夫着实厉害,乔清许没怎么搭话,他便和周围的大爷大妈聊了起来,还真让他聊到一个家里有宝贝的大爷,留了联系方式,说是改天去收。
花寨村比乔清许想象中还要偏远,坐了三小时绿皮火车,还得坐中巴车前往。
牛小刀应该也是疲了,上中巴车后就安静了不少,刷起了短视频。
乔清许戴着耳机靠在椅背上补眠,这时牛小刀突然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把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说:“你看这人花三千学的街舞。”
是个搞笑视频。
乔清许意思意思地笑了笑,重新带上了耳机。
没过一会儿,牛小刀又碰了碰他,说:“你看这狗拉屎好搞笑。”
乔清许:“……”
又过了一会儿,牛小刀第三次靠了过来,乔清许想说自己昨晚没睡好,需要休息一会儿,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因为这次的小视频里出现了姬文川为画廊剪彩的画面。
“这个画廊一开业,现当代艺术这块儿怕是会热一阵子了。”牛小刀说。
乔清许慢慢取下两只耳机,问:“你还关心这些?”
“那当然。”牛小刀一副“少看不起我”的模样,“我可是业内人士。”
业内人士……
乔清许琢磨着这四个字。
安茉肯定算不上业内人士。
文物局和收藏家偶尔会有交集,但并不是一个圈子,所以安茉不了解姬文川也很正常。
但牛小刀肯定了解。
想到这里,乔清许问:“那你跟姬先生接触过吗?”
——已经不算陌生人了,在别人面前提起时,还是不要直呼全名为好,否则会有背后议论或贬低之嫌。
事实证明也确实不用乔清许点明,牛小刀就知道“姬先生”指的是谁。
“我去哪儿接触?”他一副“你也太高看我了”的模样,“去过他私人博物馆算吗?”
轻看他,他要自夸;高看他,他要自贬。
乔清许大概摸透了牛小刀的性子,故意说道:“所以你也不了解。”
“那也不是完全不了解。”牛小刀果然上当,“他喜欢男的,你知道吗?”
心里的猜测被证实,乔清许并不意外,但这信息来得太突然,他还是有些受冲击:“是吗?”
“他就喜欢长得漂亮又斯文的男的,带在身边的都是这类型。不过最近倒是没怎么见他带人出席活动……”
明明画廊开业他才带了小情人。
而且那小情人明明是可爱挂的。
“咦?”牛小刀突然把目光移到了乔清许脸上,“你是才入行的对吗?”
乔清许从小在拍卖行长大,早就是个“老人”了,但他也不想多费口舌解释,只问:“怎么了?”
“你要不去求包养试试?”牛小刀开玩笑地说,“你要是真被他看上,那日后绝对平步青云。”
说完,他还强调了一下:“我说的是‘日后’。”
乔清许脑子转了个弯才听懂这个黄段子。
他立马反感地皱起眉头:“不可能。”
“别那么严肃嘛,开个玩笑而已。”牛小刀说,“要不是我气质不行,我都想去求包养了。”
乔清许没心思跟牛小刀开玩笑,他又说了一遍:“绝对不可能。”
他宁肯天天去乡下铲地皮,也绝不会去做那么没有节操的事。

第6章 现实和理想的落差太大了
中巴车最终来到了一个小镇,这镇子非常袖珍,只有一条像样的大马路,两旁修有少许楼房,除此以外便是一望无垠的玉米地。
这会儿正值秋收时节,不少农民正在田里劳作,下午的太阳尤为毒辣,玉米地上方仿佛有热气蒸腾。
“进山里就凉快了。”牛小刀走在前面,回头对乔清许说,“这里以前是个窑口,抗日战争那会儿荒废了,不过村民家里还是有些好东西的。”
“你之前来过这里吗?”脚下的田埂很细,乔清许每走几步就得往下看看。
“两三年前来过,收了一堆清晚期的盘子。”牛小刀说,“现在值钱的东西又跟两三年前不一样了,没准儿能捡漏。”
收藏就跟炒股一样,受到追捧的东西会涨,无人问津的东西会跌。
许多藏家都会看着风口买入或出手藏品,因此藏品的价格有涨有跌,并非是年代越久,就一定会上涨。
不过像姬文川这样的大收藏家不需要考虑这些,因为他的决定就是风向标。
如果他开始收藏某个画家的画作,那这人画作的价格一定会水涨船高。
走了十来分钟,山坡上出现了一个农家小院,院门口有一只大黄在睡觉,院子里,几个妇女正在剥玉米。
牛小刀和乔清许一靠近小院,懒洋洋的大黄立马翻了个身,对着两人狂吠,剥玉米的妇女也停下手上的动作,警惕地看了过来。
“大婶,我收东西的,之前来过,还记得我吗?”牛小刀朝一个年纪较大、戴红头巾的妇女说道。
“收什么东西?”那大婶呵斥住了大黄,朝两人走来,但她眼里的警惕并未减少,显然是并不记得牛小刀。
“随便收点碗和盘子,有年代的最好。”牛小刀把名片递了过去,这下大婶眼里的警惕变成了狐疑。
“你是拍卖行的?”大婶问。
拍卖行三个字一出来,其他妇女都围了过来。
“什么拍卖行?”
“拍卖行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我们可是见过世面的,不要糊弄我们。”
大婶们你一言我一句,乔清许几乎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他能感觉到,这些大婶似乎对拍卖行很抵触。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想要插嘴却又插不上。
“行了。”红头巾大婶呵斥了一句,其他大婶安静了下来,她把名片塞回牛小刀怀里,说,“你去别家看看吧。”
牛小刀说:“您这儿?”
“我这儿没有。”大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走吧。”
对方明摆着不欢迎自己,牛小刀也没再强求,带着乔清许从小院里出来,继续往山上走。
山上比田里凉快许多,但脚下的路很泥泞,没走一会儿乔清许的鞋底便沾满了泥巴。
他一边低头看路,一边问牛小刀:“你之前来也是这样吗?”
“哪样?”牛小刀倒是不怎么在意泥巴,大跨着步子往前走。
“她们好像很排斥我们。”乔清许说。
“正常。”牛小刀扬了扬下巴,“你看那是什么?”
乔清许顺着牛小刀的视线看去,只见在一根木桩上贴着反诈的宣传海报。
这种海报并不眼生,从下中巴车开始,小镇上便贴得四处都是。
“村里人本来就排外。”牛小刀说,“现在反诈宣传力度那么大,他们就更加小心了。”
又往上走了一阵,前方出现了另一户农家小院。
院门没关上,院子里也没狗,牛小刀试探着走进去,问道:“有人在吗?”
一个穿着背心的老汉手拿蒲扇从屋里走了出来:“什么事?”
“大爷好,我是收东西的。”牛小刀热络地迎上前,“您家里边有没有什么闲置的老物件?”
“你想要多老的?”老汉扇着蒲扇问。
“多老都行。”
“那你进来看吧。”
这位大爷比刚才那几个大婶好说话一些,一点也不避讳让陌生人进家门。
乔清许跟在牛小刀身后一起往屋里走,不过就在两人正要迈进门槛时,院子外突然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像是有一群人正在赶来。
“阿姐说的那两个人呢?”有声音在院墙外响起。
已经走进屋的老汉高声喊道:“在这儿!”
乔清许还未反应过来,身旁的牛小刀脸色一变,说了一声“快跑!”,接着头也不回地朝院子外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两三个青壮年嘴里喊着“别跑!”从院门口一闪而过,朝牛小刀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乔清许意识到不对劲,也想跟出去时,老汉已经牢牢抓住他的胳膊,一群凶神恶煞手拿锄头和铁锹的村民也走进了院子里。
“你还想跑?”老汉死死地拽住乔清许,“我让你跑!”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乔清许不解地看向围住他的村民,“抓我做什么?”
“抓的就是你们拍卖行的人!”红头巾大婶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
见到这阵仗,乔清许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他皱起眉头问:“拍卖行怎么了? 。”
“拍卖行就是正规的骗子!”
“还我们鉴定费!这都是我们的辛苦钱!”
“骗子!还钱!”
鉴定费三个字一出来,乔清许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有些拍卖行真正的业务并不是拍卖,而是收鉴定费。
他们会寻找好骗的卖家,把对方手里藏品的价值吹上天。
然而当对方满心欢喜地想把东西交给他们拍卖时,他们又会说,这东西需要找专家鉴定,确定是真的才可以上拍。
这笔鉴定费就是不小的数目,可能得好几千。
卖家想着东西卖出去可以赚得更多,当然不会吝啬这几千块,但实际上,这东西永远也不可能拍出去。
有的拍卖行还有后手,说卖家的东西太值钱,内地的买家买不起,要送去香港的国际拍卖行,然后又收取一大笔清关费、国际鉴定费等。
这些拍卖行没准在香港还真开有一个空壳分公司,也就说这一整套下来,每个环节都不违法,等卖家反应过来上当受骗时,也没有任何办法。
难怪花寨村的人会说拍卖行是正规的骗子,他们应该就是遇到过此类拍卖行。看这群情激奋的模样,怕是每家每户都着了道。
乔清许压下心里的不安,让自己镇定下来问:“你们被骗了多少钱?”
“整个村加起来有八万块钱!”红头巾大婶说,“你知不知道我们一年的收入才多少?怎么好意思来骗我们的钱!”
有人揪住了乔清许的衣领:“就是!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尖锐的声音穿过乔清许的耳膜,吵得他脑仁疼。
他尽量稳住身子,推开揪他衣领的人,努力讲道理:“你们可以去报警,警察会帮助你们。”
“你放屁!”有人说道,“你们就是看准了警察不会管这事,所以才敢这么嚣张!”
乔清许只想好好说话,但围住他的人每个都在指责他,他只觉得无比荒唐。
——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些人被骗钱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耐着性子说:“我是国家注册的正经拍卖师,骗你们钱的人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谁骗你们,你们应该找谁去。”
这段话乔清许觉得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奈何这些村民油盐不进,拿蒲扇的老汉说:“你们骗子都一伙的!今天你栽在我们手里就别想轻易离开!我们被骗了八万块钱,算上精神损失费,你还我们十万,我们就放你走!”
听到这话,乔清许彻底震惊了,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还精神损失费,这跟敲诈有什么区别?
“你们有没有搞错?”乔清许火气上涌,“我说了骗你们钱的人不是我!”
“少废话!还钱!”“骗子!活该!”
人群又开始推搡起来,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乔清许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气得浑身发抖,再也压抑不住,吼道:“你们是穷疯了吗?怎么不去抢?!”
听到这话,有人狠狠踹了乔清许一脚,让他重心不稳地倒在了地上。其他人一看,都跟着踢他,不过片刻,他的白衬衣上便布满了泥泞的脚印。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乔清许算是见识到了。
他一声不吭地抱着脑袋,是时那老汉制止了打他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你到底还不还钱?”
分明是抢钱,哪来还钱一说???
乔清许气得眼冒金星,胸口不停地起伏:“你们这些刁民有种就打死我!”
有人上前一步,举起了铁锹:“让开!我来!”
眼看着重重的铁锹就要砸下来,乔清许蜷起双腿抱住了脑袋。
不过预想当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因为院门外响起了牛小刀的声音:“哎!住手!住手!”
乔清许透过无数双脚看出去,只见牛小刀一瘸一拐地跑了回来,小腿上鲜血横流,应是被狗咬了一口。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派出所民警,大声呵斥住暴躁的村民,好歹是把局面控制了下来。
花寨村的村民还不至于连警察都敢打,民警们好说歹说,软硬兼施,这才把乔清许和牛小刀从花寨村带了出来。
牛小刀虽然溜得快,但比乔清许好不了哪儿去。
去镇上的医院检查下来,乔清许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牛小刀是腿上的肉差点没被大黄给咬掉。
村民们自然不会负责,警察也只想息事宁人,没有要抓人的意思,最后只登记了两人的身份信息,就把人留在了医院里。
小镇医院的地砖还是二三十年前常见的水磨石,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
医生给牛小刀处理着伤口,他都已经这样了,嘴上也闲不下来,对乔清许说:“你也真是,他们要钱,你就先给点儿,稳住他们不就好了吗?我明显是去叫救兵了,很快就会回来的啊。”
乔清许呆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双手,这时候才感到有些后怕。
要是那群村民真把他打残了怎么办?他简直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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