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长了颗黑心(修鱼幼安)

他匆匆吃完了早饭，准备出门前还是跟程礼叮嘱了两句：“你要是出去的话，发信息跟我说一声吧。”
程礼看着他的眼睛，“嗯”了一声。
章司停顿了下，又说，“要是留在家，没事做可以帮忙带带孩子。”
程礼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
章司这才出了门。
小然的日常生活也有专人照顾，除了老管家外，还有两个佣人。
程礼一个“新手”，说是帮带孩子，但其实什么做不上手，没给人家添乱就算是帮忙了。
不过小崽子在解决完早餐后，就主动往程礼身边凑。
仔细算下来，程礼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所以也是很直观地能感受到他的身高和体型变化。
那张乖巧奶俏的小脸蛋没多大变化，但身子拔高了些，体型也在按着同比例放大。
不爱说话的性子也没怎么变，看样子也是还记得程礼的。
程礼在他这么大的时候也差不多这般，可他那是因为跟着母亲相依为命，不想给母亲添麻烦才故意藏着所有的话没说出口。
这小崽子既不愁吃喝，又不愁用度，怎么也是这么主观意识的寡言？
看他的神情状态，又不像是阴抑的性格，不会是身体有什么隐疾吧？
小然的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裤腿，仰头盯着他看。
过了一会儿后，程礼蹲下身身子来，与他稍稍平视了些，说：“你现在几岁了？”
小然歪了歪脑袋，然后开始掰着自己的手指，最后朝他比了个四的手势。
“五。”他奶声道。
程礼抬起手，替他将大拇指轻轻掰了出来。
“你好像不怎么聪明。”程礼说。
小然听懂了话，皱了皱小脸。
这时候老彭刚好从旁边经过，看到两人的相处后和蔼地笑了笑。
程礼还没有跟他正式打招呼，这会儿朝他点了下头。
“彭爷爷。”他跟着章司的称呼方式喊他。
“小然的身体和智力都没有什么问题。”老彭缓缓道，“从出生到现在，都有定期做全身检查。”
程礼想了想，对面前的小崽子道歉：“抱歉，误会你了。”
停顿了下，又补充了句，“不过你看起来，确实像没发育好的样子。”
小然顿时撒开了拽着他裤腿的手，扭过身子往老管家的方向小跑。
这是表达他对程礼生气了的意思。
程礼全程看着，没有做其他的动作。
老彭犹豫下了，还是将小然往外推了推，然后对程礼道：“我还得忙别的事，程少爷帮忙带一带？”
程礼看了看他，又看了眼不远处随时待命的佣人，没多迟疑，点头。
老彭假戏真做转身离开。
程礼没有主动上前凑近小崽子，而是开始用言语哄诱他：“你这么敏感，还能听懂我的话，难道是故意装傻？”
小崽子果然上当受骗，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
“但你这种水平很一般。你爸以前可比你厉害多了。”程礼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咋舌摇头，“还是太嫩了。”
小然眨了眨眼。
程礼跟章司回章家的时候，两人都十多岁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几岁大的章司是怎么样的，但这会儿他睁眼说瞎话的技能简直信手拈来。
“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幼儿园都不用去。因为什么？”程礼故意停了两秒，“因为他聪明啊，直接上小学了。”
小然似懂非懂，将信半疑的模样。
程礼说话的时候神情很严肃正经，一点都不像是瞎说。
“真的吗？”小崽子一脸好奇地问。
程礼顿了顿。
这小家伙居然说了超过两个字以上的话，这还真是件稀奇事。
但他面不改色地接着道：“我骗你做什么？”
小然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往他那边走了回去。
程礼二话不说，直接将他从地上抱起来。
小崽子并不抗拒，而是很自然顺从地任由他“处置”。
程礼突然想起了些什么，问他：“你应该喊我什么？”
小然眨巴眼睛：“叔叔。”
程礼：“……”
但没几秒，小然突然咯咯地笑。
程礼这才反应过来被这小滑头给耍了，不过他没有多恼怒，相反，他莫名地觉得有些庆幸，自己的那些担忧都是多余的。
这小崽子精明的很。
程礼不轻不重地冷哼一声，然后伸手扯了扯他的脸颊小嫩肉：“臭小子。”
两人的相处非常和谐。
程礼在跟小崽子玩的期间，完全忘了自己的危险属性，整个人的状态也很放松和自然。
后来他带着小然去了花园。
小崽子对那些千奇百怪的玩具兴致缺缺，但唯独去了花园后，两只大眼睛闪闪发亮。
“你喜欢花？”程礼随口问。
两人相处了大半天，关系变得更亲近了些，而小然对他的话也是有问必答：“喜欢花。”
“你爸也喜欢。”程礼说，“他以前闲得慌的时候，就会上网买一大堆的……”
小然抬头看了看他，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说着说着，突然就没声音了。
程礼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小然尝试了几种无声吸引他视线的方法，但都没有让他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
最后他扯着程礼的衣服，出声喊道：“爸爸。”
程礼这才稍稍回神，下意识应了一声，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了，小崽子没有喊他叔叔。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程礼打量了下他的小表情。
五岁了，不可能什么都不懂，而且他还很聪明。
不过他这一声对程礼来说，非常的受用。
程礼勾了勾笑，说：“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很多很多的花，比这里更好看，想不想跟我去看一看？”
小然点了点小脑袋。
“那你得再喊一遍。”
小崽子非常干脆：“爸爸。”
“嗯。”程礼故作严肃，“不过还是得先跟你另一个爸爸报备行程。”
章司在开会的时候，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
会议主持人顿了顿。
章司在其他会议成员默不作声地打量中，动作流畅地掐断了电话，一边将屏幕往下扣，一边道：“继续。”
主持人这才继续讲解投影展示的内容。
程礼被挂断电话后，没再坚持重新拨号，而是改成了发微信。
[我出门了。]
然后发送了目的地的定位。

章司在结束会议之后，才看了手机信息。
不过看完了后他也没多大反应，就回了个[知道了]，然后又继续处理工作去了。
等到差不多下班的时候，他又拿起了手机。
可程礼那边没有再回复。
章司想了想，还是主动发了一条信息问他：[你这是要回自己家住了？]
程礼发的那个定位，是他家。
不知道程礼这会儿在做什么，大概十多分钟后，才有回复。
[在带娃。]
而这条信息下面，还紧跟着几张图片。
章司下意识点开来看，照片里的主角都是小然，各种各样的姿势和表情，但唯一不变的是他周围的景色。
五颜六色的花卉植物。
过了好一会儿，章司忽然反应过来，照片里的地方应该是程礼家的那间花房。
他曾经在里面一待就是好半天。
不过看照片里面的背景，似乎后来又往里头添置了许多新的品种。
程礼的信息又跳了进来。
程礼：[下班了？]
章司：[快了。]
又过了几分钟。
程礼：[先来下我这儿？]
小然在他“手里”，章司是不可能会拒绝的，不过他没有急着回复。
等到了六点整，他才回：[嗯。]
明明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字，但程礼内心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期待，且非常的紧张。
他看了眼面前混在花植中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崽子，又看了看手里的丝绒小盒子。
小盒子装着的，是在他和章司还住在这里时，他托人专门定制的对戒。
先前一直没有送出去，一来是因为时机不对，章老爷子刚走后没多久，不合适。
二来，对程礼而言，这对戒的意义非同寻常，他不能在自己没有强大到能保证身边人安全的情况下送出去。
但后来这小盒子就被自己收了起来，搁置在花房里的储物柜里。
直到今日被小崽子翻了出来。
程礼犹豫片刻，然后在小然面前蹲下，道：“帮我个忙？”
大约十几分钟的路程，章司就开车停到了他家楼下。
程礼给他开了门。
“小然呢？”章司看他身后空无一人，问道。
“在里面。”程礼边说便让了路给他进来。
章司对屋里的环境非常熟悉，但扫了一圈也还是没发现人影，又问：“在楼上？”
“不是。”程礼用眼神暗示他花房的方向，“在那边。”
章司没作他想，径直走向了花房，推开门的时候，他被眼前的画面怔了怔。
但他脸上表现得十分平静，仿佛丝毫不被眼前所动。
小然看到他的那一刻，立刻咧开了笑容：“爸爸。”
他的小手里捧着一大束花，看模样应该是在屋里的那些花盆里在褥下来的。
但花枝都被人特意整理过，大花束外还裹了一层包装纸，看上去还算是赏心悦目。
“给爸爸。”小然勉强捧起那一大束鲜花，努力抻到他面前。
章司想都不用想，肯定都是程礼弄出来的花样，不过他没拒绝，将那对于小崽子来说是“沉重累赘”的花束接了过来。
但拿了花后，他就没有空余的手去抱小崽子了。
章司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程礼先开了口，问他：“喜欢吗？”
怕他又会因为是自己送的东西而婉拒，又紧接着补充了句，“是那小家伙的主意。”
章司沉默了片刻，还是对他说了声：“谢谢。”
程礼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然后主动上前将小崽子抱起来，回头的时候朝他咳了一声，道：“走，回家了。”
章司自己开了车上班，但最后回家，是程礼开的车。
程礼以“小家伙一天不见很想你”的理由，将准备上驾驶室的章司拉了回来，说：“你看着他吧，我来开车。”
上了一天班的人也挺累的，有人乐意当司机，章司当然不会拒绝。
所以他和小然去了后排，花束也被跟着放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程礼开车的时候，时不时地往后视镜里看。
不过大多数时候章司都是顾着跟小崽子玩，并没有跟程礼有眼神互动。
在等最后一个红绿灯的时候，程礼不经意间跟后视镜里的自己对视了下，脸上淡淡的笑意突然顿住。
他想起自己的情况，想着他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但跟章司相处的这段时间，除了一开始自己的情绪在有些失控，后来的自己就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章司从来没将自己当做那种可怕的精神病人一样看待，他便也没将那些事情时时刻刻翻出来自我提醒。
程礼心态放缓了些，但有些念头还是被自己压了压。
三人安全地回到了章宅。
章司随手将手里的花交给佣人，然后道：“找个东西装着吧。”
走在后头抱着娃的程礼面无表情。
晚饭过后，章司带着小然先上楼去了。
佣人拿了个快递盒交给程礼，说是下午的时候送来的，收件人的名字是他的。
是姜文安从A市寄过来的东西。
他昨天没少在手机上轰炸程礼。
程礼回国这么大一件事，他居然都不知道，还是程礼主动联系了，他才知道人都回到Z城了。
只是……程礼不是说过在国外定居不回来了吗？怎么又突然一声不吭……
而且让他整理的东西，还全是他的“个人财产”。
姜文安虽然不清楚他的用意，但到底还是把他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罢了后还是问他：“还回A市吗？”
程礼在国外那一年多又玩“失踪”，姜文安是知道的，不过他没有太过担忧，因为程礼有定期给他发邮件。
可是把个人资产全都整理打包寄过去，怎么着都会让人生疑。
该不会是想把家当送人吧。姜文安想。而这个念头一出来，他立马就想到了章司。
都过去这么久了……果然他依旧觉得章司是有“祸水”的属性在的。
但他还没搞清程礼的想法，暂且就不对章司作任何评判，等他那天闲下来了些，再寻求答案。
程礼没有给姜文安一个明确的答复，只说了句：“再看。”
这一看，估计是很往后的事了。
程礼现在的想法只有一个，就是在章司面前多刷刷存在感，以及尽可能地留在他的身边。
晚上睡觉前，程礼敲响了章司的房门。
“有事想问问你。”程礼说。
章司回头看了眼想了下，说：“去你房间吧。”
程礼点点头。
章司迟疑了下，又说：“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再过来。”
程礼听话照做。
他回到后没多久，大概一两分钟，章司就过来了。
“说吧。”章司一脸平静道。
程礼有些许不安，问他：“那束花，你不喜欢吗？”
章司对上他的双眼，在他略显期待的目光中，淡漠道：“还好。”
语气听着挺敷衍的，一般人在接收到这个信号后，都会识趣地将话题带过去，或者转移话题才不会显得提问的人尴尬。
但程礼今天有些倔，势必要听到一个准确回答，所以还是继续顺着说下去：“真的不喜欢？”
章司没有立刻回答。
程礼在他的再次沉默中，也开始跟着沉默了。
气氛僵着好一会儿，最后是章司先出声打破：“你问的是什么？”
程礼垂眸，没吭声，此刻的他心头上已经萦绕了一层低落的情绪。
他在章司上了楼后，去问了那个接过花束的佣人，检查过好几遍，确认夹带在里头的丝绒小盒子确实没有了，所以这才这么坚持着问章司“要说法”。
或许并不是章司拿走的，也有可能是丢在某个角落了吧。
程礼的心情怎么都自我调节不好。
这算不算是老天爷在变相地告诉他，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章司还在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在以前，两人之间完全是章司处在下风和被动地位，没想到有朝一日，两人的地位能调转过来。
现在是程礼各种对他讨好，事与愿违后也只能自我安慰。
但程礼有时候，又不是那种甘心自咽哭水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直言道：“我。”
又道，“我什么都能给你，只要你需要。就算是我没有的，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弄来。”
程礼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整理好了，只要章司点头，随时都能变成他的所有物。
“所以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这回又轮到章司沉默了。
不过此刻他心里丝毫没有不耐烦和厌恶，也许是因为现在的程礼很好掌控，所以他没有了那种隐隐中被胁迫的感受。
程礼已经不怎么抱希望了，毕竟章司的态度他一直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可他还是忍不住等待着他的回复。
最后一次。
如果章司还是无感或厌烦，以后他就时刻提醒自己要主动保持好距离。
章司终于开口：“你觉得我让你住进来，是因为什么？”
程礼想了下，不确定地回：“因为你心软善良，因为，方便照顾……我。”
章司扯了扯唇角，没什么情绪变化：“你不需要被照顾。”
程礼怔了怔。
“在我出国之前，你不也能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程礼的心怦怦直跳。
“所以，”章司停顿了下，将口袋里的小绒盒拿出来，递过去，说，“这就是答案。”
程礼微微颤着手接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
圈口较小的那枚戒指，已经被拿走了。
程礼有些难以置信，抬眸望向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章司淡道。
程礼猛地将人拉过来，不容拒绝地紧紧拥入怀中。
“我爱你。”这是他第一次说爱。
作者有话说：
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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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fe goes on,and on.
人生难免遗憾。
不完美的结局也是结局。

对方是贺家的二世祖贺玉泽。
他在去学校大礼堂的半路上，被几个人勾肩搭背地强行拖到了学校后山的小树林里。
贺玉泽早就看他很不顺眼了，因为家里人总用“章家那个叫程礼”来跟自己作对比。
如果程礼是什么正牌少爷就算了，但自从贺玉泽知道他在章家那可笑的“身份地位”后，他就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