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长了颗黑心(修鱼幼安)

上车前还醉醺醺地走不直路的人，此刻正襟危坐目视着前方，语气平稳：“他走多久了？”
新助理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回道：“刚好一个月。”
程礼没说话，又闭上了眼。
过了一段时间后，程礼又问新助理：“现在呢？”
新助理却回：“章少爷下周考试。”
程礼又不说话了。
到了六月底，他才再一次提起这个话题。
新助理说：“快三个月了。”
“嗯。”程礼翻了翻手机，找到章司最新的动态，点开上面的图片，问他，“胖了吗？”
新助理琢磨了一会儿，如实道：“胖不至于，但是长了点肉，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
程礼勾了勾嘴角：“长肉了？”
新助理点点头，确实比刚离开的时候好：“看着很健康。”
程礼笑：“既然这样，那可以准备接人回来了。”

第94章 骗回去
有了个好的开端以及姜深的帮助，章司越来越上手，虽然没法跟同届的同学比较，但他跟之前的自己相比，总算是有了进步。
而且章司在尽己所能帮一下堂哥的同时，也没有停止学习。
他迟早得回去完成学业的，以后也得工作，没有时间能被用来浪费。
章司的刻苦程度，连真正出来实习的姜深都自愧不如。
但他也知道，章司跟自己不一样，他是有不得已的“复兴家族”任务在身的。
何之却彻底“放权”给他，让他与章司及章应接触的机会渐渐变多。
在又一次目睹“兄长关爱”现场后，某人终于忍不住道出内心想法。
“咳，”姜深语调故意拉长，“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你俩是兄弟，我肯定以为是情侣呢。”
不过他还挺欣赏章应的，毕竟这可是难得的一位敢于直面与程礼起冲突的人，而且长相与能力也是高水平的类型。
光看他对章司的态度，就知道他的人品不错，即便对待别人他时又是另一个模样。
可姜深自认为自己的思想和三观不太正常，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觉得综合起来，没人能比得上程礼。
他也不好意思在章司面前无故提及程礼，毕竟在章司眼里，程礼可是有着家仇故恨的存在。
章司没将他的调侃放心上，虽然他也觉得堂哥某些时候的举动也太过“溺爱”了。
“应哥可能是太敏感了。”
章司觉得，大概是因为章应见证过他太多次危在旦夕时的状况，而且他又是那种闷着自责又闷着努力对别人好的性子，所以才会如此。
他没法改变堂哥的想法，但他自己却不能依赖沉溺于旁人的保护。
不能再依赖任何人生活，他得靠自己。
可拒绝依赖，不等同于舍弃便捷机遇。
章司的想法很简单，他要进步，要成长。
所以他没想只停滞在这个地步上，他希望能争取更多的机遇与挑战。
最好的办法，是从堂哥那边寻求机会。
等到六月份考试结束后，他就跟堂哥说了自己的打算。
但章应还是怕他把太多东西压在自己身上，会让身体吃不消，可最终还是没能赢得过章司的坚持。
他给他安排了个专业对口的岗位，专利代理人，前期工作量不多，更多时候是跟着知产顾问总监一同去对接客户。
总监知道章司的身份以及与章应的关系，对他还算客气。
没有工作的时候，章司会在家里自学，但这天他才刚打开电脑，就接到了工作通知。
地点在“岁途”。
章司和总监在门口集合后才一同进去。
这次的饭局，对方来了好几位外国人。
章司虽然英语还算不错，但缺少口语实用经验，本来就有点慌，尤其在局上某个外国客户还时不时盯着他的时候，他的心跳得更加快了。
相比之下，章司身边见惯各种大场面的总监显得淡定许多。
章司经验缺乏，可真正到了与客户交谈的时刻，脸上却无半点胆怯神色。
不管内心多慌措，表面上总能保持风轻云淡，而且还能游刃有余地应付对方抛出的各种询问和质疑。
这一场下来，总监都对他有所改观了不少。
章司有些庆幸，以前没少跟着爷爷应付各种客人，耳濡目染地也能锻炼出一点本事来。
一想到爷爷，他的心情又抑制不住的开始低落了起来。
接近尾声的时候，那个一直盯着章司的外国客户突然朝他笑了下：“章先生。”
这语气分明是对熟人用的。
章司愣了愣，用尚且流利的口语问：“您认识我？”
“当然，您是程先生的配偶。”他看了章应一眼，又将目光放回他的身上，“我是程先生的朋友，当初你们的领证手续我有提供了帮助。
“但是，程先生今天没有跟你一起吗？”
章司从刚才开始，心情就不太好，这会儿又听到程礼的名字，情绪变得更差了。
只不过他又不能再客户面前发作出来，便只好忍耐下来，敷衍着道：“我和他分开了。”
一直保持平静的总监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忍不住惊讶了下。
她只知道章司和老板的关系，也听说过程礼和章家的事情，没想到章司和程礼竟然还去国外领了证。
程礼那种不爱沾“是非”的人，竟然也会甘愿被婚姻关系束缚？
那人听到章司所用的词汇，也十分的惊讶：“你们离婚了？”
实际上并没有，要不是今天被人提醒，章司都要忘了两人之间还被这条绳索暗中捆绑着。
但章司还是不诚实地点点头：“是的。”
回去他就准备离婚协议。
鉴于章司的语气太过肯定，那人心里虽有疑惑却没有再问出来，但热情在肉眼可见的程度上瞬间冷却下来。
最后合作也没能当场谈下来，被对方找理由敷衍了过去。
章司本来还想再争取一下，但总监及时将他拦了下来。
“太过放低姿态，反而会适得其反。”
两人明白原因所在，只是章司一时还没法接受快要谈妥的事情就这么被影响了。
但这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教训。
总监没像他那样想太多，这些情况很常见，没什么好值得黯然伤神的。
“今天的工作就到这里结束了，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休息吧。”
她和章司一起往外走，由于两人不同方向，所以出了门口后就分开了。
章司等了一会儿，没看到有经过的出租车，这才在手机上叫了网约车。
等车的时候，他隐约感觉到附近好像有某种奇怪的气息，就好像有人在暗中窥视着自己一样。
因为以前亲身经历过那些不太好的事，这会儿他也感觉背后阴阴凉凉的，有些害怕。
他立马往回走了几步，靠在“岁途”门口边上，环顾四周观察情况。
却一无所获。
没多久，网约车的师傅给他打了电话，说这边不给停车，只能停在前面一点的路边等他，需要他走一段路过来。
虽然路程不算太长，但也得经过一段昏暗的路段，章司不太敢在这个时候独自过去，有些犹豫。
但师傅不停催促着，说他现在的位置也不允许久停，让他尽快过来，三分钟后人没到他就得取消订单了。
章司迟疑了一下，还是让师傅再等他一会儿，他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后，章司深呼吸了一口气。
按内心的计划，立刻抬脚快步往前疾走。
才走出几米，就听到了后面跟上来的脚步声，他不敢回头看，拔腿就往前面跑。
而身后的动静也紧跟着上来。
肯定是跟着自己的，章司速度加快，没太看清前面，猛地撞到了人。
章司心脏狂跳不止，恐惧感尚且未散，但他还是下意识地跟对方道歉：“对不起。”
“怎么赔？”
章司顿然抬头。
是程礼。
“……好巧。”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
“不巧。”程礼淡淡地看着他，“特意在这里等你的。”
章司微微皱了皱眉，但后方的危机好像还没完全解除，他现在没心思跟他拉扯。
程礼好像读出了他的心声：“那是我的助理。”
章司耸紧的肩膀这才放松下来，然后想绕开他往旁边经过。
“听说你有离婚的打算。”程礼这会儿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有时间找个地方谈谈？”
他的话让章司瞬间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外国客户，看样子应该是跟程礼打过小报告了。
但程礼出现在这里的时间也未免太过凑巧。
“不过我现在得赶去谈生意，”程礼自顾自地说，“你要是想谈，就给我打个电话，发信息也行，就这两天内。”
说完，他就先踏步往前走了。
章司原本还有些防备的神情瞬间卸下了一大半，也没做过久停留，直奔网约车的位置去。
“程总。”新助理迎上程礼后，问道，“章少爷他怎么突然跑起来啊？”
程礼没回他。
他这会儿确实是有工作在身的，从另一个地方赶过来的路上，收到了那个朋友的信息，询问他俩人是不是离婚了，或者是在准备的阶段了。
当时他紧皱着眉头，好几分钟后才回了句：[没有，他只是在跟我闹脾气。]
然后他立刻联系了助理，让他先过来堵人。
这次见面太过仓促，两人都没有预料到，但不出意外的是，两人之间的气氛依旧僵持。
程礼敢保证，要是当时他说错某个字或者某句，绝对能让章司瞬间变脸，那他就只能白白失去先机和主动权。
明明分开的时候还算温宁祥和的，今天只是偶然间的重逢，他就肆无忌惮地露出防备以及憎恨的眼神。
那种恨之入骨的目光，程礼再熟悉不过。
但不管如何，他还是得先将人骗回去。
至于章应，让章司心甘情愿跟在他手下为他卖命，他会在事后再做追究。
程礼在结束酒局后，收到了章司的信息。
看来是到了迫不及待的程度了。
但他没有回复一个字，只发过去了一个定位。

章司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但既然他当初愿意放自己走，现在也是先提出的谈谈，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他本打算跟堂哥说了一声，就赶过去定位上的地方的，可后者听到后第一个念头，就是程礼在打鬼主意。
先不说定位的是酒店，这时间还是大晚上的，而且又什么也不说，很明显有问题。
“你让程礼过来谈。”起码不能让程礼有耍鬼心思的机会。
另一边。
程礼淡淡地盯着那条信息，五分钟后，他站起了身。
章司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对方不会回信息后，忍不住想，程礼不会是要后悔吧？
而一脸“我就知道”的章应则冷笑了一下。
直到没多久后，外面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章应起身去开了门，看到来人的脸后表情瞬间变了。
是程礼。
他嘴角勾笑：“我找章司。”
坐在客厅里的章司“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抬眼往门口看过去，对上了门外人的双眼。
倒是没想到程礼竟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虽然是他这边提的，但因为没有回复所以也没发位置信息，程礼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地址？
要知道章应住哪里并不难，程礼根本不稀罕知道，但因为后来章司跟着住在了一起，他就让人查清楚了。
如果被章司知道，他还在他的监视范围内，大概又避不可免地要发生新一轮的冲突。
所以他补充了一句：“问了下B城的朋友，想知道这里的地址并不难。”
章应皱眉。
程礼越过了他朝章司道：“还谈不谈？”
因为堂哥背对着自己，章司没法依靠他的神情做出判断，对上程礼直勾勾的目光，他自己做了主：“去书房。”
程礼扫了眼前人一眼，却说：“就在客厅。”
章司顿了顿，倒没拒绝。
在哪里谈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只不过他对程礼这么反常的态度有一点点的，怔愣。
无形中也让他的防备之心破了一道防。
于是三人就坐在了客厅，但交谈的主角只有程礼和章司两人，章应在一旁只默默地听着。
程礼很大方，丝毫不吝啬房产财产之类的东西，罗列出一大堆的好处后，问章司：“给你这些，可以？”
章司沉思了一下，说：“我只要章家老宅。”
气氛沉默了好一会儿，程礼才开口：“除了章宅，再给你五千万？”
也许是因为不想落下个不好的名声，所以才想在钱财方面做弥补吧。
章司想了想，为了避免他会因此做文章，最后还是答应了：“可以。”
“相关手续还是要回Z城办理。”程礼表情平静，丝毫看不出什么问题，“至于离婚，也得一起出趟国去办。”
章司有些犯难了，但他确实想尽快将这些事情处理好，拖得越久越让人心里不安。
章应在旁边终于插了一句话：“我得跟着章司一起。”
章司虽然也有点不放心，但堂哥平常就挺忙，这一去肯定得耽误不少正事。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程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既然是章司自己要求，章应也不好过多干涉，但他还是盯着程礼，道：“你得保证不会强迫他留在那边。”
程礼语气懒散：“可以。”
这次过来，只是谈了行程安排，程礼没坐多久就动身离开了。
两人回Z城也不同时，程礼临时还有事情处理，便让新助理和他同一航班回去。
早在去B城前，程礼就有交代过，所以在下了飞机后，新助理就带着章司去了实现准备好的酒店住宿。
第二天，新助理又过来接他去了另一个地方。
还在路上的时候，章司问他：“程礼回来了？”
他还以为还要等上好几天才能见到人，毕竟那会儿听程礼的语气，好像还是件挺棘手的要紧事。
而且以程礼以前的做派，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次可以独处的机会。
原来他身上没有可取之处后，程礼还是能做到彻底放手的。
这样最好不过。
新助理是个嘴巴特别严实的好下属，他说：“您待会儿就知道了。”
章司也就没有多问，他也不是关心程礼怎么样，他现在只在乎事情能不能尽早处理完。
新助理将车子停在了某个球馆门口。
章司以前跟徐文舟来过，类似于会员制的一个球类俱乐部，来的客人非富则贵。
新助理将他带进了一个豪华场房后就退下去了，章司想也没想，就直接推了门进去。
场子里的人稀稀散散约莫分了两半，一拨人有说有笑地在闲聊，另一拨人则围了一圈打桌球。
程礼才打了两杆，刚抬起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章司。
他随手将球杆递给一旁的人，然后朝着章司走过去。
程礼这人，有原则，也很要强，一般开始做了的事就不会“半途而废”。
这才刚开场几球，程礼招呼没打就中断，实在不多见，大家便纷纷跟着回了头，这才发现了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的身影。
“什么时候到的？”程礼走到他面前，“怎么不进来？”
章司看着他，说：“什么时候去弄手续？”
他不进去，自然是有理由的。
里面有很多他熟悉的面孔，章司先前在另一个酒吧里见过。
一想到那天，他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
他不喜欢这些人。
惯会嬉皮笑脸着拿别人开腔，对别人极其的不尊重，面目丑陋至极。
他一点都不想跟他们接触。
程礼的表情有一秒的冷漠，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淡：“现在是下班时间，最早也得明天。”
章司垂眸：“那我先回去了。”
程礼及时攥住了他的手，半强势地将他拉回来：“没吃饭吧？待会儿一起。吃完再送你回去。”
章司没吭声。
然后被程礼强硬地拉着应局。
他不喜欢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不想勉强自己去迎合，所以连招呼也没打，全程就沉默着不说话。
程礼和旁人说话的时候，他就乖巧地坐在旁边听着。
程大老板组的局，没人会不给面子，最后一群人坐上了一桌，章司自然还是坐在程礼的身边。
他们这个圈子的局，旨在玩乐，闲暇时才会谈些生意上的东西。
饭局的时候也不例外，只不过这一次，章司也在，所以气氛总有些怪怪的。
章司不喜欢他们，他们也不太喜欢章司。一个冷着脸不愿意加入，另一边则觉得他不讨喜也没必要去讨好。
直到程礼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其中一个受过程礼恩惠的人，很识趣地端起酒杯，尝试跟章司套近乎：“章少爷，敬你一杯。”