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长了颗黑心(修鱼幼安)

晚上章司将小然哄睡着后下了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客厅呆的时间时间太久了，老彭从房里出来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章司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我是不是影响到您睡眠了？”
“刚好醒了，就出来看看。”老彭站在一旁，“少爷是在想事情？”
“嗯。”章司连忙招呼他坐下，又道，“最近工作有些吃力。”
老彭是个照顾了章家主家三代的老管家，对他们每个人的性格和心性都了如指掌。
章司的烦恼，恐怕不止是工作上的事。
不过老彭并没有问什么，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充当着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可章司的话也不多，说了两句后就没了动静。
老彭转眼去看他，后者已经闭上了双眼向后仰躺着。
正想着要不要将人唤醒回房睡的时候，他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睁开了眼。
“我感觉不太好。”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老彭揣摩了几秒他的语气。
“对方是不是很重要呢？”他终于开了口，“如果不想失去的话，就再好好争取下吧。”
老彭的话其实很含糊，并没有具体指代任何人任何事。
章司也不知道被他话里的哪个点触动到了，脑海中的杂乱线团突然被扯出了一截端头。
“唔。”他没回好，也没说不好。
过了一会儿后，他站起了身：“太晚了，您也回去继续休息吧。”
老彭缓缓站起了身，目送他上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前想了太多的事情，章司睡着后做了个梦。
梦里场景很熟悉，某些情节在现实中发生过，但因为都是碎片化的画面，格外的光怪陆离。
到后面，画面渐渐清晰。
地点好像是在一个酒店大厅里。
章司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女声：“……听说还下跪了。”
他的心脏似乎停滞了一瞬。
场景也瞬间转换。
他站在了河流岸边上，面前有两道瘦小的身影。
一个小男孩正被另一个人用脚踩着头，浑身脏泞，脸贴地跪伏在地上。
而他的头正好偏向章司所在方向。
章司与他对上视线的同一瞬间，场景再一次迅速转换。
地上的人变成了成人版的程礼，而踩着他手背的那人，是同为成人的程末。
程礼转头，双眼紧盯着他，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
章司无法说话，也无法走动。
他只能看着程礼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为什么”，而自己却无法开口去辩解。
程末脚上越来越用力，章司看见他的脚渐渐幻化成一柄锋利的利刃，然后将一点点地剜剔着程礼的血肉，汩汩流血。
他不敢去看，抬手捂眼时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变成一把锋利的刀。
而程礼的质问仍旧飘荡在耳边。
*二专团尼玛撕了
章司从梦中醒来后，大汗淋漓。
等他稍稍回过神，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个小崽子。
小然醒了，正瞪大着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章司缓了会儿，有些歉意地轻声问他：“是不是吵醒你了？”
小然摇摇头。
章司看他的表情，忽然明白了。
“来，我带你去。”然后他起身，将崽子抱起来，去了卫生间。
回来后再次躺回床上时，章司温柔地哄着他。
“下次要是半夜想上厕所，自己不敢去的话，就喊我起来，好不好？”
小然鸡崽儿啄米般点点头。
崔家那边的喜帖，果然发了一张送到章司手上。
——章府章司。
章司心不在焉地摩挲着喜帖边缘，盯着上面的字发愣。
助理进来送文件的时候，就看到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当他在看到章司手上的东西后，稍顿，随后问道：“章经理是在犹豫要不要去么？”
章司抬头看他：“那几天有工作安排？”
“暂时还没有。”助理说，“就算有，估计也不打紧。”
章司的工作任务相对于其他领导来书，其实还算轻的。
不过当初他将手上那么多的股份一分为二，随后又大刀阔斧地改革了公司的股权管理制度，这点魄力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毕竟再怎么说，其它举措远远没有股份拿在手里让人安心。
可章司倒好，选了条最难走的路。
公司董事会的那些领导，有好几个比较重视利益的，在章司稀散股份的时候捡了不少漏。
为了面子上好过些，便在会议上主动提案，让章司兼任“公司代表”一职。
这兼任的职岗，说好听点是在重要场合代表公司出面，说难听的，便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花瓶”。
章司没觉得有什么，提案决策素来是少数服从多数，少数人反对，然后他就这么接受了。
一个权力并不大的经理，又能接触到什么要紧任务呢，除非章司自己主动要求跟进。
然而，崔家的喜帖也不是谁都有的，邀请的客人除了Z城里势力最大的那几个世家，就是商圈里地位发展最顶尖几家公司。
以现在荟英的等级，还差点儿。
所以章司收到的喜帖上面，标明的是个人身份。
但荟英是章家的产业，章司出面，不仅是作为章家代表，也同时作为了荟英代表。
此次也是个结交权势的好机会，章司也正好借此来培植自己的人脉圈和权势库。
章司说：“虞家那边有没有来什么消息？”
“没有。”助理想了想，说，“不过前两天跟何氏集团接触，那边的言总问了一句您最近的状况。”
言总是何老爷子身边的人。
这次宴会，何家肯定也在宾客名单里，至于届时会出席的代表……不一定会是老爷子本人。
“联系一下言总。”
“好的。”
程礼将宋南音的事情都办妥后，开车回了趟公司。
姜文安见他独自一人回的公司，还有些好奇：“宋小姐怎么没跟来？”
毕竟两人回来后几乎天天都黏在一块儿的。
程礼淡淡地回了句：“为什么她要跟来？”
这不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么？
姜文安没回，而是将手上的喜帖递了过去。
“Z城崔家送来的，您要不要去？”
也不知道崔家山长水远，是怎么知道程礼回了国的，竟然还发了两张喜帖过来。
一张自然是公司的，而另一张则是程礼个人的。
程礼接过来看了两眼，说：“让其他人去吧。”
然后他随手塞回给他，又道，“新系列策划案做得怎么样了？”
姜文安接好喜帖，如实汇报：“第三方介绍了个投资商，已经谈好了。”
上回姜文安就想跟程礼说这件事的，但是当时程礼刚回来，似乎还挺忙的，他没找到机会说，后来就忘了。
今天被他这么一提，才想起这茬来，不过现在说好像也不迟。
“咳咳。”姜文安故意清嗓，“正巧是荟英。”
程礼果然一顿，随后“哦”了声。
“哦”是什么意思？
姜文安沉默片刻，又补充了另外一个爆炸性新闻：“章司有孩子了。”
程礼刚欲抬脚迈步的动作生生止住，转回身来看着他。
“孩子？”
这天章司又带着小然去了公司。
近些日子他接手了一些公司研发技术方案的事务，有些小忙，所以就没虞家蹭饭。
助理今天带了个消息进来。
“虞家那边也接到了喜帖，虞总今天问起您那天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姑丈一般会直接联系他的私人号码的，这次却联系了工作号。
章司想了想，说：“你告诉他，我忙完后会直接过去的，不用等我一起。”
“好的。”
助理出去了后，小然抬起小脑袋，表情好奇地看着章司。
“怎么呢？”
“爸爸。”
小然只是盯着他喊爸，并没有再继续说其它的话。
要不是之前去大医院检查过好几遍，章司都要认为他是有先天性言语障碍什么的了。
好在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医生说小孩子可能是单纯的不爱说话。
不过还是得要积极培养孩子开口说话的主动性，毕竟还小，就怕会衍生培养出其它不好的习惯。
章司想起医生的叮嘱，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就这么不想跟我多说话？”
小然摇摇头，随后将整个身子压倒在他的怀里：“没有。”
但又是短短两字就结束了。
章司看他两条小短腿晃啊晃的，好像是在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便没再勉强了，说：“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我不会强迫你的。”
小然听了后，果然开心地抬起头，朝着他笑。
“撒娇鬼。”
作者有话说：
更不完，两个月内根本更不完。
我好拖……还想写副cp番外来着。
最近都是凌晨码字了，脑袋昏昏。

崔家的宴席，章司自然是会带上小然一起的。
在结束了手上的工作后，章司就带着崽子去了搞办宴席的酒店。
路上经过商场时，章司让助理靠边停车，然后带着孩子去换了身装扮。
小然虽然是双胞胎其一，但长相、性格、以及个人喜好等各方面却跟他哥哥天差地别。
哥哥小临有时候挺有主见，小然则是怎么样都无所谓，尤其喜欢跟随别人的安排。
章司带他去店里，然后让他自己选套喜欢的衣服。
等章司换好自己挑的一套礼服后，就看到小崽子在更衣室外等着他。
章司走过去，蹲在他身前：“不喜欢这家店的衣服？”
其实他很少带孩子出来买新衣服，小然的常服大多由老彭负责定制或购买，章司除了知道他穿什么尺码，其它的信息一概不知。
小然坐在店员特意准备的小凳子上，看着章司的眼睛摇摇头。
没有不喜欢，只不过是他不想要。
章司想了想，说：“宴会上还是得换套正式点的礼服比较好。”
而且这也是最基本的礼仪，在这件事情上，章司就不能让他随意了。
小然大概是听懂了他的话，大眼睛眨了眨后，伸手指了指章司的衣服。
章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问：“你是想要我身上的同款？”
小然点头。
一般店里卖的西服是成人款的，小孩子的得定制。
章司不太抱希望，但还是询问了店员自己身上的西服有没有儿童款的。
店员有些歉意地说：“先生身上这套只有成人款的。”
“那有没有其它款式的？”
“有的。”
“麻烦你带我看看。”
“不麻烦的，先生，请随我往这边来。”
章司最后按合适小然尺寸的选了一套，两人都换上了后，模样颇有一种父子情深的感觉。
章司替小然整理了下衣领，然后笑了笑：“真好看。”
小然也是对这一套亲子装非常满意，听到他的夸赞后更是害羞地直往他怀里钻。
章司顺势将人抱了起来，离开前还跟服务他的店员说了声谢谢。
那家店是高端品牌店，店员也是见过各种达官显贵的，章司这样礼貌体贴又温和近人的性格不常见。
店员也认出了章司的身份，即便他身上还有个离异带娃的标签，但也不妨碍对他抱有好感。
“章先生慢走。”她笑容满面地将两人送到门外。
小然抱着章司的脖子，头往后看，看见了几位店员们凑在一起笑着聊天，一边说话还一边远远望着他们的方向。
章司目视前方，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边往前走边随口教导他：“以后别人给了你帮助，要跟对方说谢谢，要有礼貌，知道了吗？”
小然将头趴在他的肩头，没回应，目光还是看着那些店员阿姨们的方向。
她们好像很喜欢爸爸。
章司抱着娃回到车上后，助理就立马汇报了消息：“虞总那边已经到场了。”
“好。”章司将小然放到后排安全椅上，又道，“我们也过去吧。”
酒店规模很大，婚礼场地布置在了室外，到场的宾客也不少。
人影涌动，觥筹交错。
而傍晚时刻，落幕粉霞与灯光盛宴交映，远远望去，整个场地十分好看。
好风景能让人的心情瞬间变好。
小然脸上都浮现了一层明显的喜悦之色，眼睛都像冒出了星星一般。
章司抱着娃进了场后，一时找不到姑姑一家的踪影，便想着要打电话联系。
但抱着孩子不方便，就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把人放下了地。
小然一开始还听话没乱跑的，但章司听电话的时间有点长了，他看着眼前五颜六色的装饰物充满了好奇。
没一会儿，有一群比他稍大的孩子们涌到这个角落里来，他们的手上都拿着各种各种小玩具。
各种形状的气球，闪闪发亮的星星荧光棒……小然看着他们嘻嘻哈哈地追逐打闹，眼睛一眨不眨。
直到有个小姐姐手上的荧光棒掉了，他的目光动了动。
但是他不爱说话，喊不出来告诉她东西掉了的话。
然后他转身抬头看了眼章司。
章司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姑姑那边说小临刚刚摔倒了，擦伤了手臂，崔家的家庭医生正在帮他处理伤口。
因为他还在跟电话那边交谈着，没有及时注意到小崽子的眼神。
小然伸手扯了扯他的裤腿。
章司这才垂头看向他，看见他伸手指了指前面的那堆小朋友。
“去吧，别跑太远。”
小然这才松开手，走上前捡起那个荧光棒，然后走到小姐姐的身后，抬起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臂。
小姐姐回了头。
她以为他是要加入他们的小团队，于是很热情地牵着他的手，说：“那你就跟我们一起玩吧。”
小然看了眼她灿烂的笑容，然后又回头看了眼章司的方向。
章司刚好转过头来，对上了他的眼神，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小然这才跟她走了。
“哎呦，小乖乖，你去哪里拐的弟弟啊？”
先前那群小团队很快就散了，但小然还是跟着那小姐姐四处走动。
因为她给了他一根棒棒糖，还帮他拆开了糖纸。
收了“贿赂”的小然便忘了章司先前的叮嘱，就这么跟人跑了。
小女娃还牵着小然的手，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他要跟我玩！”
她的妈妈凑上前，问小然：“小弟弟，你爸爸妈妈在哪里呀？”
小然抿着糖，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盯着对方看，但就是不说话。
小女娃替他回答：“就在那边。”
她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又说，“他爸爸答应的，让他跟着我。”她都看见了他们的互动。
“真的吗？”女孩妈妈问他。
小然往小姐姐的身后躲了躲，但朝她点了点头。
“那你们俩都别乱跑了，就在这里待着哈。”
于是小然便跟着小姐姐坐到了一旁吃零食。
没多久后，先前小团队的几个小男孩又窜到他们的方向来。
几个小孩子，凑在一起就立马变得嬉嬉闹闹的，有个男孩子趁机分开了牵着手的两人。
然后他拽着小然就往外面跑。
其他人看着有人跑了，也跟着跑了过去。
女孩妈妈转回头时，他们那堆小孩子早就呼啦呼啦地跑远了。
不过那些孩子的父母她大多认识，便没有想着立刻去找人，便又投回到热火朝天的闲聊中去。
小然被他扯得走路踉踉跄跄的，脚下一不小心就被绊倒了。
然后两人一同摔在了地上。
那小男孩比他大几岁，摔了后自己爬了起来，然后又回头把他从地上抱起来。
小然刚开始脸上还有点茫然，但身上因为摔伤而涌上来的那股疼痛感，让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他本来还没哭的，可那小男孩突然冒出了一句：“你疼不疼啊？”
小然就觉得那股疼痛感越来越重了，随后吧嗒吧嗒地开始掉眼泪。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爸爸让他别跑太远的话。
他越想，眼泪就掉得越凶。
但他哭的时候只是无声地掉眼泪，不会嚎啕大哭。
问他疼不疼的那个小男孩一下子愣住了，他还没见过哪个人会哭得这么安静的。
“对不起。”他不停地跟他道歉，又帮他擦眼泪。
但小然流出来的泪水太多了，小男孩一遍一遍地擦，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最后，他也哭了。
程礼经过这个地方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小孩子面对面跪着哭。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
程礼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小孩子，本想打算绕路走了。
可他一不小心踩了个东西。
嘎嘣脆的，被他踩碎了。
他拧着眉抬起了脚，发现是一根被吃过的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